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御剑天行临五阳 不识灵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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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看那几个天上飞的小黑点,准是剑仙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脸上糊着焦黄色的干鼻涕,坐在自家屋顶摇着脚儿看天。
很快,楼下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去去去,你个小狗剩,那五阳山上的老神仙哪那么容易让你看着,八成是哪来的莺儿雀儿,不准你再去听小书了,成天傻兮兮的发仙人梦!”
“啊!”小孩“刺溜”一下从梯子上爬下来,一眨眼就跑出门去了:“孔老夫子快开讲了,我得去占个好位置才行!”只剩下他娘一个人坐在屋檐下边叹气边打线团:“这天杀的仙家野史,害得个个小哥儿都跟被灌了迷汤似的。赶明儿得叫大伙跟孔老夫子商量商量,让他讲点什么状元和驸马的好桥段才成,整天听那种闲书,有什么出息。”
五阳,山如其名,峰分五处,南控蛮荆,北引胡越。又因身处极南赤阳之地,故名五阳山。据称五阳山上古有赤炎仙人在此羽化得道,山川秀美,灵气充溢,珍禽异兽更是数不胜数。
此时这五阳山上,几个人正诡异的浮在空中,看他们的姿态,似乎在俯视着这湖光山色。细细一看,原来,他们的脚下都踩着柄两三尺长的小剑。这些人,就是五阳山下村民说的老神仙了,确切的说,是修真中人。
在这九州大地,修道是的确存在的,虽然仙踪渺渺,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就像号称天下第一派的碧落山,年年都会开坛收徒,每次都有数以千万求道者前来试运。如若不是他们收徒很是审慎,对资质和心性都极其挑剔的话,那道修第一福地碧落洞天的剑塚怕是要秃得不能再秃了。修道界举足轻重的碧落剑修,难不成门下弟子改用烧火棍?
话说回来,五阳山上空这几个道士,隐隐以最前面的高瘦的中年男子为首。他身着禇黄色道袍,道袍并不华丽,却洗的一尘不染。道袍腰襟下的长摆贴着并不壮实的身躯和山羊胡子一起随风飘动,消瘦但轮廓硬朗的长脸一片肃穆。
“师傅,这五阳山也无甚稀奇嘛,枉他还称甚么五大福地,却原来恁的平常!”发声的人年约二十出头,跟另外两个青年散立在中年男子身后。他尖嘴猴腮,说话的时候眼珠在还算白净的脸上乱转,一看就晓得是个机灵的主儿。
像九州那些最常见的江湖道士一般,他身着袶青色的道袍,头上扎着一个高高隆起的发髻。几簇沾了水一般的油腻头发杂乱的从发髻里透出来,倒昭示个性的很。
“二师弟,不得无理!这五阳山自鸿蒙未开就存于世上,本已有万万年的灵根,而后又赤炎大仙在此羽化,得以仙灵之气滋养,方圆百里都灵气充裕,五阳派能占得这么处洞天福地,自是很有些手段的。”开口斥责的人身长七尺,方头正脸,淡青色的长袍衬着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全身的忠厚老实。
“大师兄,不尽然吧,你看这山河湖泊,虽然秀丽,却怎么看都少了一股灵气。这五阳山,难不成徒有虚名?”尖嘴油头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摇着头,抿着嘴,满脸疑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不不,不会的,盛名之下,必无虚士,定是道情师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隐去了这灵希异象”
“这…”
“岚儿说的对,这里本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修仙福地。”禇黄道袍的老者开口了,他声线柔和,语调缓和却铿锵有力,仿佛一字一句都印在听的人心中。“只是近些年来你道情师伯从一本秘本中悟得古阵囊星隐月,将这山中灵异都掩盖在阵法之中而已。”
“我说…我说…”循声望去,原来那大师兄腋下,居然还夹着一个农夫打扮的彪形大汉,只见他虎背熊腰,国字脸,四方鼻,浓眉大眼,身高怕是有**尺来许,却脸朝下被比他还矮些少的人夹在腋下,看上去滑稽之极。
更让人捧腹的是,他那水桶粗细,一看就知道虬劲有力的双手,正死死的抱住别人的大腿,紧密到连脸蛋都凑上去紧紧贴住了。
“几位大仙…俺们…能不能…先下去再…聊天,俺老牛…今天…都晕…了三次了,你们…就行行…好…呕!!!!!”语音方落,一块块粘稠物体也向下四散飘逸。
“哎呦!”尖嘴老二架起飞剑,“呼”一下弹出老远:“我的娘,又来了!”老牛还是很识做的,为了不让大师兄一时失手,天外飞仙自然是向外喷射。今天赶路之时,老二就曾中招,弄的到现在都全身酸臭,连亲亲师傅和师弟都再不愿靠近他。

“嘿嘿,我说二师兄,以后叫你再经常黏在大师兄旁边唾沫横飞调侃人家!”被禇黄男子称为岚儿的小鬼对着尖嘴老二挤眉弄眼,好不快活。看着老二吃瘪,连那看上去表情呆滞的大师兄眉角也挂满了笑意。
“好啊!三儿!敢戏耍师兄,我问你!我们天行宗入门第一则是何?”二师兄驭着飞剑缓缓的飞回来,一脸严肃,似乎是遇到了平生最要紧不过的事儿。虽然平时看他嘻嘻哈哈,说起笑来不三不四,上蹦下跳,可这番认真起来,也颇有几丝不怒自威的味道。
看着平素可亲的二师兄凶神恶煞的逐步趋近,三儿不禁被吓得后退少许,瑟瑟发抖,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触犯了师门最严厉的戒条,仰仰头,“咕噜”一下吞了一口口水:“宗…门为…重,长者…位…尊…”
“哈,是极,三师弟有此等明悟,无疑是我天行宗的福气啊!来,让师兄好好疼爱一下日后的栋梁之才!”还未说罢,便腾然加速,扭曲的脸庞上的眼睛放射出邪恶的光芒,竟是意图把自己仍然酸臭无比的身躯贴向岚儿。
“啊!师傅!!”岚儿大惊失色,真元外送,脚下一紧,整个人连带飞剑便如脱兔一般,往他师傅身边射了出去。
看着师弟箭一般窜出的身影,大师兄木讷的脸上现出一阵狂热:“师弟此招颇得翔鹏身法奥义!但心境还是不够沉稳,须知对敌之时,比对手多一分镇定,便多得一分胜算……”
他向来痴武。
禇黄长袍的老者调转身形,正色道:“别再胡闹!准备入山了。”
“是!!!”三个人都齐齐应声,不敢再嬉闹,在老者的身后一字儿排开。
“哼!”看着岚儿逃过一劫,正得意的对自己做鬼脸,老二不禁气结,只好将脸扭到天上去,不见为净。
老牛被人拦腰牵住,脸朝下,刚刚忙完一场天外飞仙,还没缓过气来。就见下方的景观一阵扭曲,如同平静的水中投入一块顽石一般,募然从中间向外扩开。
看见自己身下的花草树木,一棵棵的消失不见,老牛心里的感觉很怪,似乎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点的打破,直到支离破碎为止。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胸口好闷,又似乎在颤抖,就连那从小到大一直明媚无比的太阳,好像也变得昏暗了。
“啊!神…仙…!”老牛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看不片刻,没来由的一阵头晕眼花,竟又晕了过去。尽管被人架在天上飞了几天,但一个山野农夫何曾见过如此神奇的画面。
只见那被打碎的画面,一步步的向他们四人笼罩过来,竟是将他们完全包围住了,一股含蓄而强烈的吸力从下方传来,平静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道情,你倒是长进了。”禇黄老者嘴角微动,默默念道。回头看了看三弟子和闭着眼睛到吐白沫的老牛,略一挥手,四人便御着飞剑缓缓没入光幕中。
四人御着飞剑,只见四周流光溢彩,幻化着七色光芒。虽则绚烂无匹,却不至于扰人心神,反倒觉得心里一阵平和舒坦。
过得片刻,前方忽的有一小白亮点出现,愈靠近愈光芒耀眼。等到得白点面前,方晓得这是一道人形大小的光幕。
禇黄老者捋了捋稍有飘散的须发,手里捏了个法诀,土黄色的晕圈从老者身上散发开来,柔和又厚重的暖意笼罩住众弟子。
一阵白芒刺过,除了老者,众人皆不禁闭上双目,只觉一股灵气扑面而来,宁静悠远,当真是个修真胜地。待得片刻,睁开眼来,尽皆心中一顿。那岚儿,更是惊叹一声:“啊~!”
此刻从众人立足之地举目望去,层峦叠翠,鸟语花香,哪有刚才那一丝虚空幻彩的意象。
重重叠叠的山峦郁郁葱葱,五座主峰围着一片水汽蒙蒙的湖面傲然矗立,每一处都有一挂飞天银河般的水柱,顺着山梁原有的纹路,曲曲折折的泄落下来。
几片祥云,零星的散落在主峰周围。每一主峰上,都有一座看似普通的道宅,清净幽深。不似凡俗的道院香烛鼎盛,来客不绝,却多了几分韵味。
银镜般的湖面上,闲闲散散的飘着几叶莲舟似的岛屿。浅水靠岸处,一些仙鹤在湖面,或飞或立。岸边更有许多不知名的珍禽异兽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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