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星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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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台北街头带着别种另类的寂寞。无数车门和店门把世界和少年、少女分隔开来,让杨颠峰有种和对方独处于密室的错觉。即使无论怎样他都想要在这样的密室多待一会儿,但是无论哪种客观条件显然都不容许这事顺利发生。
少女戴着淡色的登山帽,配上长裤长袖的淡色衣服,又是那种依旧显眼,但难以让人联想到歌星伊东华的打扮。
“我们走吧!”伊东华浅浅地笑着说。
两人默默地散步在马路边的夜里。
“为什么等我?”杨颠峰不由得问道。
“为什么赶来?”伊东华俏皮地答道。
杨颠峰迟疑了一下,答道:“因为已经在路上了啊!”
“因为已经等下去了啊!”伊东华望着前方答道。
杨颠峰不由得笑了起来,伊东华也跟着笑了。看见她的笑容,少年的胸口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楚。
可是这股酸楚无法发诸于声,发诸于声的是肚子的叫声──“咕噜”
“哈哈哈!”杨颠峰摸着胃干笑了几声。
“我也饿了。”伊东华眨眨眼睛,望了望路边的面摊,问道:“要吃吗?”
伊东华点了小碗的酸辣面,而杨颠峰是大碗。女孩加了几滴麻油,而杨颠峰加了大量的醋。“喜欢醋吗?”伊东华问道。
“只有在吃酸辣面的时候。”杨颠峰答道。
伊东华的吃法很特别,先喝汤,然后把面条挟到汤匙里吹凉了再吃。杨颠峰一口气吞掉半碗,望了伊东华几眼,迟疑着说:“我……想告诉你我为什么今天没来学校,可是,当你觉得无聊或不感兴趣的时候,请一定要拒绝听下去。”
“我想知道。”伊东华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她说:“我想知道,但是不敢开口问,我告诉自己说,你若是愿意说的话会自己说,可是你也在顾虑我是否想听……”女孩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我们以后都可以不要再顾虑这么多,这样一来就能相处得更自然一点。”
“那可不行,要是真的放诸自然的话,我就要挖鼻孔了。一开始就痒,已经忍好久了。”杨颠峰边想边陪着她笑了笑,答道:“那我就开始说了!其实我星期六早上的时候,被……”
实际上打算解释的时候,就发现这番遭遇真不是容易解释的事。想从头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杨颠峰结巴了一阵,灵机一动,便换了个**说:“呃,你……相信外星人、超能力者这些东西吗?”
伊东华突然瞪大了眼睛,表情变得很怪。她平时在学校都是清闲自在的模样,这种表情杨颠峰只在电视上见过。
“我相信。”伊东华只发呆了两秒钟,就肯定地说:“我的亲戚当中就有人具有类似超能力的力量。”
杨颠峰本来想继续说下一句漫画台词“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超能力者,你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再也说不出来。他和伊东华互望了一阵,想起那公主头小女孩的事。
“啊!她的妹妹是魔法师,而她把法师和什么超能力者、外星人给归在同一类了。”杨颠峰想了几秒钟便恍然大悟,苦笑着继续说道:“……主要是外星人啦!如果我说我曾经被外星人抓去人体改造,你有什么感觉?”
伊东华还没答覆,杨颠峰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说:“喂?”
“我啦!杨颠峰!”席佳宜愤怒的声音:“你今天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整天手机都收不到讯号?”
“……”杨颠峰劈头被骂了几句,不太高兴地答道:“今天轮到你看管我吗?我去哪里必须向你报备?”
伊东华的眉毛皱了起来。
“……好吧!杨颠峰队员,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哼!”席佳宜呸了一声,“啪”地把电话挂上了。
杨颠峰刚收起电话,伊东华便说:“我不是有意偷听你的电话,抱歉!可是,你这样说太过份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杨颠峰答道。
“你可以用比较温和的语气来陈述事实。”伊东华坚持道:“如果对方也用这种语气对你说话,或许你已经受到了伤害;但用同样的语气报复并不具有建设性!”
“是吗?”杨颠峰大感意外地答道:“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啊!或许正因为我没有什么感觉,所以才用同样的语气去应对,我无法一一顾及‘相对而言不会伤害自己的举动’是否会让别人受伤啊?”
“咦?”伊东华眨了眨眼睛,说:“你问倒我了。”她认真地拄着脸儿思索起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一时想不出结论,才换个方向问道:“如果刚刚打那通电话的人是我,你会用同样的语气应对吗?”
杨颠峰呆住了。他吃了几口面,才答道:“不知道,无法想像你做这种事。”
“唔……”伊东华说不出什么话了。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杨颠峰问道。
伊东华眨了眨眼,说:“说到你被外星人抓去改造,然后他们是要你做什么?”
“喔!”杨颠峰不疑有他,继续说道:“战争啊!他们要我去帮助他们打仗。谁要做这种事,所以我拒绝了;可是那是一个被人追杀的流亡部队,立场也颇值得同情,所以有时候还是去帮帮忙。不过这次真的太惨了,我差点送命啦……可没有夸大喔!”
“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夸大其词的人。”伊东华担心地问道:“可是你没什么伤,应该不太要紧吧?”
“因为是驾驶机械人作战啊!所以不是身体上直接外伤。”杨颠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腹部受过重伤,只是顺理成章地答道
“哇!机械人。”伊东华吓了一跳:“可是……为什么要把战斗载具制作**型?这种形状对于作战没有好处啊!”
“有!”杨颠峰得意洋洋地说:“你科幻故事看得太少,有空可以问问你妹妹。科技再进步一些便会发展出可以让人脑的思考波直接控制的机械,接近人型构造的机械更容易被人的知觉同化,驾驶时的反应速度也就更高!当然这是开发出这类科技以后的事了,离地球的文明水平还很远。”
“喔。”伊东华暗自吐了吐舌头偷笑了一下。杨颠峰看她已经把面吃完,连忙加快速度把自己的吃完。“那个……你不是有我的手机号码?”伊东华仿佛是这两天才从妹妹那儿知道这件事,问道:“那是靠外星人帮助得到的吗?”
“算是吧!”两人结了帐,继续踏上往捷运站的路,杨颠峰边走边掏出手机说道:“其实我第一次帮他们打过仗之后,外星人送了我一只手机,也许是鸡婆、也许是他们的一番好意,我相信他们把台湾所有人的电话号码都存了进去。我查了一下居然查到你的电话,就忍不住打了。”
“嘿……”伊东华听得目不转睛,听完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真是奇遇,我还以为世界上只有我过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生活。”
“耶?”杨颠峰听得目瞪口呆,问道:“你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生活?”少年不由得想起她那应该是法师的妹妹。不过,只是有个会用魔法的妹妹,杨颠峰并不认为可以和自己的离奇遭遇相提并论的。
伊东华俏皮地笑了笑,说道:“嗯,既然我都听你说了,你也要耐心听我说做为交换哦!”
杨颠峰猛点了好几个头。伊东华望着眼前的道路思索着,好一会儿才说:
“非从头解释不可。你有没有听说过‘平行世界’?”
“啊!”杨颠峰双眼一亮,却装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说:“难道另一个伊东华是从平行世界来的”
“她是我妹妹啦!”伊东华好气又好笑地说:“如果她真是从平行世界来的,她跟我之中不是该有一个已经消失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过?”
“在科幻小说看过一些。”杨颠峰答道:“你不是不怎么看科幻小说吗?是你妹妹跟你说的?”
“……不是。”伊东华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要说的不是科幻小说,是某些人理解之中的现实。其实和‘平行世界’这回事本身也没有太大关系……”
她又陷入了沈思。杨颠峰静静地等她开口。
“总之。”伊东华下定决心,开口说:“一般人以为平行世界中有一个和地球差不多的星球──另一个地球,这并不是一种完全正确的概念。如果‘另一个世界’和‘我们的地球’之间的相距并不是这么大,那么它并不足以视为另一个星球。”
“那么它被视为什么?”杨颠峰问道。
“如果和地球的差距已经大到被视为另一颗行星、另一个恒星系、甚或另一个银河系,那它就根本不是地球了;如果差异不够大,那么那儿依然是地球──至少,它和我们理解中的地球将以某种形式连通。”伊东华慎重地、一字一句地说:“当然,并不是像台北和桃园之间那样简单的连接,有关连接方式的细节我并不清楚。那样的地域,被称作是地球的一个‘片界’﹝Plane﹞.”
杨颠峰沈默了一阵,消化了她所说的话之后,说道:“……啊!这么说起来,什么姆大陆、亚特兰提斯大陆、多明尼亚大陆,都是地球的某个片界?”
“我倒没有这样想过。”伊东华惊奇地说:“或许是吧!”
“那……”杨颠峰抓抓头说:“那又怎么样?”
“总而言之。”伊东华的笑容又变浅了一些,说道:“我的母亲在父亲死后,搬到欧洲定居。后来,她和一个男人坠入爱河……论及婚嫁后,他坦白的告诉母亲──其实他来自地球的某个片界,而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任何一个地球上的地方。能往来片界之间的人并不多,但是方法不只一种,无论用哪一种方法,能到达另一个片界的人称为‘逾界者’﹝Planes-Walker﹞,也就是说我的继父是一个逾界者。
“……即使如此,我的母亲还是爱着她。两人结婚之后,就到了继父出生的片界定居。”伊东华沈默了一会儿,确认杨颠峰没有回话,才继续说道:“即使是继父这种‘逾界者’,带人往来片界之间也不像搭乘飞机那样容易,而定居在台湾的我,便因此难得和母亲见上一面。”
“你……你是说!”杨颠峰愕然说道:“你是为了和家人团聚,打算去哪儿定居,转进那里的高中!”
“当然,并没有人强迫我这么做,是我自己的愿望。”伊东华望着遥远的星空,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会回到台湾来吧!”杨颠峰问道。
伊东华有点惊讶地转头望着他,说道:“嗯……我喜欢这里。可是,并不能像一般的留学生那样,一年回来个两三次……”
“这样就够了。”杨颠峰模仿她望着遥远的星空说道:“我也是。其实我的转学也不是一般的转学;外星人要求我至少得学习控制自己超能力的方法,免得害人害己,说不定我得到外星球去学习呢!往地球的机票恐怕不便宜吧!”他想起了自己身上二十亿新台币的负债,开始头痛了起来。
“……如果至少能通电话就好了。”伊东华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们还有大半个学期的时间可以当普通的高中生,这些事情先别想它吧!”杨颠峰笑着说。捷运车站已经到了。
不过他和伊东华分别之后,却无法克制自己反覆思考伊东华所说的这一切。少年想起关于亚特兰提斯的传说,是否那个地方曾和欧洲相连,而化为片界时发生了好些异象,令之后发现原处只剩一片空荡荡海面的欧洲人,以为那片陆地沈进了海底?
“啊!头脑一片混乱。”杨颠峰想:“……对了!回到地球之后,多多就满脸愁容的离开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心事?”
被闹钟吵醒的杨颠峰,并没有忘记星期二是自己和浦西高中的巫厚德约好要决斗的日子。今晨他拿出了菱鞭的本尊来练习,是为了掌握菱鞭和代用的电线之间微妙的差异。也因此,除了复习已经练过的几招之外,并没有试练新招。
“唉,这样不行啊!”杨颠峰叹了口气,坐倒在矮墙边自言自语道:“精神无法集中,就这样去赴约的话,对对手而言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摸摸自己的口袋,丢而复得的“抑制剂消解药丸”还有两颗。难道真要发挥出乌德萨本来的力量和巫厚德对抗吗?
杨颠峰望了望邻家的屋顶,想着:“席佳宜今天晚了,还夸口说要天天提早起床为盆栽浇水哩,嘿!我就知道不太可能。”
反正精神无法集中,干脆就早点上学帮她浇浇花吧!找这样的藉口,或许杨颠峰只是没有跟上学的人潮挤在同一节捷运车厢之中的心情罢了!
可能是时间真的太早了吧?下车出了捷运站之后,就连通往校门口的人行道上,都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赴校学生的身影。几百公尺之前,那个穿着女生制服的背影有点眼熟。
“真幸运!这么早来的应该是伊东华本人吧!”杨颠峰边想边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越过了女孩回头挥着手说:“早安!”
“……早安。”女孩红着脸没好气地说道。
“……是妹妹?”杨颠峰讶异地问道:“怎么这么早来?”
“我就不能早来吗?”她红着脸瞪了杨颠峰一眼,迳自超过少年走了。
杨颠峰楞了几秒钟,追上去按住她的额头。“干嘛!”女孩像是被蛇吓到似地跳开了,骂道:“不要乱摸我!”
“你发烧了!”杨颠峰板起脸说:“烧到快四十度,应该请病假在家睡觉!”
“啰唆,她今天要录专辑,我不想让她担心。”女孩冷淡地说,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杨颠峰只好跟在她的后方不远处,担心地问道:“你不是会魔法吗?难道魔法没办法治好感冒?”
“你真的很啰唆耶!”女孩不耐烦地说:“人都有天生的抵抗力,这么点小病,药也好,魔法也好,还是不要用比较好;老是依赖外力治病的话,抵抗力会越来越差的。”
“原来你还不会治病的魔法?”杨颠峰问道。
女孩绷着红通通的脸蛋儿默默地继续向前走。“嗯……她的个性和多多有点像。”杨颠峰略沈默一阵便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姊跟我说了──你的爸爸不是出生在一般人所理解的地球上,而是来自于一个‘片界’……”
他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女孩的反应,可是女孩对这番话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慢慢地向前走着。“……哦,对不起。”杨颠峰以为她对于自己想进一步的打听而发脾气了,正要道歉,女孩突然摇晃了一阵,然后便软倒下来。
“哇啊!”杨颠峰连忙接住她的身体。
“我……我头好昏。”女孩呻吟着说。
“早叫你请假在家睡觉!”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
注意到路上稀落的同校同学、学长们都发现这里不对劲,启步往这里过来,杨颠峰把心一横抢先把伊东华﹝?﹞抱了起来,大声说道:“伊东‘华’身体不舒服,我和她同班,送她去保健室!”然后便快步在人群聚集之前脱出。
可以感受到背后男学生们又妒又恨的尖锐眼神。
平时从来没给杨颠峰好脸色看的她竟意外的没有反抗,大概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杨颠峰顺利地抱着她到了保健室,校医还没到,幸好保健室开着;杨颠峰让她躺在床上,为她找到了退烧药,女孩顺从地吞了下去,也没有拒绝杨颠峰递上的体温计。
“……三十九度二。”杨颠峰看着温度计说:“我送你回家睡觉吧!”
“不要!”女孩挣扎着爬起来说道:“这样姊姊一定会知道的!”
“现在我帮你请假,你回家睡觉,你姊姊在回家以前不会知道的。如果校医来了也坚持要你请假回家,说不定她会联络你家里的人,这样一来不就反而让你姊知道了?”杨颠峰温和地解释道。
“经纪人那边怎么办?”女孩不耐烦地说:“今天明明是她进录音室的日期,学校的纪录却是病假。”
杨颠峰耸耸肩,道:“算了,你先睡一觉,我跟老师说一声,第一节下课再来看你,说不定你到时候会有精神回去上课。你怎么发烧的?会不会是变身魔法用太多,体力消耗太大?”
“不要把什么变身啊魔法什么的挂在嘴边,好像在炫耀你跟我们很熟。”女孩恼怒地说:“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那么到底是不是?”杨颠峰追问道。
“当然不是!你懂什么魔法,哼!”女孩把头埋回被子里。
“不然就是那个来?”杨颠峰再问。
“哪个?”女孩被子下的声音略带疑惑。
“就每月一次的那个,听说很多女孩子到时候都会很不舒服。”杨颠峰淡然说。
“还没到。”女孩沈默片刻,才追加了一句:“……这种话也不要说!”
杨颠峰默默地填着病假单,不再说什么。
女孩忍不住问道:“姊姊她说了多少?”
“她还没说到你们不是双胞胎,只是同母异父的姊妹。”杨颠峰随口答道。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在你的国度里,会魔法的人很多吗?”
“……”女孩没有回答。
杨颠峰耸耸肩,说道:“谢谢你告诉我伊东……呃,我是说你姊……补习的事情。我要走了,第一节下课时再来看你。
被褥下的身躯动了动。“……你可以叫我杜黎娜。”被子底下的女孩小声地说。
“什么?”杨颠峰正要跨出保健室,回头问道。
“没听到就算了。”
“我听到了。你说我可以叫你杜黎娜,那不是伊东华的英文名字吗?”杨颠峰说。
女孩沈默了好一阵,才低声说:“……那是我的本名。”
杨颠峰填好了病假单,往床上的女孩望去。女孩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熟睡。
“伊东……杜黎娜?”杨颠峰叫了一声:“……睡着了吗?”
女孩的胸口规律的起伏着。杨颠峰注视她一会儿,轻挪着脚步到了床边。
和伊东华一模一样的脸──修长而整齐的睫毛、玲珑的鼻梁曲线、樱桃色的嘴唇,两靥泛着惹火的霞色,令人忍不住想要贴近。
杨颠峰此刻就是那位忍不住的人。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脸已经和她的脸越离越近,越离越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近到嘴唇快要接触──
女孩的眼睛“啪”地睁了开来。
杨颠峰没有动,只是无法更靠近了。
“……做这种事情的男人最差劲了。”女孩冷冷地说。
“是吗?我只是依照你的期待行动罢了!”杨颠峰说:“这附近的人应该不太多,只要封住你的叫声,接下来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你,你,你……”女孩结结巴巴地说:“……你敢!”
“做这种事情需要一点胆量,不过……”杨颠峰说:“伊东华现在正在录音,我国又没有伊东苗这个人的身份存在,只要没有被当场抓到,事后你没办法起诉……相对的,我可以抱一个和大明星伊东华长得一模一样的超级美女,实在太划算了!”
女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这只是一种形容词,其实她的脸儿还是红通通的。
杨颠峰缓缓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被子,说道:“最后我再提醒你一件事。”
“不,不要!”女孩拼命拉着被子,害怕杨颠峰突然把被子掀开。
杨颠峰的手掌缓缓地伸向女孩的脸,女孩不由得闭起了眼睛──
“啪!”
“好痛!”女孩的额头被狠狠地弹了一记。她的眼睛一时之间睁不开来,等到勉强睁开的时候,杨颠峰已经走到保健室门边了。
他回头大骂道:“笨蛋!变成伊东华的时候,千万不要在男性面前装睡!也不要用其他的方法考验男性的自制力!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台湾有一千万以上的人口都是经不起诱惑的!”
“……”女孩吐了吐舌头。
杨颠峰离开之后,女孩换了个姿势,胡思乱想着:“外表能够变成姊姊又怎么样?当别人觉得把我当成小孩子比较方便的时候,依然把我当成小孩子。”
席佳宜在普通的时间到校。她看见已经浇了水的盆栽,没有什么表示。
赶在第一堂课开始之前,“伊东华”就回到了教室。
“杜黎娜,烧已经退了吗?”杨颠峰问道。与其说是关心她的身体,不如说是在习惯这个新称呼。
“嗯……还有一点,不过应该不要紧了。”女孩精神涣散地说。她回到座位之后,有几个女同学好奇的问“可以叫你杜黎娜吗?”而她的回答是“随便”。
这天以气候而言是个普通的秋天,天气好得令人想睡觉,每个人看起来都懒洋洋的样子,也或许这只是真正懒洋洋的人眼中的错觉。

杨颠峰整天保持着呆滞的眼神,好像一点劲都没有,更像神游物外;可是被老师叫起来回答的时候,偏偏又都说得出之前上课的内容。
没有一天比这天更让杨颠峰惊讶于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钟声──也就是放学的钟声──的响起,居然如此令人猝不及防。他没有跟任何人告辞,勉强打起精神,直接搭着捷运往决斗的公园前进。
到达的时刻还不到六点。约好的时间是九点,早来多了。不过,杨颠峰想或许可以在公园再练一下鞭法。
果然,菱鞭用起来的感觉就是和电线不一样,得心应手多了。杨颠峰挥舞了一阵子之后,慢慢地又恢复了信心。
“好!今天绝对要全力以赴,就算输,也要输得无怨无悔!”杨颠峰把鞭子拉了回来,耍了个花圈收在手中。他看到旁边围栏上立了个铝罐,一时兴起,使出“探囊取物”往铝罐刺去!
啪!
薄薄的铝罐并没有如他所料的应声被刺穿,而是弹飞了开。杨颠峰没有收鞭,任由鞭子软垂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飞到不远处的凹陷铝罐。
“这什么鸟招式啊?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鞭法吗?”讥讽的声音传来。
杨颠峰茫然回头,看着巫厚德从阴影中现身。
“……”巫厚德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问道:“你是怎么回事?和之前看到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你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我……”杨颠峰低下头说:“──我被打败了。”
“……”巫厚德耸耸肩说:“……呐,今天根本不用比了嘛!现在的你,就算随便找个人出来也可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杨颠峰垂着头没有辩解。
看看手表,差不多六点半。“吃过晚饭了吗?”巫厚德问道。
杨颠峰默默地摇了摇头。
“跟我来。”巫厚德转身走了。
他没有回头看,也没有特地放慢脚步等,而杨颠峰在巫厚德已经走出很远以后,才快步跟上。
地头蛇就是地头蛇,巫厚德熟练地在巷道里东转西窜,杨颠峰只好拉近了跟随的距离,最后两人走进一家十分老旧的面店铺。
菜单是贴在墙上的,而且还是用毛笔写的。右起第一排是大大的“牛肉面”三个字,下面写着中碗:五十、大碗:六十、特大:七十等三排小字。
“这里的大碗是真正的大碗,可不是中变大、大变特大的骗人把戏喔!而且牛肉超多。”巫厚德在两人座的小桌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像那样吗?”杨颠峰指着旁边一个上班族的大碗面。
“那是中碗。”巫厚德喊道:“老板,两个特大!”
“两个特大?吃不完的话把你这小鬼的皮扒了;你那朋友吃不完的话也由你负责吃。”老板凶巴巴地说:“不准给我剩下来!”
等到面端上来之后,杨颠峰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特大”──那……那是面碗吗?怎么看都觉得比较像是脸盆!摆在上面满满一层的都是牛肉,拿筷子探探,下层则是满满的面。
杨颠峰对自己的食量一向颇有自信的,可是看到这么大的一碗面,也信心全失。
“看什么?快吃啊!”巫厚德边吃边说道。
杨颠峰深吸了一口气,舀起一满汤匙的肉汤,吹了两口吞进嘴里。
好香!这里的牛肉面可不是虚有其表!
他双筷齐发,挟起一大坨面一次吞进肚里。**的滋味从嘴里延烧到胃里,再从胃部回冲鼻腔之中。
“哇!”杨颠峰不禁回头赞道:“老板!你的面真好吃!”
“哈哈!小伙子真有礼貌!”老板一点也不客气地大笑着接受了。
巫厚德略显得意地说:“废话,我推荐的啰!”
杨颠峰点点头,低头猛吃了起来;巫厚德也动箸了,两人大快朵颐了一番。
吃掉大半碗之后,杨颠峰吸了一下鼻子。其实这是很正常的,被特制的香辛辣油呛到的话,鼻涕眼泪都会出来。不过,杨颠峰停下了筷子,这就不太正常了。
“怎么了?”巫厚德问道。
“……我……”杨颠峰颤抖的右手紧握着的筷子,突然“啪”地折成了四截,他低着头说道:“我,我输了!”
“喔。”巫厚德耸了耸肩。
“真不甘心,真不甘心……真不甘心……真不甘心!”杨颠峰断断续续地说:“可恶!我下次一定要赢!”
“赢谁?”巫厚德平静的问。
“那个打败我的人。”杨颠峰低声回答道。
“你的志向太小了。”巫厚德偏着头说:“何不把目标订为打败我?”
杨颠峰惊讶地抬起头来,迟疑了一阵,说道:“啊!我……我会在准备万全之时,再度跟你挑战的!”
“嗯。”巫厚德不置可否地随便应了一声。
“所以,还是请你教我练气功吧!”杨颠峰说。
巫厚德答道:“好啊!”
“……”杨颠峰愕然抬头,满脸疑惑的神情。
“干嘛这样看我?”巫厚德问道。
杨颠峰苦笑着摸摸头说:“是……其实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我还以为你又会提出什么怪条件。”
“我只是想跟你好好的打一场而已。”巫厚德一摊手说道:“短时间内既然比不成,那就算了。至于什么气功修练,我只学了几个简单的画圈圈步骤罢了,没什么好藏私的吧?”
“那太感谢你了!这就是我要的!”杨颠峰大喜道。不过迟疑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又消失了,懊恼地问道:“你都是在哪里练?我找不到适当的地点。啊!其实练气功的地点应该比较好找,练鞭就很引人侧目……”
“这里就好了啊!”巫厚德答道:“你不是每个星期一、三、五要来接你那个女同学,九点之前就可以在这个公园里练,不是刚刚好?晚上这里人又少,附近又没有住家。只不过要准备防蚊液。”
“呀!”杨颠峰大喜过望地说:“可以吗?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如果可以的话,我每天晚上都来练吧!就算不是一、三、五……”他疑惑地问:“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每星期一、三、五晚上九点钟的事?”
巫厚德嘴巴动了动,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就停了下来,摸了摸口袋掏出了手机,对杨颠峰说道:“我接一下电话。”
他边打开手机贴近耳朵,边走出店外,说道:“喂?”
杨颠峰目送他出去,便开始吃剩下的面,吃不到两口,他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喂?”杨颠峰接起了电话。
“杨颠峰先生?”成熟女性的声音:“听得出我是谁吗?”
“嗯,不太记得。”杨颠峰想了想,道:“莉琪安小姐?”
“对对。”莉琪安很高兴地答道:“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我知道你现在人在台北,不过既然是你,就算人在台北,我也不会跟你约会的。”杨颠峰答道。
“……哒!”莉琪安怪叫了一声:“谁要跟你约会!不过你说对了,我现在就在台北,今晚会住在台北的旅馆,而且等一下我要到府上去拜访。”
“……”杨颠峰抓抓头,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刚过。以不速之客而言还不算是太晚的时间。他问道:“你要到我家来干嘛?”
“有关于你下学期去接受特殊教育的事情,总得要先跟你的双亲打声招呼。”莉琪安愉快地说:“七点半在台北车站西三门见,见面再商量。”
“等……”正如所料,杨颠峰的吼叫没有发生作用,对方已经切了。
他只好满肚子气的三口作两口速吞了剩下的面。巫厚德边把手机塞回口袋边走回店里来,问道:“你刚刚也接了通电话?”
“是啊!”杨颠峰没好气地说:“所以今天不能练了,可恶,我马上就得走。”他吞下最后一口面和牛肉,举起了整个大碗豪快地喝着鲜美的肉汤。
巫厚德说:“那正好──嗯,我这边也有些事要处理,那就明晚见了。”
“说定了喔!一堆事都先谢啦!”杨颠峰放下一滴汤渣也不剩的脸盆大面碗,掏出七十块摆在桌上,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他如约在晚上七点半赶到了台北车站西三门。刚到场便吃了一惊──在那里等他的,除了西装毕挺的莉琪安之外,还有同样穿着正式的一对男女。
男的约莫四十出头,灰濛濛的头发和满脸的落腮胡带着浅浅的橘红色,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一双小眼睛却炯炯有神,带着不倦的好奇反覆打量着陌生的台北街头和杨颠峰;女的则是三十出头的美艳职业妇女装扮,微卷的头发是漂亮的浅红色。
三人并立,不仅仅是头发和眼珠的颜色,就算是肤色也和地球上任何人种都有微妙的差异,虽然出色得吸引了许多的目光,但是也不至于异样到会被人怀疑是外星人的程度。
“嗨!杨颠峰。”莉琪安挥着手招呼道:“快带路吧!我和你的双亲约好了八点见的,可是我们连该怎么到你家都还不知道。”
“呜,地球的交通工具很落后啊!”杨颠峰用史乌基犹语与和她交谈,没有引人侧目之虞,笑骂道:“你怎么知道半个小时之内能赶到?”
“可是听说在地球上的晚上八点过后再去拜访不太礼貌啊!”莉琪安说:“所以约了八点,我们尽快过去就是了。”
“……等,等一下!”杨颠峰措手不及地说:“你打算怎么说?我们不先串供吗?”
“串什么供?这点小事赶快解决掉就是了,明天就空出来可以让我在地球上观光偷闲。待会儿你在旁边点头就好,一切由我来说。”莉琪安催促着:“带路!”
杨颠峰也只好带着她们往地下捷运站走去。三人见识到花钱买票卡进站的“落后”方式,显然都感到极为新奇。
在还算空敞的车厢中找位置坐下后,杨颠峰问道:“这两位是?”
“哦!”莉琪安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匹斯富娄尔的舰长──震栋先生,这一位则是他们佣兵团的经纪人赛萧雅小姐。这两位其实是来地球观光的,被我顺道拉来充充场面。”
“……可埃斯的防御没有问题吗?”杨颠峰理所当然地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赛萧雅柔和地浅笑着说:“既然对方已经上当撤退,自然会先想办法搞清楚这附近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银河法庭战力,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再度进攻。而到了那时候,银河法庭的增援军力也该到了,对方再进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们还是赚到了。”
“这个先不管啦!”莉琪安说:“药还有吧!吃一颗。”
“吃……”杨颠峰耸耸肩。他虽然不介意偶而说说谎,可是这种事瞒着父母也真的让他很不舒服,所以听话地吃了下去。这样一来,口袋里剩下的是最后一颗了。
他正想发问,莉琪安已经抢先一步说:“还有一件事要跟你打听清楚──你的双亲希望你拥有什么学校的学历?资料上显示台湾的父母很重视学历。”
“哈!”杨颠峰干笑了一声,说:“他们当然希望我能从美国哈佛或英国剑桥大学弄个学士学位归国,也不想想我的成绩……”
“美国哈佛大学,美国哈佛大学,好,记得了。”莉琪安说。
杨颠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发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偏偏手机又在这时候摇了起来。
他心里嘀咕着,接起了手机说道:“喂?”
“杨颠峰!”一个俏皮开朗银铃般的清脆女声说道:“是我!”
杨颠峰楞了一阵子。这是有点耳熟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你……你是谁?”他懒得花脑筋去想。
“……”手机的那方沈默了一阵子,然后爆出了一阵遥远的笑声,和女皇的欢呼声:“我赢了!施蒂莱欠我一节!”
“真是的,稍微换了点语调你就认不出来。”施蒂莱恢复原本的声音幽幽地说道。
“不要拿我来下注,我又不是马或蚱蜢!”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什么事?”
“告诉你一个超──级好消息。”施蒂莱兴奋地说:“我们又发现了一些乔邦大师的遗物,你猜里边有什么?”
“莉琪安的羞羞照片?”杨颠峰问道。坐在车厢对面莉琪安脸色一变但又没有发作──她总不能招认自己在偷听电话内容。
“你这个色鬼,有色无胆的色鬼。”施蒂莱幽怨地说:“……不是啦!是存摺。”
“存摺!”杨颠峰竖起了耳朵。
“高兴吧!里边的存款扣除遗产税折合台币一千万元喔!照银河法惯例,是由继承人接受。”施蒂莱说。
杨颠峰惊讶地说:“一千万!”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照理来说我确实应该收下,可是现金的话就有点……”
“什么怪毛病!”施蒂莱骂道:“一千万连半架坚纳利夫都买不起,你就收了吧!而且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二十亿。”
“……好吧!”杨颠峰说:“这样一口气就还了不少。一千万,两百万的五倍呢!如果还了这一千万,我的欠债就只剩下十九亿九千万……”他的语声硬生生地中断了。
“对啊!”施蒂莱一时之间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十九亿九千万……”杨颠峰喃喃自语说:“两百万的五倍……”他的双眼一瞪,对着电话大吼道:“你算错了!”
施蒂莱困惑地说:“什么?”
“我每年还两百万的话,不是还一百年,而是得要还一千年!”杨颠峰欲哭无泪地说:“我哪有可能还出一千个两百万!”
“……”电话那端沈默了一阵,才传出爽朗的笑声说:“啊!对喔。我算错了!”
“啊什么啊!你这个大白痴,平常都是依赖电脑对不对?连这么简单的心算都算错,笨死了!”杨颠峰哀嚎着:“我去哪里生出一千个两百万!”
“谁叫你要问我!”施蒂莱恼羞成怒的语气转为幸灾乐祸地说:“……往好处想吧!你现在只剩下九百九十五个两百万要还了。”
杨颠峰喷了一口鲜血,瘫在座位上,满脑子都是那笔庞大的债务。
“可恶!”他暗自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在比武大会获得优胜,拿到那两百万赏金!……对了,多多不知道怎么了?”
回过神来,捷运已经到站,杨颠峰手忙脚乱地引领三位客人下车。
他有如行尸走肉般地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
“你怎么了?”赛萧雅小姐关心地问:“怎么接了通电话之后就完全没精神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杨颠峰双眸一亮地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因为莉琪安焦躁地看着手表说:“还没到吗?我们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耶!”
少年连忙加快了脚步领路,说:“到了到了!”
令杨颠峰惊讶的是,平时天天加班的严厉老爸也在家,而且和老妈都全身整洁地迎接客人。他们和杨颠峰视线相对时透露着严厉,但面对客人的神情倒是很亲切。杨颠峰很想问老爸为什么刚好在家,但想想自己不该多嘴,就闭口了。
“非常不好意思,我们不熟悉台湾的交通系统,来迟了。”莉琪安操着生硬的国语,鞠躬说道。
“哪里哪里,只差了几分钟!”老爸老妈连忙也鞠躬说道:“请坐!”
莉琪安和震栋舰长、赛萧雅在长沙发上坐定,老爸老妈各占了张单人沙发椅,杨颠峰就随便拉了个餐椅坐在旁边。莉琪安先自我介绍道:“先前已经通过电话了,我是西德曼菲斯特学园特殊能力研究中心的研究员莉琪安,这位是震栋院长,这位则是赛萧雅教授。”
她递上了金光闪闪的名片,虽然写着不知道是不是德文的鬼画符,不过背面倒是印着中文姓名和职称,看得杨颠峰的老爸老妈一愣一愣地。
“您……您们有什么事?”老爸恭敬地问道。
“开门见山地说了。”莉琪安苦笑着说:“我的中文说得相当生疏,希望两位不要见怪。两位应该已经发觉了,令公子最近的举止不太正常?”
老爸神情严厉地瞪了老妈一眼,又瞪了杨颠峰,老妈无奈地点点头,杨颠峰则是叹了一口气。“请两位镇静地听我说,而且也不要责怪贵公子。”莉琪安连忙说道:“我们手上有很多案例,显示这种情况下常会造成社会不适应及歇斯底里,比较起来,令公子的状况还算是好的。”
“什么状况?”老爸讶异地说。
“贵公子并非常人。”莉琪安郑重地说。她顿了顿,掏出了胸前口袋的金笔,放在茶几上,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杨颠峰。
杨颠峰会意,装模作样地阖掌面对着那只笔,低头专注念念有词──
钢笔缓慢地开始滚动了!一圈,两圈,三圈,滚滚停停。
“喔!”老爸老妈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钢笔,惊呼了一声。
“其实两位不用太过惊讶。”莉琪安平静地说:“有关于超能力的研究,虽然在台湾的发展相当落后,不过世界的几个主要的大国都已在努力当中。这并不是什么怪谭,而是发生在你我身边的现实。”
“亲眼看到以后,就算不想承认是现实也不行。”老爸苦笑着说。
“怎么说呢?”莉琪安思索着。老爸老妈或许会以为她在思考中文的说法,杨颠峰却很清楚她在掰故事。女郎说道:“本中心在特殊能力的研究上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以找出世界上有这种潜力的人集中教化,避免酿成悲剧为主旨。我们的研究发现,当有这类能力的人使用能力时,生物电会有异常的活动,可以透过仪器侦测出来,所以我们是透过这样的侦测找到令公子的。本来我们没有其他的线索,在追寻令公子身份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误会,现在这些误会已经解开了。”
老爸老妈讶异地望着杨颠峰,他只得连连点头以对。
“现在呢。”莉琪安笑着说:“我们诚挚地邀请贵公子到本研究中心来接受教育,最好从下个学期就开始。”
老爸老妈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一时间不太能消化这整件事情。
本来老爸老妈还有些犹豫,不过看过莉琪安递上的“校园环境简介”资料、听说就学期间学费及生活费全额补助、而且成绩中上者可直升哈佛大学特殊能力研究学院之后,也就满脸笑容地允诺了下来;甚至当杨颠峰主动提出次日要请假带“莉琪安姊姊和教授、院长”参观台北,爸妈也一口答应。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莉琪安虽然感到讶异,但也欣然接受了。
应付了客人离去后爸妈的一番质问之后,杨颠峰回到了房间,脑筋乱糟糟的。下学期出国──或许是“出行星”──留学的事实,从一个虚无缥缈的话题突然变成眼前的现实。
他张开手脚躺在床上想要让自己静一静,耳边却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杨颠峰循声找去,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妖精多多。
“你,你怎么了?”杨颠峰愕然说道。
“老大……我被开除了。”多多眼泪汪汪地说。
杨颠峰睁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被开除了!”多多说完之后,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你是说,你被解除了那个什么‘实习妖精魔法使’的职务?”杨颠峰呆了好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身份暴露。”多多说:“我被外星人看见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了。”
“只因为这样就开除了!”杨颠峰愕然说道:“太苛了吧!”
多多哀伤地说:“成为真正的妖精魔法使本来就是条艰辛的道路,所以才有挑战的价值。不过,这都是我自己能力不足……”他甩了甩头,擦去眼泪抱歉地说:“只是很对不起老大,因为我失去了妖精魔法使的资格,所以我推荐参赛者的资格也没有了。老大的资料还没有送上去,所以老大不能参加勇者选拔武斗大会了。”
“不能参加……”杨颠峰喃喃自语道:“不能参加勇者选拔武斗大会了。”
“嗯。”妖精男孩沈痛地说:“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老大都已经燃起斗志了说,而且……老大不是很缺钱吗?这样一来就赚不到赏金了。”
看到妖精男孩满脸的歉意,杨颠峰反而镇定下来。
他安慰多多道:“这对我来说本来就是捡到的,你不用感到抱歉,接下来你要怎么办?不干妖精魔法使,你可以干什么?”
“不知道……”多多茫然地望着窗外遥远的天空。
杨颠峰被沈重的气氛感染,不再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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