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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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但赵爽也不能肯定他是否就是在城门附近看到的那个,在赵爽眼里,他们无论从长相还是穿着装备上看,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而三个圣武士少女有两个向着那个半兽人怒目而视,另外一个叫做凯茜的站在一旁,既没有跟半兽人对立,似乎也不是跟另外两个站在同一立场。
“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杀死他,赶他走就好了。”凯茜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轻柔和缓:“杰西卡,老师还在等我们,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凯茜,我怀疑你是否还有资格去见罗沙姆老师!”杰西卡声调高亢,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面对邪恶你没有足够的勇气,竟然还做出包庇这些邪恶生物的举动,就算是罗沙姆老师在这里,他也绝不会允许的!”
“可他不过是路过这里而已……”
“哈,明水城真的是越来越堕落了,那些贪得无厌利欲熏心的商人把这里变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就连太阳神殿也要被玷污了。”另外一个圣武士说话阴阳怪气的,满是嘲弄的口吻。
“没错!即使现在明水城已经堕落,但太阳神殿和神圣广场是决不可玷污的!”杰西卡似乎是受到了某种鼓励,把早已出鞘的剑重新举起,指向了对面那个半兽人:“肮脏的东西,你受死吧!”
“哇唔!”对面的半兽人含混的吼叫了一声,此刻在人群之外的赵爽才注意到,半兽人的一条胳膊已经受了伤,黑红色的血浸湿了他身上那套厚布甲,在本来就很脏的衣服上勾画出了一块更加深的色块。
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杰西卡已经挺剑上前,这次剑尖直指对方的咽喉,似乎一定要把对方置之死才肯罢休,但她还是没有达到目的,凯茜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出,并在一声金属交鸣之中,用剑身挡住了杰西卡那看上去不可阻挡的一击。
“用鲜血将神圣广场染红,难道就不算是对太阳神殿的侮辱吗?”凯茜的声调依然淡淡的,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算了算了,简直太丢人了。”一直在旁边冷嘲热讽看热闹的圣武士摇了摇头,转身向通往太阳神殿的阶梯走去:“杰西卡,我们走吧,相信罗沙姆老师会公平处理这件事情的。”
杰西卡收回长剑,恶狠狠的瞪了半兽人,和站在半兽人面前的凯茜一眼,便转身跟着另一人离去了。而凯茜也缓缓将剑入鞘,转身看了半兽人一眼,一语不发的跟上了杰西卡的脚步,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多余表情。
人群立刻给三位女圣武士让出了一条道路,并在没有热闹看的情况下迅速散去了,只有那个半兽人愣愣的站了一会,这才扶住自己受伤的肩膀,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赵爽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已经升的老高的太阳,该回去巨龙商会去找弗雷迪了。
巨龙商会确实很容易找到,因为明水城中无论是常住居民还是刚刚到达的旅人,对巨龙商会莫不熟悉,赵爽随便问了两个人,就确定了商会所在的地点,从太阳神殿前面的神圣广场一直向北走,最高最大的那座塔就是巨龙商会的所在地了。
赵爽重新走进迷宫一般的由小街和高矮不等房舍所构成的居民区里,眼睛紧紧盯着远处那座代表巨龙商会所在地的圆形塔尖,跟其他高塔的塔尖不同的是,大部分高塔都是尖顶或者在塔尖上加一个圆球,但巨龙商会的圆形塔尖看上去就要大得多了,虽然从地面看上去也不算什么,但根据距离来推算,那个所谓的塔尖比刚刚到过的神圣广场小不了多少,或许那上面会有一个附有花园的庭院,弗雷迪就会经常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俯视着整个明水城的全貌,虽然对于巨龙商会,赵爽早就在弗雷迪的喋喋不休之中了解了一些,但巨龙商会在明水城的影响力和那个有点大的离谱的塔尖还是让赵爽有些吃惊,现在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回到巨龙商会看个究竟了。
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家伙从对面走来,本来小巷就非常狭窄,而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或者说根本就没在乎从他对面走过来的赵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的同时,赵爽被对方狠狠撞了一下肩膀,赵爽回过头去看着那个手里仍然提着一个酒瓶的醉鬼,竟然有些愣愣的看痴了。
也不知道楞神楞了多久,头顶上耀目的阳光将赵爽重新拉回到了那条狭窄的小巷上面,看了看根本没走多远的酒鬼,赵爽摇了摇头,大白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家伙,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见到。

正当赵爽准备回头继续走路的时候,那个酒鬼突然俯下身去,双手撑着身边的墙壁,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就在赵爽以为他会就这样倒下去的时候,突然酒鬼把手伸到街角一堆垃圾里面,猛地一拽,竟然从垃圾堆里拽出了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来。
刚刚赵爽经过那里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堆垃圾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孩子的。
还没等赵爽回过伸来,酒鬼手里的酒瓶已经狠狠敲在小孩子的脑袋上面,虽然酒瓶没有碎掉,但发出的一声巨大的闷响和小孩子捂着脑袋蹲下身体时候脸上的痛苦表情说明,这一下子绝对不轻。
“混小子,让你去弄钱,竟然跑到这里来偷懒!”酒鬼含含混混的咒骂着,似乎也感觉酒瓶再敲一下就会有碎掉的危险,从而浪费了大半瓶美酒似的,摇晃着从垃圾堆里检出一根大人胳膊一样粗的木棍,冲着仍然蹲在地上的小孩子高高的举了起来。
然而酒鬼挥舞木棍的手落下来之后,木棍却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酒鬼张开五指看着自己的手心,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心就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脚,扑倒出去的同时手里的酒瓶也摔破在了墙角处,发出一声脆裂的声响。
不过酒鬼现在可没空去管那些顺着墙角流散开来的酒液,他趴在地上抬起头来,模模糊糊看到了地上的一滩鲜血和丢在鲜血中的两颗牙齿,这个嘴啃泥摔的可真够结实的。
酒鬼翻过身来,一柄长剑已经猛地向他刺了过来,长剑另一端的赵爽的脸上杀气大盛,那可不是一张为了维护正义而扶困救弱的面孔,因为愤怒和憎恨而扭曲的脸上除了骇人的恐怖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杀我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和挡在长剑和酒鬼之间的同样稚嫩的身躯阻挡了赵爽手中的长剑,那个先前挨打的小孩子瞪着一双黑漆漆乌溜溜的大眼睛,满脸坚毅的出现在了赵爽的面前。
赵爽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对父子,已经许久不曾记起的过往回忆不可阻碍的一件件浮现出来了。
赵爽的父亲同样是一个酒鬼,在赵爽的眼中,父亲只是一个喝完酒就揍人,揍完人就睡觉的行尸走肉,其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赵爽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爸爸说他的妈妈早就死了,赵爽猜测妈妈也可能是跟着另外一个什么男人跑了,就跟胡同口修自行车的李大爷讲的那样,但赵爽不在乎,他还有爸爸。
赵爽九岁生日那天,父亲照例醉醺醺的回家来,照例把赵爽揍了一顿之后就去睡觉,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跟着父亲回来的除了一身酒气之外,还有一盒被压成了糨糊糊一团的生日蛋糕,赵爽记得,那是自己得到的第一块生日蛋糕。
第二天父亲就已经死在了床上,医生的死亡鉴定结果是因为酒精中毒而引起的心肌梗塞。
父亲火化那天,赵爽哭的死去活来,以后再也没有人打他了,挨揍时候的痛楚,是赵爽理解生命的唯一途径。
可他现在连爸爸也没有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赵爽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疼痛了。
赵爽猛然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小孩子和酒鬼都已经不知去向,只有脚边流淌过来的酒液和碎在墙角的酒瓶证明着刚刚的一切并非幻觉,赵爽回头看了看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的巨龙商会的高塔塔尖,将长剑慢慢插回剑鞘里面,重新向巨龙商会的方向走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赵爽还是被巨龙商会会所的庞大和富丽所震惊了。
实际上,还远远没有到达做为标志建筑的巨龙高塔,赵爽就已经来到了巨龙商会会所的大门外面,从这里看过去,跟建立在商会会所内部的巨龙高塔尚有相当一段距离,而面前的会所大门就已经够让赵爽吃惊的了。
通体乌黑的石头所砌成的大门不算很高,但却极其庞大,除了中间一道黑铁门之外,旁边一溜排开的小门便足有十几个之多,无论是各色人等还是拉驮货物的驼兽队伍都从大小不一的旁门经过,而中间的那道巨大的黑铁门则牢牢的关着,禁不住让人怀疑它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设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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