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敌人还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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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军队完全退走之后,小山上才出现了一群淡绿色的身影五百个矫健的精灵披着绿色的斗篷,手拿长弓,在岚的带领下,从小山上缓缓走下。下方的战场上,殷国的士兵高兴的大声呼喊着,庆祝着胜利。
雷龙和黄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这两个出生入死的伙伴终于又见面了,他们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胸膛高兴的大笑着。殷离也激动的从城里飞快的向雷龙跑过来。看到向自己飞奔过来的殷离,雷龙也高兴的向殷离迎了上去。殷离飞快的跑到雷龙的面前,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投入了雷龙的怀里。见到了雷龙,殷离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起来,要将这么多天以来辛苦坚持的疲倦和辛酸一起发泄出来。雷龙轻轻的抚慰着殷离,面对这突然间表现出对他极度亲热的公主,雷龙一下子还接受不了,轻轻拍着殷离的肩膀,雷龙的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小姑娘,要统率这么多的男人,还承担着复兴故国的压力,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雷龙的心里总是把要揭穿虚伪的帝国放在第一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外表坚强而内心软弱的公主已经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殷离抬起头来,正要跟雷龙讲述这几天来的遭遇,身体却突然僵硬起来。雷龙的身后,一个美如天上仙女的女子静静的站在雷龙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们。雷龙感觉到了殷离身体的僵硬,转过身来,看到岚正看着他们,眼睛里带着一种的奇怪的神情。雷龙哈哈一笑,心想:“这个精灵女又在看热闹了。”带着殷离走向岚的身边,向殷离介绍说:“这位是岚,精灵一族的下任女祭司,这次的援军的统领。”雷龙接着又指了指殷离对岚说:“这位是殷离,是殷国的公主。”岚对于其他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兴趣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殷离却一下子又收起了软弱的一面,亲切的走上前去,拉着岚的手说:“岚姐姐,谢谢你赶来帮助我们,你是精灵吗,难怪长的这样美丽,在人类当中可找不到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子呢。”再出尘的女子也喜欢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美丽,岚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微笑,对殷离这个乖巧可人的公主说:“妹妹,你也很漂亮呢。”能得到这么美丽的精灵的称赞,殷离也高兴的笑着,拉着岚说起话来,竟把雷龙晾在了一边。
雷龙见她们聊的正欢,摸了摸下巴,自嘲的笑了笑,正准备将身后的精灵神射手们带进城去,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冷峻的声音喝道:“雷龙!”这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敌意,雷龙不用转身,就知道了声音的主人。在赶来浒山城的路途中,他已经无数次的设想过,该怎样与这位从前的敌人,将来的盟友共事。毕竟如果要完成对抗帝国的大业,没有原殷方的支持是办不成的。
雷龙转过身,将双手剑插在了身边,主动向声音的主人伸出手去。“成锐将军!”雷龙微笑着喊道,向着这个曾经在殷国都城中与他对抗了十二天,两人尽其所能斗智斗勇的老相识热情的伸出了手。成锐却丝毫没有接受雷龙善意的意思。他冷冷的看着雷龙,右手按着剑柄。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在他的心里,雷龙就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敬佩雷龙和他手下骑士的勇,他也佩服雷龙的智,但可惜的是,他曾经是一个烈阳帝国的军人。面对这样一个不可轻视的对手,他必须更加的谨慎小心,这个浒山城——殷国最后的希望掌握在他手里,他不能大意。
成锐缓缓的转到殷离的身边,将殷离与雷龙隔开,虽然殷离曾经告诉过他雷龙是他们的朋友,但成锐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提放着雷龙。
雷龙一直微笑的看着他,雷龙知道,这个忠诚的老将军是不会轻易忘记自己攻打殷国时,在殷都所引发的混乱以及那在他们两人之间持续了整整十二天的战斗的,毕竟那场战斗,不仅是对于成锐,对于雷龙自己也都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战斗,实在太惨烈了。雷龙并不急于说明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在认真观察过自己之前并不想听到自己的话,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微笑的看着成锐,希望成锐能从自己的善意中体会自己的深意。
两个男子对视着,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殷离微笑着放开了岚的手,转身按住了成锐扶着剑柄的右手,“成锐叔叔,你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了,他是我们的朋友。”成锐愤怒的看着雷龙,雷龙却更加诚恳的看着成锐的眼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躲闪。成锐低下头看着殷离,说:“公主殿下,您知道这个男人对我们殷国做了什么吗?”殷离乌黑的眼睛看着成锐,认真的说:“我不管他从前做了什么,但是他现在,绝对是殷国的朋友,是我们可以信赖的朋友,这一点,他已经带领着他的援军向我们证明了。”成锐愤怒的吼道:“他是烈阳帝国的军……”“那已经过去了。”殷离截断了成锐的话,再次重复道:“现在他是我们的朋友。”成锐注视着殷离的眼睛,但殷离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坚定使他退步了,他是一个忠诚的骑士,他不能违背公主的意愿。成锐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雷龙再次向他伸出手来,成锐却转身大步离去。殷离向雷龙抱歉的笑了笑。雷龙微笑着安慰殷离说:“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不过在雷龙的心却又增加了一层阴影,看来要联合这些顽固的殷人,并不容易。
岚这时却集合了队伍,向着浒山城走去,一边走,岚回过头微笑的看着雷龙说:“看来你不是很受欢迎啊。”雷龙无奈的笑笑,这个高傲的精灵祭司也就是对雷龙说话的时候还能笑笑,对别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面对一直傻傻的看着她的黄虎更是连正眼都不瞧。而雷龙也已经习惯了岚祭司的平静,觉得这样的冷漠表现也很正常。殷离看着这两个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种难言的情绪。
雷龙和岚带着精灵神射手们进入了浒山城,城里的士兵们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漂亮的男女精灵都激动起来,围观的士兵堵塞了道路,不得不由黄虎在前面开路,雷龙早料到了这一点,一进城就叫黄虎找了一个靠近湖边的空地,让精灵们驻扎下来,在营地周围还用木头制成了围墙,将精灵的营地跟普通人类士兵的营地严密的隔开。不过就算这样,精灵的营地外面还是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些美丽无比的精灵,尤其是精灵女祭司岚,只要能远远的看上她们一眼都觉得是极大的满足。
雷龙正指挥精灵们扎营的,一个士兵来到雷龙和岚的面前,“成锐将军请两位到内城会议厅庆祝今天的胜利和迎接精灵的援军,商量一下晚上宴会的事情。”士兵传达着成锐的邀请。雷龙看了一眼岚,笑着说:“我们人类有句谚语叫:宴无好宴,看来要开始了,你去吗,岚?要不我们开完会再来叫你?”雷龙还真是有些担心,殷国的人太过于敌视自己会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和言语,如果让这个神仙一样的女子跟着自己受到责难,那就太委屈岚了,所以雷龙向岚提出了建议,让她先在营地里和精灵们一起等着他。岚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去看看他们怎么刁难你的。”雷龙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后悔不该告诉这个自从接触到人类就喜欢上看热闹的精灵,殷国的人对自己很不友好,可能会有好戏看。
了浒山内城里,为了庆祝今天的大胜并迎接精灵一族的援军,所有的贵族和将领们都集中到了内城。雷龙一踏进会议厅,就感觉到了周围沉重压抑的气息,厅内所有的人都整齐的用冰冷的目光盯着雷龙,黄虎和云翳站在一旁,脸色显得有些尴尬,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敢当着大家说。殷离站在宴会桌的主位脸色有些无奈,似乎对这些将领们的态度感到一些不满。岚一进门就直接走到了窗边,淡蓝的眼睛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并不想跟这些人类过多的接近。

面对着一整个大厅不友好的人,雷龙却一改刚才在城外对成锐的忍让态度,大剌剌的走到了殷离的身边,面对着整个大厅的人“我相信,反对帝国的壮举一定会成功。”雷龙大声的喊道。立刻就有些殷国的将军要跳出来说话,雷龙抢在他们前面接着说:“如果我们能接纳天下所有反对帝国的朋友。”
这时候成锐身边一个青年将军突然吼道:“雷龙,你不是我们的朋友,你是我们的敌人。”大厅里一下子骚乱起来职责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有些将领已经拔出了佩剑。
“我的兄弟,死于殷国城内的动乱!”一个剽悍的男子竟然举刀向雷龙砍来。雷龙为了表示诚意,根本没有带武器来到会议厅,眼看着就要被男子砍中。殷离和成锐同时大喝:“住手。”黄虎却已经扑了上来,这时只听当的一声,男子的佩刀竟然飞向了半空斜插在会议厅的柱子上。而雷龙的面前却掉下一只小箭,厅里的众人大惊失色,四下寻找射箭的人,却看见站在窗边的岚冷冷的看着佩刀被击飞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精灵特有的精致长弓。
“你想做什么,精灵?”一个身穿武官模样的人厉声质问。岚却根本不理睬他,收起了长弓,眼睛又向窗外望去,完全没有把那人放在眼里。
那武官平时哪里被人如此轻视过,气红了眼,又怒吼道:“你敢在这里行凶吗?”
岚并不回答,雷龙却抢着说:“难道殷国骑士的礼仪就是在公主面前对客人动手吗?”
那武官正想回答,成锐厉声喝道:“大胆,在公主面前,怎么能妄动刀剑。全部坐下。”大厅内的军人们虽然对雷龙和岚非常不满,不过他们对成锐却非常的敬服,全都还剑入鞘坐了下来。
雷龙见大家的情绪稍稍稳定,转向拔刀的男子说:“我的兄弟也死于殷都城内的动乱。”那人一愣,雷龙接着说:“是的,我的兄弟也死于这次战斗,是谁让我们的兄弟死于这次战斗?是无耻的帝国,是帝国欺骗我和我的兄弟,让我们与你们互相拼杀,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对于雷龙的说法,大厅里有了一丝骚动。
这时成锐身边的青年又重复道:“雷龙,你是帝国的军人,是侵略者,我们不一样,你是我们的敌人。”
雷龙微微转向那个青年说:“骑士,请教您的姓名?”
青年似乎很骄傲自己的姓名,昂然说道:“殷国骑都尉成锋。”
“哈哈,原来是成将军之子。我与成将军也是旧识,虽然我们曾经是战场上的对手,不过在我的内心却非常佩服成将军的处乱不惊。”雷龙向成锐轻轻点头。成锐却似乎一直看着厅内的天花板,没有任何反应。
雷龙微微一笑转向众人说:“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的敌人会冒死护送你们的公主来到你们身边吗?你们的敌人会在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来援救你们吗?”雷龙慢慢的说,吐字沉重有力,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如果这些是敌人会做的事,那我倒希望我的敌人越多越好。”厅中的一些人开始沉吟起来。
雷龙接着说:“敌人的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我相信大家都清楚这一点,从前我对殷国做过一些敌对的事情,那是因为当时互为敌国,我只是在尽一个军人的天职。而现在……”“而现在你只是一个叛徒!”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喊道。立刻,周围响起了一阵嘲笑声。
雷龙的脸色阴沉了一下,不过很快的恢复了。“君仁臣忠!”雷龙的声音再次压住了笑声:“臣子尽忠的基础是君主仁慈。正是因为对殷国的战役,使我认清了帝国虚伪的真面目。我必须以骑士的名誉郑重的声明:是帝国背叛了我和我的兄弟,而不是我背叛了帝国。”说到这里,雷龙顿了一下,脸上痛苦的表情显示了他对这一段回忆的不堪回忆。殷离默默的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同情。就连窗口边的岚也向他投来了温柔的目光。
这时一个文官模样的贵族站起来说道:“雷龙,你说你是来和我们一同对抗帝国,那我要问问你,你有什么样的实力,也敢说和我们联手,我们殷国可是有数十万百姓,就是在这里的也有上万的士兵,而勇猛的骑士更是不计其数。相对的,你有什么?”
雷龙听到文官的问话,心中却高兴起来,心想如果不是他们已经心动,又怎么会问自己的资本,他抬起头来,看着文官。殷离低声告诉雷龙:“这是殷国故财政大臣肖寅。”雷龙一笑,大声说:“在我游历的两年中,我结交了永安城和联盟中很多的勇士和佣兵团,只要我们树起大旗,他们就会立刻响应。而且,精灵一族,是我最好的朋友。”雷龙说到这里,眼光向岚看去。岚这时离开了窗边,走到雷龙的身边,大厅中的众人见到岚从阴影中走出,不由得被她的绝世容光所迷倒,都痴痴的看着她。岚走到雷龙身边,向着众人说:“只要雷龙有需要的地方,精灵一族会全力相助。”财政大臣见雷龙有这样的支持者,哪里还有异议,他点点头,坐了下来。
雷龙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揭发虚伪,烈阳帝国的人们长久生存在虚假的荣誉和信义下而不自知,盲目的崇拜烈阳王和帝国的领袖,把他们的奖赏当成至高无上的荣耀,为他们而生为他们而死,却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任由他们的棋子。”雷龙说到这里,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带着深深的自责,低声道:“我,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大厅里的将领们被他的情绪感染,竟然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成锐从天花板上收回了视线,移向雷龙,语调严肃的问道:“雷龙,你确定你办得到吗?你确定你真的能揭发这一切的虚伪吗?”
大厅里的人们屏住了呼吸都看着雷龙。雷龙目光炯炯,他大笑道:“我不是救世主,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真理,是要靠人们自己去感受和理解,而我顶多只能给他们一个开端,接下来他们是否能承受事实,才是最大的问题。”
成锐的眼光紧紧的盯着雷龙,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他严肃的问:“雷龙,我们能够相信你吗?”
雷龙自嘲的一笑:“虽然我自认不是个值得信赖的家伙,但是,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你们要是也想遵从自己的信仰,重建殷国,那我们为什么不联起手来。”
成锐的目光终于变得缓和下来,看了看黄虎和云翳:“我终于知道那两个小家伙为什么会相信你了。好,雷龙,为了王国的重建,为了揭发虚伪的帝国,我们可以携起手来。当然,如果公主殿下允许的话。”说着,成锐转向了殷离,征求殷离的同意。
“你们都是坚毅的勇士,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一起为共同的目标努力,我完全同意你们的提议。”殷离高兴的站起来:“从现在开始,雷龙就是我们殷国的朋友。”大厅里的将领们还有些迟疑,不过公主和最高统帅都认可了雷龙,他们也只有服从。空气中的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
雷龙走向成锐,向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砰”,两个酒杯碰在一起,这两个在战场上互相敬佩的敌人终于变成了朋友。雷龙知道成锐接受他是需要多么大的气度和信心,他非常感激成锐的信任,真诚的向他保证,只要雷龙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会全力帮助殷国。成锐默默的笑着,他那自殷国灭亡以来越来越苍老的脸上似乎也增添了一丝光彩,对于他来说,雷龙这样只用双全的将领是可遇不可求的,如今雷龙真心的愿意帮助殷国,对殷国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殷离,黄虎和云翳都向雷龙走来,一起向他道贺,岚也远远的向雷龙露出了微笑。
当大厅里的人们终于因为共同的目标而达成共识的时候,浒山城中的庆祝活动也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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