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昆仑国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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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的大唐王朝,宰相府被人恶意纵火,且那纵火的贼人还敢无比嚣张狂妄的亮出自己的字号,这样的举动已经不能再用疯狂来形容了,这是对整个大唐王朝最裸的挑衅,今天这贼人胆敢放火烧宰相府,若是不能严加惩治,以儆效尤,明儿个保不准就有人敢烧到他这个真龙天子九五之尊的门上了,也就难怪玄宗如此的龙颜大怒了
长安城开始了最彻底的戒严通查,所有城门一律重兵驻守,许进不许出,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各坊间的里司带领下,携着户籍名册,不分贵贱,挨户搜查,哪怕是王公大臣的府邸,亦是没有放过。
天子的三天大限,几乎快要把京兆府府尹与各卫上的将军们逼疯了,在对着属下发布命令时无一例外的使用了最凶狠的语言与口吻,便连那位平日里甚是讲究官行官品的京兆府府尹胡樊成,都以一种亡命徒般的口气对下属官员恶狠狠的道:“陛下给了本官三日,本官也给你们三日,三日内如果拿不到那个该死一万次的混帐贼人,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本官抓人去!”
娄小毛这把火,可算是把天都烧出了一个窟窿,长安城彻底乱了套,天子压大臣,大臣压小吏,小吏压兵役,这一层一层的压将下来,仅是头一日,便有千余人被抓了起来,到了第三日,这个数字更是到了四千有余,被上峰催命一般的逼得急红了眼的兵役们,只要看到不在户籍又一时找不到本地熟人证明的外地人或者是外国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一律使铁链锁了,先入大狱,紧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酷刑拷问。
一时之间,安定了数十载的长安城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市面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谣言,什么奸相李林甫得罪了上天的火德星君,降下天火之类,虽然夸张失实,却都有两点共同之处,即宰相府失火与宰相李林甫被烧成重伤。
光德坊角落处的一座小小宅院中,洪素仙默默地遥望着天边那一缕缥缈的白云,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这个名叫娄小毛的古怪道士说要到宰相府放火时,洪素仙并未真的相信,因为她清楚宰相府的戒备是何等样的森严,之所以仍然甘冒奇险帮助两个道士逃避官兵的追捕,只是因为他们是李府要抓的人这个简单的理由。
然而这几日长安城中的诸多流言,以及满城兵役法疯了一般抓捕嫌疑人口的事实,却清楚无比的证明了,那个土匪一样的道士竟然真的做到了答应自己的事,不但在奸相李林甫的家中放了一把大火,还险些将这权奸烧死
“小姐,外面风大,咱回屋吧。”小菊轻轻的劝道,乖巧的她自然了解自家小姐心中的感受。
洪素仙轻轻的应了一声,又向着李府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轻抬莲步,与小菊相携着回到了房中。
所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三日里总共有八百余人熬不住刑头,痛哭嚎叫着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跑到宰相府中去纵火的贼人娄小毛。
而比较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其中有三十余个新来长安的倒霉胡人,根本连大唐的官话都还不会说。
由于玄宗皇帝那一条三日大限的打击面实在太大,几乎朝中各个派系全都牵涉其中,因此不论是头号苦主李林甫这一系,还是太子李亨一系,又或是朝中新兴势力的代表人物杨钊,即使明明知晓京兆尹胡樊成与各卫的将军们这是抓了一群替罪羊来充数,仍然或是装聋作哑捏着鼻子生吞苦水,或是出面包庇遮掩,当了共犯,几大派系罕有的齐心合力,一块糊弄暴怒的皇帝陛下。
十日后,宰相府纵火案的主犯“娄小毛”与其同案犯共八百六十三人,在安化门外一里一处名叫红石坡的平缓坡地上当众斩首,近九百颗人头落地,昭示了巍巍大唐的不可侵犯。
平康坊,李林甫府。
那一晚火夜惊魂,李林甫连惊带吓,再被娄小毛临走时那一气,生了一场重病,卧床不起,神志有时糊涂有时清醒,糊涂的时候总是鬼呀鬼的惊叫,长安城有名的郎中,以及宫城里的御医都来看过了,无一例外的开除了安神养气的方子,然而五、六日下来,却是丁点效果皆没有。
也曾请过长安城有名的道士与和尚过来驱邪避凶,却一直不见好转。
这一日,李府之中来了两位特殊的贵客,都作道士打扮,一个年约四旬面相清硕出尘,另一个二十上下,生得极是英俊,远远的已是一股英气迫人而来。
李墨勋亲自迎了出来,走至近处,抱拳道:“有劳国师大驾了,建章(李墨勋的号)惶恐。”
那位年约四旬的中年道士淡淡一笑,回了一个道揖,平和的道:“建章先生不必客套,带贫道入内看看宰相大人。”
若是旁的人如此对李墨勋说话,只怕下场都不会太好,然而对面的这位大唐国师,却非比寻常,乃是大唐朝庭中一个超凡的存在,连李林甫都要毕恭毕敬的神仙人物,
隋末时群雄并起,争霸天下,在那场波澜壮阔的争霸大战中,修行界的道门与佛门几乎同时选择了崛起于西北的李唐势力,不但利用各自在民间那巨大而无形的影响力纷纷响应,更是派出了各自派内的高人前至殿前军前效命。

修行界有修行界的规矩,并不会介入到凡人间的争斗,但是降妖伏魔,却是本行。
乱世之中妖孽横行,鬼怪肆虐,大军行进时若一个不慎,误入了什么大妖巨怪的地界,损失惨重几乎是一定的,甚至全军覆没也非没有可能。
李唐有道佛两门的扶助,各路大军皆有修行高人随军助战,兵锋过处,各方妖魔纷纷避让,无敢直迎其锋锐,反观其余各路义军,虽然也全力的延请各方修行高人,却始终收效寥寥,仅能招来少数独行的修士或中没甚根基的小门小派,碰到些许小妖小怪或许还能顶用,一旦不走运碰到道行高深的老妖凶怪,将不会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仅仅是这一项上,已经令李唐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并且为大唐最终可以定鼎天下,居功至伟。
大唐平定天下,自然是论功行赏,道教被封为国教,道门第一大派昆仑每三十载派出一位门人出任大唐国师,而佛门在得到大唐朝廷的支持之后,也是势力大涨,百余年的快速发展,隐隐的已有了可以与道门分庭抗礼的实力。
在大唐,国师之位虽然无甚实权,却尊崇无比,便是天子见了,也要行上一个抱拳礼以为尊敬,而历任的四位国师,皆是一心向道的化外苦修之士,严守着修行界的规矩,从不干涉国政,既不会威胁皇权,也不会影响到朝廷中纷繁复杂的各个权阀派系,因此无论是英明伟大的太宗皇帝,还是果断狠辣的则天皇帝,再到如今开创了开元盛世的玄宗皇帝,尽都安心的保留了国师这个超脱凡俗的位子。
如今的这位国师已经是大唐的第四任国师了,道号宝崖真人,却是四任国师里面最闲散漂泊的一个,任国师十八年来,在长安的时日屈指可数,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外云游,然而却绝没有人胆敢因此怠慢小觑了他,这十八年来,童子长成壮汉,壮年已至老朽,旁人都已衰老了许多,唯他一人竟仿佛青春永在一般,仍是当年那副四十许人的潇洒模样。
这一段时日宝崖真人又出外云游去了,一去就是将近两月,今日方才返回长安,便被心急的玄宗皇帝龙口亲开的请到李府为李林甫诊治,只因他不但是道法奇人,丹石之术更是连宫中的御医都要自叹不如。
“国师请。”
心急父亲的安危,李墨勋也无暇多说什么,带着儿子在前引路,领着宝崖真人与那个年轻道士行入了内院。
方自迈入主院之中,宝崖真人忽的眉头一蹙,鼻子微不可查的动了两下,状似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已然重建完毕的书房一眼,眸中波光闪动,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芒。
行入李林甫的卧房,只见往日的那个精神矍铄的宰相大人,到如今已然憔悴的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消瘦了许多的面上一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原本打理得光滑整洁的头发与胡须,此时完全失去了曾经的光泽与柔顺,仿佛一蓬蓬杂草。
行到近前,那年轻的道士鼻子忽然动了动,口中轻轻的咦了一声,面上现出一丝疑惑之色。
“这位小仙长,不知有何发现?”
年轻的道士蹙着眉摇摇头,转首望向宝崖真人,宝崖真人一脸风轻云淡的点首一下,年轻道士立刻行动起来,自怀中取出两张纹路繁复的道符,口中念动法咒,双手齐挥将道符抛向沉睡中的李林甫头部上方,手掐道诀一点,口呼一声:“敕!”
正在空中飘荡而下的两页道符立时暴起一白一青两团毫光,将李林甫的上半身笼罩于其中,在两团毫光之下,李林甫的印堂正中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浅灰色气丝纹路。
“鬼气……咦?不对,从没见到过这么淡薄古怪的鬼气,其中竟然没有丝毫厉气怨气,这……这是个什么鬼?”这个叫逍遥的年轻道士目中射出两道惊芒,失声的叫了出来。
寻常的人若是正常的死法,只片刻工夫魂魄就会散于天地之间,根本没有机会成鬼,只有一些少见的凶人又或冤死横死的,才会因为那一缕怨念可以留存在世间一段时间,若正巧赶上阴时阴地,就能化身为鬼,因此这世间所有的鬼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那就是满身的厉气又或怨气,经过修行之人,可以非常容易的分辨出来,而李林甫身上所附之鬼气,却细微淡薄至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若非他以昆仑秘法查之,怕也要被瞒了过去,也难怪那些在民间混迹,自号真人法师却不值真正修行之人一笑的道士与和尚,看不出丝毫端倪了。
宝崖真人默然思索了片刻,微有些不甚确定道:“上古的道典之中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说鬼若经过修练,脱去一身厉气,可成鬼仙之体,这个鬼……莫不就是传说中的鬼仙?”
年轻道士怔然道:“师叔祖,鬼……鬼怎么可能会修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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