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入木国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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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并不太大,二人边走边谈,一个时辰后就走出了森林。树林的尽头已然走出断天谷,不远处是一个小城镇。城廓城墙和城门全是木制,一条十米宽的护城河绕城而行,河两岸绿树红花,一派繁荣景象。城镇不大,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车马走卒,商贩云集,各色食物和生活用品琳琅满目,有徐楚认识的,更多的看着相似却又不完全和他见过的相同。徐楚东张西望,不停地在摊前问这问那,高兴得如同一个小孩。
明瑶紧跟他身后,一脸淡然地看着徐楚,脸上神色变幻几次,不知道想些什么。慢慢地见徐楚的开心和好奇并非假装,也就释怀,脸上荡漾着微笑,小心地跟随在徐楚身后,随时为他解答疑问,真的像一个小心谨慎地服侍主人的奴婢。
徐楚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汉面前停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老汉现场熬制冰糖葫芦。老汉用一个木筒盛满大块大块的冰糖,放在碳火上面烘烤,很快冰糖溶化,在木筒上翻滚冒泡。老汉将串成一串的绿色的小果放在木筒中滚上一滚,然后迅速提出,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就出现在面前。徐楚看得心痒不止,还未开口,明瑶已经递上一块圆形木板,说:“老爹,来一串水糖绿果。”
老汉笑眯眯地将刚刚做好的水糖绿果交给明瑶,呵呵一笑,说:“这位小姐买我木老三的水糖绿果就买对了。我木老三祖传十代做水糖绿果,不管是水糖的炼制还是绿果的采摘,都是老汉我一人亲历亲为。水糖采用木国境内最好的沐轶江水炼制,百斤江水炼制一斤水糖,入口真甜生津,不粘不腻。绿果全是老汉我自种的绿果树采摘的,从开花到结果整整四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掐着日期采摘。绿果在木国虽然是最普通的水果,但如果能做到颗颗酸甜均衡,也非常不易,需要精心保证全部采用沐轶江水浇灌,而且保证日晒,保证从开花结果到采摘四个月一天不差。四个月的时间,早一天过酸,晚一天过甜,丝毫不能马虎。老汉我一年只种十颗绿果树,绿果也就千余个,卖完为止,绝不多卖。”
听木老三这么一说,徐楚食指大动,接过明瑶递来的水糖绿果,轻咬一口,感觉左边舌头发酸右边舌头发甜,酸甜各半在口中泾渭分明,竟是格外受用。水糖不同于徐楚吃过的任何糖类,甘甜如丝滑腻如水,入口如同水汽弥漫,当真是妙不可言。绿果之甜更是出乎徐楚意外,竟如巧克力般浓香可口。绿果之酸带有陈醋的醋香和甘辣,又不似陈醋的热烈和霸道。几种滋味混杂在一起,徐楚顿觉生平从未品尝过如此美味,一时胃口大开,三口两口吃完,又眼巴巴地看着木老三新鲜出炉的水糖绿果,垂涎三尺。
明瑶被徐楚贪吃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又拿出一个木币买了一串。徐楚被明瑶手中的木币吸引,拿在手中仔细一看,木币大小同古代铜钱一样,只是中间没孔,正反两面都雕刻有精美的图案,像是图章。徐楚奇道:“木板做钱币,会不会有人私自刻制?”
虽然说天轮世界银子为通用货币,但各国主要流通的还是各国的货币,木国木币,金国金币,土国土币,水国水币,火国火币,各自采用各国独有的物产制作,各国之间为了贸易上的方便,货币都是一比一的比例,但各国商人还是喜欢以银子结算,因为银子是统一货币,一两银子相当于一百木币。
木老三睁大眼睛看着徐楚,不管他是来自哪一国,都应该知道木币是木国特有的一种树木所结的果实,木国全部也没有百颗,全部在皇宫之中,民间不得种植,且木币上所雕刻图案是木皇的印章,无人胆敢仿制也没有能力仿制。此树也因为全部用来制钱之用被称为钱树。天轮世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木老三对徐楚的一副完全不认识木币的样子大感诧异,徐楚知道自己又出了洋相,只好无奈地笑笑,幸好明瑶又及时替他解围。
“我家公子乃是隐世高人,从未入世,所以对于天轮世界的许多事情都不得而知。老人家莫怪,我们想入卫城,可是守城官兵要看文牒,我和公子都是刚刚入世,哪里有文牒,老人家慈眉善目,不知可否帮我们公子一把?”
木老三眯起眼睛看了看徐楚和明瑶,目光甚是老道和辛辣。看了半天,徐楚脸色镇静,吃水糖绿果的样子确实和第一次吃水糖绿果的人的表情一样。而明瑶天真无邪,明艳照人又亲切可爱。木老三在卫城门外卖水糖绿果多年,和守卫自然非常熟悉,只要他开口担保,确保无虞。虽然天轮世界战乱初起,但见惯大大小小战争的各国百姓对于战争也没有太多的警惕之心,因为多年来战争只是在附属国进行,从来没有发生在身边,惯性使然,再加上木老三天性敦厚,沉吟片刻,就点头应允了。
明瑶大喜,拉住木老三的胳膊连叫谢谢爷爷,叫得木老三高兴得合不拢嘴。一时高兴,木老三却没有想到一个刚刚入世的少女怎么会如此精通人情世故,只顾被明瑶哄得老怀大慰。
徐楚只在一旁悄声吃着水糖绿果,浑然不觉明瑶正在帮他解决一个天大的困难。吃完水糖绿果,徐楚抬头一看明瑶已经和木老三亲昵地在一起有说有笑,不禁诧异,明瑶虽然只是一个附属小国的公主,但好歹也是上层人士,怎么也能和一个小商贩毫无成见谈笑。徐楚正疑惑间,明瑶过来悄悄一拉他的衣襟,小声说:“公子,卫城距离木都不足五十里,戒备森严,虽然允许城中平民自由出入,但对外来人员备查甚严,如果无人担保,我们恐怕难以进城。木老汉虽然只是一个商贩,但他在此经商多年,守卫与他相熟,他已经同意为我们担保。公子可以放心入城。”
听明瑶解释,徐楚大叫惭愧,他吃两串水糖绿果的时间,明瑶已经帮他解决了最大的困难,果然如他当初所料,实际上自己行走木国也好,其他四国也罢,有明瑶在是一大助力。徐楚向明瑶投去感激的目光,正好说些什么,明瑶调皮地一笑,说:“是奴婢……是我份内之事,如果明瑶些许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何颜面作公子的奴婢。公子只须跟随明瑶进城即可,一切有明瑶应付。”

木老三喜滋滋地收了摊,推上独轮车,带领明瑶和徐楚来到城门。城门两侧有守卫二人,各持一把长枪守护。城门实木打制,厚约五寸,上面镶满圆形的盾牌。城门里面十步开外,有十几名守卫把守,背弓带箭,守备森严。门口守卫对木老三果然熟识,笑着说:“木老汉,今天的生意不错,收摊比平常早了许多。”然后又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徐楚和明瑶二人,厉声问道:“你们二人来自何方,并非我木国人士,来木国有何贵干?”
明瑶一脸胆怯和害怕,紧紧抓住木老三的衣袖,说:“爷爷,他们好凶,我好怕。”
木老汉慈爱地拍拍明瑶的背,柔声说:“莫怕,莫怕,有爷爷在。小哥们也是有军令在身,怪不得他们。”说着又冲守卫一拱手,满脸堆笑,说:“二位小哥,他们是我远房亲威,一直住在深山老林,从未入世。今日特来投奔于我。我木老三孤苦一生,到老居然还有孙子孙女陪同,死也无憾了。还请二位小哥行个方便,待我入城之后,一定去官府为他们办理文牒。”
守卫和木老三相识多年,知道他一向老实巴交,却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什么亲威,见徐楚和明瑶衣着华贵,相貌俊美,不由起了疑心。今日接到命令,木同将军麾下押送日本公主的香车将会路过卫城,为防有变,上头严令严查一切生人。守卫可不敢为了木老三平常偶而奉送的几串水糖绿果而甘冒放入可疑人物之大过,所以而露难色地说:“木老汉,不是兄弟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上头风声紧,再说你木老汉远近闻名一直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冒出两个亲威来,这说不通的。”
木老三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一时哑然,明瑶见状急忙一步向前,小脸既害怕又好奇,手捏衣角,螓首微低,局促不安地说道:“二位小哥,我和哥哥二人从小跟随父母隐居深山,从未跨出山中一步。几前天父母突然暴病去世,临死时告知我们在木国卫城还有我们的亲人,有我们的爷爷。我和哥哥从大山深处出来,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几次差点丧命,历经千辛万苦才到达卫城,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们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木爷爷。你们不让我们进城,我和哥哥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安身?木爷爷将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和哥哥也许会客死他乡,你们怎么忍心拆散我们一家人,木爷爷,我和哥哥该怎么办,再让我们回到深山,就和杀了我们一样,唔唔……”
明瑶娇美照人,哭起来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样子别说两位守卫,即使徐楚也为之一窒,几乎被她声情并茂的诉说打动,差点鼻子一酸掉下泪来。木老三被说中一生凄苦的痛处,再也忍心不住老泪纵横。两位守卫竟也眼圈通红,大手一挥,说:“太可怜了,我们就算不可怜木老汉也得可怜这兄妹二人,你们速速进城一家团聚去吧。”
明瑶立即破涕为笑,一把拉住其中一个守卫的手,说:“你真好,大哥哥,妈妈说世上坏人多,让我们兄妹千万小心。我觉得我遇到的全是好人,大哥哥更是天大的好人。”
守卫被漂亮得如同仙女一样的明瑶拉住手,一时心跳飞快,紧张得满脸涨红,手心出汗。直到三人走出老远,才感觉手中鼓鼓的,明明明瑶的手早就抽走了,怎么手中还握着什么。低头一看,竟是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子。守卫愣了片刻,然后会心地一笑,拍拍一脸惊讶的同伴,兴高采烈地和他商量着晚上要找哪个相好的去潇洒一番。
顺利入城,走在卫城宽阔的街道上,徐楚对明瑶刚才的表现大为惊讶的同时,心中又多了一丝怀疑。明瑶随机应变的能力显然不像她的外表那么单纯,一位久居大内宫中的公主,怎么会有如此的缜密的心思和深藏的心机?如果说她不是公主,李开林应该不会送错人。如果送给木皇的人不是公主,别说李开林,即使木同也是要担欺君之罪。但她的所作所为又不太符合一个公主的身份和性格?不过至少目前看来对自己还没有什么威胁,徐楚拿定了主意,不管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跟着自己,只要不伤害自己,那么她就是自己在天轮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
卫城内宽阔的街道可容两辆大车共排通过,青石铺就的路面平整结实。街道两侧高大的建筑多数是木制,都建筑得美仑美奂。飞檐翘壁,雕廊画榭,无不让徐楚感慨木国工匠精巧的工艺和灵活的双手。卫城不但是木都的卫城,同时也是各国商人在木国经商的最大的中转站,所以虽然戒备森严,但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酒楼、客栈、当铺、卖笑楼等等,应有尽有。徐楚看到卖笑楼哑然失笑,名字起得也太直接了一点,不知里面的姑娘如何卖笑,还是羞答答地说客官请自尊,小女子卖身不卖艺?带着疑问,徐楚问木老汉,说:“老爹,卖笑楼里面……如何卖笑?”
木老汉一直被明瑶缠着讲卫城里的大事小事,听徐楚问起,捻须一笑,说:“卖笑楼里面全是十几岁的漂亮女子,人人都有绝活,有人会弹琴,有人会吹箫,有人会跳舞,有人会唱歌,但不管会哪一样都只是助兴,前来卖笑楼的客人都是来听笑话的,所以姑娘们弹琴也好吹箫也罢,都必须说出让客人开怀大笑的笑话来。客人一笑才有赏银!”
原来还真是千金求笑,徐楚不禁汗颜刚刚自己的龌龊想法。不料刚走几步一抬头,发现一处三层小楼赫然写着:卖身楼。徐楚大汗,彼处卖笑此间卖身,倒还真是直截了当,可爱得很。既然写明卖身,肯定是风月场所了。这次不等徐楚发问,木老汉主动说:“卖身楼里面全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家境贫寒,父母无力抚养孩子,就将她们送到此处,任由她们被客人挑选买走作为……奴婢!”
奴婢,丫环?徐楚差点晕倒,原来这里是买卖人口的地方,而不是风尘之地。看来以前的常识在这里行不通,徐楚挠挠头,一脸尴尬,干脆不再乱想。天轮世界不同于地球,顾名思义有时还真出笑话。徐楚老实地低头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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