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气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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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方豪便跟方世说了自己要选的三人。方世劝道:“二弟,这五万人马的统率之权,还是让给你同门师兄弟好一些。毕竟我方家如今权势显赫,已很是招人非议……”
方豪不待他说完,便道:“大哥多虑了,这是派中的意思。”
方世只得悻悻收声,请来魏马,吴隆,项长战三人。三人初见方豪,见方豪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哪里是打仗的料。终归是看在方飞羽的面子上,表面上装出几分恭敬。
方豪也不多言,单凭个人实力,到了演练场上,他不怕三将不服。
翌日早上,皇帝赵暄、兵部尚书夏、丞相方飞羽等人,一起来到城外的演练场上,要看看方豪所谓的特殊战法。
只因天青门诸人未到,方豪只好领了两千吴兵,先来了个小规模的演练。
这套战法的精髓,在于天青阵法的使用。道真门有战符阵法,天青门也有天青阵法。只因无人配合摆阵,方豪只好将乾坤剑法加以变化,变成了一个微型的乾坤剑气阵。
方豪命手下吴军摆成楔形阵列,如同一把利刃,向对方假扮成燕军的数千人马冲去。
其中,剑网用于对付燕军的战符兵,剑盾,在于保护冲锋的吴兵。只因演习对方毕竟不是燕军,所以无法放出符阵,只是射了一阵箭雨,恰好被方豪的乾坤剑气阵挡在阵外。不过,以方豪目前的修为,也只能挡住几百弓箭手连番放箭。
这在魏马,吴隆,项长战看来,已是不可思议。皆是叹道:手中无盾,竟能隔空挡箭,不亏为天青门的仙人。
就连向来自负的赵暄。心下也不得不服。他的灵虚功法论及单打独斗,的确厉害。但想要以一人之力抵抗阵阵箭雨,目前还当真办不到。
夏却是刁难道:“你这只挡得对方箭阵,燕兵真正厉害的,是战符阵法,却不知你要如何对付?”
方豪道:“我天青弟子尚未来齐,暂时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摆成天青阵法,待他们来齐了。定会一一为夏将军演示。”
夏不悦道:“战势如此危急。国教也该加紧加紧。”
方豪道:“天青山离此数千里之遥,怕是要耗些时候地。”
夏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方飞羽瞧见了方豪的神通,心中极是自豪。只不过,站在他身后的阿三阿四,却是面色难看地紧。
方豪见夏一副不服之态,又道:“燕军有何阵法。元帅不妨说来听听。我先说出破解之法。”
夏浓眉一拧,道:“燕军若是放出一道流星火雨阵,尔等修炼之人,自然可以躲过,却不知寻常兵士,如何保命?”
方豪道:“我天青门有一种焚天盾法,可使燕军的流星火雨落不下来。”
夏又道:“飞雪连天阵呢?”
方豪道:“天青木系阵法,大地回春。”
夏不甘,紧接着道:“冰山压顶之阵,你要如何应付?”
方豪傲然道:“天青火系阵法。地火焚天之阵。”
夏大袖一甩,双手倒扣,道:“你说的轻巧,到时燕国一个阵法,就是千余名将士的性命,不比如今,只是演习。你说那流星火雨根本落不下来,未免太过荒谬了。却不知你见识过流星火雨没有。一丈长的火球砸将下来,连人带马,立时烧成飞灰。”
方豪笑道:“夏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本事过人,但那终究只是尘世武技。不如这样,我站在此地不动,这场下数千兵士,夏将军任选一人。他的兵器若能刺入我周身一丈。那我方才所言,尽是浮夸之语。当不得真。若是他攻不进来,便证明我刚才说的全是实话,如何?”
这修炼之人有金刚之体,刀枪不入,夏的确听过。但方豪这站立不动,周身一丈结成无形的铜墙铁壁,相对于夏而言,未免有些飘渺。s不过,瞧见方豪满脸自信,似是料定有胜无败,夏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刚才方豪还以无形剑盾将射来地箭矢断成数截。
夏迟迟不答,却听赵暄道:“甚好。夏将军,你快选一人吧。”
“末将愿意一试。”项长战主动道。他方才见识方豪神通,多少也猜出一些,知是方豪的剑气之威。毕竟剑气一说,并非是天青门才有的。但这站着不动,就能挡住他长枪一刺的,修为实在骇人。他心下不信,想亲自试一试。
这项长战虽不是夏亲信之人,但论及臂力,夏手下的将领,也没几个能比的过项长战。夏当即道:“那便选夏将军吧。”
“拿我兵器来!”项长战觑见方豪脸上的悠然之色,似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颇为气恼。不消片刻,一名兵士肩挑一杆长枪过来,那长枪擦得雪亮,透着闪闪寒光。
方豪笑道:“项将军,无需留情。”
项长战道:“得罪了!”退到一丈开外,当下一声大喝,正欲横抢一刺,忽听方豪道:“项将军,不妨再退后几丈助跑,冲击力也要大一点。”
项长战一张黑脸气地发红,冷冷道:“不必了。”
从头至尾,方飞羽只是静静观看,不曾说过只字片语。只因他明白的很,方豪若无十成把握,不会放出此等狂言。
项长战双手持枪,双臂蕴满力量,手臂上肌肉盘结,根根暴起。他站在一丈开外,长枪刚动,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奇怪的是,他除了手臂跟枪尖感受到了阻挡之力,身体上其他地方却丝毫不受力。
待他的长枪快要刺到一丈之距时候,仿佛刺中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磐石。项长战膂力过人,就算前方当真是巨石拦路。他也会咬着牙活生生刺进去,何况前方什么都没有。
项长战使出毕身劲力,好不容易刺进了一尺!
再刺一尺。便能突进一丈。
枪尖之上,忽然迸出一大串火花。最后那一尺,首先别说他能否刺的进去,就算刺进去了,只怕他的枪尖早已被天青之气磨成一团铁星。
正是天青法门之中的焚天盾。
项长战满身是汗,万般不信地看着方豪。正欲放弃之时,忽地浑身一个激灵,立时觉得周身注满劲力,枪尖上裹着一层荧荧金光。只听一个声音向他道:不可堕了我三军之威!
项长战右足猛地一跺。一声狂喝,刹那间又进数寸。枪尖登时金光大作。
陡然间几分灵虚功力灌入项长战精魂之中,显是赵暄的手笔。
方豪见赵暄既然耍手段,当下也不客气,张口一吐,一道金系剑气击在枪尖。只听“当”地一声巨响,长枪断成两截。项长战双手虎口崩裂,染红一片。
项长战丢掉手上一截断枪,道:“少仙好本事,项某服了!”场上数千将士,见状齐声惊呼,皆是心服口服。
赵暄脸色变幻不定,终是道:“今日见识了国教的高超法门,令朕开了眼界。朕便依少仙的意思,拨五万兵马,为少仙统率。”
夏虽极不情愿。此时倒也无话可说了。看看。来绍南已有两天,却一直没空去看唐瑶儿。至于是否会引起旁人的风言,方豪当真是一点也不在乎。
还未出门,却见方世来到凝华园中,喜道:“二弟,天青门的人来了。”
方豪连忙出门相迎。此次来了几十人,修为最低的都已破境,一个个气宇不凡,走在街上。引得行人纷纷转头注视。特别是其中有两名女子,一个美艳胜花,一个明丽如玉,两女步履轻灵潇洒,当真如同谪尘仙子一般。
方豪第一眼便瞧见了五师兄姚九日。随即看到了陈依依。两人目光相触。方豪没来由一阵惊慌。陈依依也是俏脸一热,匆匆转过头去。楚夕圆极是难得的站在那一声不响。安静的很。接下来瞧见了梅蒙,克啸天和王欢之。方豪一一点头示意,道:“诸位师兄弟,请进来坐坐。”

方世附和道:“国教诸位高手,能来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欢迎之至。”话毕喊来一名丫鬟,吩咐下去,准备好酒好菜,热情招待,不可怠慢。
方豪中饭吃地早,而天青门诸人却还饿着肚子。方豪撑着肚皮,又陪同门一番吃喝,只涨地昏昏欲睡。
这时方世走到方豪身边,道:“二弟,朝廷暂时还没给国教修好殿堂,但我上山之前,朝廷已腾出了一座大院,修的极好。二弟既是当朝国师,不妨明早便正式搬进去。”
方豪心道这六十来人,方家也并非装不下,但到底太过麻烦。既然朝廷已准备好了地方,不妨现下就将众人安排进去。朝廷为天青门安排之处,唤作护国殿,规模虽不算很大,但进去四下一看,便知此处以前绝非寻常之所。
将众人安排妥当,已至黄昏。方豪心想晚上去唐家的话,终究有些不合适。这个念头唯有暂时放下。
这晚,方豪端了把椅子,靠在凝华园中,看着漫天繁星,心中漫无边际的遐想着。猛然间想起,此次下山,乃是为了查探乱世魔物。
当下禁闭五识,试看天下气机。这已是望气之术地至高境界。
此时此刻,方豪眼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舌不知味,体不能感,只余下心中意识。而正因如此,他地意识变得无比敏锐,方能看破浩瀚不定的天下气机。
以绍南为心,西北、东北方向,波涛暗涌,气机变化剧烈,杀气腾腾,表明阳州、舒州形势不妙。而东边地玉州,虽已沦陷。但平静之中,时有变化,可见玉州的吴人民愤不浅。南边。梦山湖之南,延绵无际的大山之中,气机变化之剧烈,丝毫不亚于阳州、舒州两地,这自然不会是天青门生出变故,只有一个可能,妖界如今也极不安生。
再观东海之上,出奇的平静。
依照天机阁长老所言,魔物出世之处。四方灵气皆是狂涌而至。有此看来,如今魔物行踪尚难确定。方豪当下缓缓开启五识,眼前忽的出现一张女子面容。双颊酡红如晚霞,丹唇微启吐幽香,眼如春水含烟波,眉点青黛似柳叶。
确切的说,是这张脸已在他眼前摆了好久。只是他一直看不见而已。
此时此刻,这殊色面容正朝他直做鬼脸。
只听一个声音道:“楚师姐,要是他一下子恢复五识了,你可就羞死人了。”她这话像是在善意提醒,但其中却透着一丝酸溜溜地意味。
另一个女子满不在乎的回道:“依依师妹,他是自不量力。天下何等之大,他才修了多长时间,就妄自观望天下气机,我看呐,他今晚都不一定能醒转过来。”这女子正是楚夕圆。
陈依依道:“楚师姐。那我们回去吧。太晚了,有些不合适。”
楚夕圆朝方豪吐了下舌头,瞪了下眼睛,道:“依依,你我是修炼之人,那些凡人怎么说,无需在意,况且,我们还没看到小血呢。”
方豪见楚夕圆鼻子一皱,模样甚是滑稽。强行忍住笑意,他脸上表情不变,但眼珠子却不小心动了一下。楚夕圆瞧见了,煞是一愣,继而娇骂道:“好你个方豪。你早就醒了!你……无比讨厌!”说着说着。她只恨自己五行不属土,否则定要施展土遁之术。钻到地下。
方豪见被识破,当下讪讪一笑,道:“罢了,罢了,我什么都没瞧见。”转向陈依依道:“你们两过来,有什么事么?”
楚夕圆本以为方豪会拿此事来取笑自己,没想到方豪闭口不谈,她首次觉得方豪还算通一点情理,连忙道:“我跟依依想来看看小血了。”
方豪道:“原来如此,小血在我房里,你们去看吧。”话毕又靠在椅上,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修炼之人该有的样子。
陈依依就楚夕圆一溜烟跑进方豪卧房,却是慢慢走到方豪身边,道:“师兄,近来还好吧。”
方豪道:“还算不错。师妹如何?”
陈依依道:“跟以前差不多。这次下山,在沁州歇了一天,听一个姓王地将军说,舒州危急,舒州……是我地家乡。”
方豪安慰道:“师妹运气还算不错,舒州失守之前,我天青门好歹下山了。师兄我出生的玉州,早就沦陷了。”
陈依依莞尔一笑,静静立在方豪身侧。
方豪又道:“这打仗嘛,是男子的事情,长老派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下山,未免太过多欠妥。”
陈依依道:“师兄不想看见依依么?”
方豪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说,长老有些不懂怜香惜玉,师妹可别会错意了。”
陈依依又是笑道:“师兄连长老的坏话也敢说。”
这时楚夕圆抱着小血从卧房出来了,见陈依依跟方豪站的颇近,刚想挖苦,又想起母亲古清雅的嘱咐,已到嘴边话又吞了回去,改道:“方豪,这小猪我先抱走养几天,好不好?”她以前跟方豪说话时,多多少少带上了几分骄傲的气质,方豪听着极不舒服。可这句话说出来,跟以前大不一样,平和清脆,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乞求之意,甚是动听。再瞧她神色,也不见了往日地蛮横。
方豪看的心情大畅,道:“当然可以。”
楚夕圆向方豪笑了一笑,向陈依依道:“依依师妹,我们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陈依依蓦然回头一看,见方豪也在看她,她立时转过头去,加快步伐,赶在楚夕圆前面。楚夕圆正捏着怀中地小血,也没在意。
陈依依跟楚夕圆刚走不久,方豪收起靠椅,准备回房睡觉,忽见一道人影降在院中,正是楚夕圆。楚夕圆急声道:“方豪,有刺客,依依师妹跟刺客打了起来,你快去帮依依。”
方豪一惊,道:“你带我去。”这刺客竟敢来绍南方家行刺,当真是胆大包天。
楚夕圆二话不说,御风而起,方豪紧随她身后。
飞至一处花园之中,只见陈依依静立在花丛之间,神色茫然。
方豪落到她身边,道:“刺客呢?”
陈依依失落道:“我打不过他,让他跑了。”
方豪心中一动,道了声“糟糕”。随即化作一道青光,往父亲方飞羽的起居之处飞去。楚夕圆跟陈依依紧随而至。
方飞羽所在世豪园中,此刻已乱成了一锅粥。近百名弩手已将方飞羽就寝的阁楼围了几圈,阿三阿四站在楼下,一动不动。
方豪跟陈依依和楚夕圆停在墙头,静观其变。这时一道灰影掠过楼顶,登时一阵机括之声,弩箭如雨,向那到灰影招呼过去。
方豪道了声“帮忙保护我爹”,随即追向灰影。众弩手不明所以,也朝方豪放了一阵弩箭。只是这些弩箭既伤不到那刺客,也自然奈何不了方豪。
那道灰影奇快无比,方豪当下加了几分内气,化身一道疾风,紧追不舍。灰影上紫光乍闪,足下换了一道飞行符,瞬时速度又快了几分。
那刺客的引符火竟是紫色!
方豪当下再不留余地,周身剑气快到极致,终于慢慢赶上了灰影。追上灰影之时,已出了绍南城。灰影在城外三十里处的山坡上停了下来,得意洋洋地道:“你追上我又有何用,你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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