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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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往下滚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有一个人能反应得过来,因为这时候完全是身不由己,随机的碰撞让人不由自主地发出失望的惨叫。
陆辕轩忽然觉得原本拥挤的车厢里少了一个人,想必已经被甩了出去,紧接着又有一个人不见了,正惊骇间,忽然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雪地上,他借势往前面打了几个滚,好不容易才让身体在斜坡雪地上停了下来。
他趴在雪地上,定眼一看,只见一条白色人影左手臂弯里抱着一条小狗,飞一般地奔向快要滚到明珠河里的马车前,右手往车里一探,抓出一个人,正是排骨!那条白色人影把排骨往坡道雪地上一丢,排骨也像刚才陆辕轩一样,向前打了几个滚,这才停了下来。
陆辕轩这才看清:原来那白色人影正是露茜,由于刚才她出手太快了,居然看不出来,她左手臂弯里抱着的那条小狗正是小金晶。
这时,“轰,”地一声巨响,马与马车已经滚入明珠河,瞬间被滔滔的河水吞噬了。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尖叫声,陆辕轩只觉得头顶一暗,一件庞然大物劈头盖脑地向他压了下来。露茜距离他比较远,想出手相救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她失声惊叫了一声。
陆辕轩心念电闪,猛地一滚,一辆豪华大马车擦身而过,好险!
当马车正从他身边滚过时,他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他认得那是那是温家的大马车,马车里有人!
陆辕轩不知从哪里的勇气,猛地一跳,双手已经牢牢地抓住马车的边缘,跟着马车直往下滚,人被甩得象狂风中的风筝一样,但他双手死死地抓住马车边缘,就是不放手。
“轰,”又是一声巨响,四匹马嘶声叫着,与马车一起滚入明珠河。瞬间被滔滔的河水卷走了。
在马车滚入明珠河的瞬间,陆辕轩只觉得全身一阵刺骨地冰凉,但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了自己,只有马车里面的人。在这种紧急时刻,人的意志往往是由另一个特殊机制所控制,此时,人的行为不再是理性思考的结果。就像上战场打仗一样,一个战士不顾枪林弹雨,拼命往前冲,并不是那时候他特别爱国,而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而且必需这么做。就算他知道他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亲,有一个新婚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他都会义无返顾。
这种精神状态接近于无意识状态,是人性中最光辉的状态。可能这个战士平时生活放纵,很自私,为人斤斤计较,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这个时候他一定是无私的伟大的。
陆辕轩此时正处于这种无意识状态中,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也必需这么做,而他,正在这么做。
这时马车被河水推得团团转,并迅速往下游漂去。
幸好马车滚入河水之后,被河水一冲,去势骤减。陆辕轩奋力一钻,一下子从车窗钻进了马车车厢中,车厢稍微有点变形,这个时候,木质结构比铁皮要坚固得多。
河水也很清澈,因为最近只有小雨,没有大雨或者暴雨。他依稀看到马车中有一个人正在拼命挣扎,于是左手抓紧窗沿,右手一拉,将那个人拉了过来,然后把她往车窗外一推一送,自己也马上跟着钻了出来。
出来之后,看到那个人在水中拼命挣扎,并慢慢下沉,于是赶紧伸出右手,一抄,已经稳稳地抱住了那个人的腰,只觉得着手掌着力之处,软若无骨,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抓到了女人的哪个部位,可这时正是性命攸关时刻,哪顾得了那么多,抓到了便抓到了,不能松手或者移开。
陆辕轩不知道被救的人是谁,是温小姐还是丫环?他没时间去做判断,也没时间衡量得失与取舍,他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救活这个人。
他双脚用力往下蹬,左手用力划,直往水面游上去,在往上游的同时,他们的身体不断被水流往下游推去。

陆辕轩的水性本来就不弱,当年学校举行潜水比赛,他还得了第一名呢,想不到这个小小的特长,却在这里成了救命的技能。
其实,不管河水流得如何急,水里比水面要平缓好多,安静好多。当然,象黄河壶口大瀑布那么巨大落差除外。
陆辕轩在水里拖着一个人拼命向上划,很快露出了水面。
可是当他露出水面,拼命呼吸了几口气之后,刚刚甩掉头上和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时,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下拉。
他大惊失色,凭感觉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旋涡!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他虽然拼命抵抗旋涡的拉力,可他的努力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旋涡在把他们往下拉的同时,还带动着他们不停地旋转。他心一横,不挣扎了,双手紧紧抱住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那个人,任由旋涡把他们吸了进去。
只觉得旋涡的水势越来越急,两个抱在一起的身体越转越快,周围越来越暗,最后竟黑乎乎的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只觉得好像正在通过了一个长长的通道。
陆辕轩虽然放弃挣扎,但他本能地屏住呼吸,过一会儿,感觉好像被推过了一洞口,过了洞口之后,他们中跟着水的流势往上浮,头上渐渐现出微弱的天光,天光越来越亮,不一会儿,他们被水流顶到了水面。
头刚一露出水面,陆辕轩本能地拼命呼吸,同时用力摇头,迅速甩掉头上和脸上的水,睁开眼四处看,发现这里是一个僻静的地方,刚想找地方爬上岸,猛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往一个方向移动,仔细一看,只见不远处水面凹了下去,凹陷之处周围的水快速旋转,并发出呜呜的声音。
又是一个巨大的旋涡!
陆辕轩大惊失色,心想,如果再次被吸进去,必死无疑。于是腾出一只手,手脚并用,奋力往相反方向游,幸好他怀抱着一个人,两个人的重量反而没那么容易被吸旋涡过去。
游着游着,忽然觉得阻力越来越小,他知道自己距离旋涡越来越远了,他看到前面大约五米处便是岸边,心中一阵狂喜。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全身僵硬,手脚麻木,竟使不出半点力。
自从刚才掉下河水之后,冰冷的河水便开始疯狂吸走他身上的热量,再加上怀里还抱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还有两个人身上穿的厚衣服也吸饱了水份,更增加了很大的负担。凡是有过穿衣服下水游泳的人都知道,在水里,衣服是最大的累赘,当然,这里所指的衣服并不是小裤衩,而是平常穿在身上的长衣和长裤。
此时,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放下怀里的这个人,要游上岸并不是难事,可是他做不到,因为这时,无意识已经代替了理智。他觉得他不能丢下她,一定要把她救活,就这么简单。
他咬紧牙关,“嗨!”一声大喝,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向近在眼前的岸边游去。
当他一只手抓住岸边的岩石后,再一次大喝一声,拼尽最后力量一挺,硬生生地把怀里的人推上了岸边,那人面朝下趴在岸上的雪地上,半截身子依然浸在水中。而陆辕轩此时几近虚脱,整个人往下直沉。
正万念俱灰时,双脚分明碰到了硬邦邦的东西,他站住了,在水里站住了,他踩到了岸边水底下的岩石。
但这样还不能说明他已经脱离危险,他要爬上岸才行,因为再过一会儿,他依然会在水里冻僵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抓住岸边的岩石,虽然岩石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的寒气直透掌心,但他强忍着,第三次大喝一声,喝声刚落,人已经爬上了岸,他瘫坐在了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冻得他牙齿“咯咯咯”直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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