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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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才没有心呢!”北辰挣扎着要逃,略微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异。白云遏和她,都是极谨慎的,平日里就算是开玩笑亲昵些,也不过是做样子给人看的。如今……
他伸手在她心房上乱摸,终于按着了她的心跳。一种异样的暖流从她口中涌出:“唔——姓白的,你不是喝醉了吧!”
“哼!果然是没心的家伙。”白云遏松了手,眼睛里却闪着陌生的光芒,似乎要将他和她一起灼烧干净:“既然你没有心,那只好用对待没有心的招式来对付你!”说完,手掌灵巧的钻进她的衣裳,狠狠的拧了一下。她的手被禁锢在头顶,本就纤弱的北辰根本无从反抗。
“你!你这个疯子!”北辰饶是大胆,也给吓了一跳。这架势,分明是要用强的!然而,她恍惚记起——
仿佛也是一个午后,神情淡漠却英气逼人的少年将她桎梏在凤凰树下,她的手臂就是像现在这般被牢牢的钳制在头顶。她记得自己的手腕在他的钳制和粗糙树皮的摩擦下,是那么疼。少年的眉眼仿佛和眼前的男人重合,眼睛像翻腾的海。只是,少年开了口,他说……他说,北辰,嫁给我……
北辰,嫁给我。
凤鸣,扶摇,霁月……霁月哥哥!
她猛然回神,身上被他掐的疼。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却狠狠的吮吸她的脖子,狠狠的……她在他嘴里尝到了自己咸咸的眼泪和一股怪异的香气。
该死的!这香!
“姓白的!你快点从我身上下去!”北辰死命的用长指甲挠他的手掌,一骨碌滚下床去。她将他刚刚喝过的那壶酒放在鼻子底下一闻。
床上的男子痛苦的呻吟一声,用手挡住了眼睛。
北辰毫不犹豫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了半茶盅递给云遏:“快!喝了它。”说着,自己就掰着他的头往里灌。一时间喝下去,才朦朦胧胧的回转过来。他痛苦的看着北辰凌乱的衣裳和红肿的嘴,苦笑了声:“呐,我刚刚是做了些什么!”
“酒里有东西。”北辰还在大口的喘着气,揪紧了衣裳:“不是告诉你,喝的用的都要等桑榆看过。幸好是我……幸好是!姓白的,你安得什么心!”
“……”
“这些家伙也忒毒了!居然用这么下流的手段对付你。”北辰遮遮掩掩的说:“我……我先走了。”她慌慌张张的急步往外走,差点和遥临撞上了。遥临看她狼狈,也不敢打招呼,低着头进了白阁主的卧房:“禀阁主,谢庭月的刑讯已经有消息了。这个跟踪北辰姑娘的,是祈昊封疆外事,被派来西沂接应什么人物。昨儿看见北辰姑娘像是本地人的穿着,这才冒失跟上,不想叫咱们逮住。他现在还不知道捉住他的是谁。”
白云遏吁了口气,缓缓地说:“咱们上哪儿,哪儿就热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他放了,就说咱们抓错了人。另外,找几个轻功一流的人跟紧了,看看这厮到底是接应谁。也叫楠芝去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外事。”
此时的白云遏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稳重,他对属下说:“遥临,你看这人会不会和武林大会有什么关联?”
遥临说:“应该不会。这人的态度,就是来接一行人去祈昊建城而已。对于江湖中事,并不了解。”
“不要惊动了紫王。还有北辰,这件事先不要叫她知道。”白云遏淡淡的说。
紫王对待风生阁格外的热情,这种热情叫人有些惴惴的,心里没底。北辰心中明白,这样做大抵是因为紫王也看出了她和白云遏暧昧的关系。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他们做出来的假象,目的是什么,现在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了。
习惯。可怕的习惯。
北辰冷笑:紫王八成是将白云遏当作了甥女婿,或者……是干女婿呢!
北辰自从那天落荒而逃,就再也没有凑一凑风生阁的人。每天陪着紫王怀念旧事,谈谈紫凝萼在凤鸣的生活,在不,就登上摘星台看书、占卜。自由的很。
自从北辰和紫王认了亲,圣女花姿不知不觉的失去了往摘星台的资格。因为她是紫王收养的红姓后人,才得以飞扬跋扈。如今正是应验了兄长木兰的话:早晚正主儿回来,她不过还是紫王收养的一个下贱丫头……
反而,木兰与北辰走的颇近。连那天猎得的那张白虎皮也送给她了。北辰居然收的心安理得。
这天,她在摘星台上百无聊赖的翻弄着卦象,猜不透是什么预示,心中正燥闷。外头的天阴下来,像是要下雨了。北辰顺手拿了一卷书吩咐要下台去,不想繁复的袖子勾倒了笔架,“哗啦啦”撒了一桌的笔,墨点子溅了一身,青青的像一点点的蝌蚪。摘星台上又不允许奴仆随意进来打扫,她只好收拾了纸笔,又把外层的褂子脱掉,丢在靠墙的书架旁。像是赌气,蹬蹬的往下跑。
雨势来的很快,就着侍从的伞,依旧淋了一身的湿。北辰护着书,抱紧胳膊往南楼跑。想赶紧躲开她最害怕也最厌恶的雨天。不期然看见一对男女共用一伞,相互依偎,好不亲密的样子。依照北辰的性子,定要在心里冷嘲一番的。然而,男的转过头来,竟是白云遏。
柔美的头发用麻色的绳子随意绾起,高挑的细眉底下,狭长的凤眼满是柔情蜜意。他棱角尖锐的下巴优美的往后收紧,薄薄的嘴唇吐露着什么。北辰听不到,四下充斥着雨声。全是该死的雨!她也不想听见,只想快走,快点走。然而打伞的侍从不明白她忽快忽慢的心思,晚跟了几步,让她狼狈的淋了一脸水。

冷之又冷,等她好不容易回到南楼,一下关上门,就止不住发起抖来。这抖,半因冷雨,半因恐惧。
北辰讨厌下雨,或者说她害怕下雨。这种恐惧并不是因为闪电雷鸣,她只是害怕下雨。此时摇曳生姿的树影都化作了张牙舞爪的厉鬼,天又黑,烛影憧憧。
多久不曾独自熬过雨天了?从童年到少年,总有沉默却温柔的霁月陪着。等到了风生阁,也会有两三女领主陪着。
北辰摸出几颗药来吞下,缩到床上,抱紧了冰冷的身体。人前人后风光无限,为何,下雨时连个暖手说话的人都找不见?呵呵!说到底,还比不过一个山野村妇啊!
白云遏看见了往回跑的北辰。
或者说他知道她怕雨的习惯,也知道她那会儿会在摘星台下来,才故意挽着花姿往那儿去,故意叫她看见了自己。
这几天白云遏反复掂量着花姿与北辰,怎么看,都是这个圣女要好对付些。北辰本就是冷情的人,自己又颇有主意,跟她在一块儿久了居然会有种压迫感。花姿却不然。他看得出,当花姿看到他摘掉面具的脸时那种表情,春心乍动。
白云遏向来不反对用些小手段的。对敌人是,对女人也是。既然有这样好的皮相,白白浪费了才可惜!况且,他本性里不太看重所谓道德是非,既然有些女人对他有用,人长得也算漂亮,为什么就不能玩一场男欢女爱的游戏?各取所需而已!
然而,这种手段是决不可能实施在北辰身上的。那姑娘太谨慎聪明,决不肯吃一点点亏,反而要加倍从他这儿获利。再者,北辰似乎对他的皮相只有欣赏没有爱欲,她看他的眼神是戏谑的、讥诮的,就像他看她的一样。他相信,就算两个人真的有了情,一朝事态转变,她绝对走的决绝,头也不回。
诚然,这样的冷静对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来说是难能可贵的,对一个百无聊赖的女人来说,却是致命伤。
“阁主!”楠芝抬高了声调:“我说外头下雨了!”从外头回来,白阁主就一直在走神。把他们都招了来,却什么都不说。
阁主眉毛挑高了:“我知道下雨了!叫你查的那个人,怎么样?”
楠芝眼睛像刀子一样,凿凿的:“那个人确实是外事郎,从前在礼部是个不管事的。家世并不显赫,有一妻一女。”
“跟踪的探子回报,他是往若水一带去的。接应的人还没到,若水一带的官员似乎并不知道都城派了人来。”遥临接着说。
“秘密地?”白阁主一哂:“若水……不就是地越天韶的边缘防线!那是连接祈昊与外部的封印之门。莫非皇帝不想要江山了,叫红家的人打开了结界?”
“确实——不无可能。”遥临说。
“那个人先扣下。在兄弟中找个与他身量相似的,叫水色把他的脸割下来做成面具,给我们的人戴上,替他去接应。”白云遏说。
“没别的事,属下先退了。南楼那边没人。”楠芝冷冷的说。
“呵,你走。”白阁主冷笑:“不过是下了个雨,人家现在是紫王的嫡亲甥女,难道还会被亏待了不成?”
“小肚鸡肠,口是心非的伪君子。”楠芝刻薄的低声说道,扭头就走。
“回来!”阁主缓缓地吐了口气:“你去吧。往后,风生阁之外的事儿,少管。”
南楼那边没人。
他早该料到,依照北辰的性子,绝不喜欢有人随意在她屋里走动。奴仆也不可。在风生阁住着,屋里连个丫鬟也不许有,一切都是自己动手。生怕有人害她一样。如今屋里也不见得就有人伺候着。又是下雨天……
白云遏这么想着,不由的信步走到南楼。看一看……也不碍的什么吧?
可是,真正看见床上两颊烧的通红的人儿,就碍的什么了。
她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下雨时那一件,还湿漉漉的。似乎感觉到有人触她的额头,不由的皱了皱眉,纤手覆上去。干燥泛白的嘴唇半开,好凄惨。
“一场风雨都禁不住,不愧是北辰啊!”云遏嘲笑着,绾起她的袖子来探探脉搏,才看见她指尖点点的墨色。煞是可爱。
心不定而行乱。北辰,你染一身墨色淋一场雨,又为哪桩?
他给她泛白的嘴唇点上茶水。细软的小舌头立即伸出来舔干了,还要水喝。
白云遏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去,嘴唇贴上她的唇角,烫的吓人。显然的,她把唇上冰凉的轻触当作茶盅,小舌头舔过去,卷住他的唇,慢慢的**。两个灵蛇一样的手臂也缠上来,整个钻进他怀里。云遏不是没有惊喜,他轻轻的回吻,生怕她一时间清醒过后又要躲开了。然而——
她慢慢的张开了迷蒙的双眼,眼睛里像是笼着一层紫朦的雾。她轻笑着,顺从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她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伸出舌头舔舔他的嘴唇,嗓音是**蚀骨的呢喃:“霁月哥哥……不要离开我……”
整个温存似乎成了闹剧。
白云遏咬着牙狠狠地弹她的额头:“傻子,烧坏了!还想着他呢。”他给她掖了掖被角,自嘲一笑,大步流星的走了。
“昏睡”中的北辰听见他走了,恶毒的闭着眼睛笑。然而,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来,很快就被高高的体温蒸干了。她纤白的手指抚摸着唇畔,又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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