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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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子秀丽的很,笑吟吟的说:“幸会,总听说你。”
我有点意外,点头致意:“你好。上周的擂台上,凭银龙鞭法取胜的,就是你吧?”
她很意外,不过很开心:“你知道?真是……其实那天高手去的少,要不然我才出不了风头。不过呢,说起来总是当了一次第一,说出去还是可以唬唬人的。”
“我听说你们做成了五珠任务,特地过来凑热闹。”
这个女孩子很豪爽,并不拿腔捏调,也没有装娇扮嫩。和一般常见的游戏MM……不大一样。
要不是因为仙剑游戏里性别不能假换,我可能会以为她不是个真的MM呢。
五颗珠子一直交给了南诏的NPC苗长老,那个长老热泪盈眶,千恩万谢,最後给了我们一个小盒子。
子锐拿著盒子左右看看,笑著说:“真有点紧张。”
我笑笑:“别紧张别紧张,小心摔了。开吧,不管是什麽,反正总是好东西。”
盒子一开,里头冷光离离,晶莹灿烂,我有些惊讶,也有点欢喜,旁边女孩子惊叫:“是天魔佩。”
子锐抬起头来,脸上也是惊喜的表情,把盒子往我面前递近了一些:“给。”
我看著他,他微笑著说:“应该归你。”
“可是你才是领任务的人……”
“任务是你做完的。”
“可是我只不过是凑巧做完了最後一步,前面大家都有份在努力的……”
柳映眉笑出声来:“行啦,你们两太客气了。别人见到这种宝贝都是又争又抢,你们倒好,拼命的往外推。都不要?给我得了,我不嫌咬手。”
我们停下争执,相视而笑。
“不是和你客气,而是你留著比我用处大,我等级不到,也不去很危险的地方练级,用不著它。”
子锐停了一会儿说:“好,我先收著。等你到了九十级的时候,就拿回去吧。”
和他告别。现在子锐也是很忙的,他手下说多不多也有二三十个人,他这个人太要强,总是处处都在顾,希望事事都周全。我不著痕迹的给他转过几次兵器的丹药,把价格都压低了,他心里当然明白,只不过大家嘴上都不说。
至於楚江……
还是不要提了。
他现在可是声名大噪──都是恶名。练级抢地盘,打怪抢宝物,做任务抢路线……虽然不见得都是做的,可是江河帮的人尽这麽做,他是帮主,不能说没有责任。再者说,他的确护短纵容,还有几次带著领著人在塔一塔二抢地盘练级,他帮里的人和别人只要有冲突,他肯定会出头找场子,打歼击战,身事跟著一个以刁毒闻名的咒师,还有一两个快剑,真是……
我叹口气。
这种事劝也不知道该从什麽地方劝起。
我回店里去整理下东西,把手里积压的,别人下的订单翻出来,省事儿的就手做出来,费事的先向後放一放。
楚江的信儿就进来了:“一剑,任务奖励换过了?”
我回说:“是,换了块天魔佩。”
他的信息马上递回:“太好了!先借我用一用。”
我愣了下,回话说:“你要做什麽用?”
“晚上我们要去打帮战。”
我的轻松心情全飞走了。今天不是周末,哪有帮战可打?明明又是去恶意PK吧?
“和谁?”
“和聚义山庄的一群废柴。有了天魔佩,我不信他们那边的咒师还能抗过我们!”
聚义山庄?
我知道他们那个帮派,平时做事还是很正派的,而且并不是胡乱找事儿的那种人。
楚江他们又是要……
我想了想说:“现在不好取给你。我正在做东西,不能半途停下。”
他明显不太高兴:“我真的是急用。”
我回了句:“对不住。”就把传信关了。
虽然朋友要好,可是他要借东西去做这样的事,我还是很不能接受。如果告诉他东西在子锐那,他再去和子锐借,恐怕子锐不好意思不借给他吧?
而借了……子锐要是知道他拿去做什麽用,也不会开心。
我摇摇头。
算了,不想了,手里积了这麽多活儿呢。
我做个深呼吸,把精神全集中到铸剑上去了。
认真的时间过的飞快,一忙起来就什麽都顾不上。中途停下两三次喝药喝水补充体力元气,这些天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接的订单也越来越多。我已经把一些小单子转手给别人做,但还是有许多熟客的单子直接下给我本人的,指定了我,不要别人做。
这就没有办法了。
把最後一把灿银虎头刀做成,我疲倦的靠著椅背发了会儿呆,又倒出几颗元气丹吃了。
随手打开传信,第一条是子锐发的:“在干什麽呢?”
下面一条就是楚江发的:“一剑,回话。”
“一剑,你给我回话!”
“一剑!”
“回话!”
一条一条,语气越来越暴燥,最後一条传信是在十分锺之前。
帮战打完了?
我疑惑的发信息给他:“什麽事?”
接著进来的却是子锐的信息:“一剑,楚江找你的话,不要理他。”
然後楚江的信息也进来了:“来城外!”
城外,大家通常是指京城外。那里是许多人选择来恶意PK的地方,在那里死去没有任何保护,人直接被弹到阎罗殿去不说,尸体在地下停留的时间里,足够人抢走身上最值钱的的装备和武器。
他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
我疑惑的出了门,用飞行符直接赶到京城城外去。
京城外面一大片空地,稀稀落落的生著树木。空中弥漫著一股不详的气息,是杀戮後的余韵。
楚江站在一颗树下,垂著头默默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走近他,还没有开口说话,他抬起头来,脸上长长的一道疤,从左边的眉头一直划下来,整张脸显得异常狰狞凄然。身上的那件黑龙甲已经只剩残片,完全成了破烂,褴褛的挂在身上。我吃了一惊:“楚江……”
眼前白光一闪,胸口重重一痛,系统提示音叮的一响:
“玩家天下一剑在非PK区内受到攻击,损失生命值243点。”
楚江的剑法重我一直是知道,可是却是第一次……
第一次被他的剑所伤。
我脚底不稳,踉跄著退了好几步,背脊重重撞到树上。血象泉水一样从胸口的伤处涌出去。楚江的剑锋在月光下闪著游走不定的光芒。
我愣了一下……
那是我给他做的剑。
不是没有想过,当初选择锻造技能後不久,我就已经知道,剑客终是要死在刀剑之下的,这是宿命,也是必然,没人逃得过。而且我是做剑的,有一天,也许伤我的就是我做的剑。
可是……
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麽快,而且……
是楚江的剑伤了我。
“楚江?”
他的剑尖慢慢垂下,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脸上那道创伤张牙舞爪的盘距著,在游戏中没有永远的伤痕,用上好的行军丹就可以消的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我不明白他为什麽宁愿让那伤留著。
剑尖上有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尘土中,剑慢慢的扬起,与我的喉咙只隔著一寸的距离。剑上的凛冽寒意已经快要刺破肌肤,让我呼吸艰难。
“为……什麽?”我挣扎著问。

我的等级和他差的远,PK技术更是不用提。如果他安心想杀我,我根本不用想要逃跑的事情,那没有用。
他的声音很古怪,我从来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很沈,死板板的,象是在阴冷的水里泡了很久,久的失去了一切颜色香气味道,只有一条灰的骨架。
“莫子锐呢?他没和你在一块儿?他不赶来保护你?”
“关子锐什麽事?”
疼痛的感觉慢慢渐退一些,我直起腰,抹了一下脸。额上溅到了血,糊糊的一手。
传信还在一直进来,我都没有打开看。
楚江在树影里冷笑:“你们不是什麽事都一条心的麽?怎麽刚才帮战你不一起来呢?现在又来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你这张脸……还真无辜。”
毫无预警的,他的剑侧了过来,剑刃在我脸上重重抽了一记,**辣的痛,虽然并不是什麽严重伤害,我却觉得血一下子全涌上了脸,从来没有……这样屈辱的感觉。
一丝丝的跳运的疼,脸大概也破了。
我回手就抽出了刚铸好一对剑。双剑并不是我的擅长,这一对剑只是刚好的放在身上。
不论他对我有什麽样的误会,又或是我没有答应将天魔佩交给他。
但是他没有任何权力,这样侮辱我。
“好啊,”他声音平板的说:“过来啊,让我看看你私底下都练了什麽本事!莫子锐教了你什麽阴招儿了,过来让我看看!”
这个人是我认识的楚江吗?是那个讲信讲义为朋友愿意两肋插刀的楚江吗?
这麽陌生?
他的剑上剑著尖锐的呼啸声刺了过来,我反手架住,右手还了一剑。
这一架打的异常狠,我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地方和人恶意的动手,而对手……还是自己以为会永远肝胆相照的朋友。
臂上腿上处处溅血,生命值不停的向下跌,最後我连站也站不住,一手拄剑撑著地,一剑还是遥遥指著他,大口的喘著气。
他的剑却慢慢收了回去。
“打啊!”我喊了一声,以为自己使了很大的力气,可是喊出的声音嘶哑难辨,根本听不出来。
他把剑插进剑鞘:“这个地方……刚才我的兄弟都倒了下去,地下全是他们的血……所以,你不必也在同样的地方以同样的姿态死去,我会觉得恶心。”
“你的兄弟?”我冷笑了一声,全身都是伤,血流的停不住。
大概今天要到阎罗殿去走一圈了:“那种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都是你的兄弟!”
他的骨头格格作响。认识他太久,我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你要杀我,我没什麽说,是我技不如人!可是,你最好告诉我一个理由,你……为什麽要杀我?”
他笑出声来,冷诮的声音,先是低低的,越笑声音越大,到後来简直是声嘶力竭的在狂笑:“你还问我理由?你为什麽不给我一个理由?你把天魔佩给了莫子锐,让他们在这里打我们的埋伏!我们全部的人都死了!全死了!一个都没剩?你知道小简吗?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他被活活砍成了十七八断,一边砍他一边给他加血,看他地下翻腾打滚,惨叫不绝!就是聚义山庄和天门帮的人做的好事!说我为非作歹?说我们江河帮的人仗势欺人?难道他们就是正义化身?他们就可以肆意的伤害凌辱其他人?你是不是想说你没参与?你不知情?”
我呆在原地,他掉头就走,步子很大,走的很快。
不知道什麽地方吹来一朵云,将月亮遮住。
林子里一片黑,阴冷的暗中弥漫著血腥的气味,刺得人直想反胃作呕。
子锐的传信一直不断的进来,我没有打开看。
突然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切事情都失去了意义。
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
“玩家请注意,你的生命值已经降到最低点,请立刻补血治伤。”
“重复,请立刻补血治伤。”
“重复……”
我摸出药来,胡乱的在嘴里塞了一把。
打开子锐的传信,前面的消息都来不及捕捉,最後一句话他在说:“一剑,我有我的立场,请你理解。”
我知道,他近来和聚义山庄结了同盟。
他有他的立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但是我想不到,这麽容易而快捷确立起来的立场,可以轻轻松松打败朋友之情,兄弟之义。
我不是不知道子锐追求的是什麽,就象我同样知道楚江是怎麽走上了一条讲义气讲霸势的偏执之路。
但是我只能看著,却什麽也做不了。
无力的发过去一句:“你拿天魔佩困了江河的小简对不对?”
过了几秒锺,他回答:“是。”
没有任何推诿搪塞,他就这麽清楚的回答了。
“你拿天魔佩的时候,就已经想作这个用处了吗?”
他没有犹豫,问题刚发出去他的回答就弹来:“是。”
“你早知道今天下午聚义和江河火并,你就在这里打埋伏?”
这次隔了大约一分锺,他的回答过来:“一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江河帮犯了众怒,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但这不一样。
被别人伤害,对楚江来说是伤害。
被我和你伤害,对他来说是灭顶之灾。
是,他现在名声越来越坏,做事越来越没章法,他在义气的泥沼里,越染越黑。他已经骑上了虎背,那些作恶的人,也是他的兄弟,他也要讲兄弟之情,也要护著守著,挡著撑著。
可是他并没有……
并没有背叛友情,出卖兄弟。
那些话,一句句的送了出去,子锐一句也没有回。
我想,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回答这些问题。
就象太阳升起,月亮隐没。这是必然,没有道理,没有扭转。一切终究沿著冥冥中早注定好的方向,延伸出一幕幕悲欢离合,人间闹剧。
我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已经没有必要去向楚江作什麽解释。
子锐有一句话,该死的残酷却有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行为法则。
我不认同子锐的作为,却也不会走到楚江那条路上。从我不肯借给他天魔佩的时候,这一切已经注定。
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麽离开的那一片野林子。
生活平静的逝去,发生过几件必须记得的事情。
江河帮终於正式与京城七会决裂,帮址就定在从前我们去过的那片坡上,建基立门,在一片风雨中站了起来。
子锐的天门帮,在这动乱中迅速崛起,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一跃而成为京城七会中仅次於聚义山庄的第二股中坚力量。莫子锐名声极佳,许多人慕名而投入他的门下。
楚江立了副门主,不是以前曾经肯定的说过的我或是子锐,而是简狼和刘留,那两个一直跟著他的手下。
然後,莫子锐以闪电似的速度在京城第一堂成了亲,新娘是我曾经见过的柳映眉,她同时还有我不知道的身份,她是聚义山庄的副门主,以统筹帷握,智计过人见长。这两大势力的结合,证明著莫子锐,以及他的天门帮,已经取代聚义山庄,成了仙剑第一大帮派联盟京城七会的首脑。
至於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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