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年泪(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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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以为自己是无情的!从昔日的无视母亲的呵护无视母亲的爱,到那日的亲口要雪姨杀死母亲直至最后的自己杀死她,原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合理都是应该的,原以为自己不会心伤不会心痛,原以为这段记忆将会如风而去不会在心底留下任何波澜,原来这曾经的一切一切都是倔强冷漠的自己一相情愿的臆想。当沧海横流日月不在,我的伤与痛悲与悔都永不灭,可是,如果让自己再选一次,自己是否会依旧作出那个决定,是否还有勇气还有那份绝情将母亲亲手杀死。微闭上眼不再望着星空,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回答道:会的,你依旧会亲手将她杀死。
在这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日夜之分,每一天都是辛勤的劳作,活得像一条狗一样,没有尊严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每一天都要听命去采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悬崖绝壁,毒蛇猛兽,妖魔鬼怪,每一时每一刻都生活在死亡边缘。每一次的外出,不敢停,他害怕在那停下之后继续上路时自己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不敢睡,他知道如果睡了在自己醒来之时一定是在黄泉路上。不想死,不能死,也不敢死,他早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着了。每一次的身陷险境,每一次的生命垂危,那份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直至脱离险境。连他自己也奇怪,自己竟会有如此强的意念。
由于他的出色表现,老人对他亦是非常满意,不时心血来潮之时会交给他一些术保命,可羽也知道那不过是为了让他死得慢些好替他多做些事。羽知道他有个阴阳炉,他所采集的东西或是蛇蝎虫兽或是仙草灵药都被投入其中,而后炼化出各种各样新的魔物。按主人的话来说那是造化,天与地,人与神都是造化,是他的造化,惟独魔是邪恶所生,非他的造化,所以不被他所容,而一切不被他所容的,必将会被消灭。
羽每次都低着头顺从地附和着主人的话,心里却在声声冷笑,同时他想逃跑,他知道在这他永远也无法报仇,永远必须生活在生与死的边缘,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多长,他可以感受到那人对自己的极端厌恶,时时充满恐惧,这是一种悲哀的痛苦的生活,他不想继续,可同时他却不能逃跑,对于他,没有绝对把握的事向来是不做的。
每当有难得的空闲他都会跑到噬魂潭边,或者仰望星空或者呆呆地看着噬魂潭一坐就是半天。在那儿坐着看着,不时会有同族被人从断天崖仍下,让潭中的邪魔刹那间兴奋后重又归于平静,而后,潭中又多了一只怨恨不灭的等待着噬灵的魔物。冷漠的他从来都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他知道很多被仍下的翼族都是他的同一家族。同时他也会在想,安姐姐应该不会变成这种魔物吧!
又是一次死里逃生后,换来了半天的空闲,再次来到了噬魂潭边回想着那些欢乐的痛苦的回忆,独自心伤。看到灵魂,脑中突然又想起那难以忘怀的一幕:

“雪姨,你说人死后魂魄会飞到哪儿去?”白虎幻晶宫中,有点呆傻的羽看着月的妹妹雪,好奇地问。
“我们的魂魄有两个去处,好人的灵魂将会去一个充满和平快乐的世界,人们称之为‘乐’,坏人的灵魂会被送入一个黑暗的世界接受惩罚,人们称之为‘狱’,我们的羽是要当一个好人,是吗?”雪爱溺地抚了抚羽的脸蛋,虽然羽如此呆傻,不过从一回到上界雪对羽就非常好,羽也常常跑到雪那儿去,因为只要在那儿才不会有人耻笑他,才会有人爱他。
那时羽微偏头想了想,天真地说:“雪姨是好人,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当好人。”雪看着羽,微笑着点了点头,将羽搂入怀中。在雪的怀中,羽微微笑着睡去。那时候的羽还处在对母亲的怨恨之中,对他温柔善良的雪姨自然也就成了那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雪姨,你还好么?你如此善良,他们应该不会对你动手吧。”羽喃喃地说道,可是,确实,雪是很善良的,可同时她的政治才华之强远在姐姐月之上,如果让她继续活下去,只怕四司睡觉都无法安稳。而同样在华王爷出事之时雪当即明白出了什么事,立刻暗中潜逃欲与在东方的骁骑部队汇合,只是四司那会放过她,一发现她不见了立即全国通缉,同时也派出了四司所掌控的暗部,所下的命令为格杀勿论!雪知道四司的追杀,也知道四司必定猜想得到自己会朝东方赶去,于是故意反其道而行朝西方逃逸,欲绕南方去东方。
虽然西方为四司所管辖的地方,可那时西方翼族与炎族正在交战,雪当时想四司必定无法分兵来追捕自己,可未料竟是灵洲几乎所有的官兵都在搜找自己,那时她才意料四司可能与炎族勾结,一向深居的她并不知道早前东西方战场的事。被发现后雪被逼无路可走一行人只好冒大不敬进入了在西方的,后来归为炎族的族中三胜地之一的紫竹林,她想四司必定不会违反祖训派兵进入紫竹林,也的确如雪所料四司未敢背天下骂名而派兵进来。不过,四司未派人来来,自有他人前来,来人为——炎之一族。
当身边所有人都为保护她力战而死时,雪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紫竹林,冷冷地看着紧逼而来的炎族,一声冷笑纵身从断天崖一跃而下,她不会让自己落入来人手中,也不会让他们拿自己的尸体去邀功。人若断线的风筝飘然而下,霓裳羽衣在风中翩然而舞,美丽而凄艳。复仇已经远去,从此盛极一时的云浮一氏将永远不在,云浮王朝从此将退出历史的舞台,甚至,云浮一氏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了,永远将背负着通敌叛国的骂名,遗臭万年!坠落而下,从来都坚强得不曾掉眼泪的雪流出了绝望的泪水。
而此刻,崖底,噬魂潭边,同样正有人在悲伤,有人正为坠落而下的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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