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动物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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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烟,没有凶猛的动物环侍,燕向北喜欢这里,是因为几十年走过此处,他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经验告诉他,这里没有危险。
可是,据说很多猎人踏进这里后就再也没出来,其实就是连猎狗都对此处退避三舍。对于他们而言,黑风林、神牢谷是一处可怕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想和燕向北一道狞猎,就是怕他讲起黑风林,讲起神牢谷。
这是燕家不养猎狗的原因,燕向北喜欢走这里,狗却不喜欢黑色。
火光之中,爷俩仿佛都睡着了,只有燕瑞的两只小耳朵偶尔转一下,说明他仍在紧张之中。
老人言,童子之身未沾红尘污秽,会带有上辈子的一些神秘能力,也许就是如此,才让他如此敏感,如此警觉。
这片谷地很大很广,连风似乎都被染成了黑色,名为黑风林却也形像。
泉声隆隆,声势惊人,玉龙河的源水就如一头猛龙从地下冒出头,咆哮挣扎着,高高冲起疾速落下,溅起巨大的浪花隐入了黑色丛林。
风中隐隐传来了阵阵跳动的声音,很慢很慢,如同几尊大鼓在不停的敲,咚……咚……咚……咚……这些声音来自不同的地方,竟然有两种声音的出处是在丛林上方。
巨大的泉水声响并没能隐盖住心跳之声,尽数落到了一个六岁孩童的耳中,耳朵左左右右的摇动着,古怪非常。
他是天才吗?
如果他现在就死了,就是万年不出的天才,恐怕这个世界也无从知道了。
他不是天才吗?
凡世间,能把耳朵转动的又有几人,能听到如此细小的波动者又能有几人!
趴在爹爹头上很安全,当他一离开父亲时就立即惊醒了,但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间一直在告诉他,别动,千万别动!
是大鸟吗?燕瑞实在睡不着,他相信父亲的话,但是在谷外之时他就感觉到了危险,很强烈。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父亲很累,现在需要休息。
能做的只有为父亲守夜,他也怀疑自己听错了,风声鼓声或许在这个地方就是一样的吧?
那两片绿光是什么呢?左边两片绿光又是什么!
向父亲怀里又靠了靠,燕瑞努力让自己把眼睛闭上。
火光冒起三尺多高,突突的跳着,不仅带来了温暖,也令他的心安定了许多。
能看到的东西终究让人放心些,只有那些神神秘秘隐在暗处的东西才令人恐慌。
那四片绿光真是野兽的眼睛吗?它们怕火吗?弓微微拉开,他将一枚小箭指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两片绿光,小心防范着。
此时此景,他确实展现了猎人的本能,一动不动等待着危险爆发。逃?他已判断逃不掉!进攻?他根本就没想过。
丛林上面,丛林里面,这些巨大的心跳声都不是小兔子,面对如此困境,他只有把自己藏得更深。
等待,等待,他在等太阳出来,然后和父亲快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妈妈弟弟妹妹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和爹爹,他把身子尽可能绻在了一处,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很可怕。
困意全无,汗水遍布全身。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身下的地也不知出了什么情况,已经有些烫人了,巨柱一般的泉水上也腾起了一片迷雾,散进山石散进森林,慢慢铺散开来,隐避了周遭的一切。丛林,黑石,火光,现在仿佛都融在了一处,再无分别。

但是,燕瑞的心思全放在了洞外,他能明显感觉到远处四个不明生物在蓄势,随时可能扑向自己和爹爹,他不敢讲话也不敢动,坚持在炎热的石地上,尽可能地不引起其他生命的注意。
“我的天,我的裤子都着了。”
突然一声大叫,他爹张着手臂跳了起来。
这一声喊,就像油锅里倒进了一碗水,黑风林整个炸开了锅。天崩地陷,电闪雷鸣。一股腥气陡然出现在雾气中。
“爹爹,闪开。”
六岁的小孩子仿佛得了天降神力,怒吼着一头撞向了他的父亲,与此同时,小小的弓箭一摇,向着腥气的来处射了过去。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天意,燕向北在儿子的撞击下,一个没站稳向洞外摔去。
洞外有异物,洞外有危险,但是燕瑞却第一时间把他爹推向了洞外,随之在父亲的拉扯下,他也滚了出去。
洞里更危险!
轰隆隆一阵烟尘荡起,他们睡觉的洞已经塌了,沙石如雨而落,一块巨石将燕向北压在了下面。
丛林上面两道异彩闪过,随后响起了两声闷哼。
电光闪过之时,可以看见一头大熊和巨鹿在林下狠狠撞在了一处。
两处战场,三伙不同的生命全跑到了神牢谷黑风林,撕杀争斗用上了全部气力,目地只有一个:活命!
人是如此,神仙妖怪也是如此。
一声惨叫响起,燕向北在巨石压上自己的一瞬间,似乎所有气力全放在了喉咙中。这条路走了几十年,他没遇到动物攻击,却没想这次赶上了天灾。地震了!儿子,儿子,你在哪里呢?双手舞动着,他的脑海间已是一片空白,进山之时就有预感,灾难果然还是没躲过。
儿子,儿子,你在那里呢?
这声惨叫似乎惊动了神仙之间的争杀,丛林之上升起两道电光,一银一金向两个方向疾速飞去了。
两颗小星星,就这样带着亮闪闪的尾巴冲进了暗夜之中。
燕瑞傻傻地看着星星飞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从林下,隐隐约约亮起了一团诡异的光团,打斗的声音盖住了惨叫,也盖过了山石崩落的声音。巨木倒地,一棵又一棵,光线闪动,一道又一道,熊与鹿并不是在用爪抓,也不是在用牙咬,光亮之中飞过锤影刀光,浑然不是凡世该有的景像。
燕瑞傻傻地听着,没有挪动脚步。
瞬间,只是在一瞬间,燕瑞已是不知所措,怔了一会,他仿佛醒过来一般大声哭了起来。
“爹爹,你可不能死啊,你快醒醒啊……”
哭喊凄历,直痛入心,但是,伴着林中传来的声声冷笑,这个世界就颇为诡秘了。
大地越来越热,山石还在崩落,可是小小的孩子已经顾不上这些,扑到父亲身上只是大声嗷哭着。
利刃入肉的声声越来越弱,丛林中突然传出了更凄惨的一声悲嗷。
不甘、不解、恨意充盈。
这声吼惊天动地,引动得那些崖上的浮石又砸向了谷底。
“那个孩子是谁?他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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