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又见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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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入定中醒转,发觉赵铁山尚未醒来,陈文志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步入小院中深吸了几口早晨清冷而新鲜的空气,在晨曦中站定,双脚一分,成半蹲之势,开始做起马步冲拳来。他并未忘记以前练拳时那种动静转换间的玄妙自然之感,而上次似有所悟时却被赵铁山打断,现在便想藉着再次练拳重温那种玄妙感觉,看能否悟出点什么。
左拳击出,待手臂伸直、去势已尽时,微微一顿方快速收回,尔后右拳击出,收回,如此反复。陈文志心无杂念,整个人处在洞微境界中,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不断在动静之间转换的拳头。怕破风声惊醒赵铁山,另外这次练拳也只是为了体会动静转换间那种奇妙感觉,并未真的为了练拳,所以他并未使用内力,也并未像当初练拳时那样七拳一组,甚至力量也有所控制,因此拳势虽快,却是一丝破风声也无。
双拳不停的交错击出,渐渐的,陈文志的心神完全沉浸其中,眼中仅剩下两只在动静之间不断转换的拳头,再无其他。不知不觉中,玄妙感觉悄然涌上心头。倏忽间陈文志只觉得自己直来直往的拳势好似出现了些许波动,宛如清风拂过水面产生的层层涟漪,荡漾着扩散开去,又宛如随风轻舞的树叶,虽摇摆不定,但最终停下时位置却始终不变。他发现自己击出的拳头虽总是落在一处,但其划过的轨迹却似是次次不同,仿佛水中穿梭的鱼儿,自然灵动。这是一种玄奥莫测而又难以言喻的感觉,陈文志确信自己击出的每一拳都十分稳定,绝不会有半分颤抖,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这波动却是从何而来?”于是便想控制不停击出的拳头,仔细感受一下这突然出现的神秘波动,岂料念头方动,玄妙感觉却突兀的消失,宛如从未出现过一般,心神乍分,再看眼前,交错击出的拳头依旧,却哪里有半分波动?
相信自己的感觉绝不会错,陈文志陡然有了一丝明悟:“自然之道便如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一切均应任其自然而非刻意为之。”想明白这点,盯着自己丝毫未停的拳头,便欲尝试再次体会那种玄奥莫测的感觉,心中倏地一动,顿住拳头,转头望去,却见赵铁山不知何时已到屋外,正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真是太入神了,竟未察觉到大哥是何时出来的。”心中暗叫惭愧,陈文志忙收起架势,来到赵铁山近前,道:“大哥,莫不成是文志吵醒了你?”
“不是,”赵铁山摇头应了一句,问道:“刚才你在做甚么?”
“练拳。”陈文志随口答道。
赵铁山诧异道:“马步冲拳这玩意儿只有那些修炼外功的人才会练习,你一个修炼内家功法之人练来有甚么用?”
陈文志也不隐瞒,说道:“我只是想通过练拳看能否进一步的领悟自然之道,毕竟当初我便是在练拳时领悟了自然之道的。”
“练马步冲拳竟能领悟自然之道,却也算是奇闻了!”赵铁山喃喃了一句,但并未多问,笑道:“怪不得你刚才练拳时给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呢。”
“哦?”陈文志闻言,眼睛一亮,忙问道:“大哥,有甚么不同?”
“这个……”赵铁山沉吟了片刻,苦恼道:“就是感觉有些不同,但要我说却是说不上来。”使劲捻了捻斑白的胡须,又皱眉苦思了一会儿,忽笑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时便感觉你与老不死的有些相似,但如何相似我却也是说不上来,可老不死的一见便知你领悟了自然之道,因此明天去他那里取刀时不如练给他看,想必他是能说得上来的。”
见赵铁山说不上来,陈文志并未在意,他问来也不过想知道赵铁山与自己的感觉是否相同罢了,倒也不必为此找到孙国峰问个清楚,况且到时自己能否找到那种玄妙感觉还在两说呢,但听了赵铁山之言,不禁讶道:“明天取刀?仅过了两天而已,孙大哥能将刀炼成吗?”
赵铁山笑道:“那当然,否则老不死怎能被称为‘大师’呢,况且他不是也说了让你过两天去拿吗,明天只管去便是,包你能见到一把称心如意的宝刀。”
陈文志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期待这把或许将陪伴自己一生的宝刀究竟是何模样。
这时赵铁山又道:“文志,咱们洗漱一下去前面吃饭吧,顺便看看昨晚有未再发生甚么事。”
陈文志答应一声,便与赵铁山匆匆洗漱完毕,赶往前院。
来到前院,见着陆天涯,一问之下,得知昨晚再无事发生,赵铁山方将悬着的心放下。
一起用过早饭,众人正坐在大厅里叙话,门房突然来报:“冷月宗林雪雅求见。”

已料到她迟早会来,因此陆天涯毫不意外,对门房道:“请她进来。”
想起赵铁山昨日之言,陈文志心道:“她果然来了。”
片刻工夫,随着轻盈的脚步声响,两个少女出现在门口。当先一个正是清丽绝俗的“广寒仙子”林雪雅,紧随在她身后的则是那个娇俏可人的丫鬟静儿。
看到两人出现,陆天涯等众人便纷纷站起身来。
未等陆天涯开口,林雪雅已轻移莲步进到屋中,盈盈一礼,朱唇轻启道:“晚辈林雪雅拜见陆总镖头。”
陆天涯双手虚虚一扶,笑道:“林姑娘不必多礼。”
转向左穆恒,林雪雅施礼道:“雅儿见过左叔叔。”
左穆恒受了一礼,想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心中暗觉惭愧,强笑道:“几年不见,你这丫头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林雪雅展颜道:“多谢左叔叔夸奖。”遂又转向赵铁山。
未等她施礼,赵铁山已抢上一步,笑道:“上次小姑娘走得急,以致于小老儿尚未来得及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说着便欲行礼。
林雪雅一惊,忙闪身躲开,阻止道:“赵老前辈莫要折煞晚辈了。”看了一眼陈文志,又道:“再说真正救了前辈的应是这位公子,谢也要谢他才对,雅儿岂敢居功?”
赵铁山也不矫情,哈哈一笑,拉过陈文志道:“他是我的金兰兄弟陈文志,倒是不用谢了。”
陈文志满面淡然的抱拳道:“见过林姑娘。”在赵铁山打趣他时陈文志已有所察觉,因此再见林雪雅,虽仍是忍不住有刹那间的心跳加速,但很快便将心境稳住,不过却是不敢多看玉人,仅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
但他如此举动落在别人眼里却仿佛是定力超常,丝毫不为美色所动呢,小丫头静儿便盯着陈文志英俊的面庞,暗道:“这位公子倒是有些与众不同,不像别的公子见到我家小姐一个个都是目不转睛的讨厌模样。陈文志,噢,原来他就是一招击杀啸月宗护法的那个年轻高手,没想到竟生的这般好看。”
林雪雅落落大方的还了一礼,道:“这两日定阳城不知有多少人在谈论陈公子的大名,雪雅也是有所耳闻,说起来陈公子也算是一夜成名呢。”
陈文志闻言觉得有些诧异,自己的名字不过在那酒楼上说过一次而已,没想到竟这么快便传来了。
这时陆天涯笑道:“江湖人嘛,多是喜欢搬弄口舌,来,大家坐下说吧。”
待众人坐定,未等陆天涯发问,林雪雅柔美的声音便已响起:“陆总镖头,雪雅的来意即使不说想必你也知道吧?”
陆天涯似是未料到林雪雅一个女子竟如此直截了当,微微一愣方点头道:“林姑娘倒是快言快语,既如此,陆某也不转弯抹角,不错,我知道你是为所谓的烈阳诀秘籍而来,不过恐怕让林姑娘失望了,这趟镖真的不是甚么烈阳诀秘籍,那消息只是有人欲陷害龙威镖局而已。”
林雪雅闻言,俏脸上神色未有丝毫变化,转向左穆恒,平静道:“左叔叔,你怎么说?”
左穆恒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歉然道:“雅儿,我非是不想帮你,而是的确不知这趟镖究竟乃何物,因此我也是爱莫能助,还望雅儿不要怪左叔叔才是。”
林雪雅柔声道:“左叔叔的为人雅儿是知道的,因此绝不会怪你。”又转向陆天涯道:“陆总镖头,如果你们这趟镖是烈阳诀秘籍,那你是否会逾越镖行规矩而成全雪雅呢?”
陆天涯转头看了一眼左穆恒,犹豫了一下,方摇头道:“陆某是不会逾越镖行规矩的。”
林雪雅神色如常,缓缓道:“既如此,雪雅便有个疑问,不吐不快,若是有无礼之处,还望陆总镖头莫怪。”
陆天涯笑道:“陆某气量还不至如此狭窄,有甚么话只管说便是。”
林雪雅螓首微点,道:“左叔叔与你是朋友,与我爹爹也是朋友,为了不使他为难,无论这趟镖是不是烈阳诀秘籍,恐怕陆总镖头都会说不是的,那让雪雅如何才能相信你刚才之言呢?”
想及陆天涯在赵铁山小院中对左穆恒说的那番话,陈文志心中暗叹道:“陆天涯怕是早已算准林雪雅会有此一问,反正左穆恒不知镖物为何,只要他说不是烈阳诀秘籍,不仅能免得左穆恒为难,还能使林雪雅产生镖物不一定便不是烈阳诀秘籍的疑惑,也使之因此不会轻易放弃这趟镖,从而达到利用冷月宗牵制啸月宗的目的。陆天涯真是老谋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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