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意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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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老爷索性就先不回去。俄国人不是想要和老爷私下谈割地、赔款之类的事情吗,那咱先派个人跟俄国人先周旋着,等等北京那边的意思再说!”
不愧为增祺最疼爱的夫人,将增祺的话略加思索后就给出了一个主意,让增祺眼前不由一亮。
“那……夫人!这该派谁合适呢?”
“老爷,这还不简单,咱不能派和老爷关系太近的人,太近了,将来出了纰漏老爷也要被连累着担待;也不能是太远的人,太远了,保不准不能尽心办事,还给老爷惹来些难题。我看啊,这人选最好介于官民之间……,我记得前些日子好像有个人来求老爷办事来着,是不是啊?老爷!”
说着,这位夫人拿眼横了一下增祺,将接下来的话丢给增祺来接。毕竟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能让增祺疼爱异常,这位夫人除了漂亮,自然也要有她的一些本事。
“求本将军办事的人?我想想……,记起来了,是那个被罢职的周巡抚,想求本将军说些好话让朝廷重新启用来着,不过,本将军现在自身难保,哪有那个工夫搭理他!啊~,不对……”
增祺忽然明白了自己夫人此时把这个人提出来的原因,不由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的说道:
“夫人果然厉害!介于官民之间,还有事求着本将军,这个人……,妙啊!”
“我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厉害的,老爷想起这个人才厉害呢!有了这个人,俄国人要老爷出面署理事务也就可以答应了,反正,谈判的事情老爷可以交给这位曾经的周大人全权处理,到时候朝廷同意,有了功劳是老爷慧眼识人,捅出漏子,老爷也完全可以不予承认,置身事外!”
“哈哈!哈哈!夫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此事迟延不得,有了此计本将军就算回盛京顺着俄国人意思办事也无所谓,届时俄国人要收税、收租,本将军就派人跟着护着,俄国人要杀几个贱民,本将军就派人遮着掩着,遮不了的就安上个拳匪、乱民。
如此一来老佛爷就算要治本将军丢城失地的罪撤换本将军,俄国人只怕也不会同意。咱大清的官,老佛爷的脸色要看,洋人的脸色更要看,等着,本将军这就将那周巡抚召来,细细与他撕掳一番许些诺言,也好让他好为本将军尽心办事……哈哈!”
心事终于解决,甚至还有希望保住官职,增祺一扫连日郁闷心情,遣出下人去召唤那位周巡抚后,在这疾风冷夜纵声长笑不胜欢欣。
……
这些当权者和侵略者之间的勾当,集中营中闭目半睡的沈飞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一年之后辛丑条约就将在无能的清政府和贪婪的侵略者之间签订,而他虽然来到这一时代,以最底层的身份却很难改变这一历史。
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耻国家将咱中国人的钱都抢走?不能!绝不能!尤其不能让小鬼子这么轻松的抢走,那可都会变成小鬼子将来侵略中国的资本。该怎么办呢?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思考间,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半夜,这时铁路西侧密林中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如同受了惊吓般忽然消失无踪,而漫天呼啸的风声也立时变得有些异样。片刻之后,木棍门外地面上终于响起沈飞盼望已久的‘啪啪’之声。
“下雨了,真他娘的下雨了!都起来,天意来了!”
沈飞压低声音一嗓子喊过,屋中人几乎全部从草铺上爬了起来,让沈飞不由的有些惊讶。其实,虽然沈飞让他们先睡觉等着天意,但逃跑的种子既然已经在这些人心里种下,此时又有谁还能够真正睡着呢?
“根子、老王、五哥你们看看西北面毛子有什么动静,我看东南面!”
低声向三人下达命令的同时,沈飞自己也已经紧贴木棍门缝隙,眼睛不眨的紧盯着毛子石屋方向和那两堆篝火。
狂风呼啸声中雨势迅速变大,一条条晶亮的光线前仆后继扑向篝火之中,在腾起烟雾的同时也逐渐降低着火堆的热量,仅仅两分钟过去,南面这两堆火焰已经暗淡很多,让沈飞几乎无法看清远处的石屋。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看见石屋顶上那个兼有哨位性质的机枪阵地上,一名毛子手忙脚乱的在狂风骤雨中拉下顶盖,将整个哨位遮蔽在铁皮之中。
“大飞兄弟,从缝隙里根本看不见火堆和毛子石屋!”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此刻的观察直接关系着今夜能不能逃跑,傻根、老王、五哥等人手忙脚乱的拽开那些阻挡寒风的碎草后才发现,墙缝虽然够大却也因为厚度的缘故,让他们享受寒风的同时却根本看不见目标的真实情况。
“笨蛋!从北墙和屋顶连接处开个天窗看,注意!别开的太大,屋顶的草也不能动,漏出眼睛就行!要快点,老毛子的一举一动你都必须看清楚!”
“哎!我真他娘的傻,这么简单怎就没想到呢?你们几个过来搭把力气架个人梯!”
这声骂,傻根挨得心甘情愿,连傻根一边的老王和那位五哥都觉得自己也该骂,没有因自己年纪大就与沈飞计较。
……
“狗娘养的,毛子出来了!”
当篝火完全熄灭整个营地陷入完全黑暗时,一道耀眼的亮光在东南角石屋门洞中出现,随后一名毛子背着步枪出现在沈飞视线之中,同样紧贴木棍门缝隙的宋老头发现后,立刻用他的烟锅杆子捅了捅沈飞。
“看见了,那是大号汽灯!”
这东西沈飞见过,不过不是在军队中。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南方农村,每到春夜蛙鼓声声之际,遍是红花草的水田中就会有一些扎泥鳅、捕黄鳝的人,手中提着的就是这样的汽灯,直将浓墨重染的夜色这一点、那一点,点缀的星星点点充满诗意。当然,此时老毛子手中的这盏汽灯在沈飞眼中绝不会有什么诗情画意,相反,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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