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密议(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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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刺杀像极了一场闹剧。但是两个圣域强者的拼斗,却不是任何一个闹剧能够达到的程度。
惊魂稍定,秦方的大臣们反应过来,不禁要问:那个白衣剑士是谁?他为什么会在云峰刚刚登基的这一天就来刺杀?但显然暂时是没有答案的。
其实白衣剑士的刺杀,也打断了一场在秦方大臣中间将要发生的争斗。一些心机深沉的大臣设想如果那个白衣剑士没有出现,那么接下来御史台的人会做什么?但是这毕竟不是事实,没有发生。而更多的大臣则是还没有从险些被一个剑圣的刺杀行动波及所受到的惊吓中完全解脱出来。所有人进入京城后,城门被缓缓地放下,周显仁对群臣安抚一番,让大多数大臣都散去了。
本来此时还要到宗庙中拜见皇族的成员,并且之前新君的旨意是今夜在天风殿召见各位大臣,还有为云峰准备的庆宴,统统取消了。因为云峰生病了。
云福统和周显仁进入马车看望云峰时,发现红姬将云峰整个抱在怀里,不停地用一条手绢擦着云峰额头的汗水。云福统告罪一声,将手放到了云峰的头上,又在云峰的手腕上搭脉,对周显仁叹道:“周大人,陛下似乎惊吓过度,头脑发热,脉搏也有些不稳!”
周显仁皱眉,这新君身体也太弱了吧!不过转念一想,任谁刚刚被一个圣域刺杀,性命便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即使是自己,也会被吓得四肢发软吧!便又释然。
他默然点头,说道:“王爷,以陛下的情况,我看还是诸事暂缓,先将陛下送入宫中休息。您是皇族的宗正,您看如何?”
云福统无奈地说道:“也只有如此了,宗庙那边等候的皇族我待会去向他们解释!”
周显仁拱手:“多谢王爷担待了!”
两人下了马车,对周围的诸位重臣说道:“陛下身体不适,需要立刻进入宫中静养,一切事宜待陛下身体好转再作商议!诸位都是朝廷重臣,身有重担,便各回衙署处理吧!”然后,车队在风雷甲士的护送下向着京城北向的禁宫行去。
云峰在黄门近侍的小心照顾下,被送到了一处巨大的宫殿之中。正是秦方皇帝理政和休息的大名殿。早已被传唤等候的御医一贯而入,他们的诊断最后也和福王的一样,云峰是受惊过度,最后合力开了一个保心压惊的方子,抓药炜药,最后让云峰服下。
周显仁一直在旁边侍候着,对于其中的每一个过程都仔细监督。最后云峰服药后,沉沉睡下,他才离开了皇宫。回到府邸,却早有一帮心腹大臣等候在大厅之中了。
周显仁简单梳洗,将身上的朝服换下,做到了大厅主位之中,半响不语。
左边坐着的是户部的吏甫宗景龙,兵部的吏甫皇甫怀,礼部的吏甫种紫,还有丞相府中几个给事和长史。右边的则是右通光给事大夫陈成泽,禁卫军副统领裴俊,和城卫军统领付明。这是一个以周显仁为首的小圈子。
良久,他将今日的事情考虑了一下,向陈成泽问道:“今日城中的御史台的风声如何?”
陈成泽是右通光给事大夫,家中宗族都是京城人士,可以说他是这京城中的最大的地头蛇。听到周显仁的问话,他神色有些忧虑地说道:“在东南的铁律院中,御史台的一千卫卒悄悄集结了,而且大理寺下辖的三个监狱中都偷偷搬入了几车武器!”
众人听到陈成泽的话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他说的这些话如果都证实了的话,那么御史台就是在谋逆,是在暗行不轨!难道他们是想要政变吗!
谁也没有想到,平时那些古板固执的御史台大夫们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周显仁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查实,御史台将铁律院和大理寺捂得严严的,陈成泽能够打听到这些就算是他的本事了。
陈成泽歉然一笑:“大人,现在京城中到处都是风雷甲士,虽然禁卫军和城卫军的人早得到了消息,但是没有办法传递,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啪!兵部吏甫皇甫怀一下子就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地上,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看着他。皇甫怀怒喝道:“风雷甲士!他们到底有完没完?自己蠢也就是了,偏偏就把住了一切!”
其他的人听到皇甫怀的话,脸上也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这段时间风雷甲士几乎已经将京城中戒严了,不但禁宫之中,就算是丞相府六部办差的所在也被风雷甲士的士兵把守住,还有其他大小官员的衙署也都有风雷甲士进驻。整个京城可以说都被控制在了风雷甲士的手中。即使在座的众人中不乏朝廷重臣,但也多被风雷甲士监视和骚扰。
今天京城外的刺杀,还有御史台突然出手,这两件事本来在座的众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在事先一点风声也收不到。可是身为右通光给事大夫的陈成泽平日就是一堆人里消息最灵通的,他竟然也才刚刚得到关于御史台的消息。
这本身也说不得什么,却表示在座众人对京城和朝廷的控制力已经严重下降了。也可以说,这件事从一个方面说明了风雷甲士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朝廷明面和暗地里的运作。当然,还影响了在座众人的利益。
天皇甫怀之所以发脾气,却是想起了今早众臣护卫新君入城时,风雷甲士推搡众臣,一个个只顾自己向城内冲的丑态。当时威武皇家骑士团还在城外捕捉刺杀新君的凶手,风雷甲士却在入城后就命令将城门紧闭,虽然皇家骑士团不可能撤入城中,但是风雷甲士的行为还是显得既丑恶又胆小。后来风雷甲士拥着新君走后,也是禁卫军派出了两个骑兵大队,去收拾城外的一片狼藉。
说起来风雷甲士本来一直就不是朝廷的正规军编制,可是这几年朝廷供养他们的花费却超过了朝廷军费的三成。
周显仁皱眉,说道:“皇甫大人息怒,这种时候千万不要乱说话啊!”

户部吏甫宗景龙却说道:“周大人放心,这是密室私语,即使风雷甲士那里知道又能够将你我这些人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大臣们也挺了挺自己的胸膛。现在秦方的国家机器仍然能够运转,功劳倒有一大部分着落在在座的大臣们身上。
宗景龙看到已经将这些大臣们的心气提升起来,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就转换口气,低叹道:“周大人,各位大人,这半个多月来我的衙署中家中,到处都是风雷甲士看着。不说那些蠢货干扰户部的财务,就是我自己私底下的收入也在这半个月中消失了绝大部分。风雷甲士还时不时跑来我家里对我敲骨吸髓,妈的!我这里放一句狠话,如果七天之后风雷甲士如果还是这样看贼一样看着我们,我就散尽家财也去买通一个圣域杀手,杀了周舜臣全家!”
周围的大臣们轻笑,这个宗景龙乃是朝廷的巨贪,在座的都心知肚明。不过这个胖子也“有拿钱必办事”的美德,众人虽然有点不耻他的为人,但是平时也不太嫌弃他,有点什么私事需要沟通都只需出一点钱找到他,就是会办得妥妥贴贴。
周显仁听到宗景龙提到周舜臣的名字时,眼中精光一闪。
风雷甲士的头头一直都是云兵父子,而现在周舜臣、周义臣和邹勇,便是风雷甲士的三大副统领。除去云兵留下来的邹勇,周舜臣、周义臣兄弟是云恒的妻舅。这两人虽然姓周却和周显仁没有一点关系,他们不过是云中省地方上的外系贵族,后来云恒上位便进了京城,这几年靠着云恒和风雷甲士一直飞扬跋扈,现在就更是气焰滔天了。
而最与周氏兄弟不和的便是一周显仁为首的京城系贵族,这些都是出身学士之家,身上都是雅气大量,和周氏兄弟那样的外系暴发户是不同的。而且,朝廷的官职也就是那么多,这些年虽也新设了不少官职,但还是僧多稀少。像周氏兄弟,虽然顶着国舅的大帽子,可是如果真的要在吏部排资论辈,两人想要出头不知要等到那年那月。
所以周氏兄弟也代表了一股与记得官僚们不和的势力,与周显仁这帮人也有极大的矛盾。以前就算有云恒庇护,但是掌握这庞大行政资源的官僚们也完全不将周氏兄弟放在眼里。但是现在风雷甲士控制了京城,暂时是周氏兄弟已经取得了上风。
众人笑完之后,也感受到了宗景龙的无奈。宗景龙的人缘一直都不错,平时和周氏兄弟也有些交情,有时候云恒想要缓和两边关系也是靠着他在其中转圜,但是他现在居然也放了这种狠话,显然被逼狠了。
同时这些大臣也感到,如果真的风雷甲士控制京城的局面继续下去,不出多久他们本来握在手中的权力就会失去作用了。威武帝国两次攻打京城都没有这种威胁,但是风雷甲士却让他们感受到了。这是决不允许的!
只需要一阵眼神交流,在座的大臣们便做出了协议。
周显仁眼光闪动,对着其他人说道:“各位大人都同意了?”其他人齐齐点头。最后周显仁坚定下来,“好吧!”
“明日,各位便向新君上书:要求与威武开战!”
众人心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周显仁打得什么算盘。但是很快地,他们就想明白了。如果此时开战,京城周围仅有三万禁卫军可用,而且分散各个卫城中。那么能够战斗的就是编制超过了七千人的风雷甲士了,他们不但有比较多的兵员,而且也是秦方武器装备最精锐的部队,是此时秦方最大的战力。可以说云恒要与威武帝国议和,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这支力量,依靠风雷甲士总有一天他或者他的儿子能够东山再起。
大臣们此时上书言战,并不会损害与威武的议和,却是对云恒和风雷甲士的极大压力。那时候,如果云恒还想保住这股实力就必须接受众臣的条件。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大臣们对周显仁心悦诚服。
周显仁再说道:“从御史台的行动来看,可能他们会使用激烈的手段。我们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完全同时压制御史台和风雷甲士,所以必须调兵入京!”他的目光看向了皇甫怀。
皇甫怀想了想,说道:“在京城附近的军队,如果说战力,便是鳐河大营的马甲的四千矮脚骑兵,他们两年来与衡水以东的金极交战,很有战斗力。而且他们三天就可以到达京城!”
听到这话,周显仁却摇了摇头:“御史台做的这件事,我嗅出几分里应外合计谋的味道!”
“周大人是怀疑……”皇甫怀心中一动,“我记起来了,马甲的父亲似乎和曾文星大人年轻时有过密切的关系!”
周显仁再次摇摇头:“这些事不必瞎猜!而且调矮脚骑兵入京,三日即可到,那样恐怕会引起威武人的怀疑,我们可不是想和威武人打战啊!”
“是!”皇甫怀又问道:“那周大人认为应该调那支军队入京?”
“去年甘宁行省盐民叛乱,我们不是调了一支禁卫军到那里去吗?前些日子,他们回报收编了闹事的盐民之后,现在这支军队的人员已经超过两万。你密信调他们入京,并且告诉甘宁行省的人,去年我帮了他们的忙,现在我要他们还我的人情。叫甘宁行省准备这支军队的粮草武器,以便让他们一个月赶到京城!”
皇甫怀点头:“我明白了!”
周显仁微微一笑:“各位大人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利益。我们不会和风雷甲士打战,更不是和威武人打战。我们调集军队只是为了威慑,和自保!”
“我们明白了!”其他大臣回应道。
周显仁看向礼部吏甫种紫,笑道:“种大人午间带一些食物到威武军中去慰问一下,感谢皇家骑士团解救我秦方陛下。同时,探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顺便也放一点风出去。”
种紫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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