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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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倒下,展令扬,你不可以倒下,你要撑下去。他们已经为你伤心了十年了,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们为了你——再一次心碎。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任鬓边长长的黑发垂下,如同两幕黑帘似的遮住了瞬间苍白的气色,也隔绝了展爷和展初云温柔的视线。
他不敢抬头,也无法分心。只怕一抬头一分心,会顷刻间被那一浪强似一浪的痛楚吞噬。所以他只能紧咬牙关,试图让自己能够抵抗住那阵噬心的痛苦。
看着他突然非常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筷子,一动不动,展初云不觉有些诧异的开口:“令扬,怎么了?
募的握紧置于桌面下的双手,展令扬缓缓抬头,不敢去看展初云,仍是盯着那一点,用第一流的忍耐力扯出一个惯有的笑容,“没事。”他淡淡地说。
令扬为什么不看我。展初云微微蹙眉,起了疑心。他把手轻轻放在令扬的左肩上,隔着单薄的衣衫,敏感地发现这个身躯在轻微的颤抖。
有问题!展初云突然收紧放在令扬肩上的手,紧紧盯着他。
感觉到左肩传来的压力,展令扬终于缓缓回过头看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强烈的疼痛攫去了意识。
终究还是瞒不住啊!连这一刻小小的幸福都不能拥有么?一朵苦涩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展令扬已经毫无血色的唇边。
令扬!展初云吃了一惊,忙不迭的伸手扶住展令扬向后倾倒的身子,而那边的展爷也是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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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深夜了。展初云还是久久无法入睡。他静静的守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昏迷中的展令扬苍白的容颜。
所有的谜底,在今天下午,被医生揭晓,残忍的答案,也让所有的人再一次地心碎神伤。
这是你选择回来的真正理由么,令扬?明知命不长久,所以回来见我们最后一面,是不是?痛苦的看着他,展初云在心里默默地问。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时,展初云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低下头,一眼望进那双沉静如海的眼瞳里。
“对不起,小舅舅。”展令扬吃力得抬高手,想要帮他擦干眼泪。却被展初云一把钳住手腕。
“你好残忍,令扬。”脱口而出的控诉让展令扬心头猛地一震,眼中的神采黯淡下来。到最后,他还是又一次的伤了他们的心。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想要保护,却偏偏造成伤害;他只是想跟上天祈求一点小小的幸福,却注定不能拥有。
24小时的短短幸福,如同脆弱的水晶球,破碎的那一刻,深深嵌入每个人的心底,划出无数血淋淋的伤口。这到底是对谁的惩罚?若要惩罚我离开这十年所造成的伤痛,那又为什么,让所有的人陪我一同心碎?
没有挣扎,没有解释,无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展令扬只是静静的,深深的凝视着展初云。看着这个男人褪去优雅从容的外衣,在自己面前无声的哭泣。心——痛得无以复加。
夜半时分的冷风从窗口吹进,吹醒了展初云的残存的一丝理智。他急忙放开展令扬纤细的手腕,懊悔不已的发现,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印着一片淤青指印。
“对不起,令扬,弄疼你了。”
轻摇了摇头,“外公呢?”
不忍告诉眼前脆弱的孩子,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有多么的心痛。他只是淡淡带过,“父亲他,已经睡下了。”
“……我本以为可以撑到离开的时候……不要你们为我担心,可是……对不起……”
“别再说了,令扬,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不愿再听他一径的责备自己,展初云蓦的打断他。自己怎么会忘了,他一直都是那个温柔贴心的孩子啊,他怎么会舍得我们伤心呢。
把自己冰冷的双手覆在展初云温暖的手背上,展令扬嘴角微微上翘,笑得有如水晶般玲珑剔透,郑重许下承诺:“我不会轻易走的,小舅舅。这世上有太多太多我牵挂的人,我还舍不得离开。就算是与天争命,我也不会轻易认输的。所以,请你不要为我流泪了,好么?”
伸手拭干眼角的泪痕,浅浅的笑意爬上展初云的嘴角,轻轻颔首,“我们都不要放弃,令扬!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合适的骨髓。只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再独自离开。”
“不会了,小舅舅。我也很舍不得你们呢。”

“那就好。明天,我们就去纽约,那里有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找到治愈你的方法。一定可以。”
纽约——
展令扬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中的色彩微微加深了……
终于要回去了么?那已睽违十年的
——异人馆
第四章重返纽约
美国纽约
SAINTCHAMOND医院是美国近年来就诊率最高,口碑最好也是最昂贵的医院之一。热情周到的服务,技术超群的医师团,以及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院长——曲希瑞,造就了SC长盛不衰的神话。
年仅二十八岁,就已成为全球屈指可数的脑外科专家,由他所主刀的每一次手术均完成的完美无瑕。精湛的技艺,俊朗的外形,再加上伊利斯公国王子的头衔,使得曲希瑞自然而然成为了媒体与大众眼中的焦点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中却有着经年不化的冰霜,凛冽的气质让所有想要探询的人望而却步。
没有人知道,在这世上,究竟有谁能够融化他眼里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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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曲希瑞还呆在办公室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轻轻响起的敲门声,让专注于工作的人眉头微微一皱。“进来。”冰冷的声音,任谁也想象不到是出自十年前东邦的温柔大厨之口。
娇小柔弱的秘书轻轻走进来,怯生生地开口:“院长,有位先生找……”
“我说过,我工作的时候不接待任何人。”不待她说完,曲希瑞就不耐的打断了他。
“可是……”
“怎么,希瑞,你连我也不见么?”温柔的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曲希瑞常年冰封的眼瞳顿时融化成一汪春水。
“烈!”这的确是意外的惊喜,曲希瑞慌忙起身,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抬手挥退了秘书,他将南宫烈迎进办公室。
“啧啧啧,你的脾气要改一改了,这么多年,你这医院我也来了不下20趟,没一次你的秘书认得我。再这么下去,还有谁敢跟你共事。”舒服的靠入白色的真皮沙发中,接过曲希瑞递过来的红酒,南宫烈闲闲的调侃着。
淡淡一笑,曲希瑞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眉头一扬,斜睨着兀自笑的优雅自在的人,“你这个首席大律师专程跑到我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不要换秘书换得太勤么?”
呵呵浅笑两声,南宫烈不置可否,下一句就步入正题,“君凡跟凯臣明天会回来,以农也会放个长假,后天就到。我来,是想问你有没有空,大家一起聚一聚。算起来,我们也有一年时间没有坐在一起过了呢。”
“这种事情你打个电话给我不就好了,有必要亲自跑这一趟么?”阖上卷宗,端着一杯黑咖啡,曲希瑞也坐到南宫烈的身旁。
“打电话?我若不亲自来,你会去么,希瑞?这十年来,我们的聚会,你十有**都会推托掉。区区一个电话,我怕请不动你。”即使是薄怒,南宫烈的一双眼依旧是十足的温柔神色。
幽蓝的眼略微黯淡下来,无视于南宫烈凌人的气势,曲希瑞状似无辜的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如你所见,我确实很忙。”
忙?南宫烈忍不住挑高了右眉,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我不忙么?为了那桩总统受贿的案子,忙得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君凡不忙么?他在事务所哪天不是加班加点到凌晨。凯臣的威京集团每天有多少担生意你会不知道么。还有以农,他为了这次的聚会,硬是把打算问鼎奥斯卡的影片挤在3个月内完成。每个人都可以抽出时间,为何独独你不能?”
轻叹了口气,一向清朗的声音染上了些晦涩,“希瑞,你不是忙,你只是不能够遗忘。已经十年了,你还不能从令扬那里毕业么?”
“够了!”骤然听到那个禁忌的名字,曲希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的喝止。
南宫烈也缓缓的站起身,直视着曲希瑞的双眼,缓缓的道:“希瑞,这么多年,你还不能够面对现实么?我们也曾经疯狂的满世界找他,却始终杳无音信。我们也曾经那么痛苦的思念他,夜不能寐,期望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就站在我们身边。可是每次醒来,得到的只有接二连三的失落。十年了,他是真的决定避而不见,为什么你还始终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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