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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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希瑞是朋友?”想起他上次没有回答的问题,丰捻尘有丝好奇的看着他。
沉默了半晌,温柔似水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是我——最重要的人。”长长的思念,淡淡的苦涩,揉杂在短短的八个字中。
看他有些忧郁的眸子,丰捻尘没有继续追问,终于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希瑞身上的擦伤并不严重。撞伤的肺叶也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可他受伤的时候,脑部着地,形成淤血,压迫神经,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即使只是耳闻,展令扬也仿佛感同身受。支在颔边的手猛地握紧,唇色有些苍白,连平静的语气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不开刀?”
“我们在等一个人,只有他,能够为希瑞开刀。”
“谁?”
“希瑞的父亲——曲文哲。他后天会抵达纽约为希瑞做开颅手术。”
“曲文哲。”听到这个名字,令扬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这表示希瑞有救了对不对?”
点点头,忍不住宽慰他一句,“你尽可以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优雅的笑容再度浮现,“那就好。谢谢你。”
看他安心的笑容,丰捻尘的心情也轻松很多,“你还是多顾好你自己吧。虽然最近的化疗已经初见成效,但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抬手招来服务生结账,展令扬笑着望他,“我不会轻易离开的。”因为我要保护他们。这一句话,他在心里默默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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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的展令扬,并没有回去自己的病房。控制不住的意识,带着他向希瑞所在的加护病房走去。
深夜的医院,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回廊上他轻捷的脚步声,低低回荡。
凯臣已经离开了。加护病房里,此时只有希瑞寂寞的沉睡。
正要走进去,却被值班的护士小姐拦了下来。即使被他魅惑的笑容迷的心旌摇荡,护士小姐也不敢随便放他进去。正僵持不下,随后而来的丰捻尘替他解了围。简短道了谢,看丰捻尘离去,他才走向那扇门。
明知希瑞还不会醒来,还是像怕惊扰他一样,展令扬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漂亮修长的手指,覆上希瑞的脸颊,心中有些感慨,时隔十年,终于让我再次触摸到了你。
指尖沿着希瑞脸颊的轮廓轻轻游走,停留在额角被纱布包起,微微泛着殷红的伤口。
闭起眼,几乎能感受到希瑞被撞那一刻的痛楚,令扬的心里,仿佛被刺入了千万根针一样。
执起他没有受伤的左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静静感受这一刻短暂的相处。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希瑞。有那么多爱你的人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起来。别放弃。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受伤,心里有多痛。这个伤口,只有你能够让它痊愈。所以,拜托你,快点好起来。我还期望着有一天,能够回到你们身边。帮我完成这个梦想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们。”
晶莹的泪珠在无人的夜半时分肆意淌下,满是泪水的眼睛就这样看了沉睡的希瑞一整夜。
两天后
从柏林匆忙赶来的曲文哲,仅仅休息了一夜,就开始为希瑞实施开颅手术。整整16个小时的不眠不休,终于在第二天的凌晨清除了他脑内全部的淤血。
“希瑞明天会醒过来。”说完这一句,曲文哲已经是摇摇欲坠了,身边的护士忙把他扶去休息室。这场手术可以说是他有史以来做过的难度最大的一场。不仅因为手术所要求的精确度,更因为躺在那里的,是自己最珍爱的儿子。这16个小时,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漫长的等待终于过去。所有人长久以来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直守在手术室外,表情严肃的南宫烈,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向以农则紧紧抱着安凯臣的肩膀,眼里有着忍耐已久的泪水。而沉默寡言的雷君凡也终于松开了紧握了16个小时的拳头。
一并进入手术室的丰捻尘,手术过后,顾不得疲惫的身心,转身往展令扬的病房跑去。那里,有个人,已是等得心力交瘁了。
“令扬,”顾不得敲门,兴奋的一把推开,迎向展令扬的脸上冰雪不再,“希瑞他没事了。”
“真的?他真得没事了?”小心翼翼的,展令扬又重复了一遍。
“他没事了,明天就会醒过来。”
“小舅舅,希瑞他真得没事了,他终于没事了。”压抑的心情一扫而空,令扬的脸上终于露出灿若朝阳的笑容。
抱着激动的展令扬,展出云也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希瑞的平安,是令扬最好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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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南宫烈,向以农,雷君凡和安凯臣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了SC。
以农激动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不时地看看希瑞的动静。雷君凡和安凯臣还是一贯的沉默,但眉宇间也掩不住急切的神色。只有南宫烈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闲闲的调侃着病房内抓耳挠腮的向以农。
“我说以农啊,你就不能安静的坐一会儿么?走来走去的,转的我眼都花了。你再不安静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哦!”说着,还威胁性的扬了扬指间的扑克牌。
“烈,我紧张嘛。希瑞怎么会到这会儿还没醒呢?不是说今天会醒的么?”向以农皱着一张俊脸,无辜的看着烈。

“佛曰,不可说。”仗着自己天生的第六感,南宫烈神秘兮兮的跟以农打着哑谜。
看他那一幅笃定的模样,向以农放下一颗心,正想上前找他磨磨牙,就听到身后一声虚弱的低唤,“以农,你好吵。”
大喜过望的转身,看到湛蓝的眼睛里回转的光芒,以农乐得跳了起来,“希瑞,你终于醒了。”
听到希瑞说话的三人,也急忙围坐在他床边,开心地看着沉睡多日的人终于悠悠醒转。
仍然很虚弱的曲希瑞,看着伙伴们惊喜的神情,心底涌出一缕暖流。给了他们一个宽慰的笑容后,重又沉沉睡去。
闻讯赶来的曲文哲,为他做了全面检查后,刚毅的脸上终于浮出一抹笑意,“一切正常,让他好好休息吧,再过一段日子,他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耶,病房里的人都兴奋起来。
那一日,纽约的天空很蓝,像是希瑞清澈的眼。
当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冷,展令扬才缓缓抬起挂着泪的脸庞。红肿的眼睛里,有不舍,有伤痛,有悲哀,更多的是坚定。
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我要保护他们,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他们。
擦干泪痕,平复了一下心情,站起身,展令扬向丰捻尘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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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捻尘这几天已经快忙翻了。
希瑞出事以后,医院大大小小的事务全落在了他身上。除了每天要接待一大批的病人,还得应付时不时出现在医院打探消息的记者。几天下来,他脸上的冰霜越积越厚,脾气也面临爆发的边缘。
“咯咯咯”,不急不徐的敲门声在耳边响起,扬起已经皱在一起的浓眉,压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进来。”
轻轻推开门,迎上一张冰雪遍布的脸,再看看桌上垒起半尺高的文件,展令扬知道自己来的有点不是时候,歉然道,“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是他!看着那个修长俊逸的身影在眼前站定,听着柔若春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丰捻尘心头的怒火奇异的消退了不少。
放下手中的卷宗,正色看他,“找我有事么?”
点点头,算是默认。
“我现在很忙,你坐一下,等我一会。”面对展令扬,丰捻尘连声音都温柔很多。
微微一笑,展令扬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温雅的说:“没关系,你忙你的,我等你。”
“嗯。”低低答应了一声,两人都不再言语,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不停翻动卷宗的声音。
夕阳渐渐西下,当时钟指向7点的时候,丰捻尘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本文件,抬起酸涩的双眼看向坐在窗前的那个沉静的男子。
夏夜的7点,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橘红色的余晖照在展令扬完美的轮廓上,映的黑黑的长发略略显出金属感的红棕色,白皙的皮肤也好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金。斜飞入鬓的眉,微微含笑的嘴,光华四射的眸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某一点静静出神。
绝美!
那一瞬,丰捻尘不觉看呆了眼。
相处多日,这男人总能带给他不同的震撼。他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坚强与脆弱,欢乐与哀愁,每一举手,每一投足,都有着摄人心魄的奇异魅力和款款流泻的温雅气质。
“你已经好了么?”悦耳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遐思。丰捻尘有些震动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流水般纯净的笑容在纤秀的脸上如花绽放,“我吓到你了么?”深海般的眼有趣的打量着丰捻尘难得一见的吃惊表情。
“……”默然无语。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看他看呆了吧。
“……可以么?”丝毫不着恼的话音再次想起。而刚刚拉回意识的丰捻尘只捕捉到最后的三个字。
“什么?”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没奈何,只得请对方再重复一遍。
粲然一笑,很有耐性的又重复了一遍,“我饿了,陪我吃个饭,可以么?”
意料之外。丰捻尘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泰然自若的男子,“你不是说有事找我?”
“是啊,可是都已经7点了,我们边吃边谈。”不容拒绝的拉起他,两人并肩走向医院附设的餐厅。
龙虾沙拉,碳烤牛排,印度薄饼,蒙古烤肉,黑森林蛋糕,蓝山咖啡,水果拼盘……
面对一桌美食,丰捻尘再一次的瞠目结舌。“我以为,你不会有这么好的胃口。”食不知味的看着眼前吃得津津有味的男子,他再一次陷入困惑。天天接受化疗的病人哪个有他这么好的胃口?
扬了扬清隽的眉,端起眼前的咖啡浅啜了一口,展令扬并不答话,没告诉他自己已经两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咖啡氤氲的雾气在他脸前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幕帘,让丰捻尘有些看不清他飘忽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后,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捻尘,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那淡粉的薄唇中蹦出,丰捻尘的心突然漏跳了两拍。“……可以。”像是陷入催眠状况,他只能无意识的呆呆回应。
悠然放下手中的咖啡,展令扬换上一幅正色的神情,“捻尘,你对希瑞的伤怎么看?”
“你知道了。你是为了这个才找我的。”并没有多大意外,丰捻尘只是平板的叙述。
展令扬点点头,等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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