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圆好，月色更好，两个人的心情就如深蓝天空明月的清澈皎洁。这不知不觉就来到梁府外，便听见一阵银铃声的脆笑。梁府高宅大院里，一群女孩子正在玩蹴鞠。鞠是用马皮晒干硝过缝制做成，中间塞满毛发使圆球轻盈，外面则是沾上红色或者黄色的毛毡修饰。那月色辉映下院子正中，七八个丫环围拥着一个年纪约摸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一身青衣紧身打扮，袖口和裤腿紧扎，脸上如镀了层银般的紧绷和光洁，整个人便在月光下仍旧掩盖不住的魅力四射。
她一记右路传中，在她前面的丫环高高跳起一个冲顶，结果被另外一个女子拦下。丢了蹴鞠，那青衣女子并不气恼，用扰乱视线的方法迫使对方传出蹴鞠。蹴鞠在传递的过程中发生意外，从而被青衣女子的伙伴轻松得手，然后回传给青衣女子，这青衣女子冷静施射，用重炮轰门势令对方守将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映，蹴鞠应声而进。
一片雀跃欢呼。
梁汝岱扶废默同进门来，早有仆人上前接过缰绳卸鞍。废默不禁左右瞧道：“梁兄府第好大的气派。”梁汝岱道：“惭愧，这片基业是祖先所创，传到我父手里尚还说得过去，只是交由我掌管，就已经败的**不离十了。”废默道：“梁兄仗义疏财，自然不屑这世间俗物。”梁汝岱道：“汉代疏广、疏受二人位高权重，正值事业如日中天便功成隐退，汉帝赏黄金七十斤，二人分文不取，悉数分散乡邻，正所谓‘贤而多财，则损其志’，而愚兄是愚而多财，更益其过啊。”
废默道：“兄长过谦了。”
走到院中，那群女子便停止蹴鞠游戏。梁汝岱指着青衣女子介绍是他的小妹梁青竹。梁青竹见来了客人，拉着伙伴的手儿掩嘴就走。梁汝岱道：“家妹就这性格，淘气好动，还见不得生人。”废默道呵呵一笑，不便发表任何看法。
当下越过长廊，废默随梁汝岱进入厅堂，见过正在剪花的梁夫人。梁夫人知书达理，和废默施礼还礼，安排下人吩咐厨子多做几样长沙特色菜，款待山东远来的朋友。寒喧过后，废默再次谢过，并问起梁汝岱双亲。梁汝岱知废默参拜之意，言道：“家父昨天去会长沙一画友，老母这几天在吃斋念佛，概不见客，还望兄弟勿怪。”这二人逐往书房走去，刚近书房就听见琴音袅袅，废默伫足而听，弹的是《西洲曲》。当曲至“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废默突然想到艾可儿，这一离家已然两月有余，艾可儿是否惦念？二老是否安康？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听这首曲子，废默心里难免会生出或多或少的失落感。
“兄弟，发什么楞，随我进去。”梁汝岱拉拉废默衣袖，废默方才醒过神，整理衣衫而进。书房圆月窗前，梁青竹早已换过一套薄如蝉翼的霓裳，背对屋门而坐，正在抚琴而歌。梁汝岱击掌：“小妹琴艺又有长进，快快过来，为兄给你引荐一位朋友。”梁青竹转过身来，脸上红霞满面。
只见此女子身着羽黄色衫裙，小巧身姿恰若一只蝴蝶翩翩飞来。废默正待施礼貌，那女子已袅袅做个万福礼拜下。梁汝岱道：“这是为兄在山中结识的朋友废默，青竹以后可以以兄长称之。”梁青竹这才站起身来有时间仔细打量废默。废默被瞧得不好意思，正尴尬间，梁青竹倚着梁汝岱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好不客气地将废默浑身上下仔细看了个遍，开口便道：“哥哥，小妹好生眼熟，一定见过他。”
梁汝岱笑道：“小妹别乱说，废默兄弟乃是山东人氏，你一小女子生在湖南，相隔十万八千里，怎说见过？”废默在梁青竹的注视下十分的不自在，只能再次拱手道：“山村乡野废默，见过青竹小姐。”梁青竹摆手道：“罢、罢、罢，孔孟之礼就免了，既是大哥朋友，自当也是青竹的朋友，何必多礼。”这女子性情立时一变，和先前置若二人，废默都不知道该如何应酬。梁汝岱见状，忙笑道：“兄弟勿怪，小妹就是这脾气，家父自幼娇惯才至如此。”废默只是微笑，梁汝岱又转身问道；“妹妹素喜英雄好汉，今晚一定要陪废默大哥喝上几杯啊。”
梁青竹说声遵命，便去前院找嫂子去了。梁汝岱摇头道：“我这妹子今年一十九岁，尚待字闺中，只说要找一个她喜欢的如意郎君。为这事，我这当哥哥的可没少挨了骂。”废默道：“不妨，令妹天生丽质，秀外惠中，自会择得一门好亲事。”
梁汝岱道：“但愿如兄弟所言，我这妹子啊，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从小见不得荤腥之气，所以才长的柔柔弱弱的。”
梁汝岱正要说话，家丁进来禀报：“老爷，后花院已经设好宴席。”梁汝岱拉起废默的手，边走边道：“今晚咱们来个一醉方休，在山顶无酒，终是少了些兴致。”
两人遂是说说笑笑，往后花园而去。
后花园中竹林掩映，假山林立，荷塘莲叶碧翠，山水浑然天成。“好雅致的花院。”废默叹。二人行到园中亭子里面，茶点早已摆好，分别是瓜子、栗子、核桃、红枣，另有四碟甜食，是糯米糕、云片糕、杂色糖和还没有上市的樱桃。这二人就在亭子中间分主宾对坐饮茶。梁汝岱接着先前的话题道：“说到贤者多财，这天下倒有一人可比二疏。”
废默问道：“噢，又是哪个？兄弟倒是闻所未闻。”
梁汝岱道：“此人说来和兄弟还是老乡，是山东兰陵飞红谷谷主孔卫金。”废默道：“好极，上月路经兰陵郡倒也领略孔兄风采，实不相瞒，废默和孔谷主还有八拜之交。”
“失敬，失敬。”梁汝岱拱手道：“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兄弟未必得知，我也是前日得到急报，说那孔卫金因得罪官差，一怒之下闯上衙门行凶杀人，现被四处张贴告示缉拿。”废默听了，不由心里一紧。梁汝岱道：“官府衙役无端生事，那孔卫金本可以一忍了之，奈何要冲动杀人？杀人之后，听说那孔谷主连夜收拾细软，接得家眷出来，并将其余房屋地契田地财物分散给兰陵郡百姓，如此说来，倒也值得让人钦佩，比二疏不在之下。”
废默连连点头，想这事情十有**和自己有关，又想梁汝岱虽为人豪爽，但终究是官府中人，便隐瞒当日血战一事而闷闷不乐地喝茶。
仆人端一碳火炉边上隈着。废默纳闷四月天怎还生炉火？只见梁青竹走上前来，对正忙着的家丁道：“我来。”梁青竹放下果蓝，从果蓝里取出四只又大又长的青辣椒，放入碳火上的铁蓖子上。废默好奇又不好意思相问，梁汝岱斟酒道：“都是些小妹最拿手的地方菜，就请兄弟将就品尝。”
三人观月赏景，品评香茗。废默不见梁夫人，便问。梁汝岱道：“妇人之家，怎可上得台面？”废默不禁望望梁青竹，梁青竹嘻嘻一笑道：“哥哥尽可把我当作男儿。”废默站起来道：“这有天才有地，有阴才有阳。废默不懂官场之事，只是喜欢以礼以心相待，还是请嫂夫人出来同座，否则废默是万万不能心安理得的。”
梁汝岱只得唤丫环呼喊夫人同坐。这四人，废默和梁汝岱在镂空汉白玉圆桌前对坐，梁夫人和梁青竹分别坐在副主陪的位置。那梁夫人只是拿眼光打量废默，废默低头饮酒，鼻孔里嗅到炙烤青椒的独特味道。
梁汝岱有事暂时离席，梁青竹神秘地凑过来道：“前日你是不是去了力量酒馆？”废默这才恍然大悟这梁青竹为何一见面就说熟悉的话来，于是问：“小姐那日也在？”梁青竹惋惜地摆弄着垂在胸前的辫子道：“我走的早，错过了热闹。”
“你可不要把这事情告诉我哥哥，我是女扮男装去的。”梁青竹望着梁汝岱的身影对废默和嫂子道。梁夫人道：“懒得理你。”废默也不禁一笑说：“放心好了。”
废默举杯饮下一杯酒，见梁青竹拿铁筷伸入火中，夹出四只青辣椒放在盘中。火烤后的青辣椒变成枯树皮般的焦黄，废默不解何意。梁青竹微微一笑，换双干净的筷子褪出辣椒上面那层枯皮，辣椒里面的嫩绿层现，煞是好看。
随后，梁青竹把辣椒换盘放置，捣碎拌上家丁递上的浏阳豆汁，再淋上香油，拍手道：“好了，尝尝湖南特色菜之一火烤辣椒，又名‘欲火凤凰’”。梁青竹把火烤辣椒放到废默面前。废默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吃法，不敢冒然下筷。梁汝岱拈上小片放入口中道：“辣椒加酒，才是人生得意之事。”废默见梁汝岱置如口中咀嚼的陶醉样，也下筷拈上一小片放入口中，顿时一股辣味冲鼻上涌，直蹿入脑，呛得废默眼泪泉涌。梁汝岱却举酒道：“品口酒。”废默是好面子之人，哪敢推却，哪能推却？只好硬着头皮再喝上一口酒。酒和辣椒在体内如同火烧，稍后是大汗淋漓，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月亮，这才渐觉清爽。
辣椒劲刚缓，又上了几道野菜，废默再不敢碰那火烤辣椒。两个人便吃着喝着，不一会儿废默又闻到一股臭味，此臭味非比其他臭味，让废默也说不清楚此臭到底为何臭。此雅致之地何来臭味？正疑惑间，只见家丁端着一只瓦钵走来。梁青竹忙接过道：“呵，臭豆腐来啦，可想死小女子了。”
瓦钵放到桌上，废默才知道臭味是从这瓦钵中散发出来。梁汝岱说：“这也是长沙特色小吃之一臭豆腐，是个闻着臭吃着香的东西，兄弟尽管品尝。”废默望着那黄中带黑的小方块，憋住呼吸伸筷去夹，表情大有英雄就义之势。梁青竹捧腹而笑道：“你这副样子，可糟蹋我这宝贝啦！食物是来品的，又不是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
废默红着脸，夹上一筷子臭豆腐放入口中，只觉得满口松脆，那臭气渐消，余香扑鼻，好个闻着臭吃着香的人间美味。
酒过几巡，梁汝夫人借口不胜酒力退去，梁汝岱安排夫人命人送得琴来，并撤了仆人丫环。接琴回到位置，梁汝岱道：“今夜有酒无歌难以尽兴，听愚兄一曲助兴如何？”梁青竹也不甘寂寞，自去闺房取了青竹宝剑，趁着月色和着琴声翩翩起舞。
那舞蹈和着琴韵的节拍，时疾时缓，犹如银河九天落下，又如闪电横掠半空。三尺三寸青竹宝剑，握在梁青竹手里灵活多变。剑光闪闪，身影幽幽，霓赏羽衣旋转得飘了起来，那和宝剑等长的红穗便扯成一条直线，看得废默眼花缭乱。
不远处就是一片潇湘竹林。微风掠过竹林，竹叶的婆娑声、剑声和在一起，更有悠扬的琴声立在佳人美景之上，那圆圆的月亮，便停止了行走。
梁青竹舞完，娇喘着邀请废默。废默连忙推辞道：“这剑舞和剑术非为一路，青竹小姐还是饶了废默吧。”梁青竹不肯，唤人又取来一炳青竹剑道：“也好，那小女子就斗胆和哥哥比比剑法。”废默怎肯依从，求助地望着梁汝岱。梁汝岱呵呵一笑道：“兄弟莫要拘谨，尽可以耍耍，也让我这小妹知道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
那梁青竹便来拉废默，不由分说将手中青竹剑塞给废默。废默只得接了，手心里还残留着梁青竹手儿的温度。那青竹剑剑柄比着手握的尺寸用绿玉雕琢镶嵌，握在手中细腻舒适。废默看罢剑，手指由剑柄向剑尖抹去，便听得一丝龙吟之声。“好剑。”废默赞道。
梁青竹手中的青竹剑也和废默手中这柄一般无二，只是剑身短了三寸。梁青竹道：“请多指教。”说着，美丽的身影一晃，当胸一剑刺来。废默竖剑抵挡，那剑尖刺在剑身正中，只听梁青竹又道“竹林听风”，那青竹剑便幻化成满天繁星。这一瞬间，梁青竹连刺十一剑，身形飘忽，围绕着废默左右席卷。废默抖擞精神，一一招架。梁青竹一袭不成，银牙一咬，又使出一招“竹海听涛”。这一式和前一式相比已是变刺为削，力道连绵不绝地涌向废默。
梁汝岱提醒道：“兄弟小心了。”废默连连后退几步，摆出丁子步，横剑于胸，劈空招架，口中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梁青竹道：“好剑法。”口中说着，手上动作并没有丝毫放松，空中侧翻几个跟斗，双腿连环踢向废默。废默不敢使剑，只得左右躲避。梁青竹身形落定，忽然又起，这一次用的一招叫做“漫天竹影。”废默从未见过这种招式，不敢怠慢，剑尖迎向梁青竹又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梁青竹急攻不下，额头沁出汗珠来，脸色苍白得如同苍穹里那一轮明月。废默一惊，见这一女子匆忙之下脸色不红而苍白，便知其气力已尽，于是虚晃一招，故意露出一个破绽，那梁青竹果然急功近利，一剑挥来，这废默将身一闪，待要说声承让，便见梁青竹足下一个踉跄，废默驱身相接，那梁青竹已倒在废默怀中。
废默一愣，梁青竹手中青竹剑“嘡啷”落地，俯在废默怀中，废默一惊，抛又抛不开，揽又不是，那梁青竹已经挺身站起，羞红满面道声“承让”。废默双手递剑道：“得罪”。
一番比试，无论结果，三人不语，更无一人想要打破这宁静，只是默默饮酒。那梁青竹不饮反而脸色微熏。
不觉已是月上中天。春月夜，月光清亮，映着院中花影，姿态万千。如此人间美酒佳肴，再有江南夜景，这三人在桌前思前想后，由静而动，不觉顿生感慨，叹人生短暂，真是形如朝露。废默良久不语，躲避着梁青竹的目光道：“梁兄如此人物，既不愿入仕为官，为何要屈居人下，何不投奔天下盟去闯荡一番？”梁汝岱默然不语，梁青竹脸色恢复红润代替回答道：“这一切哥哥何尝不想，只是家父顽固，说什么不让我哥出去。”
废默便不再说，倒是梁青竹说来说去说到了天下盟。梁青竹好像对天下盟的事情知道不少，说那阿木甲和萧傲薇苦苦相恋却难以言明，说力量酒馆里的樱花使暗恋着潇湘剑客柳如龙，梁汝岱感到无趣，于是截住话道：“小妹，你除了男女之情就不能说些别的？”
梁青竹撅着嘴徉怒道：“哥，我这不是提醒你别忘了当妹妹的终身大事嘛。”
两兄妹如此，废默也觉得有趣。那梁青竹脸上又是一红，看了废默一眼，拉着梁汝岱出去一柱香的工夫。梁汝岱再次坐回座位问废默道：“兄弟可有妻室儿女？”
废默不解其意，嗫嚅道：“现无子女，拙荆一直在家中服侍双亲。”
梁汝岱抬头望望梁青竹，梁青竹眼睛里闪烁着秋水的鳞鳞波光，一张脸红得像是八月的石榴。见青竹的目光片刻不离自己左右，梁汝岱举杯道：“如此甚好，为兄想为兄弟作主纳一房妾室如何？”废默大窘道：“此事兄长切莫说笑，废默何德何能敢劳烦兄长？”那梁汝岱哈哈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斯世，三妻四妾并不为过，又怎是兄长说笑？”
废默只得道：“即便如此，那也要禀过双亲，和贱内商议过之后才能定夺。”梁汝岱道：“也好，那这事就一言为定了。”
梁青竹听罢，扭转身离去，先是慢慢走，然后是小跑，越跑越快。梁汝岱看着妹妹的背影对废默道：“我这妹子天生高傲，可今日却不知怎地看上了你。”废默怎能不知梁汝岱其意，慌忙离座道：“兄长且莫再提，废默已经无地自容了。”
那梁汝岱果真不再提起，错开话题说到巴陵岳州，说到岳阳楼，不禁以筷击碗唱道：“惜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废默还在因为梁青竹一事惶恐不安，梁汝岱好像早已忘记此事，歌罢又道；“想范大夫，意识到我朝数十年来文章柔靡、风俗巧伪的危害，数次力柬，怎奈奸臣当道，腐朽官僚势力极为不满，攻击范大夫引用朋党，迫使离朝，实在是我朝一大损失。”
废默心中无数感慨莫不能言，梁汝岱看着废默又道：“今日天色已晚，待到明日为兄带你观洞庭，游君山。”废默强颜欢笑，梁汝岱吩咐上饭菜，废默推辞酒足饭饱，急欲离席。那梁汝岱只得依了。
客房之内，梁汝岱又唤人泡了两杯碧螺春，讲起本地风光，说到八仙吕洞宾三醉之地岳阳楼，柳毅井、飞来钟、相妃泪染君山竹，最后说到屈原投身汨罗江，废默心情才大为好转。梁汝岱见状，令人铺好床铺起身告辞，临到门口拱手道：“兄弟可安心在此居住些时日，今日有些话，是酒后之言，当不得真的。我和家妹开玩笑惯了，她虽是一小女子，但也明晓事理，也能分清浑浊，兄弟也勿要为此自扰。”
话虽如此，可这一夜，废默睡的很不安生。不安生的原因是艾可儿和沈北雁相继入梦，甚至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自然就是长沙城外岳麓山下，梦里，还有一个黄衣女子，那女子，便是梁汝岱之妹梁青竹。
（酒后醉书，情节借助于粒儿文章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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