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缘起缘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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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谞站在门口看着悯樱发呆的神情,心里有些不忍。到底是怎么了,短短几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那些笑颜如花的记忆,仿佛是一把把锋利的刀,不住的割舍他的**他的灵魂。
景诰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竟然主动放了人,并在父皇面前给他台阶下。原来以为他会刻意刁难,可是他却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
悯樱抬头,看到沉思的景谞,愣了一下。她静静的注视着他,任所有的往事将她的快乐掩埋,重拾起她的哀愁,重建起她的难过,清冷的嗓音已经失却了往日的童真,颠覆了所有的单纯与希冀,“既然来了,又何必在外面站着?进来坐吧。”
景谞有些意外的抬起头,那么平静的声音,平静的如溪边淡淡的流水声,安静而祥和,真的是他认识的悯樱发出来的么?
走进屋子,景谞依着悯樱的手势坐下,单刀直入道:“冷府的家丁已经放出来了,他们就是受了点伤,回去休养几天就好。”
悯樱由衷的舒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三殿下。”
又是“三殿下”,景谞惨然的笑了一下,虽然曾经他希望从此与悯樱断了联系,可是他发现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随心所欲的,听到这样生分的称谓,他的心,还是被重伤了。
“还有,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碧儿她...”看着悯樱担忧的眼,他突然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悯樱纳闷的看着景谞悲怆的神情,突然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设想将她击溃。她不敢相信的问道:“碧儿怎么了?她没事的对不对?”
景谞不忍的闭上眼,“悯樱,对不起。”
悯樱整个人失神的坐在凳子上,她颤抖的交握起自己的双手,“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三殿下,你骗我的对不对?”
景谞悲凉的目光停滞在悯樱失措的神情上,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是他的错,是他的疏忽,是他无能,当初要是将碧儿先藏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虽然对碧儿的生死依旧有疑惑,但是景诰或许也没有必要说谎,碧儿对他,根本就没有用处的吧。
悯樱分开双手,站起身来,摇晃着向前走着,口里念念不住的道:“我要去见碧儿。”
景谞赶紧扶住她,无力的说道:“她的坟,就在冷先生旁边。”
悯樱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能走。”
看着冰凉的坟,悯樱瘫软在地上,从此,天地间就她一个人了,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碧儿,冷先生,二姨,所有的人都一个个的离她而去,留下她一个人面对那些仇恨那些恩怨,谁能告诉她,在这样的一个慌乱的棋局中,她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或许,什么样的角色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要按着既定的布局一步步的行走,成也好,败也罢,她的人生,已经不再是她的了。
万安寺的晚钟声声回荡在苍茫的天与地之间,昏黄的日暮下是悯樱孤单的身影一步步的踏着石砌的台阶。游人香客们纷繁的擦肩而过,多的是下山的人们,一身白衣的悯樱寂寥的身影却缓缓的走向佛寺。

有谁想的到呢,这样一个香火鼎盛的寺院,竟然会跟一个复国的组织搭上边,用佛教的外衣去掩埋内心所有的私欲,真的是很好的掩饰。
虔诚的背影像是想要洗却所有的罪孽,却不知道,这是所有罪孽的开始。
“老衲见过施主。”慧海走进小禅房,双手合十,对着悯樱行礼道。
“方丈多礼了。”悯樱回过身来,静静的注视着方丈。
慧海抬头,见到悯樱,了然的笑道:“善哉,老衲谢过施主慷慨解囊。请坐。”
悯樱接过慧海递过的茶,抿了一口,满嘴的苦涩,不由得笑了。
“山寺鄙陋,望请施主见谅。”
“方丈说笑了。茶者品心。”放下茶杯,悯樱又道:“其实在下心里甚苦,不知方丈可否开导一二。”
“施主请讲。”
“往事随风,我却悲泣难停,可有解法?”
慧海拨弄着佛珠叹道:“世事多变,情难自禁,施主该看开才是。”
“如何看开?”
“随缘。”
悯樱淡淡一笑,好一个随缘,“何谓缘也?”
“相逢是缘。”
相逢是缘,那么相别呢,是不是也是缘呢?撩开袖子,露出白玉双凤朝歌镯,问道:“方丈,你我可有缘。”
慧海闭上眼,念道:“善哉,众生皆有缘。”
悯樱放下袖子,起身道:“叨扰方丈了,告辞。”
慧海双手合十,俯身道:“施主若是要寻有缘之人,明日可再来,人来人往,总能寻的。”
悯樱行了个礼,“谢过方丈了,明日再来叨扰方丈了。”
“施主慢走。”
等到悯樱走远了,慧海叹了一口气,取来笔墨,封好口,塞进精制的小竹筒里,白鸽飞起,慧海拨弄着佛珠,轻轻的念道:“佛者无边。”
“爷,慧海大师来信了。”三思拿着从白鸽身上取下的小竹筒,递给了徐渊。
徐渊接过竹筒,取出信,看了眼,心里叹道:“清,你终是去了,这个漩涡,你还是跳进来了。”
烧掉信,对着三思说道:“明日我要去寺里一趟。”
摸着面具,徐渊的心思有些起伏,第一次见到悯樱,是在那次掳了端王吧,没想到那次匆匆的一面的背后,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想起那天悯樱倔强的神情,不屈而又信心满满的模样,徐渊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明天见面之后,她会有怎么样的神情。
缘起缘灭,造化弄人。
持起玉箫,低低的吹奏一曲,满天满地的呜咽之声,痛的人心都要碎了。
悯樱听着隔壁传来的玉箫之声,心里悲怆难当,看着孤寂的院子,看着孤寂的自己,天地之大,她也只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明天,就能见到二姨口中的接头人了吧。
今后的路,是一条不归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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