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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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定性大师一张脸红彤彤的,只那胡须霜染,他手捻佛珠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口中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众人不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站在定性身旁的执事僧无天和武当派掌门张松琳都觉得己方说的没错,但又觉得汪小狐说的话也在情在理,一时语塞,不禁汗颜,围观群豪嘘声四起。
泰山派掌门李盛川、华山派掌门周江河双双自人群中走出,见过定性、张松琳和执事僧无天,独对汪小狐视而不见。汪小狐看在眼里,小声嘀咕说了声一丘之貉,泰山派掌门人李盛川听在耳中,自然不能容忍,以东道主的口吻喝道:“汪帮主请自重,泰山之巅容不下你丐帮撒野!”汪小狐也来了个视而不见,将眼睛向上一翻,大大的眼睛里是白眼珠儿多黑眼珠儿少,众人不禁乐了,纷纷鼓掌。汪小狐这才反唇相讥:“李掌门好大的口气,泰山当属朝庭治下,怎又成了你泰山派的地方?我丐帮子弟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手中破钵打狗棒,肩批麻袋,哪家王公贵胄门前没有撒过野?又何独畏惧你区区泰山派?”
李盛川气得胡子直翘,又想倚仗着在家门口逞英雄并不是英雄所为,这才忍气吞声松开剑柄,只是气愤难当,守着江湖众人不得发作,那一张白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紫。李盛川看华山派掌门周江河意味深长地笑,知道颜面尽失,走到他身旁又忿忿然将长袖一甩,移到少林方丈定性身旁。
这时,只听人群中又有人哈哈一笑,人群中走出梨花春树。梨花春树右手抚摸着下巴的胡须赞赏道:“好一个丐帮帮主汪小狐,三寸不烂之舌不战而屈人之兵,将来丐帮定将和少林、武当比肩齐名。”
少林二僧、武当、泰山、华山派掌门齐齐见过梨花派掌门人梨花春树,江湖诸雄纷纷愕然,惧于梨花派的威望,泰山顶上顿时安静下来。梨花春树冲几位掌门一一还礼,哪知汪小狐扭头便走,众人又皆面现惊讶之色。梨花春树也不生气,望着汪小狐背影郎声道:“汪帮主,有机会定当领教领教‘游龙掌’的厉害。”
正在这当时,就听南天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回头看时,竟是一行队伍,但见彩旗飘飞,锣鼓喧天。人群立刻平静下来,有人道定是乔烟雨来了,这注意力才把被吸引过去。汪小狐和少林寺方丈定性、武当派张松琳道长、阿木甲、梨花春树等人都不由翘首踮足观望,心想这天下第一巾帼乔烟雨真是好大的气派。梨花春树更是愤愤不平道:“大个便也要放三个屁鸣锣开道,真是不知道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待到一行迎亲般的队伍渐渐及近,人们逐渐看清那队伍足有百人之众,其中有男有女,俱是少年。旗手、鼓人、轿夫、护卫、侍女各站各的位置,人多而不乱,行动敏捷,步伐整齐划一。
这冲玉皇顶方向所来之人,人人华丽飘逸的服装,面目清秀或才俊或佳丽。那男子无不是统一的穿云履,冲天冠,衣襟缝裁祥云图案,芙蓉色金银丝线搭肩武士马架坎肩儿。女子则是个个红衣蓝衫,足蹬黄绒绒朝天绣球弯月靴,万缕青丝用绿丝带高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纤纤弱质中,凛然风骨如梅花傲雪,历尽世事,沧桑中仍不染半点风尘。众人无不由被这轿中之人出场的阵势折服得五体投地。再定睛看那一马当先迎山风猎猎扯得笔直的两面杏黄旗,杏黄旗上赫然有三个黑色篆体大字。那三个大字昭然在目,分明写着的是:逸云宫。
逸云宫?这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江湖派别,连雄心勃勃四处剿灭兼并江湖诸大门派的梨花春树也和众手下面面相觑。阿木甲望着行至玉皇顶下平坦之处停下的队伍,那队伍停下,便立即有数十名男子走出行列,有条不紊地拿出帐篷安营扎寨。阿木甲暗暗咂舌,心想这江湖之大,大的实是出乎意料。天下盟的势力已经波及大江南北,不可忽视的影响在江湖中可谓是举足轻重,可是威风耍起来,恐怕连这逸云宫的一半都跟不上。众人还在迟疑,但只见这帐篷支起,随即又有数十名男子走出行列。这次众人手中捧的已是歇息的家私、器具,饮食的器皿。另有一些女子捧出瑶琴香炉鱼贯而入,倒退而出。等一切安排妥当,逸云宫中众人退至十二抬大轿前,冲玉皇顶齐声道:“逸云宫门徒恭迎宫主。”
聚集在玉皇顶的众位英雄好汉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摇头。这时,只见玉皇殿山门外斜斜向下纵出二人。那二人一前一后,姿势一模一样,都是一手平伸一手微屈,像飞鸟归林一样在空中坠下两道绝美的抛物线。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佛珠不离手的墨小溢和墨小品。

墨小溢一落地,早有逸云宫门徒齐整地弯腰恭迎,那墨小溢并不答话,万千妩媚的身子轻轻一扭,冲玉皇顶上众人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回过身,挽着墨小品的手儿施施然走进大帐之中。众人一片哗然,暗道有眼无珠。就在众人为逸云宫分散精力的时候,玉皇顶山门外又出现两个人,两个风华正茂的女人,早有明睛之人嚷了起来,阿木甲认得其中笑吟吟的一个正是给自己掌法命名的绝情仙子沈北雁,那么另外一个衣着简约手持溜金扇者,则必是泰安名望女侠、天下第一巾帼乔烟雨无疑。此时,巳时的钟声在群山巍峨中庄重而苍茫地敲响。
万石之钟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群山巍峨中自上而下层层跌落,玉皇顶上下的众英雄就开始目不转睛地注视二人。乔烟雨和沈北雁冲众人微微致意,穿越人群排列成的长廊双双抬脚迈进山门,又见来自江湖各大门派英雄已经将殿外之院围得水泄不通。乔烟雨面向绝情仙子沈北雁微微笑道:“妹妹,时辰已到,这玉皇顶上人山人海,不如咱们就在下面比试如何?”绝情仙子沈北雁道:“客随主便,只要乔姐姐到时竭尽全力,不对北雁手下留情,北雁才不枉此行。”
这二人互相谦让,言语甚是亲密,不仅不像马上一决胜负的武林高手,反而像两小无猜久别重逢的伙伴见了面切磋般惺惺相惜。这二人皆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令玉皇顶上的男人相顾无言,痴痴看着两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更有不得半点非份之想。乔烟雨仰天一笑,尖尖的下巴骄傲地抬起,露出粉腻洁白的细长脖颈。沈北雁也是发出银铃脆笑,视众英雄而不见,玉臂扬向半午的太阳,再做一个请的姿势,那修长的五指如脂玉雕琢。两个人携手而下台阶,众英雄只觉得眼前一阵彩影异香,不由一阵眩晕,眼前一阵黑暗一阵明亮。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墨小溢、墨小品、乔烟雨、沈北雁四位绝代风华的少女和女扮男装的汪小狐雄辩当朝民生留给众人的印象远远超出所有人对这泰山之战最激动最丰富的想象,竟把堂堂七尺男儿来时的万丈豪情化为娟娟怜惜和如水柔情,直是恍若隔世,又如黄粱一梦。馥郁的香气还在,那乔烟雨和沈北雁已在玉皇顶下开阔之地摆出对决的架式。绝情仙子沈北雁拔出紫青宝剑,丝丝杀气顿随山风而来横掠过众人的脸颊。那绝情仙子沈北雁使出一招“仙人指路”,乔烟雨左臂前伸,右手折扇指向太阳,这一招正是“苍松迎客。”玉皇顶上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七手八脚地走下玉皇顶。
中原武林名不见经传却来势不凡的逸云宫宫主墨小溢早已经坐在高坡处明媚阳光之下,在她身后是四名侍女奴俾,二人手执华盖,另二人端清茶美酒伺候。瞧墨小溢那阵势,直如在茶馆听书说戏一般。那年纪略小一些的墨小品并不在墨小溢左右,也没有在负责护卫的门徒行列之中。众人在山路两侧站立,腾出足够的空间留给这一役。京都提辖、梨花派掌门人梨花春树三十六名手下也一字排开,紧紧跟随着主人。阿木甲混迹在观战众人之中,留了心思对这众多江湖中人察言观色。
阿木甲身后便是万丈悬崖绝壁,汪小狐气扯着汪剑通的小手定神闲地从阿木甲身边走过,自言自语道:“好了嘛,梨花派、泰山派、嵩山少林寺,武当派、天下盟,还有华山派都来了,这天下武林的热闹,又怎能少了我丐帮?”阿木甲扫了汪小狐一眼,不由又看一眼。汪小狐正值少年,个子不高身子不胖不瘦,衣衫褴褛,脚下的百纳鞋有一只已经露出大拇脚指头。汪小狐的脸上肮脏不堪,道道擦汗过后留下的痕迹才把皮肤原本的颜色和质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见她头发高束,两绺长发飘至胸前,仔细看下,女扮男装的背后分明是一绝色女子。
汪小狐掩藏着自己,在和阿木甲擦肩而过时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低三下四和猥缩。只是在她说话间,透过两片薄薄的嘴唇翕合的片刻,露出一口整齐而雪白的牙齿。由牙齿看到眼睛,阿木甲在瞬间捕捉到少年乞丐眼睛里闪耀的一丝不细心观察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细微的锋芒。阿木甲心里不由一凛,汪小狐白了阿木甲一眼,指着顷刻由笑脸相迎到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乔烟雨和沈北雁说道:“那儿……在那儿呢!阿木甲大哥,让你上泰山来就是看她们俩的,不是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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