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日新月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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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安北府也间或有人“发明”了吃肉三年才有效的大力神丸;贴在蚊帐中才管用的驱蚊符;包治百病的药王贴等东西,但从来没有瞒过安北书院发放发明奖金的评委们的法眼奖金是用当初风无岩剩下的股份支撑的,但发放给谁由曾老六等实业家们以投票的方式共同裁定,只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评委认为发明有价值,发明人才能从书院领到奖金。精明的曾老六等人才不会让赚不到钱的发明蒙混过关,评选条件极其苛刻。但这更加重了被认可的发明之价值,往往是发明刚一被认定,会场上就有评委把出钱发明买下,在外界的商人还没明白过来前,发明已经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很快,这种做法就犯了众怒,评委圈以外的商人联名上书蒋子墨,要求加入评委,并拥有同样的优先购买权。
最后,经蒋子墨出面调节,曾老六等人同意今后所有新发明都公开叫卖,价高者得。但是,如果想加入评委会,需要至少拿出五百两银子给富林书院作为发展经费,并且得到三分之二以上的评委同意才行。同时,为了不总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知府大人,在风无岩的建议下,商人们一致决定,共同成立一个安北商会,各行业推举代表在商会里协商解决冲突,当争执不下时,就投票解决,票多者有理就在商会成立的当天,风无岩提出了两个问题要求商会解决,第一,是尽快动用一切可能的渠道从外地购买钢铁,第二,他悬赏要求商界想尽一切办法生产一种特别宽、厚而结实的布。“就是这种布”,风无岩托着自己的牛仔服展示给大家,“要幅面比现在市面上的布宽一倍,谁能提供,我立刻支付他一万两白银”。
会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一万两银子买块布,走南闯北的商人们闻所未闻。纷纷拥上前试探,当他们摸到风无岩手里那块布时,立刻就傻了眼,这叫布吗,比牛皮还厚,真不知风大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给我吧,我回去让小虎他们看看在织布机上能不能做点手脚”,秦二叔接过布,淡淡地说。(读啦网网友发布)只要有机会,这个朴实的老人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风无岩分忧,在他心里,风无岩永远是自己的恩人。
钢铁购买的事被徐志尘包了下来,他承诺利用各地的票号收购钢铁,当货物运到后,官府统一付款。他当然不会做吃亏的事,作为回报,他在风无岩那里拿到了将来把安北新军的保险交给徐记票号办理的承诺。
“乘人之危,小人行为”,詹氏兄弟低声骂到,口气中有点吃不到葡萄得感觉。但他们兄弟心中明白,盛产钢材得富林现在缺钢,如果他们是风无岩,更苛刻的条件都得答应。
尽管年初的时候,曾老六等人已经把目光放到安北周边,永平府那边矿石成色更好,并且以现在的材料技术,可以搭建比原来大一倍的冶炼炉;风无岩年初也用绿矾油和火碱等物测试了矿石的阴阳性,提出了配料的比例。但等到永平那边的十几个炼炉投产出钢,至少要到秋天。而朝廷派来学习冶炼的官员更指望不上,以这些张口子曰,闭口诗云的书生的脑子,学会炼钢恐怕需要等到后年。而现在,太子柳仁的船载火炮的订单就摆在柳无忌的案头。曹浩川的信中说,订单是出自沈斌的手笔。离开皇城时,曹浩川把沈斌推荐给了太子柳仁,为了报答知遇之恩,也为了让家族再次崛起,沈斌不但为海关建设献计献策,还起草了所有装备订货合同,从交货时间、地点到货物质量,列得一清二楚。精密之处,让风无岩这个“大奸商”都佩服得五体投地。除了火炮,太子还定购了三千多把鬼头大刀,注明了是急需。
马车、水车、钟表哪一样缺得了钢铁,更不用说是日益风靡全国的水炉子和自来水了。而无论是水师还是安北新军的装备,哪个又能耽误,“天哪,我上哪里去变钢材啊”,风无岩有时真的想柳铭,仰天长啸几声,发泄心中的郁闷。
五月底,不断上涨的铁价让很多原来从安北向外卖钢铁的商人(高质量弹力软钢在富林属于官府专购产品,民间不准买卖),开始转过头来把全国各地的钢铁贩往安北,徐志尘从全国各大城市和海外收购的钢材也如约前来,多少缓解了原材料的压力。这些灌钢法炼制的钢铁做武器和精密部件不行,打造一些水炉子或重新铸造成自来水管道还可以,一些非精密的工业部件也能用好一点的百炼钢替代,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曾老六等人倒是很看得开买铁的问题,因为货物成品价格比原材料高得多,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知道军中现在急需好的钢材,做为经历过战火的边民,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大炎朝军队强大。

让风无岩感到欣慰的是,秦二叔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把布的问题给解决了,当他和几个工人托着长长厚厚的一块大布走进风无岩家中的时候,看着老汉疲惫的身躯,风无岩感动得几乎要给大家行跪拜之礼。然而更让他吃惊的事还在后面,为了生产这块布,秦二叔和小虎等木匠师父改进了整个布匹生产工艺,透过那些机械,风无岩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就此拉开了帷幕。
那是新式的轧棉、纺纱和织布机,但经木匠们改进后,和原来的有了天壤之别。
札棉机上面装有进料斗,可以把棉桃送到下面的栅格上,栅格下面有一个带很多小铁钩的滚筒,转动滚筒,铁钩就把棉花从栅缝中钩下来,而把棉籽留在栅格上,再由一把旋转刷将棉花纤维收集在一起。如果用曾家新式的水车推动,这东西效率足足是原来的一千倍。纺纱机是根据安北民间的三锭脚踏纺车而改进,把纺锤改为钢制,纺锤由水平状态变为直立,靠水车推动,机下有转轴,机上有滑轨,通过齿轮带着16个竖立纺锤,一次即可纺出16根比原来均匀细密又结实的纱来。织布机则是通过同样的道理改进了原来的脚踏织布车,由于采用水车推动,靠拐臂和齿轮往复运动的新式并列梭子,织出的布幅面比原来宽了不止一倍,只需多层加厚即可织出风无岩要求的厚布来。而织布的女子也不必像原来一样辛苦,只要看好梭子即可。这机器不但可以织布,而且可以织绸、麻等物。
“我给你的梦想找到了翅膀。”在给曹浩川的八百里加急快信中,风无岩这样写到,那封信就写在一块厚布上,曹浩川命人把这块布做成了正在船坞中赶制的新式战舰的主帆。
除了专门为舰队纺织帆布的数台织布机由柳无忌派人专管外,第一批为民间提供的织布机被流亭商人张阿牛花高价买走,只两个月,他就收回了全部成本。利用富林的特产染料,流亭城第一次以特产彩布而上了《安北新报》。而这个去年才来到流亭的商人,也因此让大家刮目相看。七月,有个叫余瀚宇的松江府的商人一口气定购了十多套纺纱织布设备,他家乡那里有条河叫“横浦”,四季水流湍急,是个天生的织布之地。
无论新产品以多快的速度推出,安北的税收也凑不出三百万两银子。除非风无岩能发现新的金矿,或造出比水晶琉璃更值钱的东西。后者已经衍生出了琉璃窗、琉璃灯、琉璃碗、琉璃风铃等二十余种物品,创造的税收依然无法满足柳铭的大胃口。“风兄,难道你让我卖了封地筹钱吗,可那也得有人买啊”!在一次加税的建议被风无岩等人一致制止后,柳铭愤懑的说。
“我比你还急,天知道我们有多长时间准备,谁能保证朝中的大老这时候在向万岁吹什么风”!风无岩有些丧气的答到,回到安北已经三个多月了,钱的事情让他一筹莫展。
“要不,我们向太子借些银子吧,海关那边据说已经有了盈余,各海关加起来,每月有四十多万呢?”蒋子墨建议道。
提案很快遭到了否决,这个时候,柳铭才不愿意求人呢。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卖房子卖地。
“其实我们可以卖地,一小块一小块的卖,不是卖安北,而是卖东北塞外”。已经加入军中,现任千户(安北称团长)的马名国轻轻地建议。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是风无岩记忆中他第二次说话,就这一句话,在后世修的大炎朝奸商史中,他远远地超过了风无岩等人,夺得了第一名的位置。除了国家和自尊,没有马名国不敢卖的,这是史家对他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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