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傀儡皇帝(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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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龙玄城戒严。
八时,秦方亲王云福统和宗庙的祭祀在风雷甲士的护送下进入龙玄。
一行人直接来到龙玄中心的统领府,在黄门近侍的接引下,缓缓进入了大厅。那里,云峰早已被穿戴一新等待着了。
此时在云峰的身上是一件金丝九龙大黄袍,头顶紫金冠脚踏碧玉履,腰中束着一条若繁星点点的深黄黑斑蟒带。人靠衣装,即使众人都知道云峰的底细,可是经过这样一番打扮,无形之中也觉得这个少年身上透露出一股威严劲儿,真有点真命天子的样子。
当然,如果现在这些人仔细去看云峰的话,想法就离开会改变。云峰是肃穆地站立在那里,但是他的脖子却在不停地扭动,身体也有轻微的颤抖。
站在云峰身边的小黄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拼命地忍着自己的表情,但是眼中还是透露出几分笑意。他服侍云峰穿戴的时候,云峰就说这衣服太沉重了,而且这样贵重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不舒服,只觉得痒痒。
云峰还有点畏惧的样子,今早上开始周围的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改变了,每一个人都更加地客气,脸上尊敬的表情比以前更甚也更假。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知道绝对会有事情要发生。云峰的身体还在无意间要靠向后面站立的红姬。
此时为了避讳争夺云峰的风头黄门近侍为红姬准备了一件素衣,素衣是雪绸所制红姬穿在身上看起来仍旧显得丰姿绰约。但红姬心情却很不爽。她根本就不喜欢身上衣服的白色,从这件素衣穿在她身上开始,她的心情就不好,看见云峰在那里装模作样就更是不爽。暗骂:这个小子也太会演戏了吧!
红姬有时候觉得云峰就像是一个变态,他自己的一切似乎都掩藏起来,你看到的他只是他准备让你看到的。红姬越是看过更多云峰的不同面目,便越觉得这个人完全没有真实感!
云福统缓步而来,站到云峰面前,深深地对云峰鞠躬。然后盯着云峰说道:“云福统代表宗室请您继承秦方大统!”
亲王云福统,乃是达武帝和云兵的兄弟,是秦方皇室之中最近的一支,无论是达武帝还是云兵时代,他都是秦方朝廷和宗室之中极重要的人。现在秦方老一辈的皇族已经都逝去了,这几年都是他任皇室的宗正,现在云恒已经退位,由他带领宗室祭祀来接新皇帝进入禁宫继位是最合符礼仪。
云福统说完,侧身从一个祭祀手中捧着的玉盘里拿出了一个黄色的卷轴。这便是皇室公推云峰为秦方新君的诏命了。云福统慢慢地弯下腰,高高地将他举于头顶,递到了云峰的面前。
云峰有些发懵,不过还是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要拿东西给自己,直愣愣地接过了那卷轴。
云福统眼睛一闪,高呼:“得天之幸,新君已立!”然后退下一步,对着云峰三跪九叩,然后山呼:“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周围的所有人,风雷甲士、黄门近侍和宗庙的祭祀也一起向云峰跪下:“陛下万岁!”
此时,“陛下万岁,陛下万岁!”远方也传来了整齐的恭贺之声。
如此,云峰便成为了秦方的皇帝。
云峰愣住,他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侧身想靠向红姬,但是红姬早已随众人跪下,他身后哪里还有人,身体失衡眼看就要摔倒。云福统眼睛利落,立刻便冲起扶住了云峰。这要是秦方新君登记的这一天出了洋相,简直就是贻笑天下了!
“谢谢,谢谢!”云峰惊魂未定,赶紧向云福统道谢。后者微微笑道:“陛下言重了!”然后在说道:“陛下,请让诸位起来,我们这便将陛下护送入宫!”
云峰点点头:“是!是!起来吧,起来吧!”
云福统转向那些跪着的人,说道:“陛下有旨,各位平身!准备车马,护送陛下入宫!”
“是!”
云福统示意一个宗庙祭祀近前,从他捧着的玉盘中拿出了一个印信,塞到了云峰怀里。这印信上刻“秦方皇帝宝”五字,便是秦方的皇帝玉玺了。
但是,从云福统的态度,也可以看出这一颗皇帝印信并不是很重要。
其实,秦方能够正统渊源可以追溯到千年王朝时代。秦方立国时便得到了极为重要的两件宝物,都是千年王朝皇帝的印信,虽然比不上翡翠王朝继承自千年王朝的那一颗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至宝玉玺,但也是极为宝贵了。只不过当年云兵逼宫之乱时,一个颗皇帝玉玺被达武帝毁掉了。后来云兵继位,因为没有这颗玉玺,朝廷和皇族的态度都很暧昧,云兵高座龙椅却十多个月没有当上皇帝,被气得吐血。后来他抄了供奉在宗庙中另一个刻有“制诰之宝”的印信,以之为皇帝印信,才压下了朝野的非议。后来云兵想要废止这颗印信,自己刻了个玉玺,但是根本没有人买账。

现在云福统交给云峰的这一颗玉玺,是云兵后来从皇室的宝库中找出来的秦方开国皇帝的印信,但是这一颗玉玺在朝野的心目中效力低得多了。朝廷中有重大的决议还是要那一颗宗庙中的玉玺才有用,像立云峰为新君的诏书上面所用玉玺也是这一颗。但是宗庙印信此时却在云恒的手里,云福统拿给的云峰的玉玺,不过是充场面而已。
云福统接着便拉着云峰向着府外走去,那里皇帝的车驾早已准备好了。云峰进入中间的那一辆九龙华盖顶的马车内,红姬也被黄门送了上来,她的身份此时已经是“娘娘”了。
云福统下车去准备启程,云峰却拉住了他,说道:“您老能不能在这里陪我!”
云福统一愣,然后笑道:“遵旨!”
他回来在云峰右面坐下,和云峰聊了起来。虽然外面没有他,但是自然有人出来主持,不一会车队便缓缓地动了起来。
由于是戒严了,龙玄城中基本没有百姓走在街道上,沿途的酒楼客栈中一些被困在里面的客人见到车队的这个阵仗,终于明白龙玄城发生了什么。他们各自悄悄地与同伴猜测着内幕,又是各种流言漫天飞。
在马车上,云峰和云福统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聊的。本来两人一个是铁匠的身份,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两个人确实没有共同语言,相互问候几句,便都没有话了。
云福统自然是慎言,现在对方虽然是一个皇帝,但是也就是一个傀儡而已,只要在面子上过得去,就不会有事。如果和云峰说多了,让宫中的那一位知道,恐怕也不是一件乐事。而眼前的这个云峰的确也不值得他有太多的期待。
本来云福统就想一直沉默,不过,他突然问道:“陛下,还记得您的父亲吗?”
“哦!”云峰这个时候也觉得烦闷极了,正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将身上的这件衣服脱下来,听到对方问话,云峰茫然回应道:“不记得了!不过我还记得哥哥和母亲,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果然!云福统知道当年云峰在那件事之后被刺激得傻了,现在虽然已经健全了,但是那段记忆却还是失去了。他安慰说道:“陛下总会有一天能够见到您的亲人的!其实,我也是陛下的亲人啊!”
云峰惊诧:“您老是我的亲人?”
“我和陛下您的父亲是亲兄弟!”云福统点头。
“那您就是我的叔父了!我就是您的侄子了!”云峰喜道,“我该喊你叔父大人!”
云福统赶紧摇头:“陛下不可如此称呼,您现在是一国之君,我们都是您的臣子!”
云峰撇了撇嘴:“这些事情都奇奇怪怪的,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云福统赶紧摇头:“陛下您不要急,到了宫中自然有大臣和师傅会告诉你要怎么做。”他敢说什么,周围都是风雷甲士,隔墙有耳自己随意说一句话,到时候云恒那个小子就会来找他的麻烦了。
但是云福统却在心中一叹,达武帝和云兵都是他的亲兄弟,他们为争位而骨肉相残,现在两家的后人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心中自然痛惜。而眼前的云峰,和云恒一样都是他的侄子,可是现在一个却被另一个拿来当挡箭牌。
云峰听到他的话,有些黯然,却是可能觉得遇到了亲人心中很兴奋,便有问道:“您老的有几个子女呢?”
云福统愕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云峰话题转换,然后才笑道:“我有两子一女,年纪和陛下差不多!”
“喔!”云峰兴奋地说道:“那您和我说说他们吧!他们平时都干什么?”
然后两人热烈的聊起了家常,终于有了话题。
旁边的红姬暗中冷笑。这个云福统出名的重情轻权,少年时喜游猎,后来云兵之乱后,虽然成为皇室的宗正,但是却还是很少参与朝廷大事。看他和云峰聊家常聊得起劲,就知道是一个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男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得了云峰的手心!
龙玄和京城短短的路程很快就到了,而那些朝廷大臣出城一里相迎,路途就更短了。马车停下时,云福统舔了舔嘴显得意犹未尽,但到了这地界云峰在这里还得接受大臣们的参拜,之后才进入禁宫与皇族见面。他现在也只有下马车了。不过下车之前,他转头对云峰说道:“陛下,您待会与诸臣见面,一定要好好地和他们多说一些话,千万要亲热一些!”
虽然这也改变了不了云峰的命运,但是如果给朝臣一个好印象,以后云峰就更有机会活下来。云福统微微一叹,这也是他能够做的了。
云峰茫然不语,不过在云福统下车之后,眼中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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