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离篇 第四章 万花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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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这个时候,帝**的阵列已经出现破绽,即使有米达麦亚这么用兵神速的人,也难以完全修复帝**的破绽.尽管斯坦梅兹麾下的舰队并非弱兵,但因为司令部已经完全毁灭,没有办法采取统一的行动,所以他们英勇的抵抗行为效果等于是零.此外更因为他们的舰队毫无秩序地左右散开,反而混乱了已方的指挥系统.
皇帝莱因哈特在总旗舰伯伦希尔的舰桥上,尽管他优美的眉毛微蹩,但仍非常平静地注视着迫近到眼前的敌方炮火.罗严塔尔站在旁边,注视着皇帝的姿态.
难道自己会和这位金发的霸主一起葬身于此吗?
这倒也还好,罗严塔尔暗暗里对着内心深处的明镜笑着.他为防止大本营出现危机,事先就已经考虑到了.
亚雷桑迪.巴特豪瑟少将是罗严塔尔麾下一位出名的勇将.他并没有显著的才干,也没有统帅庞大兵力的能力,但是却能够按照命令,忠实且不辞劳苦地完成战场上的任务,因而能得到罗严塔尔的信赖.每当因为有少数兵力的动向使得局面产生变化的时候,罗严塔尔就会动用这个人物.
这个巴特豪瑟所指挥的二千四百艘舰艇,在杨舰队的右侧成平行状,发动炮火攻击,成功地将杨舰队进击的速度减缓下来.虽然仅有些微的时间,但已经争取到足以让旗舰伯伦希尔退避的机会.莱因哈特基于本身的矜持,不愿于此时后退,但因罗严塔尔指出如此可将敌方主力引入予以夹击,所以最后还是被说服了.但是帝**各个部队的运动速度,违背了罗严塔尔的期待.伯伦希尔后退后所产生的空间,在帝**的舰队还没有能立即补位之前,反倒给予了杨舰队突入的空隙.
罗严塔尔经由监控员的惊呼声,知道了杨舰队猛然进逼之后,虽然感到意外,但也立刻以炮列准备还击.
在这一瞬间,杨舰队朝下方突进,钻过帝**的防御阵线后,以光束与飞弹由下方射击莱因哈特的本队,由极近的距离突入舰队中.
帝**的诸将领为此此举感到颤栗.杨此时的用兵法让人觉得用猛将来形容比和智将更为贴切.杨的炮火极为猛烈,击碎了帝**的抵抗,朝莱因哈特一贯乘坐的旗舰伯伦希尔逼近过去.
莱因哈特也同样感到颤栗,不过他的颤栗并不是因为恐怖,而是因为极度的激动.
“就是这样,非得是这样才行啊!”
白磁般的皮肤充满生气而涨红,呼吸兴奋地高涨起来.
光线与能源的巨大波涛席卷了宇宙的一角,莱因哈特的生命力本身好像化为实体似的,在这片波涛的正中央闪耀着光芒.
“罗严塔尔!俯角三十度,朝两点钟方向集中火力,敌舰列一有空隙,马上压迫突破.”
莱因哈特说了这几句话,但是对这位金银妖瞳的提督来说,主君的意图已经非常明白了.莱因哈特正面对着敌方的炮火与高速移动,并没有因此而落入恐慌之中,反倒已看透敌方维持舰列的要点,并且能够对该处集中攻击.如果能够突破该处的话,那么就可以像在切割钻石之前,先用钢凿给予最后一击似的使杨舰队全军溃灭.就算仅能得到最小的效果,杨也必须要先抑止住攻势,重新编排阵列.这么重要的要点,在广大的战场上是少之又少的,而莱因哈特竟能够在一瞬之间看透.罗严塔尔不得不承认,皇帝的天才是值得赞叹的.
莱因哈特一边撩起他那亮丽的金发,一边笑了.他的笑脸就像是打翻了珠宝盒,那么样光彩夺目.
“我料到杨威利会猛攻出击,在巴米利恩会战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如果不和朕直接对决的话,那么就难以将朕打倒哪.朕……”
莱因哈特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他无意识地用左手抵着嘴,用他那像是由初雪所凝固成的白色牙齿,轻轻地啃着他的无名指.希尔德接着为之感到惊异,因为莱因哈特的表情变的充满怒气.在接获已方已经阻止了杨威利的猛烈攻势,并迫使其退后的报告之后,他的表情几乎丝毫没有改变.
杨威利的旗舰尤里西斯,从好几天前以来,就一直在死亡战场的正中央来来往往.
“看来你一辈子的勤勉,已经在这里全部耗尽了哪,杨提督.”
先寇布如此说道.这位地面战及肉搏战的名指挥官,以骁勇闻名的男子,在舰队战中没有上场的机会,所以便一手拿着威士忌酒,扮起旁观者的角色来了.如果让亚典波罗那些人看到的话,简直会让他们羡慕死了吧.这场战役一结束,亚典波罗就在旗舰的舰桥上,裹着毛巾就睡起来了,一直到返抵伊谢尔伦要塞为止都还没有醒过来.由此可见这场战役的艰苦.而奋勇执行了十四次出击的奥利比.波布兰也是一样,在最后的出击结束回航之后,他在自己爱机的座席上睡了六个小时,在自己的寝室睡了十四个小时,后来被亚典波罗批评说:“真难相信他竟是独自一个人睡着了.”无论如何,杨舰队目前所维持的优势,就好像是用单脚踏在簿冰上一样的危险,因为兵力的数量实在不够.虽然击毙斯坦梅兹,而他的舰队也暂时无力化,但是其他像是奈特哈特.缪拉、毕典菲尔特、艾杰纳等人都还毫发未伤地在后方待命,他们的潜在力量是值得畏惧的.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到战场上,固然是因为战场本身过于狭隘,但皇帝莱因哈特一旦采用了杨所最害怕的战法,届时应该要如何应对呢?
在那之前,我方除了先主动以攻势压倒帝**之外,难道别无他法了吗?
就这样,五月七日二十三点,杨正打算发动全面的攻势.
不过,这一回奈特哈特.缪拉终于出现了,他带兵保护着皇帝,伫立在杨舰队的炮火之前,加以阻挡.
杨威利最初听到敌方有一舰队,指挥官身分不明,以身为壁地守护在皇帝之前,同时正在排除我方之攻势的时候,杨就轻轻叹了一口气.
“啊,那名指挥官一定是铁壁缪拉.人如其名地守护着他们的主君.就凭有着这样的部下,莱因哈特皇帝的名号就足以流传后世了哪!”
去年,在巴米利恩星域会战当中,由于缪拉前来援救,而使得杨无法打倒莱因哈特的记忆,此时又复生了.
此时的缪拉,一待麾下的兵力完全齐备,立即一鼓作气切入杨和莱因哈特当中,而杨也仅能在缪拉舰队还没有完成阵形之前给予一击,然后立刻后退重新编排舰列.
能有如缪拉这般的良将于麾下,杨不得不为莱因哈特的作战阵容之坚强感到赞叹.其实也不只有缪拉,其他如与杨作战而死于沙场的法伦海特、还有斯坦梅兹,都不是因为对于**政治的信赖而舍弃生命,而是对于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个人的忠诚心,才舍弃了享尽天年的机会.对他们来说,这是报答莱因哈特知遇之恩的一条途径.
“也就是说,人们所追随的是个人,而不是理念或者制度,是吗?”
身为战斗艺术家的这名男子,尽管身处于苛烈的战斗旋涡当中,脑细胞群的某一个部分,仍然还是从事着不能称之为紧急的思维活动.
为什么而战,这个问题是杨经常在思索的,就理论上得出来的结果只能确定战争是无意义的.
使“为什么”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核心呈现模棱两可的状态,然后用感情来代入,这就是所谓的煸动.自古以来,基于宗教的憎恶所引起的战争,之所以会招来最激烈、最不可容赦的战祸,都是因为其战意是起于情感,而不是基于理念.对于敌人的憎恶乃至于嫌恶,以及对于已方指导者的忠诚,全部都是在情感支配下的产物.不论他人,就杨本身而言,他对于民主政治的忠诚,从另一面来看的话,也就是对于**政治的憎恶.
杨担心尤里安.敏兹的地方,便是这六年以来,一直在他的保护和影响之下的这名年轻人,到了最后是不是会变成为了杨而战的.这样子是不行的,杨的内心如此想着.如果尤里安是基于他对杨个人的忠诚心,而对敌人产生憎恶甚至好战的话就糟了.无论如何,希望他所抱持的自始至终都是对于民主主义思想及制度的忠诚.
不过,一想到自己是不是期望尤里安在自己死后,仍然能够继续为反对帝制而战这一点的时候,杨却犹豫起来.原本杨就不希望尤里安成为军人.虽然尤里安后来是因为自己的期望才成为军人,且因为自身的才干受到良好的评价,不过杨还是经常会觉得后悔.
就像这样,杨本身就好像是一个矛盾的聚合体.不过杨自身最大的矛盾应该是,他在这样激烈的战况当中,却还从事这些根本无助于获胜的思考,竟然还维持不败的这点吧.他目前的敌手是战争的天才,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尽管创一集军神之魂与智神的头脑于一身的伟大霸主,但是无法在战斗中打败对方这个不起眼的“流亡私人部队”.

到了五月八日,两军的混战仍然持续着.缪拉加入战斗行列,只能暂时逼退杨的攻击,并未能使战局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这点和巴米利恩会战的时候不一样,因为缪拉的参战早在杨的意料中,所以老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前后、左右、上下,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起来,全都是我方军舰的踪影.可是我方却还是处于劣势.”
米达麦亚元帅的幕僚布罗上将发出焦虑和失望的声音.如他所说的,帝**尽管在数量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但实质上却是受到杨舰队的牵制.
和正了一年前的巴米利恩会战比较起来,这次的“回廊战役”不管在时间或空间上,规模都小了许多,但执拗的战斗和移动却不断地持续着.在数字上明显处于劣势的杨舰队,除了活用回廊的地形,藉着机雷区和集中的火力来切断敌人阵形,利用时间差予以各个击破以外,根本没有胜算可言.不过就连缪拉,一旦无法自由地移动配置兵力,也只能忍受绵延不断的局部战斗了.
在这场激战中,“米达麦亚元帅战死”的消息,一传到帝**总旗舰伯伦希尔的时候,整个舰桥上立即笼罩在无色彩的颤栗之中.随侍在一旁的艾密尔,此时觉得皇帝莱因哈特那金黄色的头发仿佛在瞬间都化成银灰色了.而统帅本部总长罗严塔尔元帅的脸,仿佛被他左眼的蓝给渲染似地,整个脸色铁青,用单手扶住皇帝所使用的指挥桌,以支撑住他修长的身材.他的手腕颤动着,这样细微的颤动,透过桌子传到莱因哈特的身上.
“卑职贱命韧性甚强,得以存活至今,敌方的炮火没有能够击破天顶的门户.”
米达麦亚所传送过来的通信文,否定了刚才的虚报.整个大本营又恢复了生气.米达麦亚的旗舰“人狼”仍然在帝**的前锋,虽有受损但仍然健在.
莱因哈特决意要使用最终的,同时也是最惊人的战法,就是在这个时候.
就这样,“回廊战役”的第二幕在五月十日揭开.最初是在莱因哈特皇帝于九日召开的御前会议.这个时候,并列在皇帝面前的帝**最高干部只有罗严塔尔、米达麦亚两元帅、缪拉、毕典菲尔特、艾杰纳三位一级上将,以及直属于大本营的高级军官而已,与昔日相比,缪拉不禁感觉到一丝寂寥的情绪由胸中扫过.即使和侵入伊谢尔伦回廊前相比,也已经有法伦海特及斯坦梅兹两位一级上将战死了.自由行星同盟被消灭之后,杨威利及其一党充其量只不过是同盟政治的余烬,却得要与之如此辛苦地缠斗,这或许是连皇帝都始料未及的吧.从双方的实力差距与战斗的目的来考虑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帝**确实是处于劣势.
莱因哈特首先发布已故的斯坦梅兹一级上将晋升为元帅,接着便发布希尔格尔.冯.玛林道夫伯爵小姐以中将阶级担任大本营幕僚总监.消息一发布之后,如莱因哈特先前所声明的,的确没有人对皇帝的人事安排有任何异议.只不过当中有人觉得欣喜,但确实也有人不是如此的,像罗严塔尔元帅的金银妖瞳里,看起来就没有什么热忱,不过这或许是希尔德太敏感也说不定.

“朕到此为止,采取被动守势未曾有过任何好结果,一忘记这点,军神就开始征罚朕的怠惰.这一次至今还不能获胜的原因便在于此.”
莱因哈特的脸颊呈现极度的红晕,仿佛脸颊里有太阳一般.那种鲜明的色调,令希尔德感到不安,那样的红晕并不是因为精神激动的缘故.但莱因哈特无视于希尔德担心皇帝身体状况的视线,只是一味抒发心中化为声调的热切情感.
“杨威利用回廊狭隘的地形,迫使我军采取纵形阵,如此他便可对付我军的多数兵力,朕原本想要用智巧的战术应对,便这显然是一个错误.唯有从正面用兵力加以攻击,粉碎他的抵抗,使之无力化,无法再作战,才是朕及朕的军队所应采行之正道.”
五月十一日六时十五分,遭受到帝**波状攻击的杨,感觉到一股恶寒由心中窜起.他一直最害怕的就是敌方采取这种战法.
舰队的行动非常的简单,仍以纵队突进,集中炮火攻击,敌前回头之际,仍一面用炮火攻击,然后后退.第一队后退的时候,第二队前进,同样集中炮火攻击,敌前回头时仍不停止炮击,然后后退,一直到第三队上来.这些行动呈连锁状,直到防御者疲劳、补给物资消耗完毕之后,再重覆接替的动作.
这种战法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在恢复力上处于劣势的杨舰队,战力就会很快地被消耗殆尽,削弱匮乏,最后终将陷入宇宙的深渊.
此时梅尔卡兹提议,暂时后退至伊谢尔伦要塞,以要塞主炮“雷神之锤”来对抗帝**的波状攻击.亚典波罗也对此表示赞同.正当杨也打算要这么做的时候,重新编排过后的帝**第一阵线缪拉,却利用丝毫不间断的波状攻击,让杨舰队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并且在杨舰队企图想要后退的时候,立即乘机急速前进,采取随后追击并形成混战状态,意图让对方没有机会使用“雷神之锤”.
杨了解到对方的意图,但也只是了解而已,根本没有办法动半步.面对毫无间断的波状攻击,杨只能用炮火应战,当已方舰列出现破绽的时候就去填补,当已方被半包围的时候就用司令部所属的机动兵力去营救,他已经为战术层次的应对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没有余暇可以耍手段,同时也被迫使身心产生疲劳.而这也正是帝**的目的之一.
经过三十个小时连续攻击之后,缪拉的舰队终于后退了.缪拉本身也已经相当疲累,在敌前回头到后退的这一段时间内,因杨舰队的炮火攻击而产生不少损失,但是杨舰队方面,其实也并没有余暇去进行追击,因为第二阵的艾杰纳所率领的大兵已经袭击过来了.他所率领的军队数量,几乎已经可以和杨舰队所有的兵力相匹敌,而且精神饱满,意气风发.前锋部队好像要将各个舰艇的能源全部一倾而空似地发动疯狂射击.一时之间,迫使杨舰队不得不后退,而且突出的舰艇更乘着间隙,沿着回廊边缘,从杨舰队的侧面跃进.
在艾杰纳猛烈强力的侧面攻击之下,杨的本队和亚典波罗的部队好像已经要被切断了.艾杰纳确实以行动证明他是一个巧妙的用兵者.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被孤立在敌军中央了!司令官有何打算呢?”
亚典波罗对着声音显得有些尖锐的参谋拉欧上校露出一个笑容.
“别担心,自掘死路的是帝**.我们把退路封起来,来个围殴.”
拉欧上校脸上出现怀疑的表情.他原本并不是这么样悲观性格的人,但是自从担任杨和亚典波罗的幕僚以来,却好像培养出他这样的心态.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他的危机感是杞人忧天.讽刺的是艾杰纳舰队就要切断成功的那一瞬间,竟然反遭受来自两个侧面的夹击.
曾经担任杨过去的旗舰休伯利安舰长的马利诺准将,集中光束和飞弹咬住艾杰纳的左侧面,一时之间这个伤口深及对方的中枢部.
艾杰纳的旗舰维札尔,顿时被三方的火球和闪光所包围,而护卫的各艘舰艇也接二连三地爆炸起火.艾杰纳此时已经处在危机当中了,但是他连眉头都不稍微皱一下,仍然沉着稳健地指挥舰列,不但熬过马利诺的猛攻,而且确实地堵住伤口,以断续的炮火牵制敌方,成功地脱离了危险宙域.
尽管如此,他所受到的损害却是不能忽视的.当幕僚们提议后退的时候,艾杰纳的嘴唇稍微动了一下.大概是在口中咒骂神灵和魔鬼也说不定,但是那个波音并没有传到任何人的耳朵里.无论如何,见时机不对即后退,也是帝**的基本战术,所以艾杰纳也就不再坚持已见了,但是临回头后退的时候,却还故意在舰队里留个破绽展露在敌人面前.
当然杨是不可能上这种当的.因为他必须要在下一**状攻击到来之前,完成武器、弹药、粮食、能源、医药用品的补给,将受伤的人员送到后方,并且在遭受破坏的各个战线赶紧补足兵力.杨一面对着卡介伦“差不多已经到达底限”的警告点点头,一面进行着这些作业,然后又一面摒退拜耶尔蓝及布罗等人所展开的第三度攻击.更甚于此的是,他于五月十四日,一改防御战法,转而采取主动出击,率部队前往冲击帝**.因此,原本应该于第四次攻击中出动的黑色枪骑兵,以及旧法伦海特舰队所结合而成的联合部队,被杨舰队先发制人,一时产生混乱.
毕典菲尔特的旗舰“王虎”,展现出名符其实的威容与猛气,在十五日的四点四十分,锐不可当朝敌人突进.当然突进的不只有一艘舰艇,同行的还有数量虽少,但却是最为精锐的舰队,企图一举捣毁杨舰队的中枢.部队精良,并且能够正确地掌握住杨舰队的中枢部位并集中攻击,这也证明了毕典菲尔特并非平将庸才.
正因为如此,杨命令左翼部队中止突进,因为如果要对应帝**的攻势,必须暂时缩小战线才行.就杨而言,此时他的计算是错误了.因为在前哨战当中,曾经遭受杨予以痛击的毕典菲尔特,不但没有从战斗行列中退缩,而且也没有因为败北记忆使得他战意萎缩,反而凭着更旺盛的士气,与更强烈的突进力,企图恢复失去的名誉.杨利用光束与飞弹所形成的防御墙,阻挡了对方的气势,同时也争取到了时间,巧妙地变换阵形.他避免从正面去迎击毕典菲尔特,将对他的攻势稍微往左边岔开,以便梅尔卡兹攻击其侧面.
对黑色枪骑兵而言则是完全遭到了夹击,不过在这个时候,被击夹击的那一方却比采取夹击攻势的这一方还要强许多.此时数量虽然减少了,但是却反而有助于加强指挥的统一.
在你来我往的炮火之后,双方发生猛烈的冲击.有的战舰连着乘员一并四散在虚空中,有的战舰则同时被多道光束割碎,更有的战舰一面喷出能源洪流,摇摇晃晃地飘移到战斗外的宙域,然后在那里爆炸了.
杨消耗着物资及能源已近谷底的火力,遏制着黑色枪骑兵的攻势,并且对旧法伦海特舰队加以横击,压迫敌方的指挥系统.这么一来,毕典菲尔特的攻势也已经到达临界点,要再继续维持下去的话颇有困难.
五月十五日十九点二十分,黑色枪骑兵终于后退了.
但是杨舰队在人力资源方面却受到无可弥补的损失.因为舰队运用的总负责人亚顿.费雪在混乱中战死了.“黑色枪骑兵”的舰队司令官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因为没有能够打倒杨威利而遗憾地咬牙切齿,但是由于他的一击,却也夺去了杨作战时的一只脚.杨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长时间地抵抗帝**的猛攻了.
如果帝**企图再度发动全面攻击的话,那么杨势必要撤退到伊谢尔伦要塞.但是帝**也并非全能,他们一点都不晓得自己已经给了杨舰队近乎致命的伤害.
另外,帝**最高干部之间也有一个不为众人所知的秘密,那就是“皇帝龙体欠安”的这个事实.自从即位以来,就经常侵袭莱因哈特的发烧,在五月十六日这一天又发生了,统帅本部总长罗严尔和米达麦亚,以及希尔德协议的结果是决定暂时把全军撤出到回廊之外.当然在这个时候,皇帝生病的这个事实是不可能泄露到大本营之外的.
其实罗严塔尔对杨威利及其一党在战略上的见识,远比莱因哈特冷静而且具有现实感.依他所见,皇帝放弃壮大、坚实、长久蓄积的战略优势,而固执地想在战术层次获得胜利的做法,虽不能说是无益,但却反而造成更多原本应该可避免的流血牺牲.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到此为止有一件事罗严塔尔已经确认,而且不得不为之愕然的是,那就是这位身为征服全宇宙的皇帝,以个人巨大的才能,以及其行动所导出的结论,竟然是以个人战欲为优先.他不想断定“皇帝的为人好战”,因为那不应称之为好战,而是这位有着金黄头发的战士,继续存活下去所不可缺的营养素.最近皇帝一再的发烧,更令他感到这是不是因为他原本健康年轻的**,无法负荷灵魂无限的欲求所导致的.
无论如何,在新帝国历二年五月十七日,帝**在损失二百万名将兵与二万四千四百艘舰艇之后,终于不得不脱离伊谢尔伦要回廊.
“吾等可以征服宇宙,却无法征服一个人.”
经历了连日战斗,身心疲惫至极的米达麦亚,从他那灰色的眼眸中透出担忧的神色,独自一人低声地说道.将大量的兵力投入狭隘的回廊中,交杂长达十四日的战火,却还是没有能够压倒少数的敌人.杨舰队的两大支柱--伊谢尔伦要塞以及杨威利本身,如今都还安然无恙.
知道帝**后退的消息后,杨并没有加以追击.因为罗严塔尔与米达麦亚的统御是无间隙可乘的,而且又有缪拉以不放弃反击的姿态尾随在全军之后.事实上,杨舰队连日来的疲劳与消耗也已经到达了极点,另外,最重要的是费雪的死所带来的冲击既重且深.当获知这个噩耗的时候,连胆大无畏的亚典波罗都一反平日作风,深刻地叹了一口气,对着担任参谋的拉欧上校说道.
“惨了,咱们原本还有互一生机的航路图,这下子变成死路一条的航路图.以后再也不能轻松地到森林去散步了.”
尽管费雪的为人朴实、不显眼,但没有人不知道杨舰队的命运一直是掌握在这个人的手中.杨之所以从未曾在战术层次遭遇失败,而且支持着他创造奇迹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因为杨舰队的运作永远能够毫无间隙的运动.而费雪在舰队运作方面所表现出来的高超技巧,以及杨发掘此人,并且能够将全权委托给他的器量,这两者发挥了完美的结合,这才是到今天为止杨舰队能够维持胜利不败的原因.
杨将太阳眼镜架在鼻梁上,两掌手指交叉,顶在头额的中央,许久一动也不动.一方面是为死去的部下致哀,另一方面则为日后舰队运用时的困难,以及随之而至的胜利难求而感到忧心.费雪是在一直夸称不死的杨舰队中,第一个战死的人,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些人过去所使用的幸运已经耗尽了呢?杨的心中被如此不吉的预测闪掠而过.
五月十八日,杨舰队脱离了战场,正要回归伊谢尔伦要塞的时候,再度受到另一个新的冲击.
“皇帝莱因哈特传来通信文,他--他--”
尤里西斯战舰的通信军官,一开始就抛弃了事务性的沉着,于是在杨身旁的尤里安.敏兹接过通信后,把视线投注在那上头.但是一见到通信文的内容,连尤里安也必须要先整理情绪,以理性来应对,经过一阵子后,他脸颊激动地转述给杨.
“这是莱因哈特皇帝所传来的通信文,他要求停战以及会谈.”
幕僚们惊异地对看,视线像是乱流一般地互相冲突着,不久之后,纷纷集中在一个点上,杨威利盘着腿坐在指挥桌上,用黑色帽扇着脸,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搔搔他那黑色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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