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上钩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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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竹亭外,竟看得出了神,一曲终了也没能拉回他的神智。罗漪见状嫣笑道:“公子果然有心,想必排了很久吧。”
“能见姑娘一面,再久我也会等。”男人被罗漪的笑声惊醒,连忙恭敬的作揖。
罗漪笑而不语,命紫怜拉开丝帘,请公子一人进来。看见如此年青俊秀的面孔下,竟流露出不同常人的紫灵护体,不禁让罗漪在心里一阵窃喜,暗忖:大鱼这么快就上钩了,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心。
公子进入竹亭,看见一身素净白衣的罗漪,且毫无遮掩的紫发,刹那间心跳加剧,心神俱醉,在心里不停的感叹此乃世间之绝艳,美得让人忘记自我,让人窒息。但是面对如此佳人,他只有用心欣赏的**、尽心呵护的冲动,却没有强占到手的污秽想法,仿佛她是心中不能随便亵渎的女神。
“心诚则灵,公子想算过去还是未来。”罗漪浅浅一笑,说出了纸条上的四个字,言谈举止庄重得体,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圣洁感。
“过去都是已发生的,刚好可以测试你的本领,看是否真的神通。就算过去吧。”公子得意一笑,他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先知的人,所以测试她的神通比算未来更重要。
罗漪没有应会的又抚琴一曲,让呆坐一旁的公子很是不解,待一曲终了,她才缓缓道来:“公子在家排行第九,很是幸运的由父亲亲自抚养长大,虽然其他兄弟冷血凶暴,常常手足相残,但是公子却有一颗宽容善良的心,在你的庇护下,相信能保全兄弟性命,阻止这些无畏的争斗。”
闻言,公子心中一震,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打量罗漪,他没想到她说的如此准确,自己被母亲力争为太子,从而成为今天的唐高宗,就是因为母亲想要自己保全兄弟的性命,不要让他们再为争夺王位而手足相残……莫非她真的有先知能力?那她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呢?公子忐忑不安的猜想,甚至不敢多看罗漪一眼,只能怯生生的问道:“莫非姑娘知道我是何人?”
“哈哈……”罗漪看见他这副惊恐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笑,堂堂当今天子竟会如此懦弱,难怪会有中国第一女皇的诞生,不过他越是如此,自己的目的就越容易达到,于是她收敛了笑容,淡然道:“公子既然害怕别人知道,又何必冲动前来呢?其实小女子知道也好,不知也罢,在我眼里任何人都一样,今日有缘千里可相见,他日无缘对面不相逢。”
“姑娘莫要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其实过去和未来的事,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相信人可以胜天,一切皆靠自己。只是今天一睹姑娘的神奇,还是让我惊骇不已。但最令我钦慕的是姑娘的气魄和谈吐,所以很希望能和姑娘交个知心的朋友。”李治谦恭的说道,身为帝王的他,经常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常常感到四面伏机,如能和这样一位心无挂碍的奇女子成为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初到贵地,朋友甚少,承蒙公子抬举,那就交下你这知音人了。”罗漪伸出手掌,和李治击掌为合。
第一条大鱼顺利的上钩,可是将军府那边依然毫无动静,难道他们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不会,他们肯定有人是心中充满疑惑的,现唯有静静等候,不要乱了阵脚,相信离见面的那天不会太远。
转瞬间又过了十来天,李治自上次离开后,就再没有来过先知馆。虽然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很多达官贵人都慕名而来,不昔重金的来卜挂,或是见上绝世美女一面,但将军府仍静如止水,没人来过一次。
天越来越炎热,就快到了酷暑时节,白天街上的行人自然少许多,罗漪也不知盼动了哪根筋,心血来潮的想去寺庙游玩。于是正午的时分,她用丝巾裹住浓密的紫发和细长的耳朵,带紫怜来到“长安寺”。举目仰看一尊尊金光灿灿的菩萨,没有任何跪拜的意思,反而脸上浮现出玩世不恭的孤傲。想她在万年前也是天神一族,都是这些虚伪的天神,让她们修罗众惨遭灭族,可是如今她又重生了,而且还有血有肉的活在人类当中,想怎么翻云覆雨都可以,这些破神灵能奈她何?
正在这时,她身旁的一位白发云鬓的妇人,被丫环从毡子上艰难的扶起来,摇晃了半天才站稳,转向她慈祥的说道:“姑娘啊,拜神是要跪的,心不诚愿望就不可能实现。”
罗漪很是不屑的转过头来,看着妇人,顿时全身一颤,眼前的白发女人正是视她如己初的二夫人,曾经的风韵怎会变得这般苍老,而且看二夫人站立样子,可以觉出她的吃力,难道她的身体差到如此地步了吗?罗漪心生不忍的急忙扶住二夫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旁人不能察觉的湿润。
“我家小姐就是仙,所以不用再拜佛了。”紫怜自豪的接过话茬。
二夫人听完,迷惑的打量罗漪,似乎不太明白紫怜的意思。于是罗漪笑着说道:“夫人,别听这丫头瞎说,我只不过是开了家先知馆,精通一点占卜之术罢了,算不得什么仙。”

见到罗漪如此谦逊,祥和的模样,紫怜在心中出现了很多诧异的问号。二夫人则忽然双目泛光,激动的握住罗漪的手,说道:“姑娘,你真的精通占卜?那能否帮我算一挂,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知道她的生死就行。”
“夫人先别激动,慢慢说。”罗漪见到泪如雨下的二夫人,忙劝慰道。
于是她们一行人来到庙外的茶水馆坐下,二夫人道出了去年末家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那真的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什么事都发生得太突然,听着二夫人的哭诉,罗漪仿佛又重温了一次那些地获般的日夜。没想到可怜的若犀,成了小雅的替罪羊,而且沦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枫和宝琳都变得异常孤癖,他们都不相信欣雨已死,但面对现实,又只能活在回忆里,而且兄弟间就快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枫身为盟主,故而要常为武林上的事忙碌,但宝琳却对任何事都毫无兴趣,漠不关心,将自己的身心完全封闭起来,或是彻底隐藏起来。
听完二夫人的哭诉,罗漪的面色从始至终的平静如水,内心却**翻涌。她知道二夫人想算欣雨现在是生是死,这个结果不仅对二夫人很重要,对枫和宝琳的意义更重大。但她该如何解说这个“挂”呢?是说自己已死,好让他们都死心,还是说并未死,让他们开心?恐怕就算真相大白于世,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为了她个人的复仇,为了修罗众的振兴,她选择了继续隐藏。
“夫人的这个要求难度很大,但我可以尽力一试,当然也要夫人的全力配合才行。”罗漪神秘的说道。
“好的,试试。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二夫人拭去眼角的泪花,坚定的说着。
“我需要她以前常用,或随身携带的一样东西,有了这样的媒介,我就可以感受她的灵魂波,从而知道她的现状。”罗漪肃穆的说着,随即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是到她的住处卜挂,结果会更加精确。”
“这个好办,你随我来便是。”二夫人很是欣喜的握住罗漪的手,进入轿里,将之带回家中。
庞大气派的将军府,再次浮现在罗漪的面前,她没有多看一眼的紧随二夫人走了进去,府里熟悉的一草一木,一亭一屋,让如今的她更加感慨曾经那段“难忘的岁月”,但却没有丝毫的怀念之情。的确,经历了如此漫长的风雨旅途,终于拔开云月的见到了光明,再回头看自己走过的泥泞之路,有谁还会依依留念呢?
当走进自己曾经居住的别苑时,她心中有那么一点莫名的紧张。透过Z字长廊,隐隐看见苑里一个白衣人在来回穿梭。待近一看,原来是丫环小翠在打扫前院,大幅度的扫地动作,就像在跳舞一样,在“纱纱”作响声中,有节奏的舞动。
可让罗漪奇怪的是,小翠一边泼水,一边扫地,尽管前院已经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但小翠似乎还没有停息的意思,继续泼水和扫地,这样重复了数遍,于是罗漪好奇的问:“姑娘,你为何要在地上洒水再扫呢?而且地上已经十分干净,你不用再继续清扫了。”
小翠不悦的抬起头,在看到罗漪身旁的二夫人后,才舒展了眉头,淡淡答道:“这是我家小姐说的,当天很热时,在地上些洒水,等水干了,就没那么热了,所以我想多洒点水,然后用扫帚把水蹭开,这样就干得很快……如果小姐这时回来,就不会热了。”
小翠最后的如果那句,说的声音极小,仿佛只是一声轻叹带过。但罗漪却听得很清楚,字字如雷贯耳的扎进她心里,没想到这个丫头还记得她以前在不经意时说的话。看来小翠真的做到了,她甚至从没忘记自己答应欣雨的事,她没有抛下欣雨,也没有残忍的离开欣雨,而是一直默默的等候,默默的守护。
紫怜没有跟随罗漪她们一同来到将军府,而是回先知馆,取了六弦琴后再送过来。并不是因为此琴据有什么神力,而是它由千年桦木制作,琴音自然是醇美透澈,对罗漪这样的恶神来说,还可以起到静心养息的作用,所以它就成了罗漪占卜的首选工具。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罗漪和二夫人还有小翠,在自己曾经的别苑里小聊起来,不过基本上她都是未语聆听,没想到曾经那个愚笨的自己有这么多优点,还如此受人挂念,看来她真是“死”对了,不然永远也不可能听见这些“趣事”,她在心中无奈一笑,不禁开始自嘲起来。
一柱香功夫,夕阳已西下,余辉从窗口洒进金黄色的光芒,没有点灯的屋子,有一半空间被映衬得金碧辉煌,如同白昼明亮。而罗漪在晚霞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虚空缥缈,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更像是一具飘浮游离的灵魂,毫无实体感,但从金灿灿的灵魂里,无不流露出坚定的信念,卓绝的理想,以及强大的**。
罗漪挺直腰身,敛目静坐,片刻后,优雅的伸出玉手,指尖抚上紫怜送来的六弦琴,准备以曲卜挂,在琴音美妙的荡漾开时,屋外那不速之客的质问声,划破夜空,刺耳的穿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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