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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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雅姑姑离开后,我回到房中,坐在桌边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那只紫玉镯。三日后,就是分别的时候了,从前我一直想要离开这里,出去看山水风光,领人情冷暖,在真正要离开之前,才发现原来我心的最深处是离不开的。从前我想要离开,那是因为我潜意识告诉我,哪怕外面再冷,这里总会有一个爷爷等着我,为我准备好厚厚的被子,点上蜡烛,做好温热的饭菜。可是如果爷爷离开了,那么这里温暖的一切也就会随之消失,即使留在这里,和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不同。天色已经有点微微发暗,很快就是晚饭的时间了,晚饭后,我就要到爷爷房中去了,我不知还要听到些什么,还要知道些什么,但我想应该不会比今日下午所知道的更残忍吧。
汐雅姑姑,六日后就要和她在一起了吗?她应该不会是一个浪迹天涯的人,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来去无踪的世外高人,这从她淡漠的神情就不难看出了。那么今后我会去哪里?是华山之巅还是苗家古寨,抑或者是奢华的殿堂?不过这有什么分别,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有爷爷。这里的一切,六日后怕是只能够留在记忆里了。爷爷说过,以后汐雅姑姑会照顾我的,可是她就算能给我再多,怕也是难给我爷爷十年来给我的情给我的义。更何况,汐雅虽被我唤作姑姑,可在我心底里她仍旧只是一个陌生人,最多只能算是一个与我相遇的陌生人而已。汐雅看起来对一切漠不关心,她可曾有过一位爱她惜她的亲人?当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位亲人离去,却无能为力时,她是怎样的,是像我现在这样难受,还是冷冷得看着那位亲人离去?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后者,因为我不愿相信,今后我会变成一个冷漠如她的女子。天色又暗了一点,屋内的东西已有些模糊不清了。大概是酉时了吧,推开房门,向东面的屋子走去。

来到屋内,爷爷不在,屋内也没有点上蜡烛。爷爷呢?我突然很害怕,很害怕爷爷忽然不见了,只留下我一个。我大声地喊着爷爷,冲出屋外。赶忙跑到爷爷的房间,推了推门,门开后房内空无一人,连蜡烛也未曾点上,只余满室的静,我从未如此慌乱,爷爷,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不是说还有三日的吗?对了,爷爷一定在灶边吧,他一定在给我准备可口的饭菜,可是厨房里也没有人,但是还有刚烹制菜肴后留下的木炭的味道。急急忙忙的冲到小院去,对了,那个坐在桌边的可不是爷爷吗?
赶忙跑过去,喊了声爷爷,爷爷先是笑眯眯的看我,可一定神,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诧异。想来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吧,虽不至衣冠不整、鬓发散乱,但一定也是不堪入目的,爷爷诧异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转眼间已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嘴上问到“这丫头可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可眼中分明流出的是不忍。他替我扶了扶那朵因慌乱而早已歪斜的绢花,然后让我坐下。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情景好熟悉呢。眼睛又开始有点肿肿的感觉,似乎盛满在里面的液体就要滴落。爷爷定是知道我此刻的心情的,否则又怎会岔开话题,叫我吃饭呢?可这声“菀儿,吃饭了”又是多么的熟悉,每日爷爷都会这样子喊我的,可是,三日后……我不敢再想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不想让爷爷担心,于是低下头默默的吃饭,让泪水滴到汤碗里头,今天的汤好苦啊。还好今日月色朦胧,爷爷不会看见的,我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喊,不对的,爷爷又怎么会看不见呢?紫菀,你不能够再哭了,你这个样子爷爷会担心的。于是强迫自己渐渐的止住了泪。好不容易才将这顿饭吃完,爷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将碗筷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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