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封策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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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落脚封策镇,沐少爷就感觉浑身的不舒服,这次作为保镖兼猎头也是迫不得已,其歌没有允出,踏不出学堂半步,宋织有课要讲,寒冰在学报那边抽不开身,至于为霜更不可能了,从来还没听说四律佛家十怜子去协助杀人的,只剩下他这唯一的选择,他怎么都推辞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封策镇地处环校叠山外侧缺口中的一片小平原,并不是名叫封策的镇,准确来说不是个镇,而是封、策、镇三个字各为一意凑成的名字,封通窆(bian三声,扁音),棺木下葬的意思,后世以讹传讹就直接读了封的本音;策,并非计策也非鞭策,是取天策星之名,因天策星终年位于封策镇天顶不落而得名;镇则是取其安定之意,其中多少也有镇服而安定的含义。毕竟最后一个字是镇,也合了“市镇”这个意,后来为了简单易释索性就把封策当了镇的名字。
这个奇怪的名字完全来自于封策镇的地理构成和历史渊源。一条东西流向的河把封策镇一分为二,这条河也是阴阳天地阵的阵界,也就是说河的南岸还在阴阳阵中,过了河到北岸就出了阵。在封策镇正中,垂直于河有一条窄而细的裂缝,最多也就一掌厚的宽度,照理说与河相交,河水会灌入地缝,但事实却恰恰相反,此缝隙干涸深邃,深不见底,边角齐顺内侧平滑,不想是地壳变迁所致。
封策镇原来叫做窆城,顾名思义,就是个墓地,千百年来不论有名无名只要没有祖坟收留的都葬在这里,坟多的地方鬼多,更何况这儿本就是个大型坟场,也就成了游魂野鬼的城市,起初的很长时期,窆城平时根本没有人来,偶然出入的也寥寥无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窆城竟成了一个避难之地,很多犯了官司,身背命案的人在窆城定居下来,之后,越来越多的亡命徒退隐后都藏匿于此,日子一长,窆城就成了一个人鬼混居的城市。终归人鬼殊途,阴阳之间的矛盾也不断激化升级,大约在两晋时期,矛盾达到了顶风。鬼魂宁可冒着永世不得投胎的危险也要把活人都赶出城,活人就算拼死也要留在城里,这就产生了一个怪圈,照理说,如果鬼把人都杀了,人变成了鬼,这城就是彻底的鬼城,人若是把鬼都消灭,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活人的城。但事实上,双方力量基本均衡,因此鬼在不断魂飞魄散的同时人也前仆后继地丧命成鬼,这徒劳的战争仿佛无休无止。最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手持一把铜钱剑,把窆城从中劈开,鬼魂居西,活人住东,互不侵犯,剑痕的裂缝成了一道世间阴阳的分界线,窆城改名成了封策镇。此事年代久远,而且城中除了鬼魂就都是逃亡之人,所以没有任何记录流传下来,历史就成了传说。
封策镇东鱼龙混杂,情况特殊法不可立,只有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者,不得追查封策镇中人历史过往;二者,凡进封策镇者无一不该死,无一不得活;三者,凡杀镇中人,必须自行处理魂魄,不得留在封策镇。初到封策镇的人听到这三个规矩不禁认为,这样一来不是想杀谁就可以杀谁了?其实不然,所有人都是亡命徒,谁也不知道跟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是什么水平,俗话说强中更有强中手,人人皆知环境险恶,时刻都警惕着周围,不随意出手,更不妄自接招,大家相处融洽,竟也换得一片祥和安定。

早就听说封策镇是个古镇,邹迁和公羊都以为会是那种砖瓦泥墙的历史遗迹,大吃一惊的是封策镇东根本就是一个现代化的商业都市,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与学堂外任何一个普通的城市没多大不同,看不到任何人使用技艺,连一点预期的血腥味都闻不到。
“这里是封策镇?”小迁强忍着难受抬头看了看公羊沐,眼前这番太过正常景象让他不得不怀疑。
沐犹豫地点点头,“是吧,应该是的。”解开手腕上的道捻灯芯,一股冷焰腾地燃了起来,“的确在阵里,可这人到底该怎么找呢?”
“我不杀,不杀!”小迁使劲摇晃双臂,“他们跟我无怨无仇,我不要杀人!”
“进封策镇的人都该死,你我进来也同样该死。”沐少爷熟练地系紧灯芯,“寒冰说凡事先问铁断口,说是在河边裂界,咱俩先找到地裂,顺着走吧。”说着,扶着小迁往西走,寻找地裂线。
过了几条街,斑马线走了好几十条,地裂线却一点苗头都不见,突然,小迁感觉脑袋里撕裂般的痛,节隐剑似乎猛劲地要往外冒,迁怎么忍都扛不住,侧身一推公羊,“你走,快走,越远越好。”转身捂着后脑,撒腿就往北奔,生怕沐少爷赶上,接二连三地用平移咒前行,直到回头看不到沐的踪影才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迁左右望了望没见有人过往,运气把节隐剑从后脖颈抽了出来撂在地上,剑在手中抖个不停,翠绿的光绕着剑身忽明忽暗,散发出一股股清新沁心的香气。
“好漂亮的剑!”一个小孩的声音直穿小迁的耳膜,“给我看看好不好?”
“不!”小迁见那小孩越走越近愈发害怕起来,“滚,给我滚!”
“就给我看一下,不要这么小气嘛!”那男孩两三步就到了小迁的面前,“这个剑叫什么啊?”
“快走!”小迁使劲推了那孩子一把,伸手就要用咒,却被男孩一下攥住了手指,“你干什么,我会杀了你的,你快走!”
“给我拿一下好不好?就一下?”小男孩也不听小迁说什么,伸手就去拿剑把,“看一下你也没什么损失。”
小迁见他毫不听劝,想要收剑,刚一抬手,节隐剑鬼使神差一个斜光半月把那男孩拦腰劈成了两段,鲜血瞬间喷薄而出,魂魄顺着剑尖嗖地吸入了剑身之中,两道白光在翠绿中穿梭,不停来回往复耀眼非常。迁顿时倍感轻松,蜷缩的身体也渐渐舒展开来,提剑收入后颈,通体清凉如获新生。这时才想起那无辜丧命的小孩,转头一看,不见什么小孩而是个断成两截的青年,小迁愣愣地看着尸体半天平静不下来。
“你,这……”沐少爷刚刚赶到,见到满脸是血的小迁,又瞅见他身边那具一点点变老的尸体,惊讶得不知说什么,“他,谁啊?”
“我,我也不知道。”小迁抹了两下脸,吸了吸鼻子,“他非要看我的剑,还是个小孩,刚才……现在……一下就老了,我让他走,不看的,他非要看,怎么……。”迁越说跃激动,眼泪夺眶而出浑身抽搐起来,“我不是故意的,那剑……”
“好了好了,别想了。”公羊俯下身子,按住小迁的肩膀,“你要时刻牢记,凡进封策镇者无一不该死,你只是杀了一个该死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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