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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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沉,我转进一条暗巷里,匆匆向前行着。
方才只顾着与人探讨佛法,一时竟忘了时辰,这么晚回去,明心想来又要念个不停了。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才是当师父的那个人吧?
又向前走了几步,远远望见街口似站了个人。那男子着了一身黑色劲装,长长的剑佩在腰间,背倚在高墙上,抱臂而立着。他的脸生得并不难看,但全身上下都带了一股肃杀之气,光用看的,便知此人绝非善类。
该是个江湖人士吧?
我低了低头,当做什么也没瞧见,由他身边走了过去。
可那男人却偏偏在此刻开了口,唤道:“大师请留步。”
声音冰冰冷冷的,正如同他脸上的表情一般毫无生气。
我停下脚步,缓缓转回身去,微笑。
“这位施主……找贫僧有事?”
他微微颔首,道:“我家侯爷已备好了酒食,烦请大师过去一聚。”
曲临渊?这么快便来寻仇了么?
湖水那么寒,我还道他至少得病上一阵子。
我皱了皱,正欲作答,却忽见那男人由怀里掏出一样事物来。
心下一惊,立刻就愣在了当场。
那是一枚紫色的铜铃——明心平日戴在身上的东西,原来……曲临渊连人质都已抓好了。他为了寻我复仇,倒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此时此刻,我纵然有百般不愿,也只能乖乖去见他了。
于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还请施主带路。
但是,那黑衣人并没有引我去侯爷府,反而走进了一条花街柳巷,最后在某家妓院门口停了下来。
“侯爷在里头等着。”黑衣人冷冷的说了一句,转个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望了望门口高悬的彩灯,以及“醉红楼”几个大字,感觉额角微微的痛了起来。
曲临渊故意要一个和尚踏足这种风月之地,自然是为了借此羞辱我,只可惜……又要教他失望了。
无论是青楼妓院,还是阎罗地府,于我全都一般无二。
我打正门走了进去,也不理会他人的指指点点,径直上了二楼,敲开了某间厢房的门。无须问路,我自然有法子知道自己要寻的那个人在何处。
一进屋,就见曲临渊斜倚在软榻上,发丝轻垂,衣衫微乱,一脸慵懒的神色,身侧还伴了数个美姬。
“侯爷。”我轻轻唤了一声,双眼四下一扫,却不见明心的人影。
“来了啊。”曲临渊抬了抬眼,声音温柔动人。“我前几日刚得了些新茶,据说还是极品。一个人喝总觉得有些无趣,所以特意寻了大师你过来。事出突然,大师不会介意吧?”
我摇了摇头,笑得云淡风轻,一面答道:“侯爷真是好雅兴。
在这烟花之地,同一个和尚一起喝茶,这般兴致……实在是常人无法比及的。
“既然如此,那就上茶吧。”他说着懒懒的挥了挥手,面上笑意不减。
吩咐一下,立刻就有人端了茶盏出来,但是只有一碗,而且直接呈到了我的面前。
那茶水莹绿清澈,瞧起来相当正常,可喝下去之后,我绝对不会正常到哪儿去。明显是那男人布下的局,只等着我乖乖跳下去。
曲临渊见我迟疑不决,便击了一下手掌,口里念道:“蓝烟!”
下一瞬,屋内已然多了一道黑影。淡漠的眉眼,正是我方才见过的黑衣男子。
“我上回一时不慎,失足落了水,”曲临渊说着看我一眼,仍旧在笑,眸里却闪过狠毒的神色,“所以,特意向皇上讨了个大内侍卫来跟着。大师方才也见着了,蓝烟的武功极高,杀起人来更是利落。要不……让他当场试试?”

言下之意,是要拿我的那个笨徒弟来试刀吗?
我望了一眼回去,笑容渐隐,心里头多了几分恼意。
他故意把明心抓来,原来是为了这样威胁我。
这男人明明长得温文俊雅,却偏偏……心如蛇蝎。
“不就是杯茶么?贫僧喝下便是了。”我大大的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
曲临渊在一旁看着,浅浅的笑了起来。他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一挥,立刻就有女子转了进来,敛裙为礼后,伴着丝竹声翩然起舞。
长袖飘飘,缕缕清香拂面而过。不仅是舞姿动人,便连眼神也似带了万千媚意。
我只在旁立了一会儿,便觉身子热了起来,脸上微微发着烫。
这药力发作得倒快!而且……果真是春药没错。
我摇了摇头,苦笑~
看来,曲临渊是打定注意要寻我报仇了。只这手段委实太狠了一点了,对一个和尚而言,便是穿肠毒酒,也好过春药万倍。
“阿弥陀佛。”我垂下眸子,默默的诵起了经文。
只可惜,那极爱记仇的男人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不多时,他便谴退了左右伺候的人,只留了一个容貌绝丽的舞姬下来。
曲临渊似笑非笑的望了我一眼,道:“我听闻,修行之人,都得做到清心寡欲,如大师这般的得道高僧,应该更是绝不近女色的吧?就不知……大师一旦破了色戒又当如何,会不会羞愧得投湖自尽呢?”
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语气间,满是揶揄的口吻。
又是湖!我如今一听这个字就头疼,现在想来,自己那日实在是太过冲动了,身为一个出家人,怎么好随便与人结怨呢?
弄到今日这地步,只怕……不好收拾。
他见我这般模样,竟愈发得意了起来,扬了扬手,道:“替我好好服侍长离大师。”
站在我身前的女子轻应一声,立时便动手解起了衣衫,一面又伸出手来,缓缓攀上了我的颈子。
媚眼如丝,吐气若兰。
我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眉头轻轻蹙起。
体内有一股热气横冲直撞,呼吸渐乱,心思随处游走,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难免觉得有些气愤,堂堂一个侯爷,使出这等下流的手段来,倒也不怕被人笑话。
我打小便出家为僧,修行的年岁也不算少了,但毕竟年轻气盛,一遇上别人的挑衅,就会露出本性来。
像如今,便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若是不对那骄横跋扈的男子还以颜色,我怕是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于是闭了闭眼睛,身上热意渐消。再睁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我瞧了一眼倚在自己身上、衣衫半褪的女子,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问:“女施主,不冷么?”
那女子愣了一下,有些错愕的望住我。
我却仍只是笑着,抬起手来,轻轻一挥,那女人即刻便软了下去。
然后又上前几步,迎上了同样震惊的曲临渊,仅一只右手,就将他困在了软榻之上,再动弹不得半分。
一面又将头凑了过去,暧昧的低语:“侯爷既想知贫僧会否羞愤自尽,那何不……亲自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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