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临江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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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道修仙者,避世不出则遁形百年了无痕迹,行走乾坤则逍遥云端出入青冥。飞天遁地可谓是修行道最起码的本领了,而且在一些特殊的状况下,还可以作其他的妙用。比如说楚小哥,他此刻御风而飞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离别之痛。
迎着红日一路狂飙,便是楚小哥自己也不清楚飞了有多久更不知到飞了有多远。直到那真元不再澎湃、心神不再紊乱之时,他猛然一挺身体,硬生生的在虚空中止住了冲势。抬头看时,已是清晨了。
他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可惜这青冥中除了罡风煞气一无所有。脚下的世界要好的多,云彩在朝阳的渲染下金灿灿的,更有些异种燕雀川游其间,很是快活。楚小哥此刻却没有闲情雅致去赏玩,在他的眼里,霞云犹如一锅香喷喷的米粥,那些鸟雀也都肥的流油。不知不觉,他竟然饿了。
其实修行道锤炼肉身,摒弃俗食辟谷不饥,断然不会有饥饿的感觉。但楚小哥情况有些特殊,他进入修行一道是出于无奈,辟谷之事也绝非他所希望的。可以说他现在的境界都来的很勉强。所以,他根本不能像正常修行者那样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离别如此反感的原因。
当然就算不吃也没有问题,楚小哥的水平毕竟摆在那里了。之所以会有饿的感觉,仅仅是意向使然。
楚小哥挠了挠头,“那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好了!”
既然想吃,怎么也要到个有人烟的地方。自己做的话,味道好坏还在其次,吃不吃的死人都不好说。楚小哥拿定主意后,翻出了一件老爹留下的长衫,简单套在了身上。长啸一声,一头扎进了云霄。
这水叫做黑水河,这镇叫做临河镇,这街叫做柳河街,这店叫做跃远酒楼,这人嘛大号米九,一个小二而已。
黑水河交小,从源头到尽头不过百十里地,河上便是大一点的商船都载不起。临河镇不大,大约几百户人家,平日里只跟附近的山里人打交道,便是行脚僧都很少光顾。柳河街是镇上最繁华的一条街,因为这里有镇上唯一的一家裁缝,一所药店以及一座酒楼。跃远酒楼差不多也是镇上唯一的小高层了,但它被称作酒楼仍然有些勉强,因为事实上这里的二楼早完全成了李掌柜的居所,真正用作招呼客人的只是一楼而已。至于米九,那是今天镇上最郁闷的人。
米九是个山里人,以前也如其他猎户一样,靠野物山货过活。不过自从李掌柜来到临河镇,一切就不一样了,当小二不但有吃有住,逢年过节还能给住在山里的老娘买斤点心回去。米九从来没见过这种菩萨心肠的人。
但是今天,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米九拖着包袱走出了店铺,不舍得看着那块招牌,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哎,李大叔这么好的人……贼老天,都不长眼的么?
无奈的叹了口气,米九转过身去,猛的发现面前有个高大的身影,顿时吃了一惊,倒着向后走去,谁知脚下一个不稳,已跌坐在了门前,“吓!”
“咦?你没事吧?”那身影出现的突然,声音倒是清朗的很,正是从天而降的楚小哥。米九先看了看地上,还好,有影子的就不是鬼,又向他脸上瞧了一瞧,乖乖,哪家来的公子哥?这脸比钱大官人家的千金都俊!怪了,这人面生得很,又孤身一个,他怎么到镇上来的?想着想着,米九倒把楚小哥的话给忽略了。
“喂,你没事吧?”楚小哥等不到米九的回答,只好又问了一句。米九自然惊醒,“没事没事。”边说还边在纳闷,奇怪了,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小哥冲他笑了一笑,便不再加以理会,全然没注意到米九已因这笑容而呆滞了。一伸手已将酒家的大门推开了去,美食当前,他哪里还愿意停留?
老旧的木门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声音,足以证明这家店有日子没做生意了。米九被这动静从空白中拉回了现实,反应过来时楚小哥已经走向小店窗边的桌子了,“哎!你干什么?”
“吃饭。”楚小哥回答的干脆,到酒店就是吃饭来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对不起了客官,这家店关门了。”米九几步追了上来,客客气气的解释道。
“关门?”楚小哥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
“不为什么,客官可以沿着镇外的那条河到下游区,半天的脚程就能走到另一个镇子,到那里客官不管要打尖也好,住店也罢,都可以。小店真的已经关门了。客官请便吧。”
楚小哥皱了皱鼻子,“为什么?”
“……因为小店出了点意外。掌柜的要把店盘掉。”米九耐心的解释道。
“可是,为什么?”
“@#¥%……&*!”某人已到了暴走的边缘。
店内的桌面擦得一尘不染,短灯码得整整齐齐,唯独几扇窗子密不透风,显得很不协调。楚小哥跟米九大眼瞪小眼,很快便没了兴趣,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又随手打开了窗子,酒楼的窗外便临着黑水河,这是他飞落时就看到了的。
米九差点气晕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我们打烊了……”

一句话还没落地,楼上已走下了一位消瘦的老者,“小九?你还没走么?”
“啊,李大叔,我得把这人赶走,他好像是来捣乱的。”米九说着就要去拉楚小哥,却被他轻松的躲了过去。
“我不是来捣乱,我是来吃饭的。”
“这还不叫捣乱?你快点出去,不然我报官了啊!”
“慢着小九!”米九没有注意,李掌柜却是看到了楚小哥的动作有多么灵巧。他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好惹,这才连忙阻止了米九。几步走下楼来,李掌柜示意米九退到自己身后,这才对楚小哥说道,“这位客官,不是小老儿不想做生意。实在是家中遇上了点麻烦,小店已经有日子没开张了。客观若是饿了,小老儿这里还有些面,可以先为客官下上一碗,要是想吃别的,小老儿就实在没有了。还请客官多多包涵。”
楚小哥偏着头没有看身边的两人,反倒在盯着楼梯一动不动。仿佛那几篇木料或是透明的空气对他有多么大的吸引似的,“我不吃面,我想吃四喜丸子,恩,还有葱爆羊肉。我不饿……”
“你!”米九现在只想抄起条凳一下子砸烂这小子的脑袋,李掌柜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他怎么能眼看着老人家被人捉弄?就连李掌柜本人都有些恼火,前些日子出现的意外早就将他的耐心消磨干净了。
但楚小哥下一句话则立即让两人安静了下来,“这里,阴气很重!有人被灵鬼附身么?”
“你!你!”米九又是大叫了两声,其中的感情却完全不同,此时他除了这个字再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李掌柜更激动,他抢前一步,两只手颤抖着,不知放哪里好,“客官,哦,大仙,是小老儿的孙子他,大仙能作法救救我孙子吗?”顿了一顿后,他又补充到,“只要大仙肯施法……”
楚小哥很不礼貌的打断了他,“我要葱爆羊肉、四喜丸子。还有,我不是大仙。”
李掌柜差点没噎死,却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声下气,“是是是,大仙想吃什么都可以,那小老儿的孙子?”
“大叔,我先要这两样就好。你孙子的事我管不了。”
管不了?哎……李掌柜一阵灰心,他的小孙子前几日不知为什么突然撞了邪,之后便一直昏睡不醒,街上的老郎中也束手无策,还是前些日子米九请来了山里的老人,看出是被鬼附身的征兆。又有钱大官人替自己求来了消息,说是省城有座大道观,其内的有道全真能施法驱鬼。自己因此思量着将店盘出去,换了路费到省城。可怜自己几年的苦心经营,到头来还是保不主啊。
楚小哥没有注意李掌柜的脸色,仍旧自顾自的说着,“老爹说过,活人的事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不过驱除灵鬼,这到是没问题。”
“厄……”此时此刻老掌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话说成这样,不诚心想要小老儿的命吗?米九这次反映倒是相当迅速,他跪倒地上飞快的给楚小哥磕了两个头,“大仙,那就请你救救元儿吧,他可是个好孩子,我求求你,大仙……”
“咦?”楚小哥好奇的看着米九,任由他继续磕了下去,直到米九磕到额头发紫时,才拉住了他,“你这样好玩吗?不会痛么?”
…………
床上的孩子只有**岁光景,脸色灰白,眉头紧蹙,消瘦的身体被一层阴寒包裹着,手脚都泛着青紫色。但奇怪的是,即使状况如此糟糕,小李元的生机反倒丝毫不损,而且尚有好转的迹象。楚小哥很是好奇的窥察了一番他的体质,却发现与常人并无两样,这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反正想不通,不如当面问问清楚好了。也不见楚小哥掐诀念咒,仅仅是将手在小李元额上一抹,青光过处,一丝灵气荡漾开来,李元身周的阴气顿时颤动不停,连一旁的李掌柜二人都能清晰的体会到那股刺骨的寒冷,纷纷抱着膀子直打哆嗦。楚小哥见状连忙放出真元罩住二人,这才让他们免去了变作冰块的危险。
小屋里的阴气忽然旋风似的一卷,自卷到三人的面前化作一团灰雾,随即一个容颜朦胧的女子由寒雾凝露而出,她浑身包裹在灰气之中,身不见影,脚不及地,怯生生的对楚小哥行了个古怪的礼。之后便不声不响了。
“鬼啊!”米九惨叫一声,差点没昏过去,老掌柜虽也害怕,但毕竟是孙子要紧,也不顾女鬼在前,赶忙到了床边,伸手就要触碰小李元。谁知那女鬼却一闪身挡住了他,“爷爷且慢,万万动不得!”
李掌柜收手不及,这一触之下,立即被女鬼身上的灰气弹倒在地,那阴寒之气在他手臂稍作停留后上缓缓散去,已经让他几乎感觉不到双手的存在了。活了那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但为了小孙子他也只能狠狠抑制住恐惧,可怜巴巴的看向了楚小哥,至于女鬼说的内容,他还真没有注意。
楚小哥不负众望的向前一步,挡在老掌柜的身前,但他这一开口立即令其他两人又是一个趔趄。
“九转灵蕴体。我应该叫你姐姐还是叫你阿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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