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旱魃商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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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怎么会成了旱魃?”小迁被冷风吹得哆嗦,脚下踩着的冰血嘎吱嘎吱响,“旱魃不是黄帝的女儿么?”
“旱魃是不分男女的,半妖半鬼。”其歌指着西南方向,“你们看那边,有没有看到一个奇怪的头?”
“没有,什么也没有。”小迁推了一把其歌,“你还没说完呢,商鞅怎么会成了旱魃?”
“咱们边走边说吧,反正护队结界就在这片儿。”公羊环视了一下,“往妖墓深处走,如果图门他们真的要设套,也不能在边儿上。”
“好!”其歌叫得很响,“走!三儿,你知道商鞅是怎么死得吧?五马分尸,他死后据说也把零件拼起来得了个全尸,坟头不长草,挖出来一个看,百天了也没腐烂,引得秦国上下超恐慌。”
“然后呢?”小迁以为旱魃就单单指黄帝对抗蚩尤时候的那个女儿青衣,也叫天女,可成赤旱千里,黄帝依靠她击败了蚩尤的洪水。没料到原来旱魃竟是通称,“是不是只要尸体百日不烂,坟头无草就是旱魃?”
“也不一定,成旱魃也要积怨,赤旱恶鬼一般都是怨气很大的,旱魃在其中法力最强,不是说成就能成的,窦娥也是冤魂,也引起了赤旱,但终未成旱魃,心存善念是成不了厉妖的,最多算是厉鬼。”其歌越说越兴奋,“我他妈特佩服商鞅这点,做啥都一门心思,连当个旱魃都当得这么帅。”
“有什么帅的,我都不知道。”小迁撇撇嘴,他倒是一向不太热衷法家这些人物,没什么人情味。
“当然够帅,没有他公孙兄旱魃造成秦国旱地千里,怎么会有郑国修渠哪!虽然郑国渠是疲秦之记,但也算应天利民。”沐有一搭无一搭地应和,“不过不知道是那个更帅的把他收到这狮山上的。”
“更帅?”其歌食指戳着下巴想了想,“一会儿遇到的时候问问他不就成了,反正不是近来的人物,我以前就听说他在这儿看更了。”
“不用一会儿了,看到没?”公羊指着前面很高的一块石碑,碑顶已经擦到了褐色的烟尘边,石碑旁边挂着只血淋淋的手臂,血还一滴滴往下淌,地上的土干成一块块的,中间很深很宽的裂缝,血滴到地上迸起丝丝火星,低到缝隙里传出很长咝声。
“等你们很久了。”随着一个阴沉的声音,从滴血的手臂延伸出一个穿着连体宽袖大袍的男子,要缠青色宽束带,头发凌乱得很,歪歪斜斜地插着根青玉簪,簪头磨成了圆弧状,说话时全无表情,眉心间一团黑雾,里面透着明晃晃的红光一跳一跳。头顶的头发是黑色的,渐渐变成深青色,到末端就成了根根雪白,光一晃发出瑟瑟寒意。“到了我的地盘,你们就得遵守规矩。”商鞅迎着阴风一步滑到三人面前,“三牲供品带了吗?”
“没有!”公羊说得干脆,“三牲供品是用来拜神祭祖的,你小小妖精不足以三牲供吧?”虽然语气很软,但说得字字刺耳。
“别,别,别坏了感情不是。”其歌连忙打圆场,知道公羊这人吃软不吃硬,如果赶上商鞅也是个牛脾气,岂不是对上了,“三牲好说,如果事情办完,必定相送,牛、羊、猪都不少。”说着推开公羊,“沐少爷,人家的地头上,凡事商量着来。”
小迁走上去,抬臂一挥,通界笔从商鞅的头顶顺势而下,整个人被金光劈成两半,“你跟他说这么多客套话做什么?小小一只狸妖鬼而已。”

“狸妖?”其歌定睛一看,地上确是卧着一只褐色狸妖,转而化作浓烟消失了,公羊拍拍其歌肩膀,“旱魃的耳朵是尖的么?亏你还是刑家,啥时候都大大咧咧的。如果真是监事,他会先出示监事牌的。”指了指碑上淌血的断臂,“那个商鞅是假的,但这个胳膊确是真的。”
公羊刚说完,断臂倏地消失了,连着血也化到了地里不见了,面前出现一位宽襟博带之人,从面貌上看与刚刚那狸妖所变并无两样,但神态却高雅得多,仔细看,耳朵的确毫无尖角,商鞅双手抱拳躬身一拜,“罪臣鞅见过三位。”说完,从腰间束带中抽出一块长方形铜牌,在三人面前意义示意了一下,“本人现为狮山监事,肩负狮山安常,请问三位来此有何要事?”说着,一片阴冷被炽热瞬间代替,地上的血全无冰凌,如沸水般冒着泡,啪啪作响,白骨在热气中呈现出牙黄色,隐约看到很多妖精从空中落下,地下钻出,飘荡在四周。
“怎么突然冷了?”其歌说着扯下眼睛上的束带挂在脖子上,睁开眼睛直愣愣瞅着商鞅,“原来是这样。”长长嘘了一口气,“公孙老兄,我来其实想问你个事情。”上前搭上商鞅的肩膀,“咱明人不做暗事,你见到两男一女进来没?男的大约这么高和这么高。”他比着自己高点的地方,“女的大约这么高。”又比了比自己的颧骨的高度,“都是二十多岁,两个男的其中有一个左边眉毛边上有个约莫两寸的伤疤,另一个长得病歪歪的,见到了没?”
商鞅后撤了一步,审视了一下三人,“此三人确实见过,但我并不知其去向。”
“嗯。”其歌瞅瞅公羊,公羊点点头,又看看小迁,迁并未听商鞅所说,而是朝另一个方向望着,其歌吸了吸鼻子,“那我相信你,还有一见事情,不知可否透露,护队在这狮山什么地方?”
商鞅眉宇间舒展开来,笑着指指小迁望着的方向,“由此碑向东五百步,有一棵千年柳,也就是狮山独柳,护队就在那柳树下。”说着顿了顿,咳嗽了一声,“我告诉你们了,可能不能找到,找到了能不能进去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这五百步内群妖聚集,一路可要小心。”
“这个你放心,我们自己保命。还有个问题不知你介意不介意回答,谁收你进狮山当监事?如果你不便回答我也不勉强你。”其歌瞪大眼睛探着脑袋一副很八卦的模样。
“这……”商鞅看看其歌,“这暂时不便提及,等你到而立之年自会知道。”他上前一步向其歌深深鞠了一躬,“可否拜托贵人一件事情。”
其歌被他此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商鞅,猛劲点头,“怎么还这么客气,答应,保准答应,啥事情,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我能活着出来都答应。”
商鞅抬头,眼睛直勾勾瞅着其歌,“你再次遇到我的时候,要跟我说一句,‘民由天恕,人由己赎’,一定要记得!”
“民由天恕,人由己赎。”其歌听了此句颇为诧异,这句话本是孟怀灵的口头禅,他怎么会知道,刚想上前再问,商鞅已经消失在那条断臂之中,四面八方又恢复一派萧索凄凉,阴风吹动着树枝咔嚓嚓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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