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霞光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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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完全落于下风,但陈文志却丝毫未感到急躁,淡然的脸色亦未有半分变化。.k.这种情形方才对战范无尽时已经遇到过,且较现在犹有过之,是以此刻他心中波澜不惊,稳稳的守着方寸之地,念头电转,冷静的思考对策。
黑衣人的攻势虽急,但剑法偏于阴柔,且又灵活多变,硬拼的招数极少,是以陈文志虽一时毫无还手之力,但不用动用烈阳诀也能守得滴水不漏,这自是正中他下怀。
不过若一直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陈文志虽自信不会露出破绽,予黑衣人以可乘之机,但身上的伤势却由不得他。因手臂的急剧挥动,胸前伤口渗出的鲜血愈来愈多,白衫上的那团血迹亦在逐渐扩大,因此拖得越久形势对他越不利,到时只怕不用黑衣人动手,他自己便已先支持不住了。
这一点他明白,黑衣人也清楚。
陈文志清晰的感觉到黑衣人的攻势虽如潮水般连绵不绝,但每一招都暗蕴守势,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似是留有余力。他心明如镜,清楚的知道黑衣人之意图:一是怕自己情急拼命,二就是以逸待劳,慢慢耗着,等自己露出破绽,亦是等自己的伤势恶化,等自己的血流干。
不过尽管将这些想得明白,看得透彻,陈文志却也是别无良策,休说他不愿暴露烈阳诀,即便是动用,在此刻的情形下只怕也难以击杀黑衣人,是以他也颇感无奈,唯有这样耗着,以待时机。
方才那等危急关头,意料中的那位就在附近会护自己周全的神秘高手并未出现,陈文志不知道自己是否感觉错了,亦不知神秘高手终究会不会出手,但他却知道时机定然会来。
此时他脑海中浮现出初时在甬道中听到的那些平稳的呼吸声,“方才这家伙撞破墙壁那动静挺大,想必总会有人被惊醒的。”
自黑衣人破墙始,至此刻二人缠斗在一处,说来话长,实不过片刻间事,是以他人仍未反应过来。
果如他所料,机会真的来了。
“吱呀”的启门声接连响起,尚夹杂着几道惊疑不定的声音:“方才那响声是怎么回事?”
“发生甚么事了?”
“好像是从老大房中传出来的,走,大伙儿过去看看。”
随之外面甬道中便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迅速行近,其目标毫无疑问正是此处。
以两人的耳力,外面的动静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陈文志心中一定,过来的这些人或许插不上手,但既然已经惊动了他们,总会有能插得上手的人前来的。而黑衣人藏头露尾,躲在这里偷袭,又使用了化血神芒那等歹毒暗器,所以他觉得其却绝不敢冒险。
其实他这是在赌,赌黑衣人不敢冒险,否则若有鹰爪门的人闻讯前来,不论黑衣人会如何,他自己却定是必死无疑。
但幸运的是,他这次依旧赌赢了。
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黑衣人眼中凶光一闪,剑势倏变,原本阴柔如丝线般的软剑忽然狂暴起来,瞬间荡起漫天剑影。宛如一株在狂风中被肆虐的垂柳,每一根枝条都拼命的飞舞、挣扎,划过杂乱无章的轨迹,似欲要挣脱大树的束缚,随风而去。那每一道剑影便如同一枝柳条,扭曲摆动间将那股疯狂韵味展现的淋漓尽致,而数十上百道剑影划过的轨迹亦是均不相同,但诸多的杂乱无章合在一起,竟透出无尽玄妙,宛如汹涌的浪涛般从四面八方向陈文志滚滚压来。
剑气如山呼海啸,剑光似银蛇乱舞,二者相合,犹如水银泻地般将陈文志身周的空间尽数塞满,再无半分空隙。那种似要将中间之人撕碎、压扁的庞大气势令人窒息,更予人一种无从招架,无处躲避的无力之感!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陈文志脸色变了,一直保持淡然的脸色变了。他猜到了结果,却未猜到过程,他未料到黑衣人临走前会使出绝招做最后一击,更为料到这一剑竟会有如此威势。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已完全被剑光包裹,白驹过隙身法再也施展不开,这一剑就如同烈阳拳法的绝招“拨云见日”一般,虚实相生,神妙莫测,以他的眼力一时竟难以找出软剑的真身所在。
陈文志心如止水,但心跳却陡然加快,血液也随之沸腾,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知道自己不动用烈阳诀绝难挡住这一剑,而际此危急关头,若再有所保留,已不是在赌命,而是纯粹的找死。别无选择下,他也便放开了手脚,放下了一切,唯有放手一战,是以他眼中陡的精芒暴射,一股强大战意亦是骤然升腾而起!
年轻人总是要有锐气的,无论心境多么成熟,无论平时隐藏的多深,必要时,定会露出锋芒,否则何以当得起“年轻”二字?
小心翼翼的忍了数十合,一直被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陈文志心中也憋着一股气,如今被逼至此等地步,已是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龙可藏于深海,亦可翱翔九天!
他倏地长吸了一口气。这一息很长,似欲将所有空气尽数吸入腹中;这一息又很短,因为在他嘴巴闭上时那如电的剑光仍未及体。
随着呼吸,体内烈阳真气疯狂运转,经右手尽数灌入定神刀中,伴着“铮”的一声激越清鸣,定神刀上红芒乍现,随即便化为万道霞光,暴射而出。
烈阳刀法之霞光万道!
烈阳刀法多为进手招数,此招也不例外。既然忍够了,那便进攻。以攻代守,以攻对攻!
攻的肆意张扬,攻的酣畅淋漓!
红白两色光芒瞬间撞在一起,劲气交击声,金铁交鸣声顿时如爆豆般响起,一时间不绝于耳。
这一刻,陈文志犹如一轮骄阳,散发出无尽霞光,似欲要普照大地,而其身周的重重剑光犹如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白云,欲挡住霞光,欲遮住骄阳。
没有甚么能阻挡阳光普照大地,白云更不能!
是以不片刻间白云已镶上金边,随即便被刺的千疮百孔,犹如一张破布,霞光隐现。
再过片刻,白云终于支持不住,陡然溃散开来,消弭于无形,一时间晴空万里,阳光终普照大地!
伴着几声剧烈的兵刃交击声,漫天的刀光剑影骤然尽敛,现出相对而立的两条人影。
陈文志拄刀而立,面色潮红,大口的喘息着,鲜血顺着张开的嘴角汩汩而下。一身白衫多处破损,血迹斑驳,犹如寒冬雪地时绽放的梅花。胸前那团血渍及已扩散至整个上半身,甚至那处衣衫已被浸透,再容不下过多的鲜血,以至于凝成血珠,涔涔滴落。
那把定神刀却依旧雪亮如昔,在烛光照耀下流光闪烁,散发着丝丝冷意,似是在宣告它才是兵中王者。
黑衣人的情形更加不堪,脸上面巾已被劲气绞碎,露出一张苍白若死的削瘦面庞,鼻翼急剧扇动,但嘴巴却紧紧闭着,一身黑衣已成褴褛之状,一条条的挂着,露出纵横交错、血肉翻卷的狰狞伤口,鲜血顺着裤管淌下,流成两道小溪。
握剑的右手更是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虎口已裂,汩汩的涌出鲜血,而手中五尺软剑不知何时已只剩下一截孤零零的剑柄,宛如一只折翅的燕子,显得仓惶而无助。
两人可谓毫无保留的一招对轰,明面上看去是以陈文志惨胜而告终,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因为本就身有重伤,陈文志知道自己的伤势绝不会比黑衣人来得轻,此刻他只觉得五内欲裂,头晕目眩,全身乏力,若无定神刀撑着,只怕早已软倒在地,不过他也明白既然烈阳诀已经暴露,那不管黑衣人有没有识破,都要尽全力将其击杀,以绝后患,但瞬间的无力感却使他难以立即有所动作,是以他唯有硬挺着艰难的运转内息,以求尽快恢复些气力。
甬道内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不沉重,却似直接在人心头响起。
黑衣人眼中露出惊骇之色,尚夹杂着几分恍然。他似是明白陈文志心中所想,是以并不愿留下任何机会,急剧的喘了两口气,紧闭的嘴巴突然张开,一口血箭倏地喷射而出。
血箭出口又陡的化为点点血雨,笼罩向陈文志。
在陈文志急忙抵挡闪避的当口,黑衣人倏地腾空而起,猛地撞破屋顶,冲入黑暗中,但凄厉的大笑声却自那隐见星光的大洞处传下,“陈文志,原来你修……”
说到此处,笑声却戛然而止,宛如一只被突然扭断了脖子的夜枭。
刚恢复了几丝气力,血雨便迎头罩来,无奈挡开后,却见黑衣人已破屋而去,陈文志唯有暗自叹息,但倏听见黑衣人的笑声,不由心中一紧,“这家伙竟如此果决,这下只怕我的身份要闹的天下皆知……”
不料念头方动,黑衣人尚未吐出关键字眼的声音却先被生生的掐断了,虽不知何故,陈文志却没来由的暗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晚暴露要比早暴露来得好一些吧。
脚步声几近门口。
陈文志心中一凛,他绝不愿与这些人照面,天知道其中有没有鹰爪门的人,是以勉强聚起残存真气,返刀入鞘,身形一闪,掠至刘贵近前,一把抓起,夹在肋下,正欲离去,心中一动,又掠至里屋扫了一眼,发现那中年汉子幸运的未死在化血神芒下,于是来至他近前,掏出装有“黄粱一梦”解药的小瓶,疾快的挑出少许在其鼻端一抹,便暗叹一声,再不停留,转身而去。
中年汉子的处境及心思陈文志心里也明白,是以决定还是帮他一把,至于其最终能不能逃得性命,却是管不了了,何况以他此时的状态也无力管那么多。
脚步声终至门口,闪现出几条人影。但他们却只来得及从敞着的门里看到陈文志冲天而起、没入黑暗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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