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腐败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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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经验的老猎人在出发前总会亲自检查一遍武器装备,而不是假以他人之手而且他们的很多用具都是自制的。花费了心思精力,常年相伴,用着极为顺手,如臂指使,仿佛有生命在里边孕育,而不再是个死物。
欧斯特幼小时,曾跟着父辈以狩猎为生。虽然不能算是个老猎人,但他确实掌握了不少宝贵的狩猎经验,同时也继承了一些习惯。所以尽管有大量的黑暗技法书籍需要阅读研习,他仍是抽出了足够的时间来一点点的完善自己的装备。
象腰包、背囊、水袋这些普通的生活用品,伊苏城的杂货店就有卖,多花几个金币,挑选试用,很容易中能选定。而旅行穿的结实耐磨的布装,去裁缝店按照自己的要求让裁缝量身裁定就可,这个也不需要过多操心。另外,伊苏的两位城主听说欧斯特有试炼、旅行的打算,分别赠送了黑暗帐篷和一枚寒冰的冻结之戒,以示对欧斯特为伊苏城所作贡献的感谢。
黑暗帐篷是件稀有等级的宝物,是伊苏城主纳格还未成为巫妖之前的旅行必备之物,再赠送时,纳格说它的功用由欧斯特自己去发掘,这样才有趣。欧斯特曾私下使用了几次,仅是发现在黑暗帐篷中休息,效果比在棺材中好。
冰结之戒的赠送者巫妖纳丁与纳格的是说法如出一辙。欧斯特研究了半天,也只是得出个戴上此戒感到清凉爽体而已。
远在沙都加的艾尔德兰也有馈赠,他送欧斯特的是一面叫艺人面具的魔法面具,可以变幻三种容貌,是艾尔德兰早年旅行修炼时的物品。
武器和甲具欧斯特决定自己亲自制造,有充足的资金,只追求适用及效果即可,而不必在材料成本上过多的考量。同时,因为并不是很急迫,所以这甲具武器从制订设计到购买材料、再到打造完成,足足拖了半年时间。也算是精工细作了。最后,欧斯特还请伊苏的巫师们在甲具的内部镶嵌了减轻分量的魔法阵,可谓落足了资本。
十月,葡萄酒月,欧斯特在家中已经待了十四天。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做出行前的调整及最后准备,同时也多陪陪莫妮卡。
屋中的壁炉里柴火哔啵的燃烧着,屋外连日来的阴雨使得这亡灵的世界更是冰寒了几分,欧斯特并不介意,但莫妮卡需要这些,而且暖暖的温度让欧斯特更有家的感觉。莫妮卡正着、水蛇般缠在欧斯特身上,一边扭动腰肢丰臀,一边在欧斯特的耳边呢喃着爱语。知道欧斯特即将远行,莫妮卡这几日分外痴缠。而且就在昨日,两日刚庆祝了相识两周年,莫妮卡显然还没有从庆祝的余韵中完全恢复。
“亲爱的,真舍不得你走。”莫妮卡亲吻着欧斯特的脸,深情款款的说。
“我也舍不得你,一想到你将在很长一段时间独守空闺……”
莫妮卡吻上欧斯特的嘴,一下下轻啄着,“爱我……”
欧斯特依言,将莫妮卡一次次送愉悦的巅峰,莫妮卡身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壁炉火光的映衬下如同涂了油脂,光腻腻的,让欧斯特爱不释手。
“恨不得化在你身体里,与你一同到海角天涯。”莫妮卡四肢紧紧的缠着欧斯特。“吾爱,要记得家中有人时刻期盼你平安回归。”
“宝贝,思念你将在每一个白天和夜晚。”欧斯特也紧拥着莫妮卡。
房间中一片沉寂,两人呼吸可闻,静静的享受心灵紧贴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一个多小时之后,莫妮卡细心的服侍欧斯特穿戴每一件衣物,最后将自己脖上系着的银链石坠解下,为欧斯特戴上,“你出门在外,比我更需要这个。”
欧斯特知道,那是莫妮卡家传的护身符,虽然不值钱,却是唯一的可供追溯和思念的凭依。他吻了吻莫妮卡的额头,拿出一把鳄皮鞘的短刃。“我的力量与你同在,保护好自己。”
莫妮卡接过短刃,两人再次紧紧相拥。欧斯特拂着莫妮卡的头发道:“等我回来,就娶你为妻。”
妮卡用力的点头,幸福的泪水在眼中漫溢,悄悄的滑落……
在这个冷雨纷飞的深秋之日,欧斯特离开了伊苏,没有旁人的送行,只有莫妮卡的爱的祝福。
黑暗并不是亡灵的全部,亡灵还代表着死亡和瘟疫毒素。精灵们说亡灵的国度是恩洛斯世界的毒疮,这样的说法从某种角度看是正确的,亡灵存在的区域总是跟腐烂、破败、剧毒、致命这些词汇紧密相连,以至于对冒险者来说,都是不愿意轻至的地方。
欧斯特如今便置身于这样的地域——林地,从伊苏以北5公里开始,面积达3000多公顷的一片异化山林区。在这里,枯死的树木很多,如同过了火般躯干焦黑,而剩余不多的枝干也显得极尽扭曲,看起来像是专门为呈现痛苦留下的一般。与之相对应的,变异的树木更多,它们的身姿相较而言更为怪异,仿佛有扭曲的灵魂在树身上复活,拧扭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曲线,构成让人浮想联翩的形态,流淌着、渗着一些黏稠的、发光的毒绿液体,而那些稀疏的叶,从青蓝到深紫,尽是些让人觉得妖异的颜色,风一吹就唏哩哗啦的喧哗吵闹,仿佛有多少隐藏的生物在枝叶间窜行似的。
欧斯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腐烂的枝叶与泥土混合的林地间走着。他特意在此间逗留,是为了猎杀一头狡猾的巨型腐烂野猪。这个由伊苏政务厅发布的悬赏任务已经在他的酒吧布告板里贴了两个多月,被撕下,又贴上,就这样反反复复,有人死了,有人伤了,有人为此失踪了,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烦事。欧斯特觉得它应该是个合适的试炼目标,另外,他也确实想见见这个三番两次对他的运粮队和运酒队造成损失的大家伙。
雨水让林间泥泞不堪,虽然暂时冲淡了腐烂的气味和氤氲的毒雾,却也洗去了野兽的留下的踪迹。不过对于欧斯特来说,这些还不足以完全阻碍他对那只巨型腐烂野猪的搜索。
“哪怕死亡能量的侵蚀已经让它强壮特殊了很多,它依旧无法改变筑而居的本能,一个足够它栖身的山洞,不会是土,因为能容下它的土绝对不够坚固,只能是岩洞,或许是天然的、或许是半天然的,应该不会太深……”欧斯特思忖着,手中拄着一根铁杖,不疾不徐的行着,是不是的停下拉四下扫视。这铁杖是他的枪的枪柄,145公分长,在不装枪刃和尾部破甲锥的情况下,正好用来当手杖。
有人说狩猎就像,大部分时间是前奏,很短暂。欧斯特同意这种说法。他现在就处在这种前奏阶段,搜寻、跋涉,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有些枯燥,仅仅是有些,毕竟这林地中还有其他住民,象狼、鼬、蛇,还有不死。
几只腐化狼在不远处的林木后,用森绿如萤火的眸光盯着欧斯特。它们在半小时前还是两只,现在则翻了三倍。腐化狼们并不急着进攻,野兽天生的敏锐直觉让它们知道这个人形生物并不好招惹,它们在等待战友,等待着欧斯特烦躁、愤怒、疲倦,等待一个恰当的攻击时间。
欧斯特看了眼腐化狼口鼻间喷出的白气,多少有点羡慕,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林地,这样的天气,人呼气时应该已经有了呵出的白气了。他没有。但他也不是完整的亡灵,他有温度、有心跳,低、慢,但确实有。他是生死夹缝中的怪物。
又翻过两座山包,顺着水声,欧斯特看到了一处流着毒绿之水的山涧和水潭,水潭四周有开阔空地,一株粗韧扭曲的老树孤零零的生在空地上,显得有些突兀。
腐化狼已经聚集了十六七头,它们不再远远缀着,而是一步步在逼近,十多米的距离,欧斯特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它们腐烂嘴叉中露出的锋利獠牙。
欧斯特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将铁杖挂装进后背的扣带皮囊中。然后接解下了腰间的绳索,在其中的一头套上一个飞爪,从容的结扣,用双手紧了紧,然后开始在手中一圈圈舞动。猛的,飞爪一甩,嗖的一声,搭上了十数米外老树顶冠的粗桠,之后欧斯特开始向着老树全力奔跑。

激烈的反应一下子刺激到了群狼,十几只狼以分散包围的形式向顾朝夕冲来,十米对十米,谁先抵达?
还是欧斯特,战有了先机的欧斯特比腐化狼快了一线,当他连蹬带攀的开始爬树时,冲在最前边的那头狼飞扑的咬击啃在了欧斯特背着的铁杖上,嘎吱一声,仿佛金铁擦响,铁杖上多出两道齿痕。这铁杖加入了陨铁,又是欧斯特亲自锻制,寻常刀剑加身,连个痕迹都不会有,可见腐化狼的嘴狠牙利。
随着一轮连环扑咬的走空,腐化狼们开始爬树,这些毛皮腐烂、小牛犊般健硕的家伙有着乌黑的锋利毒爪,而且力气非凡,拍击扣抓之下,坚硬逾铁的变异树也是木屑纷飞,竟能一步一步的攀高。
欧斯特仍是不慌不忙,他从背后撤出一根两指半宽、一指半厚、略带弯曲的光洁木条来,这木条上缠着跟比小拇指略细一圈的绿色筋绳,绳的一段拴死在木条的一头,另一端则有套扣。这是欧斯特自制的弓。那木条其实是复合材料压制的弓胎,而绿色的筋绳就是弓弦,将弓胎的一端抵在树身上,用力推动,然后将弓弦扣上,弓便可以使用了。
这时,腐化狼的先锋已然爬到了欧斯特脚下,张嘴便咬。
“别吵!”欧斯特的反应迅捷,而且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腐化狼不但一咬落空,还被欧斯特一脚踩踏在了鼻端。咔嚓!轻微的骨裂声传来,敏感部位被击中的这只腐化狼哀叫着跌了下去,离地六米多高对它不算什么,但鼻骨被踩碎的疼痛却足以让它疼的满地打滚。
此时欧斯特已经抽出了一根箭,拇指粗细的箭杆,前端是带倒钩的扁平钢质箭头。不同的箭头有着不同的功用,这种扁平箭头,虽然洞穿力差,但可以制造大的创伤。
嘣!有力的弓弦振动声,箭矢如电,一只腐化狼被射穿了头骨,摔下了树,扭了呃几扭,寂然不动了。
嘣!又是一箭,这回是从狼嘴射入,后腰窜出一截,同样足以致命。爬树的狼简直就是活靶,实在是没有射不中的道理。剩余的几只见势不妙,纷纷跃下树,连同其他的狼一起,围绕着大树,虎视眈眈,不肯走。
嘣!欧斯特又是一箭,将一只腐化狼斜着钉入了地中,紧接着再一箭,将其彻底钉死在那里,这时候,箭的威能就现象出来了。那些箭的箭杆随时木制,却是材料特殊,制造也化了不少力气,分量比之钢铁都不逊色多少,被钉在地上的腐化狼硬是没能将之折断,而成了标本。
其他狼见此,一下子轰散开来,大都躲进了二十多米外的林子里。却仍是不走,用森冷而仇恨的目光盯着欧斯特,似乎在等其下树。
欧斯特也不理会,收了飞爪绳索,在枝桠间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趟靠,又用绳索将自己和树木挂连,然后开始闭目休息。这林地中黑暗能量充裕,即使在空中,吸收同样方便。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斯特在一连串的狼嚎声中睁开了眼睛,那些狼似乎是等待不耐烦了,抛下了同伴的尸体消失在了林中。
欧斯特盯着看了会儿,笑着自语道:“狡猾的东西。”之后继续闭目休息。
大约半个多小时候后,那帮腐化狼又出现了,它们根本就没走,见欧斯特不上当,也不下树,就又往跟前凑,结果欧斯特嘣!的一箭射在狼身前的地上,这些狼吓的退缩乱窜,唯有一头白额的,伏身向欧斯特怒吠。
“原来是你!”欧斯特来了精神,嗤嗤嗤……连射三箭,那白额之狼甚是了得,躲开了第一箭,又险险的避开了第二箭,结果跳到了欧斯特算计出的第三射轨道上,一下子被钉倒在地上,刚踉跄站起,另外的两箭到了,连连中箭,哀叫了一声,死了。
这下,群狼溃散。转眼走了个干净。
杀了头狼后,欧斯特下了树,一一取了箭,在潭水中涮干净。他的细箭袋里只有20支箭,都是特质的,哪舍得轻易舍弃。走到那白额头狼切近,欧斯特抽出剥皮短刀,将其头自下颚以上切了下来,清洗后包裹了一下,装进了囊袋。他要制面狼盔,这是欧斯特的一个习惯,承袭自先辈,耐罗家的领地便叫战狼领,每个有为的成年族人,都会冠以狼名,欧斯特觉得他应该是一匹黑暗之狼。
狼尸不必去理会,那些逃掉的腐化狼仍会回转,替同伴收尸。欧斯特知道它们不会再轻易招惹自己,迅捷麻利的杀掉头狼,这给了群狼足够的震慑,越断绝了死缠烂打的可能。斩首战术,对群狼非常有效。
雨停了,天空依旧阴云密布,已经是傍晚时分,不用再指望能看到亮光,这对欧斯特来说不算什么坏消息。继续搜索、寻找,铁杖不但可以探路的虚实,扫除一些障碍,还可以挑开那些开始出没捕食的毒蛇。
夜晚的林中有很多幽火一般的眼睛,伴随着窜行时踩动枯枝落叶的声响,给原本死寂漆黑的所在带来了鲜活的颜色和声响。之林中还生长着幽光苔藓、毒光植物,而且很多树木渗出的毒液也是荧光的,因此装点的还算光彩绚烂。当然,这里不是精灵的树乡,也不是德鲁伊打理的林野,诡秘和阴森是这里的主流。
精力充沛、没有疲倦劳累的困扰,欧斯特继续他的寻猪之旅。
一只骷髅提着腐朽的剑向欧斯特蹒跚而来,腰间破烂的皮带和身上半块光泽全无的链甲证明这曾经是名冒险者,而骷髅眼中燃烧的熊熊毒火则诉说着他对活人的憎恨和仇视。
“但我不能算活人啊?不仅不能算,有黑暗祝福的加护,我比某些黑暗者更有黑暗亲和力,就算还不能让不死见之折服,也不至于惹恼吧?”欧斯特感到疑惑,他确实没想到见到的一个自然生成的骷髅不死,对他会是如此态度。
骷髅脚步蹒跚,但似慢实快,已经举剑杀至,虽然没有肌肉,但在死亡之力的全面加护下,骷髅不死的力道和速度基本接近于普通人。这种强度对欧斯特来说自然不够看。只不过无论是枪刺还是箭射,都骷髅不死威力都是大打折扣。而且它是无痛觉影响全力进攻型,很多菜鸟冒险者都是忘记这一点,结果武器被不死的身体卡住,而对方又不受任何影响的挥舞武器砍杀,因此吃了亏,甚至送了命。
欧斯特选择抡起铁杖砸。骨头是种非常坚硬的物质,骷髅不死的骨头更是如此,因此,虽然是一只骷髅,欧斯特仍是花了数分钟,才彻底将之砸成碎块,最后一杖砸碎了嘴巴咔嗒咔嗒一张一合的骷髅头。
“也许腐化狼们愿意拿这些骨头当零食。”欧斯特继续向前。
有了这次经历,欧斯特再见了骷髅不死,不再犹豫,不是迅速上前将之砸碎,就是远远的绕开。之林里没有自然生成的僵尸,死在这里的人往往在成为僵尸之前,就被那些杂食的和食肉的腐化生物啃光了肉,能留着骨头成为不死,已经是幸运的了。
而另一种林地出产的不死——幽魂,欧斯特一般都是远远躲开。他没有适合的法术处理这些没有实体、却可以凝聚出死亡的利爪攻击人的家伙,动用黑暗能量可以将它们轰散,但那实在太浪费,欧斯特不想将太多力气花在它们身上。
“咦!”在夜晚十时多,欧斯特登上一座山丘眺望时,无意中发现了远处林间有团篝火。红色的火焰,在夜晚,在这片地域,异常显然。
“是谁?这种时间,在这种地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欧斯特向着火焰所在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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