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自顾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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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手是什么?是不是做假?”邹迁觉得关于技艺的事情还是问宋织比较好。
宋织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迁,“三儿,你这么从洗秋泉跑出来,也不打声招呼?”
“打招呼了,给图门和公羊发了个短信,说我走了,邹迈也知道,他们又没说啥,我就这么出来了。”小迁短信倒是发出去了,图门没回复,公羊的回复只是“自己小心”四个字,本以为他们还能多提醒点什么高人的,“顺天盗那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不?”
“顺天盗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一直在响泉。丹青手知道。”宋织举起左手,张开五指在邹迁面前晃了晃,“‘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这首诗太偏,你铁定听都没听过,是唐朝高蟾的,丹青手准确说是五代十国时候出现的技艺,刚开始是在绘画上,后来被衍生到所有高超模仿的技艺,其中也包括伪造,丹青手追求的就是形似,塑型不类神,因此,五觉灵敏的人就很容易分辨出来。”
“哦,怪不得宗峭能分出真假吴钩。”小迁还在回想宗峭与宗政端一战,“为什么叫响泉?也没什么特殊的声音,是不是改过名字了?”
“哎,变聪明了嘛!”宋织这语调听起来极像淳于纶让邹迁听着浑身不舒服,“响泉以前叫盗泉,这个不用我解释了吧,儒家的初级知识,不饮盗泉之水的大户也不少,因为名字不好,后来儒家生联名申请改称了响泉,响就是响马的响,换汤不换药。你既然见到顺天盗了,看到‘三人行’没?”
“看到了,没看明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邹迁差点把这茬忘了,“一对双胞胎好像换了身体,但又好像不是。”
“‘三人行’名堂可是很大的!”宋织摇头摆脑拽起来,“这招不仅年头悠久,还只传儒道法墨四大家的学员,俩人以上就能用,怎么说呢,你看到的情况比较特殊,双胞胎,分不清楚,如果普通两个人就能看出来了。”宋织走到邹迁身边站住,“就好比咱俩,如果练了三人行,就可以互换技艺,练得高的连纯技都可以换,局限就是‘换’,并不是‘多’,也就是必须有人跟你换,换的人也必须会三人行,这个东西实战很有用,俩人起码顶三个。”
“嗯?”邹迁有点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又不是很确定,“是不是确定与不确定性的交互作用?如果是二对二或更多,肯定会确定谁用什么招数,但是对方会三人行,就无法把技艺和人对应,顺天盗四个人都会三人行的话,相当于一个人可以随时用其他三个人的技艺,唯一的缺点就是一个人用的时候,另三个人不能同时也用。”
“对!就是这样。”宋织点点头,传出的是左钦钦的声音,钦钦猛地回头往外瞅,“好像有人来了?”
“谁?”小迁和宋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从洞口门堂迈步走出一人,吓了邹迁一哆嗦,以为见鬼了,“钦钦,这什么打扮?”
“两晋时期的宽袍,头上那个黑漆细纱叫笼冠,不是学堂指定百家服,现在很少有人穿这个了。”宋织也以为自己见到了古董,小心翼翼的问,“请问,你找谁?”
“小生乃医家中级生何庭,字怜影,现来向左继佩求道,乃知下学期,继佩将任教于医家,传授《河图注衍》,特地借此巡山来以学会师,浅论《易》之绝学。”何庭踱着方步挪进屋内,钦钦跟邹迁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这哪来的一撇子事儿。

小迁贴在钦钦耳边问,“这两句真是酸溜溜,冷飕飕!会师?会师不是指独立军队战地碰头么?他这里当会友用了吧?”
“我也不知道这人打哪儿来的?宋织只是申请了《河图》的课,还没得到准教的课时通知呢。”左钦钦也奇怪,这姓何的走到近前,一点不含糊,撩起袖子扇了扇石凳面,拉了个好大的架势坐下,自己倒茶喝起来。
“请问,何圣手,是不是魏玄何氏宗人?”还是宋织脑袋转得快,低声拽拽小迁,“三儿,这年头自恋的人多了去了,这回让咱碰上个祖传的。”
“正是!左小姐好眼力,未入四律不敢妄称圣手,小生乃是南阳魏玄何氏本家直系第五十九代传人。”何庭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扇子,煞有介事得边说边摇起来,“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小生此来求道。”
“哦。”小迁马上应承,“求道就好,求道就好。”冲钦钦挤挤眼睛,“我还以为他是来求死的。”
“还未知这位仁兄姓名!”何庭走到邹迁面前,仔细端详小迁的脸,失望地摇摇头,“了了!”
“哪跟哪儿啊?”邹迁见这酸人白得夸张,不是图门那种病态的白,也不是白雎那种优雅的白,而是好像涂脂抹粉似的白,腻腻的,皮肤细得不像个男人,长得说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走路迈步抬肩张臂,有拉弓上弦的架势,“你不论道嘛?看我干啥?”
“观友亦可观人。”何庭白了小迁一眼,“看你这副模样,不是法家的剩儿,就是墨家的漏儿,不知也罢。”
“对不起,我是阴阳家生,姓邹名迁,字寻邻,邾娄邹氏,非本家,稷下衍。”邹迁对这不请自来的小白脸很是不满,但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多少斤两,也不敢贸然顶撞。
“稷下衍分家啊,嗯,这支我倒是听说过有个叫邹迈的,没听说什么邹迁。”何庭话说得骨子里透着刻薄劲儿,他自己全无自觉,只当是随便应承,转向钦钦,“《易》中汉学重象数,宋学重义理,小生不才,自幼习汉术,望可交流一二。”抑扬顿挫谈起对《易经》的理解,不说还罢,理论一出,邹迁差点蹶倒,心想,这点水平还来挑场子?我都比这家伙强不知多少,起码自己卦辞、爻辞还分得清,这家伙都拐到天南海北去了。自恋也该有个限度,这位真是没边没沿广阔无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丢人当吃饭,顿顿都不落,多少不嫌撑。小迁退后几步靠到墙角一边,小声招呼,“喂喂喂,解大人,这人什么来头?”
解缙也懒得出来,“不都说了是魏玄何氏嘛,当然是何晏的后人,宋织都告诉你是祖传的自恋,你比这小子重不了几两,多看点书吧,至少翻翻《三国志》。”
“我怎么说也有点自知之明,没他那么自恋。”解缙说了等于没说,邹迁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何晏是三国的?没听说啊?武将?哪国的?”
“你读了两汉史就不读魏晋史了?”解缙很是不耐烦,“何晏是曹操的养子,不是武将,是玄学家,亏你还是玄学士,这么大一人物都不知道,何晏就是开魏晋“五石散”之风的第一人,何晏何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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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四月一日上架,倒计时,还有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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