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京的夜与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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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分钟,沈飞竟然已经被众人围在中心,显然尽管沈飞对大清朝那些官僚读书人不屑一顾,但这读书人的身份还是让他成了众人的核心,连舅老爷此时也停下了烟锅杆子,静等沈飞回答。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个时代即便是落魄的秀才,在普通百姓眼中那也是一个能拿主意的人物,就连一些大字不识的土匪,有时也甚至会绑架一些读书人去山寨充当军师。
“能不能行要看天意,至于各位嘛,立刻全部睡觉!”
“睡觉?开什么玩笑!大飞兄弟,这都快亡族灭种,你还丢什么包袱啊!”
傻根最是性急,在沈飞与舅老爷中间当即就急的一窜多高。
“根子,少在这咧咧,睡觉、立刻睡觉去,飞娃子这是让大伙积蓄体力!”
树老空身、人老空心,舅老爷不愧是闯荡了大半辈子,从沈飞的话语中很快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随后老王以及被他称为五哥的中年汉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在黑暗中摸索着向自己的铺位爬去,而沈飞更是在说话时就已经弯着身子躺了下去。
要你们做些什么?还不想想自己能做什么?当年跟那些兵王们混在一起观察武器数据时,也吃苦学了不少东西,就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行。至于天意……,他更相信的是天气!所以闭上眼睛积蓄体力的同时,沈飞也在等待!
其实这样的夜里除去沈飞在等待,还有很多人与他一样在等待,等待着局势在这阴沉沉的天气下逐渐明朗。西安城内,狂风卷着沙砾弥散在夜空,慈禧这位目前最有权势的人,此刻正在焦头烂额的坐在屋内,翻阅往来折子和电文,眉目之间一丝狠历时隐时现,间或还有一些无奈与彷徨。
“小李子!京城的李大人的电文来了吗?”
“回老佛爷,昨个李大人的电文老佛爷已经看了,今天李大人还没来电文呢,奴才估摸着就快到了吧!”
“唉,也不知道李少荃与洋人谈的怎么样了?”
“老佛爷,您就把心放宽些吧!李大人这些年没少与洋人打交道,老佛爷这次调他回京,那是对他天大的信任与恩典,奴才估摸着李大人应该会尽心尽力为老佛爷办好这事情,要不了多久,老佛爷您就能回京了。”
李莲英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碗参茶,弯着腰放在慈禧一侧,轻声回答着。
“哼!与洋人没少打交道?哀家怕的就是这点,这次要不是事出无奈,哀家会一直让他老死在两广!唉,小李子,说了你也不懂,洋人眼中咱大清朝怕是除了李少荃,就没有别人了,哀家……”
手抚茶碗,慈禧簇着眉头将眼神投在空虚处,神色落寞的又是一声长叹。
“老佛爷,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洋人眼中只有李大人,可咱大清朝下下的事还不是老佛爷您一句话,老佛爷既然担心李大人,那等这次与洋人谈判过后,再勒令他回两广就是任职就是了。”
李莲英虽为慈禧最亲近的太监总管,但平素并不过问这些政事,慈禧也不准他过问,只不过这次逃亡西安慈禧心中郁闷,所以才和他多说了几句。因此此时,李莲英见慈禧和他谈到那位李大人,不由小心的回答着。

“小李子,你不懂这中间的厉害啊,这时局哀家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此次京难,哀家四面调兵,可东南那些手握重权的大员有几个回京勤王了?
听载家兄弟说湖广总督、两江总督、闽浙总督、四川总督、福州将军、大理寺卿、浙江巡抚、安徽巡抚等,还私下签个什么东南自保章程,惠州那边革命党还打着‘反清复明’的名义在闹起义,哀家要是不连下几道旨意调回李少荃,哼哼!恐怕东南半壁就要独立了!
李少荃、张之DG是这些人的头,张之DG一直希望哀家迁都南下,哼!他那点心思哀家明白,只有李少荃对哀家还有些忠心,在那些要求哀家还政于载湉的洋人面前一力维护哀家。李少荃老了,折腾不了几年,哀家不用太担心,这次的事情哀家承他的情,就给他些名分,让他在京城呆着养老也不要紧!”
原来如此,这趟子浑水还真是够深的!李莲英有些惶恐的听慈禧分析着,不由为自己刚刚的建议后悔莫及。
“老佛爷英明,庄亲王和瑞郡王能探听到这些,实在是老佛爷之幸!”
“屁!这载勋、载漪两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只想着怎么让哀家尽快废了载湉,立他们的子侄溥儁为大阿哥接替皇位,这次要不是他们力主借助义和团抗击洋人,哀家如今也不会和洋人闹成这番景象!小李子,你就不用为他们说好话了!”
对李莲英所说的载家兄弟慈禧难得的骂了句粗口,在慈禧眼中被自己软禁起来的载湉(光绪),虽然在因为崇尚西方的政治体系得到一些洋人的支持,但还不至于让自己如此狼狈。而载家兄弟这次为了皇位,却实实在在把自己推到了洋人的对立面,让自己不得不向南方的那些洋务大臣妥协。
“洋人要的无非是些银子,还要不了哀家的命,可咱大清国啊,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金銮殿上那个皇位,恨不得哀家就此撒手归去呢!哀家虽然也老了,但不糊涂,还不至于给这些人迷住了眼睛!
洋人、东南各督、李大人不是要剿拳匪、惩罪魁,为洋人泄愤吗,哀家都准了,只希望他能让洋人将赔款数额尽力减少、展缓年份,再保住北方咱大清的龙兴之地。哼哼!容哀家过了这场风波,定要让人练出一只强兵来,否则啊……”
又是一声哀然长叹透过窗棱、门缝,飘散在夜幕下的秋风之中,让西安这秋意似乎也变得更加阴冷萧杀。
半晌之后,从内室中出来的李莲英在这萧杀的夜风中不禁缩了缩脖子,跟随慈禧几十年的他,比谁都明白今晚这位老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
局势还没稳定,李大人不可以全相信却必须依仗,南方的那些总督更不可信任,洋人那边可以先妥协,只是这场京难的罪责和洋人的‘愤怒’除了义和团外还要有人来顶,而这顶罪的人地位还不能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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