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欲无敌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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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山位于群山之间,南国秀丽之地。主峰天青峰高难见顶,破天披云。世人只知天青山的大致所在。若没天青门弟子的指领,寻常人万万不敢冒然上山学艺。
只因群山险地,罕无人迹之所,多有凶兽出没,更是妖类常去之境。若非修炼人士,别说是遇上妖类,就算是一般的猛兽,也是凶多吉少,难保性命。即便是修炼之人,单人匹马,也不敢太过嚣张。
市井坊间传言,过了天青山,便是茫茫妖界。还有一种说法,称梦山湖已算是妖界外围。
天青峰秀立中央,另有五座山峰环绕,高低不一,景色各异。
天青山往西数千里,便是兰国。兰国毗邻妖界,巫族世世代代与妖界小有冲突,你来我往,也不知对峙了几千年。
过了梦山湖,迎面而来的,便是延绵无际的山脉,因为方豪跟其他通过考核的弟子不一样,故而是单独上山。仅有梅蒙和方豪两人还有小血。
途中梅蒙有意考验方豪的体力,在崎岖山路上快步奔走,迅疾如风,方豪天青修为虽然不如他,但外功却很扎实,两者结合起来赶路,也不至于落后梅蒙多少。当然,梅蒙没用全力。
一开始梅蒙还以为方豪在咬牙强撑,但这般连续走了一上午,滴水未尽,方豪犹是紧紧跟在后面。梅蒙既感欢喜,更感吃惊。他本来担心方豪空会天青法门,武技过不了关,如今看来。方豪的外功武技,远远强于那些正正规规通过考核进来的弟子。
既知方豪体魄强壮,也是远超寻常入门弟子的标准。梅蒙暗暗松了口气,克博文师伯性子怪异,但对天青法门的领悟极深,若是方豪因为武技不济,没能拜入克博文门下,实在有些可惜。
两人先是徒步行了三日,梅蒙嫌步行太慢,又见方豪天青之气还算雄厚,便助方豪几分真气之力,而后带着方豪一起,御风而行,凌驾云端,避过山林间的惑人瘴气。
凌空飞行的经历,方豪前世没有,今世也是第一次。遨游天地之间,才知天地何等之开阔,可畅游无边,逍遥万里。方豪身周一道气流如虹,向前飞射。始才明白,仅仅脚下踏着气流,断然无法飞起来,须得藏身剑气之中,才有可能御风而飞。
往下一看,哪里能看到地面,只能瞧见白茫茫一片云海,一盘红日浮起,挂在云端,投射万丈霞光,穿过云雾之间的缝隙,金色光柱接天引地,在云上观看日升,又是一番瑰丽景象。
方豪紧跟着梅蒙,忽听梅蒙道:“天青山就在前方了。”
又飞了少许,但见前方一座恢宏的宫殿耸立云上,顶上琉璃瓦,檐下镶金柱,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光华耀眼,恍如天宫。
方豪叹道:“这寻常弟子,要如何上山?”
梅蒙傲声道:“君想上天青,难于上青天,这话虽有些夸张,但的确是世人感叹之言。寻常弟子,从通过仙凡岛谪尘山的考核开始,便由几名天青弟子带着,一路跋涉上天青,一般来看,要花几个月的时间。当然,每轮都有不少人通过了谪尘山分坛的考核,却熬不过这几个月。”
方豪不怕吃苦,但就怕把工夫浪费在意义不大的事情上。方豪自幼便尝尽了修炼外功之苦,虽说天青之气有疗伤、促进恢复的功效,但毕竟吃苦在先,就好比打断了腿,再接上一样,期间断腿的痛楚,是怎么也跑不掉的。方豪听罢暗自庆幸自己有那分坛坛主的赏识,才免去一些无用之功。
天青峰山势陡峭,如同斧劈而成,及至巅峰,山势一转,竟是极为平坦的一块广场,犹如刀削。广场中央正是方豪刚才看见的大殿,方豪跟梅蒙落在广场之上,广场呈圆形,径长里许,在近处看那大殿,更觉宏伟壮观,豪华大气。飞檐下一块紫金匾定在空中,上面三个篆体大字“太华殿”。另有一些秀雅小阁,不知其功用,浮在空中,无所系挂,竟不坠落。
方豪飞了许久,忽然间脚踏实地,步履竟有些虚。广场上云烟袅袅,漫步徐趋之间,或有几片云朵自眼前飘过,恍如仙家宝地。
回头看身后的山门,以青玉砌成,雕琢精细,华美气派。山门前石阶既窄且高,几乎是直着延伸而下,也不知有几千几万阶,望不见底,淡没在云海深处。
偌大的广场,寥无几人,更为夸张的是连护栏都没有,却不知一不小心滑了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小血素来调皮,此刻到了天青峰顶,也收敛了几分,乖乖跟在方豪身后,不敢乱跑。饶是方豪活了两世,勉强算的上见识广博,初见如此景象,也禁不住心中飘然,十分震撼。
梅蒙瞧见方豪失神之态,莞尔道:“这天青峰太华殿,是我派的门面,须得庄严一点。待会带你去参天峰,只比天青峰矮了几丈,参天峰木气充足,风景秀甲天下,要论生活起居,定要胜过天青峰。”
两人在广场上走了好一会儿,绕到太华殿后头,梅蒙指着前方一小片忽隐忽现的黛青色,道:“那便是参天峰顶了,随我过去吧。”

两山峰顶之间,零零落落的飘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青石板,为踏脚所用,此时犹在微微晃悠着。方豪甚是费解,能御风飞行之人,要那石板何用?修为不够的,又如何敢踏着石板行走。
梅蒙见方豪有些紧张,道:“敢走过去么?”
若说不敢,未免太没面子了。方豪寻思怎么着也有梅蒙在一旁照看着,不至于掉下去摔死,当下咬着牙道:“既是铺好的路,自然是给人走的,怎么不敢,小血,你敢不敢?”
小血弱弱的哼了一声,跃到方豪怀中,嘴巴紧紧咬着方豪的衣襟不放。梅蒙见小血如此通灵性,忍不住摸了小血几下。
梅蒙笑道:“那好,我在参天峰等你。”话毕一道青光闪起,梅蒙便已消失在云雾之中。
方豪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心中挣扎难决:这都不敢,太过窝囊了……不过,冒这无谓之险,值得么……方豪,你性子里有些优柔寡断,正是这般才害死了双双秀儿,你还不醒悟么?大丈夫该果断行事,若是连这点难关都闯不过去,死了也罢!
想到这里,方豪轻轻一跃,右脚踏在第一块石板上,出乎意料,石板稳稳不动,如同踩在地面上一样。方豪稍稍松了口气,忽视两侧的万丈深渊,加快步子,往前赶去。空中石板路蜿蜒而去,前方始终是飘渺一片,不见尽头。两座山峰即便山脚紧紧挨着,两山之顶也会相隔很远,何况是两座如此高峰。
待方豪终于稳稳落在参天峰之时,不知不觉间额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梅蒙目露嘉许之色,道:“甚好,随我去见克师伯吧。”
此时身处参天峰,两人反倒不急了,边走边聊,悠闲的很。期间梅蒙所言,解了方豪一个疑惑:那便是为何不直接飞到参天峰上,非要先经天青峰,再走那段惊险无比的空中石路呢?或者从参天峰山脚下开始登山,也好过走那段要人小命的危路。
原来天青诸峰之下,乃是一片汪洋水域,水怪出没频繁,极其危险。天青山离妖界不远,为了防止妖界入侵,天青山周围布了一道乾坤剑气阵,除了天青峰山门处有一个缺口,其他任何方位,一旦靠近天青诸峰千丈之界,便会触动乾坤剑气阵,若非修为通天彻地之辈,绝无生还的可能。
自山顶到山腰,不时可见几处恬静的小院房舍,山腰上的一块稍大的平地上,修了一座大殿,这座殿堂固然比不上主峰的太华殿,但已十分的雄伟气派。
殿门口的几名值守弟子瞧见梅蒙,都是微微颔首致敬,随后目光落在方豪身上,皆是十分好奇。梅蒙让方豪等在殿外,随后便进去了。方豪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梅蒙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向方豪道:“跟我来。”
大殿之内,竟是一派园林景观,殿中植物虽无阳光照射,却长的异常茂盛。方豪跟在梅蒙身后,绕过一片杨柳,眼前是一个竹亭,一个中年人坐在亭中石凳上,显得十分慵懒。
那中年人扫了方豪一眼,指着桌子上的尚未拆封的信,道:“若不是老友的这封信,我今日绝不会见你,也罢,如今你我已见着面了,你走罢。”
梅蒙赶忙道:“克师伯,这……”
方豪在现代好歹也面试过几次,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当即跪了下来,极为诚恳的道:“求真人收我为徒!”
那中年人正是克博文。克博文没好气道:“你这小娃,我许久没收过徒弟了,为什么要收你当徒弟。”
方豪胸有成竹的道:“因为我真心真意的想拜真人为师,而真人也不在乎多我这么一个徒弟,我绝不会堕了真人的威名,或许,我还能将参天峰这一脉发扬光大。真人收我为徒,只好不坏,何乐而不为呢?”
克博文微笑道:“按你这么说,的确不坏,不知你为何想拜我为师?”说罢拆开了那封信,一目扫过,阅罢目不转睛的盯着方豪。
“因为真人修为高深。”
克博文道:“你这马屁拍的不错,那你为何要学我天青法门?”
方豪不假思索道:“我欲无敌于天下。”这话一出,梅蒙登时眉头一紧,哪有这样胡乱答话的,但仔细一想,这又何尝不是许多人的修炼的目的?
克博文脸上笑意不改,摆手道:“那你找错人了,这世上修为高过我的,我一双手还真数不过来,不如你去找敝派掌门吧,掌门要比我厉害。”
方豪愈发觉得克博文有些意思,略一思忖,当即道:“所谓的无敌于天下,不过是一个目标,高不可攀的目标,旨在促使修炼之人不断努力。譬如登山,其过程最有乐趣,登上绝顶之后,一览众山,心中反而失落。再者,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心中若没一个远大志向,方才说的‘将参天峰一派发扬光大’,岂不是空话?”
克博文翘起二郎腿,咪了一口茶水,很是轻随的道:“有些道理,也罢,那我便收你这个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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