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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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在场众人中除陈文志外还有未露古怪之色的,中年汉子定是其中之一。。因为他根本没有去想那人是谁,也懒得管其究竟是人是鬼,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逃命。既然有人能向鹰爪门报信,便保不齐也会有人向想要他命的人通风,他甚至怀疑官府的人已经在来如意赌坊的路上。
中年汉子心里不知将那浑身血迹斑驳、躺在地上再无丝毫声息的刀疤汉子骂了多少遍,“若非这混蛋挡我去路,故意生事,以至于又惹出这么多事来,老子只怕早就远走高飞了,真是该死,死了活该!”
世人遇故,引咎自省者少,推卸责任者多,中年汉子无疑便属于后者。
尽管想逃想得要命,中年汉子却并未有丝毫妄动,且不说双腿受伤不良于行,就是以陈文志那足以击杀范无尽的武功,既便受了伤,若要杀他只怕也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上多少,所以他不敢逃,唯有等,等着尽快将刘贵交到陈文志手上。
在陈文志望来时,中年汉子正心急如焚,因为在陈文志与范无尽动手时他便已派了人前去带刘贵,可那汉子到现在仍未回转。尽管知道这段时间绝不太长,甚至根本不够那汉子走一个来回,他仍忍不住着急,着急的要命。
察觉到陈文志的目光,中年汉子忙赔笑道:“陈少侠,在下双腿不良于行,又见您也受了伤,是以已派了一个兄弟前去带刘贵了,应该很快便会回来,还请您稍等片刻,要不我给您找一间静室,您先调理一下伤势,毕竟那外伤还要包扎一下才是。”
此言正中下怀,是以陈文志略一沉吟便点头道:“这样也好,我等上片刻也无妨,不过静室就免了,在这里便好。”虽不知那神秘高手躲在何处,但此刻他却绝不愿留给其与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是以这闹哄哄的赌坊大厅反倒成了目前最佳的疗伤之地。
“在这里?”中年汉子一怔,但尚未及多说,却见陈文志已自顾自的从一张赌台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察看起胸前伤势来,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既然你不怕再有鹰爪门的人到来,那我还操甚么闲心。”
这般想着,中年汉子转头扫了一眼仍围着的人群,不由皱了皱眉,被这么多人围着令他甚不自在,尽管那焦点不是自己,于是他便先吩咐人处理尸体,随即堆起满脸笑容,双手抱拳,高声道:“各位朋友,现在没事了,若各位仍有兴致,不妨继续,说不定看了这场热闹后大家伙儿的手气会变好很多呢,若不趁机玩几把,岂不可惜?废话不多说,免得耽误大家伙儿赢钱,兄弟就在这里预祝各位今晚均满载而归!”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顿时痒痒起来,加之又见再无热闹好瞧,于是便一哄而散,向各张赌台涌去。但所有人均小心的避开了陈文志所在的位置,甚至不敢近其三尺之地。
开玩笑,这个看上去英挺不凡又带些文雅之气的少年方才可是在片刻工夫便连杀了九个人,若不小心扰了他疗伤,只怕地上立即就会再多一具尸体来,没人愿意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这些人自也不例外,甚至大厅里再响起的吆五喝六的声音都压抑了许多。
此时陈文志却顾不上其他人,抓紧时间疗伤要紧。
胸口的伤势虽已经点止血,但仍有血迹不断渗出,毕竟那片皮肉都被范无尽撕去了,因此略微查看了一下,陈文志便掏出金创药来仔细涂抹了一遍,又扯下外衫下摆,撕成条状,将伤处紧紧包扎起来,抬臂试了试,见之丝毫不影响行动,是以虽颇为粗糙,却也无暇顾忌了。
料理好了外伤,陈文志轻轻舒了口气,略一调整呼吸,便缓缓垂下眼帘,调息起来。相比外伤而言,内伤要严重许多。
他虽然认为在未见面之前那位神秘高手应会护自己周全,却绝不会将自身安危完全系在一个丝毫不了解且又敌友难辨的人身上,是以此际并未晋入物我两忘的入定境界,而是平心静气的运行着真气在内腑一遍遍的流转不息,这样做虽然效果差了不少,但却能保证自己一旦遇变可以做出最及时的反应。
看到陈文志包扎完伤口后竟闭上双目,似是老神在在的养起神来,中年汉子不由摇头苦笑,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哪,若非腿上有伤,自己只怕早已使出吃奶的力气飞奔过去亲自将刘贵拎来了。他可没看出来陈文志已受了严重内伤,又哪里知道其是在调息疗伤?
时间总是这样,当你觉得不够用时,便会越不够用,而当你觉得过得慢时,却又会过得越慢。
此际中年汉子就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是以他越来越急躁,以至于腿上本不是很重的伤疼的愈发厉害了,在心里将派去的那汉子骂了上百遍后,他终于还是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坐着总比被人架着舒服的多,但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条甬道。
盏茶工夫过去了,甬道内依旧没有出现自己想见到的人影,中年汉子坐不住了,“这段时间足够走个来回了,这个混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千万不要让老子再见到你,否则定要剥了你的皮!”咬牙切齿的想着,点手叫过侍立在旁的其中一个大汉,“你,去老大房间将今天上午来的那个刘贵带过来,另外,若见到蒋宏那小子……算了,不要管他,你尽快将刘贵带过来就好,记住,要快!”

这汉子答应一声,如飞而去,片刻间便消失在甬道中。
又是一盏茶的工夫过去,第一个汉子依旧未归,连第二个汉子亦是一去不返。
“以方才那小子的速度这会儿早该回来了,”中年汉子念头转动,心中却是不再着急,反倒有些担忧起来,“一个不回来也就罢了,两个都未回来只怕是有些不对劲。”
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中年汉子不由向陈文志望去,却见后者一副已睡着了的样子,暗叹一声,踌躇片刻,又招过另一个侍立在旁的大汉,面带凝重的吩咐道:“你找两个人再过去看看,记着,要让他们一前一后,彼此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后面那人千万不能让前面那人脱离了视线,一旦看到甚么异常,既便前面那个被人杀了,也莫要理会,而是速速前来报我,听明白吗?”
“明白!”这大汉点了点头,转身自去。片刻之后便已回转,“二哥,都安排好了。”
中年汉子“嗯”了一声,只觉心神不宁,不由暗暗祈祷千万莫要再横生枝节。
再过盏茶工夫,先后四人仍不见一个回还,中年汉子额际冷汗不禁涔涔而下,事情显然颇为不妙,这枝节怕是生定了,他不明白带区区一个刘贵能发生甚么意外,更是想不通今天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看上去本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却偏偏一件都不到。
再等片刻,甬道内仍不见人影,中年汉子知道此事再不由自己掌控,只得在旁边大汉的搀扶下强行站起身来,走向陈文志。但在三尺外便停下脚步,轻唤道:“陈少侠,陈少侠。”
真气流转不息之下,内伤虽一时不得痊愈,却也减轻了许多。这会儿工夫,陈文志已觉得胸中郁结大为舒缓,提气时内腑传来的那股胀痛之感亦已消减了不少。正待继续行功,倏听耳际传来中年汉子的叫声,便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可是已将刘贵带来了吗?”
“这个……还没有,”中年汉子脸现尴尬之色,“陈少侠,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我已派了三拨人去,却不见一人回来,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亲自过去看看?”
“嗯?”陈文志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盯着他道:“刘贵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店伙计吗,既然被你们关在这里,来就是了,怎会出现意外?你先前未让我去,过了这小半个时辰后却又要我前去,莫非你欺我受伤,想耍甚么花样不成?”
中年汉子大惊,忙摇手道:“在下断断不敢,陈文志勿要多心,如若不信,前去一观便知,我自随你同往,若果真有花样,以您的武功要杀我岂不是易如反掌吗?”
沉吟片刻,陈文志觉得中年汉子应该不敢玩甚么花样,此事只怕确有蹊跷,且自己内腑伤势也已缓解了许多,于是便点头道:“也好,前面带路。”
暗暗松了口气,中年汉子不敢怠慢,在人搀扶下引着陈文志直奔甬道而去。
奔行于甬道中,陈文志默运功力,非是疗伤,而是戒备,既然可能有古怪,他自不敢大意。
在甬道中行出十余丈远便已到尽头,尽头处有一扇小门,上书“外人不得擅入”六个大字。
没有丝毫迟疑,中年汉子径直推门而入。
门后仍是一条甬道,却是横向的,看上去较外面的甬道还要长些,不过只有对面墙壁上开有数扇小门。
甬道很静,不闻丝毫声息,在关上那扇小门后便似与外面有些喧嚣的大厅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天地。
拐入这条甬道中,中年汉子边行边道:“这里就是我们赌坊中人的住处,老大的屋子就是最头上的那间。”
缓步随中年汉子往里走,陈文志边打量着那些小门,边凝神倾听其内的动静。
逐渐的他发现这些门后有的未有丝毫声息,有的却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似是有人熟睡,不禁问道:“你们赌坊此时不应是生意正隆的时候吗,却为何有人不去前面大厅照应着,而在这里睡觉?”
中年汉子知道陈文志定是听到了甚么,故闻言并不觉惊奇,应道:“我们赌坊是从来不打烊的,因此这些看场子的,打杂的,还有荷官都是分成两拨,轮流到前面照应,所以这里基本上甚么时候都会有人睡觉的。”
陈文志恍然,又随口问道:“你住哪间?”
中年汉子向前指了指,道:“老大隔壁那间就是了。”
缓步前行中,逐渐要走到甬道尽头,陈文志发现最后两扇门的间隔较其他门之间要长了许多,不禁暗忖道:“看来那长脸汉子在赌坊果然有些地位,住的房间都要比别人的大上不少。”
在经过倒数第二扇门时,陈文志忽然听到里面传出的均匀呼吸声,“这不是前面这家伙的房间吗,为何里面还会有人?”心中一动,似是随意道:“以你的岁数,应该有家室了吧?”
中年汉子一怔,黯然道:“陈少侠说笑了,在下不过是赌坊里的一个打手,说来也算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且不说无人愿意将女儿嫁给我,即便有,在下也不敢有家室之累。”随即又疑惑道:“不知陈少侠为何有此一问?”
“没甚么,随便问问而已。”陈文志淡淡应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行去,心里却掠过一抹蹊跷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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