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如意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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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夜幕已垂,华灯初上。.
陈文志随着中年汉子赶奔如意赌坊,边行边琢磨起先前在脑海中浮现的公孙玉麒来,“此人曾与王泰一道出现,且王泰对之又似是颇为恭敬,因此若说他能使得动王泰倒是大有可能,但公孙玉麒应该没有理由对付大哥才是,既便他确是为所谓的烈阳诀秘籍而来,找的也应是陆天涯,断无费这般周折寻上大哥的道理,难道是因为我?不过这也不大可能,我与他虽有嫌隙,但也并非甚么生死之仇,他应不至于将那点怨恨撒到大哥身上。”转念又想:“那不是他又会是谁呢?莫非是雷火堂?毕竟那次围攻大哥的八人很可能便是雷火堂的,且我与大哥又差点死在那‘化血神芒’之下,但雷火堂费这般心思要将大哥引出来又有何目的,难道是为了那死去的九人报仇?在颜无瑕截杀我时突然出现的那八个人是否是雷火堂之人呢?他们莫非也是为此?但当初雷火堂为何要围杀大哥呢?莫非真的是因为烈阳诀秘籍?”
思来想去,陈文志只觉念头纷杂,一时间根本理不出丝毫头绪,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将诸般念头尽数驱逐出去。既然想不通便不再去想,免得影响心境。
如意赌坊临街,并非那种宽阔的主街,而是一条窄了许多的小街,比一条大巷子也宽不了多少,位置亦不在繁华地段,稍显偏僻了些。但既便如此,其生意却丝毫未受影响,只从大门处那络绎不绝的人群便能看得出来。
白日里赌坊的生意虽不错,但绝无晚上火爆。因为无论富人抑或穷人,白天总是有事要做的,否则何得银子到赌坊来耍?
晚上生意最好的地方除青楼外便应属赌坊了。吃喝嫖赌总是会有很多人喜欢的,而玩女人与耍钱对这些人来说自是晚上最好的消遣,当然,前提是口袋里要有白花花的银子。此时看门的大汉便拦住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似乞儿模样的人,厌恶的骂道:“臭乞丐,这可不是你讨饭的地儿,赶快滚得远远的,要不然大爷我打断你的狗腿。”
“我是来赌钱的。”
冷笑,乜着眼问:“你有银子吗?”
“输完了。”
“金子……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有金子的主儿,有甚么值钱的家传宝贝吗?”
“早卖光了。”
“老婆呢?”
“跟人跑了。”
勃然大怒,“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消遣大爷不成?快给我滚!”
嗫嚅:“我……我有一张地契。”
确认后,顿眉开眼笑,“怎么不早说,大爷您里面请!”
状如乞丐之人疾快的奔进门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赌坊那算不得宽敞的大门宛如一头不知名怪兽的血盆大口,将赶来的人影一个个的尽皆吞噬,它会将这些人吃的连渣都不剩吗?
远远的,陈文志看到了那扇在高挂的两盏气死风灯照耀下一片通明的大门,看到了那写有“如意赌坊”的匾额,也看到了方才那一幕,心中不禁升起一个疑惑:“若地契也输掉了,那他还会拿甚么来赌?”
在彻底没有了翻本机会时他会死心吗?会心死吗?
中年汉子引着陈文志快步走近门口。
看门大汉看到中年汉子,忙恭敬道:“张二哥回来了。”目光自中年汉子那条吊在胸前的手臂上一滑而过,丝毫没有停留,更不曾多嘴半句。
淡淡的“唔”了一声,中年汉子脚步一顿,向门里张望了一下,问道:“下午时可有人来找过我?”
看门大汉应道:“没有。”
中年汉子似是微微松了口气,带着陈文志径自走进门去。
门后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天井,错落有致的种着些花草树木,尚置有一座假山,可惜,有山却无水;越过天井,对面则是一排高大的房屋,其内灯火通明,有喧嚣的吆喝声隐隐传出。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到房屋前,推开门,一股巨大的声浪夹杂着略带异味的热气扑面而来,直令人头脑为之一晕。
这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厅,里面摆放着几十张既便十来人围坐也丝毫不见拥挤的大台子,但若被几十人围着却仍显小了些,而此刻每张台子都围着至少二十人,这便使得本是宽敞的大厅都显得极为拥挤,几至摩肩擦踵的地步。
大厅里侧有一条甬道,两侧开有数扇小门,应是供贵客使用的雅间,此刻那些房门皆是紧紧闭着,不闻丝毫声息,想来其内既便有人,也要比外面这些叫得歇斯底里、喊得脸红脖粗的赌客来的文雅些。
“这赌坊也算有些规模。”陈文志粗目扫了一下,暗自忖道。潭州城最大的赌坊他也曾带客人进去过,那里要比此处大上许多,因此这里虽宽敞,却也不能令他有半分惊讶。
两人进门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此时这些人的注意力全在赌桌上的点数上,无论是牌九抑或骰子,只怕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看不到。只有几个像是看场子的大汉注意到两人,但看到走在前面的中年汉子,也均识趣的没上前搭话。

已被孙国峰之言吓住,中年汉子极为担心官府或是那神秘人来杀他灭口,因此心里只想着尽快带陈文志找到刘贵后便远走高飞,于是便选择了到那甬道最近的一条路,就是从人群中间直穿过去,因为那甬道正对门口,而要到长脸汉子的住处则需经过这条甬道。
大厅内人群虽挤,但赌桌之间仍有些缝隙的,于是两人便从那缝隙中穿过。
有时候就是这样,在你最不想遇到事时却偏偏会有事发生,莫非这便是所谓的“天意弄人”吗?
在两人穿行过半时,左边台子旁围着的一人或许是输光了,或许是输了几把便想去其他台子试试手气,嘴里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走。
缝隙本就狭窄,两人一前一后的在其中穿行尚要微侧着身子,加之此人转身之势甚猛,又颇为突兀,因此这一下恰好撞在行于前面完全不及闪避的中年汉子身上,且无巧不巧的正撞在他吊着的左臂上。
“啊!”
左臂猛的一荡,触动伤处,中年汉子不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脱口大骂道:“他妈的!走路不带眼吗?”
平日里他在赌坊也曾这般骂过,从不曾遭人顶撞,毕竟他也称得上地头之蛇,一般人不敢惹的。可是他却忘了这些日子定阳城来了许多江湖人,而赌对这些江湖人有着女人一般的吸引力,因此如意赌坊这些天便吸引了众多江湖人,生意也变得出奇之好,江湖人口袋总是不缺银子的。
这些江湖人鱼龙混杂,天知道其中有没有高手,他一个看场子的打手却是不敢胡乱招惹的,尽管他也算得上这帮打手的小头目,因此这些日子他一直比较收敛,但方才伤处被触动之下一时口快,不假思索的便骂了,骂过已后悔,此时岂是胡乱生事的时候?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只得暗暗祈祷对面这个家伙是个软茬子。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中年汉子抬眼略一打量,心里便是一凉。
只见对面之人中等个头,一身劲装,满脸凶悍之气,更甚者其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眉梢直贯嘴角,无比狰狞,让人触目惊心,天知道这家伙在那一刀之下是如何活下来的,也因此使此人一眼望去便不似善类,而接下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家伙确是个硬茬子。
因输钱本就心情不爽,被撞了一下后又闻对方破口大骂,刀疤汉子登时勃然大怒,厉喝道:“你个杂碎,敢骂老子!”话音未落,身形未动,右腿却闪电般弹出,直奔中年汉子下阴,当真是又疾又毒。
中年汉子看清对方长相后便已打算说两句软话,尽快将此事揭过得了,哪料想此人竟如此暴戾,话尚未说到一句已悍然动手。
面对这放在平时自己也绝难躲过的一脚,中年汉子登时脸色煞白,惊骇若死,暗叫:“我命休矣!”
就在这紧急关头,中年汉子陡觉背心一紧,身子已被拖得倒退而出,及时避过刀疤汉子的“断子绝孙脚”。
怕中年汉子借机溜了,是以陈文志便紧随其后,因此方才那一幕自然瞧见了,当然也看到了哪丝毫没有留情的一脚,在没找到刘贵之前他并不想中年汉子就此死掉,但因缝隙狭窄,不便出手阻拦,只得一把抓住中年汉子背心,退了开去。
知道此事恐难善了,陈文志身体一侧,顺势将中年汉子让于身后,并传音道:“一会儿若真的打起来,你最好不要试图逃走,否则我就先杀了你!”
侥幸逃得一命,中年汉子只觉一颗心剧烈跳动,似欲跃出腔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得连连点头不止。
看到现于面前的陈文志,刀疤汉子冷笑道:“我说那草包为何敢那么嚣张,原来还有帮手!”这般说着,心中却是一凛,他虽看不出陈文志的武功有多高,但方才那一下却显示出了迅捷的反应及颇为高明的眼力,是以忌惮之下并未再次出手。
这时两边的人群被中年汉子那声惨叫惊动,转首查看时却发现两个人正在对峙,大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怕殃及池鱼,忙纷纷散开,生生将两张台子之间的空地全都让了出来,这便使得中间三人格外醒目。
这般异动自然也让远些的赌客知道此处有事发生,便纷纷围了上来。
输钱输的心烦,看看热闹解解闷也是好的。
赌坊本就拥挤,这下更是挤的密不透风,于是有些人便跳上那最近的两张台子,向下张望,不片刻间两张台子也站满了人。这些人不少都带着兵刃,显是江湖人士,是以赌坊那些看场子的大汉不敢出言斥责,只好作恍若未见状,而中年汉子打出的不让他们多管闲事的手势也使得他们并未上前,只是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观众已经就绪,就等好戏开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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