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涛篇 第二章 背弃一切旗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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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涛篇第二章背弃一切旗帜
第二章背弃一切旗帜I
当罗严克拉姆王朝的支配者和其军队在耀眼的「黄金狮子旗」带领下,开始粉碎历史和宇宙的行动时,有一团没有任何旗帜,在永远的黑夜□流浪著的宇宙船队。
後世多半称他们为「杨威利独立舰队」,但是,主事者却简单地自称为「非正规队」,他的部队则称为「杨非正规队」。总之,由於必须有一个称呼做为他们的专属记号,这个不甘心地从温室中被迫逃往寒风袭袭逼人的现实世界中、追求退休金生活者,只好让队员们为自己取个名字。虽然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促进队员们的连带意识及自觉,但是事实上,最大的动机却是因为命名实在太烦人了。
这一招的确有效果。也有人觉得这个名称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这绝对是「我们的军队」这一种自觉所产生出来的偏见。杨从数量之多足以编成一个旅团的应徵名称中选出了一个奇特的作品。
一个曾有一段时期离开了本队的有名干部,在决定名称的当时囝为有自己的存在而决定命名为「俊男奥利比。波布兰和衬托的男人们」,很遗憾的,没有一个人赞成他的意见。总而言之,杨威利并不想为自己的集团取一个大过矫饰的名称。
「流亡的集团」
杨知道和他敌对的一方为他们取了道个辛辣的名称。如果无视於他们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的经过而只看现在的话,道个评价也有其正确的一面。即使杨威利任司令官,维利伯尔。由希姆。冯。梅尔卡兹辅佐他,华尔。冯。先寇布、亚列克斯。卡介伦、达斯提。亚典波罗充当幕僚随侍在侧,他们和国家的正统性依旧无缘。这五名将官可以组帜、指挥的军队甚至可高达五○○万人的规模,但是事实上,他们只有舰艇六○○多艘,兵员一万六○○○名。
既没有政治上的保护,也没有补给基地。当和梅尔卡兹一行人在被废置了的塔扬汗基地再会的欢政告一段落之後,非正规部队的干部们就得为今後的出路大伤脑筋了。
只有达斯提。亚典波罗一边梳著他那纠结在一起的铁灰色头发,一边开始了实际的行动。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堂堂的提督,倒像是一个行动派的革命家。杨原本对这个军官学校晚辈的战术指挥能力就有很高的评价,然而,一旦卸下了军队的枷锁,亚典波罗却又表现出令人大感意外的行动力及组织力,他从事军队的再编制作业及拟定战术、兵员训练等,其勤奋及活泼的做事方法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杨因为无所事事,所以特别注意到他充沛的精力。
「怎麽样?元帅,我们去把伊谢尔伦夺回来,把到艾尔。法西尔星域的回廊周边当成解放区,以应付帝国的攻势吧!」
达斯提。亚典波罗的提案就像是不折不扣的「学生革命家」的主张。或许是因为他用了「解放区」道个说法之故。杨虽然很想讽刺地告诉他「说得可真轻松」,但是,仔细一想,道个晚辈的提案也不无战略上的价值。
「即使占领了伊谢尔伦要塞,也只是让回廊孤立而已。不过,如果能确保艾尔。法西尔为侨头堡,和迪亚马特、亚斯提等其他的周边星域连接起来,使解放回廊成立的话,或许不管今後的状况如何变化,我们都比较好应对。可是,目前时机似乎还没到。」
杨是这麽想的。如果再就政略方面来考量,似乎应该多储存一些将来政治上的交易材料。
与其承认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及新银河帝国的霸权,要回伊谢尔伦要塞,或许使艾尔。法酉尔在「帝国自由都市」的名目下半独立,守护著民主共和政治微弱的灯火要来得可行些。要使皇帝莱因哈特认同这个约定就需要付出粕对的代价。
这个时候,杨完全没有考虑到莱因哈特破坏约定的可能性。那个像是用灌注了艺术之神气息的画具画出来的美貌年轻人,或许会征服、侵略、肃清、复仇,但是,应该不会破坏自己曾约定过的誓约。在见道他一面之後,杨就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这一点。
「这麽说来,皇帝莱因哈特好好活著对整个局势来说比较有利了。」
仅仅半年前,在巴米利恩星域中将莱因哈特追逼至面临败北命运的杨现在竟然这麽想。原本他对莱因哈特个人就没抱什麽敌意。
杨威利这个人是由无数的矛盾所构成的有机体。他轻蔑军队却又爬升至元帅的阶级;他忌避战争却又不断获得胜利;他对国家的存在意义感到怀疑,却又对国家贡献良多;他忽视勤勉的美德却又缔造了无人可比的实绩。因此,也有人指责他欠缺哲学,然而,在杨的心中一贯秉持的想法是自己只不过是历史这个舞台剧中的替身演员,只要有一个更具伟大个性的人物登场,他就会让出主角的宝座,自己返到观众席去,或许这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宇宙是一个剧场,而历史是一部没有作者的剧曲。」
杨在他还没有完成的历史论中这样记载著,这只是重温极为古老的箴言而已,并不是什麽具有独创性的产物。但是,从这一小部分就可以了解他的观点了。
如果和自由同盟的国父亚雷。海尼森生在同一个时代的话,或许杨的生涯会比较单纯、明快些。他对海尼森的思想和人格有著无可置疑的忠诚,如果他在军事上只担任辅佐的角色,保持著走在指导者的後面一步的地位,或许更能使他振奋。
也有历史学家指出,杨有不想做第一人而宁愿屈居第二的心理倾向。譬如,杨对老前辈亚历山大。比克古提督的倍加敬爱,并不单单是由於敬爱而产生的感情,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想居於第二位的深层心理所致。悲叹对同盟军而言最有利的布阵为以比克古为司令长官、杨为参谋总长而始终不能如愿的人们,大概也都是出於相同的见解。当然,杨本身对这些评价并没有明确的回答。然而,在他不长的生涯中,始终没有找到足以做为他在政治上忠诚的对象却也是事实。而这个事实究竟是幸或不幸,或许连当事人杨都没办法弄清楚吧?
ii
和部下一起从政府的蓄意谋杀行动中逃脱并和梅尔卡兹一行人再会面之後,杨知道了艾尔。法西尔星系政府发表了从同盟政府中独立出来的宣言。亚典波罗的「解放战略」当然是根据这情报而立案的。
「请马上赶往艾尔。法西尔去。那边的人们即使有无限的热情,却在政、战两方面都没有任何策略。他们一定很欢迫您去当最高指导者。」
华尔特。冯。先寇布也这样劝说杨。与其说是劝说,杨倒觉得听起来更像唆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还是拒绝居於反帝国运动的最高指导者的地位。
「最高指导者必须是一般的平民。没有由军人支配的民主共和制度。我不能做什麽指导者。」
「太顽固了!」
向来不懂什麽叫客气的先寇布使用了毫不饶人的表现方式。
「你已经不是军人了。你只是一个政府既没有给薪水又没有支付退休金的无位无官的平民而已。还有什麽好客气的?」
「不是客气。」
杨的说法听起来几乎只是单纯的抗辩,然而,他不想立刻赶往艾尔。法西尔的理由不只有一个。他想说的是事情并没有那麽简单。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皇帝莱因哈特之间的差别在哪□?元帅。」
「是才能上的差别。」
「不,不是才能上的差别,是霸气上的差别。」
被先寇市一针见血地指出痛处,杨把一只手放在头顶的扁帽上,怅然地说不出话来。他没办法反驳先寇布的主张。
「皇帝莱因哈特是那种如果命运想从他身旁溜过,他就会用力抓住命运的衣领,好让命运听从他指挥的人。不管这样是对是错,那就是他的价值所在。然而,换做是你的话::」
出乎杨的预料之外,先寇布并无意再继续指责他,只是他那像绅士般端整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你好像有什麽话想说,元帅?你在想什麽?在目前这个阶段::」
微徵地犹豫了之後,杨小声地说道。
「我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希望列贝罗议长能够巧妙地掩饰我的不在。」
从同盟首都海尼森逃出之後,杨一直在思考及策略的迷路中摸索著,而且是边走边想。
如果给他五年的时间,或许杨就可以像使用刀叉一样,使用其建设性的构想力及破坏的策谋力料理整个宇宙,施行接近於他理想中的民主共和国了。然而,实际上在他手掌上的砂漏□的砂粒只有六十天的份量。连列肯普的擅行及列贝罗的过度反应,等於是用顽冥的水泥把砂漏的流出口给堵住了,使得杨从微微的冬眠巢**中被逼了出来。
他向往中的退休金生活只有短短的两个月,甜美的演奏随即结束。过去的十二年间,杨都从薪水中付出了退休金的预备金,然而,现在他只拿到两个月的退休金。这笔生意很明显地是吃了大亏。结果,杨不管於公於私,不管是理想或现实都有著极大的不满足感。
尽管如此,他又不能放著参加构□历史的责任不管。
艾尔。法西尔虽有些无谋却又毅然扬起自立的旗帜的时候,一时之间,杨把急速赶往该处之事纳入考虑□围。他还不至於被亚典波罗或先寇布所怂恿。但是,如果前往艾尔。法西尔,他就有了大义名分及根据地,而艾尔。法西尔则可以获得有力的军事专家。
然而,杨也预测到了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这场壮丽的暴风将会登场,而在这场暴风袭卷的方向尚未分晓之前,他不想在自己和同盟政府之间制造决定性的间隙。
如果现在他就投靠到艾尔。法西尔去,引发一场大恐慌的同盟政府有可能因此和帝国完全串联起来。或许也会有呼应艾尔。法西尔而掘起的星系政府,但是以杨目前的战力而言,他根本救不了他们。也许他只能在远处看著他们被帝**巨大的躯体挤扁、压碎。
皇帝莱因哈特一定会有所行动,对於这一点杨是绝对不怀疑的。在今年之内,他一定会亲率大军,把自由同盟领地内的每一个星星倒进他金黄的酒杯中,像古代神话中的巨神一样一饮而尽。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杨把莱因哈特的为人掌握得清清楚楚的。那个像是将水晶固体化而作成的美貌年轻人是绝对不允许宇宙的命运在自己的掌握□围之外稳定存在著的。在覆著宝盖的睡床上等待著成果来报的样子并不适合那个年轻人。对於先寇布如此评断莱因哈特,杨完全表示赞同。
一思及此,再反过来看自己,杨不禁要莫可奈何地苦笑了。先寇布的观点是这样,而他想的是自己正走在原本不属於自己的道路上。
後世的人对於这个时期的杨也有很严苛的批判。
「杨威利叛离自由同盟的时候并没有做战略上的任何盘算。他只不过是在生命面临危机时,采取极为冲动的、单纯的自我防卫的行动罢了。如果这是被称为智将的他所采取的行动,那真是大让人失望了::」
「如果杨威利是一个想制霸宇宙的野心家的话,在巴米利恩星域会战时,他应该就会无规於政府停战的命令而将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打倒在炮火当中。另一方面,如果他想当一个忠於自由同盟的军人以终其一生的话,他不就应该遵循政府的意恩,即使是不近情理的受死也甘之如饴吗?总而言之,杨威利并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杨也知道自己并非完美,所以面对这些指责,他也没有办法反驳。当然,他也不会像个乖孩子一样毫无条件地接受这种指责。
若要说起不完美,那麽,「奇迹杨」的新婚妻子菲列特利加。G。杨也彻彻底底地知道自己实在是一个很不完美的主妇。当她试了几次料理都失败,把炖羊肉变成黑色的黑炭时,同乘在旗褴上的卡介伦家的女儿莎洛特。菲莉丝就会安慰她。
「没关系,菲列特利加姊姊,只要不断地练习就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谢谢□,莎洛特。」
但是,莎洛特。菲莉丝的父亲担任杨独立舰队的补给及会计管理职务,以他的立场来说,他是没办法无限制地予以宽大的供给的。菲列特利加每失败一次,就等於浪费了一份士兵的食粮。尽管亚列克斯再怎麽擅於文书工作,他也不能无中生有。他用委蜿曲折的表现方式说服菲列特利加,她应该还有比学习料理更重要的事情。
菲列特利加於是选择了能活用自己长处的副官之职,而不固执於主妇的立场;暂时专心於她办公桌上的工作。她的丈夫及前辈们是不是因为她这个决定而松了一口气,甚至用纸杯盛了威士忌酒乾杯庆祝,这件事倒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总而言之,杨并不怎麽指望这个小他七岁的年轻妻子能成为家事名人。另一方面,菲列特利加任职副官的能力却又远在水准之上。她对上司意思的理解力、记忆力、判断力、事务处理的能力都值得众人一再的赞赏。从她个人的历史来说,担任杨的副官时代比做杨的妻子时间还来得长。而杨似乎也很喜欢以
菲列特利加为对象说他个人在战略上的想法。
「如果皇帝莱因哈特大举亲征,同盟政府可能有一半会匆匆忙忙派遣使者来我这□。没错,他们甚至会委我以兼任统合作战本部长及宇宙舰队司令长官的军事全权。」
「你会接受吗?」
「这个嘛,如果他们在双手奉上礼物时突然插一刀,那实在就没什麽好说的了。」
以杨的观点来看,人之所以坏也是不得已的。如果在接受各种荣典,欢欢喜喜地出面时被暗杀的话,或许就会让祖先蒙羞,让後世人嘲笑。同盟政府也有可能将杨当成牺牲的供品以求取国家的安泰。上次他就险些被谋杀了。
杨忧郁地想起同盟最高评议会议长姜。列贝罗严谨的表情。列贝罗曾企图谋杀杨,不过,他并不是因为了个人的野心也不是出於任何恶意-虽然这很让人伤脑筋。他只不过是为了使自从国父亚雷。海尼森之後,有二个世纪半历史的自由同盟继续存活下去罢了。为了让国家得以存活下去,他宁愿承受在历史上留下谋杀「奇迹杨」的主犯恶名。即使那只是一种类似自我陶醉之精神的作用,至少如果他有主观而彻底的信念及觉悟的话,耍对付还真是不简单。

现在最让人伤脑筋的一件事是列贝罗所代表的政府及军部的意思未必是一样的,决定他们行动的最大因素恐怕是「冲动」。尽管杨再怎麽精於洞悉人事,也几乎不可能去猜测出造成他们冲动的内容。但是,他仍然做了一个最坏的预测,他甚至没有将这个预测的内容告诉妻子。如果他的预测没错的话,他也已经知道自己该采取什麽行动,但是为了使自己的行动正当化,目前,他就不能到艾尔。法西尔去。
达斯提。亚典波罗带著令人大感兴趣的情报来到司令室,是在他们从海尼森逃脱出来之後的第三个礼拜。虽说是情报,却与军事及政治无关,反倒是类似市井的杂谈闻话。他制止了想离席的菲列特利加,刻意地降低了声音。
「您知道先寇布中将的私生女儿也在这条舰上吗?」
亚典波罗直视著杨夫妇的脸浮起满足的表情。要让「奇迹杨」发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他的话既不壮大,也不具任何建设性,更不是什麽高次元的话
题,但是,他确实让杨吓了一大跳。
亚典波罗在本质上是一个喜欢争乱的活泼气息远胜於和平之无聊的青年,但是,他还能够分辨出什麽秘密是可以□漏,什麽秘密是攸关生命的□围。他甚至没有把事实告诉当事人先寇布。
他在确认「非正规部队」所有人员的名单时,发现了卡特萝捷。冯。克罗歇尔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让他停下了思绪去探索自己记忆中的片断。让他去想起先寇布以前曾跟他说过关於行踪不明的女儿之事,著实花了他不少的时间。
「於是,我为了一睹先寇市中将的千金尊容,刚刚便到飞行员的休息室去看了看。」
「怎麽样?」
杨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心。
「年龄大概在一五、六岁左右,可是个大美人呢!而且看起来很有爬升的可能。不过,可能个性有些倔强。」
「你打算放弃独身主义了吗?亚典波罗提督。」
被菲列特利加这麽一问,亚典波罗一瞬间陷入了沈思。在杨夫妇看来,他有一半以上是认真在思考,但是,结果他还是摇了摇铁灰色的头。
「啊,别开玩笑了。要称呼先寇布中将岳父似乎不是一件很愉快的未来梦想哩!」
杨似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亚典波罗遂微微地笑了笑。
「从年龄上看来,我倒觉得她和尤里安可能比较相配。」
「不行哟!尤里安有莎洛特。菲莉丝了。」。
杨和亚典波罗都不知道杨的被监护者尤里安和卡特萝捷,已经在今年六月见过面了,雨个人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著。
「::可是,如果卡介伦的女儿和先寇布的女儿同时爱上尤里安的话,那可就有好戏看了。那些愚笨的父亲们该怎麽竞争呢?」
看著亚典波罗那毫不负责任的兴风作浪态势,菲列特利加感到有些厌烦,她便毫不留情地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是呀!不过,不论是哪一方获胜,杨家都会有一门很好的亲戚的。」
听到这句话,杨深深地陷入沈思的状态中,菲列特利加及亚典波罗见状不得不强忍住笑。
「不管怎样,尤里安那孩子到地球去也已经好几个月了::应该会没事吧?」
「那是当然的,他一定平安的。」
杨的语气稍微加强了些。
这一年,杨三三岁,而作为杨的被监护者已经有五年之久的尤里安。敏兹也以十七岁的年纪晋升到中尉了。虽然他比保护者当年爬升的速度快了四年,而且有实绩,然而,以他的年纪来说,还是一个异数。
「或许他二O岁就可以做到校官,二五岁就会晋升为提督了。比你还快哪!」
卡介伦如此预测道。
听卡介伦这麽一说,杨也装模作样地回答著,然而,他的表情却又和他的声音背道而驰。
原本杨并无意让尤里安当军人的,但是,他接受了尤里安本人的意愿,不论在公或私方面都给与少年军人式的教育。杨亲自教他战略及战术,白刃战由先寇布担任教官,空战技术则由奥利比。波布兰负责指导。至於办公桌方面的重要性就由菲列特利加及卡介伦一手调教。以杨的立场来说,他是打算先确认少年的资质到底适合朝哪个方向发展。另一方面,他也想藉著一流教师的阵容让尢里安感受到压力而放弃当军人的志愿,但是,这样说又未免太露骨了。
然而,尤里安天赋异禀,不管在哪一方面他都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教师们都感到很满意,但是,同时又有一种恐惧感。奥利比。波布兰曾这样对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说道。
「尤里安,你什麽事都可以做得很好,要注意一件事!战略战术方面不要给杨威利;白刃战要赢过华尔特。冯。先寇布;空战技术要胜过奥利比。波布兰。否则,你会成为「一无是处」这句话活生生的例子。」
他所说的这些话大概是在为杨的心情做辩解,但是在这段训示之後,他又附加了一句话,而这段话大概就是波布兰式的心情了。
「所以啊,尤里安,你至少得努力在**上超越过我呀!」
但是据亚列克斯。卡介伦的说法,波布兰的说教及杨的担心都没什麽说服力。如果尤里安的战略战术凌驾波布兰、白刃战胜过杨、空战技术超越先寇布的话,这三个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向少年自夸什麽了。
但是,不管怎麽说,他们每一个人对尤里安都是善意的关怀,都希望他平安并成大业。
杨所以不采取行动的理由之一,是因为他在等待尤里安带著贵重的情报从地球回来的日子。他虽然不必为事情的发展负主要的责任,但是,他不能守住尤里安应该可以归去的家而流落到这个地步,让杨有负债的感觉。
iii
杨威利和他的部下们逃脱之後,自由同盟的首都海尼森就像一只困在乾枯的沼地中的食草性恐龙一样,凄惨而痛苦地翻滚著。当杨逃离之际,他的部下和同盟政府、已故菲尔姆特。连列肯普事务官麾下的帝**三者之间有过一阵枪火来往,而这是市民所不知道的事。从那一天之後,海尼森的大气及大地就在无声和无形中渐渐龟裂了。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自由同盟最高评议会议长姜。列贝罗为了守住急速解体的国家轮廓及向心力,仍然不断地四处活动。尽管如此,事实上也几乎没有什麽实效。
列贝罗没有把连列肯普事务官的横死及杨元帅的不得已脱逃让市民知道。为他相信,为了同盟政府的名誉及安全,这麽做是必要的。在首都内部展开的市街战被以「不值得评论的事故」为由处理掉了,但是,这种做法只是增加了市民的不安及不信任感而已。
後世的历史学家这样说道。
「姜。列贝罗对国家的忠诚心及责任感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无谓的努力及无益的奉献。同盟最高评议会议长姜。列贝罗所做的事就是这样::」
「姜。列贝罗的不幸从他在优布。特留尼西特不名誉的逃亡之後坐上元首的实座时就开始了。如果他是一个在野人士,或许就不会和企图谋杀杨威利的可耻事件扯上关系,也或许他就可以坐上杨一意推行的平民革命政权的宝座。但是,一切的可能性都背他而去::」
原本列贝罗就不是肥胖的人,而连日来的苦恼及过度的疲累更使得他形消骨毁,他看来显得瘦骨嶙峋而了无生气。皮肤失去了光泽,只有两眼中布满了微血管的红丝。
看不过去的文房官长及秘书官都劝他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列贝罗一句话都不说,仍然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运私务上的朋友关系都斩断了,只有他和他自己的影子形单影只地埋首於公务上。
「看来是撑不了多久了。」
底下的人不禁大胆而一针见血地预测著。话中虽然省去了主诃,不过,所指的不是一个人名就是一个国名吧?
上一届的最高评议会议长优布。特留尼西特被其反对派称为「巧言令色之徒」,但是,在操纵支持者及浮动阶层的情绪上,他却是一等一的高手。他的容貌及辩才是他颠倒众生的原因之一,最厉害的是从国防委员长晋升为议长时,他在就职典礼上招侍了四个十几岁的少年及少女。
其中一个是和家人从帝国亡命而来的少年,当他们逃离时,他的双亲被杀了,之後,他靠著自己的苦读,以第一名进了军官学校,他的名字叫克里斯道夫。迪凯尔。另一个是虽然考上了大学却志愿从军当护士,在战场上救了三个士兵生命的少女。第三个则是成为救济伤病兵募款活动领导的年轻少女。第四个则是从沈迷麻药的世界中及时抽身,在父亲的农场中工作,在乳牛的竞赛及辩论大会中勇夺冠军的少年。
特留尼西特介绍这四个人为「年轻的共和国民」,在讲台上和他们一一握手,并送给他们他所想出来的「青少年荣誉奖」。而他在颁奖之後的演说更是极尽缺乏羞耻心及客观性之能事。那一段话简直就是美辞丽句的洪水、永无间断的自卖自夸的瀑布。沈浸在他飞沫中的人在那一瞬间都被他那扩大了的陶醉波涛卷入万丈深渊中。所有在场的人彷佛都成了守护民主主义及自由和帝国进行圣战的战士,幻想的能源在他们的血管□沸腾著。
当特留尼西特和四个少年少女肩并著肩,高声合唱同盟国歌「啊!我们是自由之民」的时候,场内的兴奋及感动之情宛如活火山一样爆发了。与会者成了一****形成的人海站了起来,把同盟和特留尼西特议长笼罩在欢呼的豪雨中。
参加典礼的人当中当然也有特留尼西特的批评派、反对派,他们对演出的结果感到极端厌恶,然而,他们又不能不跟著拍手。因为他们必须避开被视为国家的敌人之危险,而和特留尼西特敌对就等於和整个国家作对。
「果然这四个人看来都很不同凡响。可是,这四个人所做的事跟特留尼西特的政策及见识又有什麽关系呢?」
看著超光速连讯上的影像,当时伊谢尔伦要塞的司令官杨威利不禁要这样问道,然而由於他人在距首都四OOO光年以外的地方,所以他的疑问并没有传到有力者的耳中。杨一直认为同盟的最大敌人不是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而是自己的元首。
「每次一听到那家伙莎士比亚戏剧般的演说,我的心头就要长□麻疹了。」
「真是遗憾,如果是身体长□麻疹就可以请假了。」
经常是杨威利谈话好对象的尤里安。敏兹一边小心地在红茶中加进蜂蜜,一边这样回答道。
::据说那个优布。特留尼西特让自己的安全及私有财产获得了保障,在银河帝国的首都奥丁过著悠然自得的生活。人们一方面指责他的变节,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撇开善恶不谈,特留尼西特是支撑政府亦不灭的支柱。即使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虚伪的,但是,特留尼西特会掌握、鼓舞人心,相较之下,列贝罗那种近似孵著无精卵的行为只让人们感到失望而已。
知道杨威利逃脱事实的少数人及不知道实情的大多数人,都不得不意识到自由同盟这栋木造房子的地基已经开始腐蚀、放出臭气了。只有列贝罗还□著鼻子,继续在倾斜了的家中拚命地工作著。
他的责任感及使命感并没有用在正确的方向上。在外人的眼中,他似乎想靠他自己一个人的肩膀支撑起六个肩膀也扛不起来的责任,想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所有的事情。他的朋友荷旺。路易也在被他以忙碌为由而拒绝会面之後,耸耸肩就不再来拜访了。友人不得不判断他想把原本就没有什麽馀裕的精神消耗殆尽并且封闭起防卫的门。。
在这期间,帝国还一直保持沈默,但是,这只不过是等待爆发时机的休火山罢了,一旦它开始活动,沸腾的熔岩就会将整个宇宙都吞食殆尽。至於会以什麽形式?什麽时候开始喷火则这超乎人们的想像之外,然而,每一个人的心中已经覆盖起一片浓重的喷烟了。
杨威利一行人消失在星海的深处不见□影,像深海中的鱼一般潜航著。当然,有关单位把搜索的触手伸向四面八方,但是,因为连列肯普事务官的横死及杨元帅的出奔,以及造成杨消失於无重力世界之成因的帝国事务官府的命令,和同盟政府的谋议都在极机密的情况下作业,所以搜索指令没办法彻底执行。
巡视中的同盟军舰艇曾经发现过杨的「非正规军」,但是,同盟军中人人知晓的杨元帅在通讯萤幕上现身说明「身负政府的特别命令正从事极机密的任务中」之後,同盟军舰甚至感动得敬礼目送著他们离去。这是军部的权威主义及政府的秘密主义被倒用,不过有不少的高级官员都有一个共识「如果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岂止不会逮捕杨,搞不好还会要求加入他们的行列呢!」不管是前线的将兵或是後方的市民,他们的心都在杨威利身上,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无法给与朋友忠告的荷旺。路易每天坐在书房的窗口凝视著历史湍流的一部分。
自由同盟的破灭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了。既然是要破灭了,应该拒绝连列肯普事务官逮捕杨威利的要求,使民主主义国家存在的意义明晰化才对。没有法律的依据是不能逮捕任何人的。个人的正当权利及尊严应该优於暂时性的国家权益。只有这样,同盟的存在意义才得以被记载於历史上的吧?
::然而,一切都已大迟了。
友人列贝罗献身於「没有人格」的权道而招来失败是荷旺。路易最痛恨的事。本来列贝罗是一个近乎严谨、真挚而一意追求理想的男人。贯彻自己原有的主张,甚至以身相殉也已经不太可能做得到的朋友,几乎要从荷旺。路易的视线当中消失了。荷旺。路易无法透视在汹涌的波涛底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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