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洞庭五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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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虫王九睁大眼睛道:“公子该不会是跟风云剑大侠他老人家有什么过节儿吧?”
令狐平悠然反问道:“不让他们这两名清客知道我令狐平的行踪去向,就表示我跟这位风云剑大侠有过节儿吗?”
懒虫王九连忙赔笑道:“是的,是的,小人不会说话,公子千万不要生气;这事好办,好办之至。等会儿他们来,小人只须推个马虎就是了!”
令狐平迫问道:“怎么推法?”
懒虫王九道:“小人可推诿称刚才在打磕睡,没有留意。”
令狐平摇头道:“不行!”
懒虫王九道:“公子是不是怕他们不肯相信?”
令狐平点头道:“是的,一定得使他们相信——相信我这浪荡公子,已经骑着一匹快马,出了这座西城门!”
当夜,二更时分,月暗星稀,朔风呼号,大地一片岑静。
一条青色身形,像狸猫般,跨屋越脊,起落无声,一径奔向北门附近的及第栈后院中一闪而没!
及第栈后院,是座三合厢。今夜,整个后院中,只住了五位客人。
这五位客人,出手异常豪阔,他们一来便将整个后院包下,只为了图个清静,银子花多花少,大爷们不在乎!
这时,坐北朝南的堂屋中,半人高的大火盆,火头生得旺旺的,铁架上面有肴有酒;但细数火盆四周的围炉客,却只有四人!
住客不是五个人吗?
还有一位哪里去了?
另外的那一位,天黑出门,现在刚刚回来。
围火取暖的那四人听到脚步声,一齐回过头来,个个脸上露出期待之色,那神情仿佛说:“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眉目?”
青衣人推门进屋中,扯下面罩,摔去风衣,先去火盆上,抓起酒壶,咕嘟咕嘟,连灌了好几大口,方始深深吐出一口气,点头说道:“找着了!”
那四人闻言喜色道:“歇在哪一家?”
青衣人摇摇头道:“没有歇客栈,住的地方,是家药铺,就在通元寺过去不远的那条街上,隔壁是家豆腐店,好认得很。”
那四人听了似乎有些不信道:“一家药店?”
青衣人冷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大江南北,关里关外,哪里没有奇士堡的产业?”
另外那四人相继起身道:“那就快点过去吧!”
刻下这五人是谁,自是不问可知。
原来令狐义手足情深,他不知道令狐平这两年来,一言一行,均具用心,他为了感化他这位二哥重新回头做人,自打茶楼上被令狐平斥退后,竟然跑到城外舒府,投帖求见风云剑,意思当然是想提请后者出面,以长辈身份,劝劝令狐平。
风云剑舒啸天其实根本没有出门,他在后院密室听说又来了个姓令狐的小子,不由得大喜过望。
当下他吩咐府中管事,好言告诉令狐义,就说他这两三天就会回来,要令狐义暂时住在城中,过两三天来听消息。
结果,洞庭五煞便给派上了用场!
五煞如今的任务是:将令狐义生擒下来,带去无人之处,不惜酷刑拷逼,一旦取得口供,立即碎尸灭迹!
如果令狐义抵死不肯吐露片言只字,那就索性再将令狐平拿下来。
然后将两兄弟共四一处,轮流施以夏楚,直到两兄弟之中,有一个不忍再见另一个痛苦呼号,而愿自动说出该堡之秘密为止!
五煞飞身掠出客栈后院扑奔城南。
在经过通元寺时,走在最前面的阴阳剑寇鲁,忽然比了一个手势,示意身后四人止步。
金刚指严三友悄声问道:“怎么了?”
阴阳剑寇鲁道:“下去再说!”
于是,五人相继纵落院心,走进一间无人居住的僧房,阴阳剑寇鲁转身扫了另外的四煞一眼道:“奇士堡的这几个小子,远非金鹰镖局那个姓孙的可比,等会儿如何下手,大家可有意见?”
闪电刀辛疾冷笑道:“等下你们都站去一边,看小弟我来。我辛某人就不信他小子有多大能耐,能挡得我辛某人闪电三刀!”
阴阳剑寇鲁摇头道:“愚兄担心的正是这个。上面假使不是要活口,我就不会跟你们说这些了!”
闪电刀辛疾抢着道:“那我就刀刀招呼他小子的下三盘也是一样。”
阴阳剑寇鲁道:“铺子里不会只小子一个人,要惊动了其他的人,识破咱们身份来历,又怎么办?”
金刚指严三友点头道:“这一点老大顾虑得是,老二别忘了令狐平那小子尚在府中作客,一旦走漏风声,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提到令狐平的名字,闪电刀辛疾便没有再开口。
**手花子年接着道:“依小弟之意,为了稳当起见,不如先由小弟过去,设法将小子诱来这里,等大功告成之后,再让老二杀个痛快,去铺子中见人便宰,就像欧阳护法这次在蓝田一样,一个活口不留,以免后患!”
阴阳剑寇鲁连连点头道:“老三这主意不错。”
金戟温侯吕公望忽然插口道:“小弟还有一点意见。”
阴阳剑寇鲁转过脸去道:“老五还有什么意见?”
金戟温侯吕公望道:“老三现在过去,小子不一定就会上当,要被小子嚷将起来,就不好收拾了。所以,小弟以为老三等下过去时,不可第一个先将小子惊动,应该先在铺子里,随便割下一颗人头,丢到小子卧房中,这样小子就不会不跟过来了。这个办法,大哥觉得怎么样?”
闪电刀辛疾拇指一竖道:“还是老五行!”
**手花子年点头道:“就这么办!”
身形一闪,出房而去。
这边,阴阳剑寇鲁、闪电刀辛疾、金刚指严三友、金戟温侯吕公望等四煞,分别掣出兵刃和暗器,暗伏以待。
约摸过去了一盏热茶工夫,仍然未见任何动静。
闪电刀辛疾有点不耐烦道:“老三怎去了这么久?”
阴阳剑寇鲁道:“我们老三行事,一向小心谨慎,这是我们谁也及不上的长处。这种事当然忙不得,多等一会儿也不打紧!”
这样约莫又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那位**手花子年,仍然未见回来。
金刚指严三友咕哝着站起身来道:“我们这位老三真差劲!”
这一次,阴阳剑寇鲁没有再说什么。
这位五煞中的老大,似乎也渐渐感觉到事情的确有点不对劲。
金刚指严三友将手中的一把铁莲子,重新放回革袋,足尖一点,窜去院心,跟着人影一花,便于夜空中消失不见。
可是,金刚指严三友这一去,亦如泥牛人海,就此断了消息!
闪电刀辛疾这下再也忍耐不住了,没风刀一撑,跳起身来骂道:“我们老四也落得一张嘴皮子,洞庭五煞中有着他们这两把手,真他妈的叫人泄气……”
阴阳剑寇鲁伸手一拦道:“老二且慢!”
闪电刀辛疾两眼一瞪道:“怎么样?在这儿等死?都是你一个人婆婆妈妈的坏了事,当初要依了我辛老二,有十个令狐小子,也早拿下了!”
阴阳剑寇鲁低声婉劝道:“不,老二,你听我说,还是再让老五过去察看一下,比较妥当,不问老三、老四他们是否出了意外,你这副急性子,总是不太适宜,咱们的时间有的是,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金戟温侯吕公望接口道:“是的,老二,老大说得不错,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事情愈是透着蹊跷,愈是大意不得。小弟这次过去,不论那边情况如何,一定先赶回来,大家商量着办。老二放心,小弟决不像老三、老四他们那样糊涂就是了!”
语毕,不待闪电刀辛疾再有表示,金戟一挥腾身而起!
这位五煞中的老么——金戟温侯吕公望——果然要比先前两次出来的**手和金刚指谨慎得多。
他一出寺门,便将身形隐去街旁店檐阴影中。
然后,每向前走出七八家店面,便停下脚步,贴着身子,回头张望。
直到看清身后来路上毫无异状,方继续前行。
这样,在走到药铺隔壁的那间豆腐店前面,他又停了下来,除将前后左右,看了个清清楚楚,又侧着耳朵,谛听了片刻,这才真气一提,双手找着房檐,以一式例卷珠帘,轻巧地翻上屋面。
虽然他刻下立足之处,与那家药铺尚隔着一重院落,但他为了小心起见,翻登屋面之后,并未马上站起。
他以蛇行方式,缓缓爬近屋脊,然后慢慢探出面孔,于黑暗中,运足目力,四下里仔细搜索。
除了呼呼风声,周遭一片死寂。
怪啊!老二、老四他们哪里去了?
是找错了地方,还是……当这位金戟温侯想到这处地点原是他们那位老三**手所发现时,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药铺的西厢房上,似乎有人影问了一下,看上去极像是金刚指严三友。
这一下,金戟温侯的精神来了!
他怕惊动了下面的人,不敢发声招呼,当下忙以一个巧翻,悄悄跳落这边院心,再点足飞上院墙,双臂一抖,纵了过去。
他贴着屋脊向下一望,目光所及,不由得暗道一声我的老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下面,离屋脊不远处,两条身躯并肩静伏着,正是被怀疑失了踪的**手和金刚指!
两人伏在那里,在干什么呢?
在两人身旁,高高叠着一堆屋瓦,原来两人开了天窗,正在窥察下面房中的动静!
两人似乎已经发觉到他的到来,金刚指的一条手臂,微微向上扬起,仿佛在示意他不要弄出声响。
金戟温侯见了这幅情景,忍不住好气又好笑。
想他们洞庭五煞,都是何等人物,不意今夜为了一个姓令狐的小子,竟处处显得这般畏首畏尾!
他提气蹑足绕过两人身躯,在两人对面伏下,也将面孔徐徐凑去天窗口。
这一望之下,可将一个金戟温侯气坏了!
下面,黑洞洞的一片,既无灯光,亦无人语。换言之:三人刻下所面对的等于一座空屋!
金戟温侯很是恼火,老三、老四不声不响,难道疯了不成?
他边想边伸出手去,轻轻推了金刚指严三友一把,打算问问两人,究竟在看什么?还是在听什么?
“哒!”
一声脆响,一颗铁莲子从金刚指的指缝中掉了下来。
然后,那颗链莲子,便沿着瓦槽,一路跳动下滚,最后又是一声脆响,掉在院心中!
金戟温侯大吃一惊!
他没有想到以行事谨慎的老四,如今竟会这样不小心,连一颗铁莲子,也不好好抓牢。
他迅速环首四顾,还好!四下里除了风声,依然一片沉寂。
但当他掉转头来,眼光从金刚指和**手两人身上掠过时,这位金戟温侯心头一凉,整个地僵住了!
你说金戟温侯看到了什么?
说来那是只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就是金刚指严三友的一条手臂,仍和先前一样,颤巍巍地举在那里!
再看**手花子年,只见这位五煞中的老三,正侧着半边脸孔,枕在自己臂弯里,像是安详地进入熟睡。
鲜血从唇角蜿蜒下流,绵绵不断,滴在手背上,渗透指缝,就仿佛在戏扯着一根粗粗的红绒线!
金戟温侯直看得魂飞胆裂,不自觉脱口喊出一声:“我的妈呀……”
身后有人冷冷接口道:“你妈没有,来的是你老子!”
金戟温侯这时根本就没打算去认清身后发话之人生做何等模样,寸阴如金,逃命第一!
因此他不待来人说完,说像刚才从金刚指手中掉落的那颗铁莲子一样,足尖一点屋面,蓦地翻转身躯,然后顺着屋面斜坡之势,滚球似地落向院心!
他自以为这是险中弄险,舍命保命的一记绝招,却没有想到,他这番举动,早就在对方意料之中。

容得他跳身站起,他的身前,已经站定一人!
那人冷冷说道:“五煞之中,本爷今夜只准备留下一个活口,算你朋友命苦,来早了一步!”
金戟温侯向后退了一步,张日期期道:“你,你就是……”
那人冷冷接口道:“不错,你朋友今夜遇上的,正是十殿阎罗的阳间代表,煞星中的总管爷,你们这批好朋友的追魂太岁,索命无常!”
冷笑声中,从容欺步而上,一掌斜斜劈出。
金戟温候自然不甘就此束手待毙。
他见对方有意托大,起手这一掌,招式既不出奇,劲道亦甚有限,不由得暗自窃喜。
当下,身形一错,灵巧地避开敌人中路掌锋。
然后,不容对方抽招换式,蓦地一个反扑,金光应手暴长,人随朝起,势若奔雷,一朝迎向来掌扫去!
这一招,既疾且猛,端的不同凡响!
须知戟乃十八般正宗武器中最为难使,但如果功夫练到了家,也是最难应付的一种兵刃。
由于样式构造特别,它兼具了枪、刀、剑、棍、钩等之功用,敌人在化解之际,只要稍一疏神大意,往往就会顾此失彼!
不过,金戟温侯刻下扫出的这一戟,虽然用足十成功力,却并无一举创敌之存想。
他只望眼前这位奇士堡的令狐二公子,能因此向后退出几步,好为他带来一个脱身的机会。
因为这里与通元寺仅有一街之隔,只须会着了他那一个使剑一个使刀的老大和老二,那时就不愁这位浪荡公子有多厉害了!
然而,这只是他的如意算盘,事实上却未能尽如理想。
他这厢一戟奋力扫出,正待提气腾身之际,长笑声中,人影一花,身前业已失去那位浪荡公子之踪迹!
紧接着,笑声复自身后传来:“朋友在这支金戟上,像是还下过几天工夫,只可惜本公子时间宝贵,无法陪你朋友多玩几招,扫兴之处,务望见谅!”
笑语未毕,一掌拍落!金戟温侯只觉喉管中甜泉泛涌,眼前一黑,火星乱冒,一个踉跄,喷血如注,金戟随之撒手坠地……
等在通元寺中的阴阳剑寇鲁和闪电刀辛疾,愈来愈觉心焦。
阴阳剑寇鲁低声迟疑地道:“我说,老二……”
闪电刀辛疾轻轻一嘿道:“要我再过去看看,是不是?”
阴阳剑寇鲁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开口。
闪电刀辛疾悻悻然接着道:“咱们洞庭五煞能有今天这点声名,靠的就是遇事一起上;不实这一次你他妈的异想天开,要分散开来,一个一个去,这下可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阴阳剑寇鲁皱眉道:“老二,你这种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闪电刀辛疾瞪眼道:“我这种脾气哪点不好?”
阴阳剑寇鲁皱眉道:“须知道……”
闪电刀辛疾冷笑道:“须知道五个之中才去了三个,再饶上一个亦不为多,是吗?”
此际,有个人伏身之处的僧房上,有人阴阴接口道:“对了!剩下的两个之中,仍须再去掉一个。本公子以信誉保证:谁能最后留下来,今夜谁便可以活命!”
闪电刀辛疾一跳而起道:“冲!”
房上大喝道:“谁先冲,谁先死!”
这一声断喝,果然具有无比之威严。闪电刀辛疾已经扑到门口,听得喝声,身形一滞,不期然一个倒纵,又退了回来!
阴阳剑寇鲁持剑仰脸道:“来的可是令狐少侠?”
房上冷冷道:“是的,跟着本公子一起来的,还有一口降龙剑。你们谁要活得不耐烦,随时可以出来试试它是否锋利!”
阴阳剑寇鲁一面向闪电刀辛疾比划着等机会并肩硬闯的手势,一面仰脸接着道:“少侠既然要在我们两兄弟之中再去掉一个,却又不许我们走出这间僧房,算是什么意思?”
房上面回答道:“两个之中再去掉一个,办法多得很,并不一定要走出房间才能办事。”
阴阳剑寇鲁道:“少侠打算使用什么办法,在下兄弟有幸与闻否?”
房上回答道:“决定你们之间谁生谁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只要仔细想一想,应该不难明白!”
闪电刀辛疾勃然大怒道:“老大,别听这小子……”
阴阳剑定鲁轻轻一嘘,又向房上问道:“少侠的意思,可是我们兄弟,先来一场自相残杀?”
房上漫应道:“你们乃结义金兰,情逾手足,这种事当然做不出来。本公子意思不过是说:办法该由你们想,至于如何解决,本公子并无意见。时间还有的是,你们尽可从长计议,慢慢商量着办!”
阴阳剑寇鲁道:“合我们两兄弟之力,纵然不敌,尚堪一拼,如果再去掉一个,谁又敢保证少侠一定会放过另外的那一个?”
闪电刀辛疾一咦道:“老大,你怎可以……”
阴阳剑寇鲁传音道:“愚兄正在筹思脱身之策,在时机尚未到来之前,不能不先稳住这小子,现在不过是陪他胡扯罢了!”
房上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寇老大既然认为迟早难逃一死,何不这就冲出房来,为你们辛老二留个机会?”
阴阳剑寇鲁道:“那么,能不能再请少侠说明一下,在我们五兄弟之中,只肯留下一个活口的理由?”
房上淡淡回答道:“理由很简单:本公子想问几句话。只剩下一个人时,保密比较容易,彼此方便!”
阴阳剑寇鲁道:“问完了话呢?”
房上回答道:“放行!”
阴阳剑寇鲁道:“不会杀之以灭口?”
房上回答道:“那是你们这一流货色的拿手好戏,至于本公子是否言而有信,就要看你们对我这位浪荡公子究竟认识到什么程度来决定了!”
阴阳剑寇鲁没有再开口,似乎正在思索着如何才能闯过今夜这一关;僧房上的令狐平,显得很有耐性,亦未发声催促。
阴阳剑寇鲁想了片刻,脸上忽然露出喜色,抬头向闪电刀辛疾招手传音道:“老二,你过来,愚兄有了主意了!”
闪电刀辛疾一哦,连忙凑近身子道:“老大想出什么主意?”
阴阳剑寇鲁在后者耳旁道:“就是这个主意……”
上面说着话,下面剑尖一送;闪电刀辛疾猝不及防,就像出水虾子一般,一跳老高,然后“劈啪”一声,凌空摔落!
僧房上传来令狐平带有庆贺意味的笑声道:“得手了吗?寇老大。”
阴阳剑寇鲁正从闪电刀辛疾尸身上拔出那支短剑,听得这声询问,神经徽微一呆,痴痴地望着鲜血沿剑尖点点下滴,双手不期而然颤抖起来。
这位阴阳剑突然不寒而栗,是因为看到把弟的鲜血,一时间天良发现,起了内疚之感吗?
非也!
为这位阴阳剑带来无名恐怖的,是令狐平刻下从僧房上传送出来的这阵笑声!
他刚才曾经这样问过:“合我们两兄弟之力,纵然不敌,尚堪一拼,如果再去掉一个,谁又敢保证少侠一定会放过另外的那一个?”
如今,他在心底,又不禁要再问一次了:所谓再去掉一个,另一个便可以活命,除这样一句空话,它的保证到底在哪里?
他记得对方最后的答复好像是:“至于本公子是否言而有信,就要看你们对本公子究竟认识到什么程度来决定了!”
这能算得上一种保证?
如果一定要追究这种答复保证了什么,大概只有一个解释。便是:要想知道你今夜有几成活命机会,得先问问你对这位浪荡公子的为人了解到什么程度!
那么,他对这位浪荡公子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位浪荡公子所知道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武功高不可测,二是视人命如儿戏!
僧房上的令狐平显得有点疑讶地又问道:“寇老大,你怎么不开口?”
阴阳剑一凛,赶紧收心定神,期期艾艾地道:“是……是……是的。小……小……小人……已经……跟您……吩咐……做……做……做了!”
僧房上的令狐平哦了一声道:“怎么说?照我的吩咐?是本公子吩咐你这样做的吗?”
阴阳剑急忙改口道:“不,不,小人说错了,请公子原谅;是的,是的,小人已经得手了。公子要问什么,只管发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令狐平道:“那个不忙,你先将辛老二的尸体丢出来!”
阴阳剑应了一声是,依言抄起闪电刀辛疾的尸身,通的一声投去院中心。
投完尸体问道:“公子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令狐平道:“你手上有没有沾上血迹?”
阴阳剑道:“谢谢公子关心,只左手沾了一点点。”
令狐平道:“沾在指头上?”
阴阳剑道:“是的。”
令狐平道:“哪几根指头?”
阴阳剑道:“是左手的拇指和无名指。”
令狐平道:“就只有这两根?”
阴阳剑道:“是的。”
令狐平道:“很好,再把两根指头砍下丢出来!”
阴阳剑吓了一跳,失声叫道:“公子……”
令狐平轻轻咳了一声道:“当心一点,别再将血迹从这两根指头染到别的指头上!”
阴阳剑哀声道:“公子说过……”
令狐平缓缓道:“是的,本公子说过,今夜你们五煞之中,一定会留一个活口。本公子说得很明白,就是到时候你只能一个人走,不能带走任何东西,当然包括辛老二的鲜血在内。这样解释,不算勉强吧?”
阴阳剑牙一咬,手起剑落,一连两次,硬将两根指头血淋淋的砍了下来。
令狐平这些地方倒是显得满大方的,他对阴阳剑丢到院心中的两根指头,毫不怀疑是否有假。
这时,又咳了一声道:“好,问话现在开始——今夜你们洞庭五煞,鬼鬼祟祟的来到这里,是不是为了活捉舍弟令狐义?”
阴阳剑很爽直地答道:“是的!”
令狐平道:“舍弟令狐义与你们洞庭五煞,过去有何仇恨?”
阴阳剑道:“没有。”
令狐平道:“系受别人指使?”
阴阳剑道:“是的。”
令狐平道:“那人是谁?”
阴阳剑道:“说出来公子也许不相信。”
令狐平道:“那是本公子的事,毋须阁下操心。如果不相信,本公子自会继续追问,直到问出真话为止!”
阴阳剑道:“小人不敢撒谎。”
令狐平道:“那就不必顾虑。”
阴阳剑道:“风云剑舒大侠!”
令狐平道:“很好!你寇老大今夜大概是活定了。那么,你寇老大知不知道,这位风云剑舒大侠,又为什么一定要跟舍弟过不去?”
阴阳剑道:“就小人所知,风云剑舒大侠也是奉命行事。”
令狐平道:“奉何人之命?”
阴阳剑道:“帮主。”
令狐平道:“什么帮?”
阴阳剑道:“龙虎帮。”
令狐平道:“表示帮中卧龙藏虎,高手如云,足堪领导当今武林?”
阴阳剑道:“这个小人不太清楚。”
令狐平道:“这个龙虎帮,总舵设在何处?”
阴阳剑道:“晋南龙门。”
令狐平道:“帮主何人?”
阴阳剑道:“小人没有见过。”
令狐平道:“名号如何称呼?”
阴阳剑道:“大家统称帮主而不知名,小人等为了避讳,自从人帮以来,始终未敢问及。”
令狐平道:“帮中人物,如何划分等级?”
阴阳剑道:“帮主之下,设有护帮长老数人,再过来有锦衣、黄衣、蓝衣、青衣、黑衣等五级护法,其余无职行者,统称帮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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