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大傻冒”三人走远，老牛便从箩筐里掏出斧头，对着身旁一棵红岑树略大的枝桠用尽全身力气劈砍下去。
“铛……”斧头和这树枝一相碰，居然发出了铁器相撞的声音。几个金色的火星从触碰之处喷射出来，斧柄尾部一阵剧烈的摆动，直震的老牛全身一荡，虎口欲裂。
“没用的。”朱问疑正兀自一人坐在红岑林一旁的树墩上生闷气，听到老牛伐木的声音，发话道。
老牛慢慢走了过去。听到老牛大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响，朱问疑也不抬头，看着脚下的树叶，道：“区区几个元婴初期的弟子,换做几年前，看他们还敢……”朱问疑欲言又止，虽然他没抬起头来，老牛却觉得自己能看到他黯然的脸色。本来想问他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却终究还是压下了心里的好奇。
想着想着，老牛摸着虎口的手顿了下来，隐隐发麻的痛意充斥着手臂，弥漫在脑间。
外面的太阳刚刚开始猛烈，树林里却满是阴冷，一阵凉风吹来，落叶沙沙的掉，周遭全是萧瑟。
冷风过境，老牛打了个寒噤，不知道说什么好。朱问疑却先抬起头来，脸上竟然带着微微的笑意，刚才的失落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站起身来，朱问疑拿起老牛的斧头，把老牛叫到身边。
“看好了，这种红岑木通体铁韧，寻常的铁器，如果不择方位对它劈砍，是没有任何效果的，除了像你一样震伤自己。”
“那俺该怎么办，那死胖子叫俺必须背一箩筐上山去，不然就不给俺吃饭。”老牛哭丧着脸，捂着手站在朱问疑身后。
“看好了！”朱问疑淡然一笑，眉脚微微翘起，露出副专注的表情，屏息运气，随后略略扬起斧头，看似随意的往面前的一棵红岑树侧边略微翘起的树干一削。
半晌，老牛都没看到红岑木有什么动静。
“呃，问疑啊，这…”
问疑侧过脸对着老牛，一只手指轻轻的触碰了面前的树木一下。
“啪”，树枝落了下来，砸到地上的落叶中。
摊开巨大无匹的手掌轻轻拈起那杆小红树枝，没想到这树枝虽然短小，却奇重无比，老牛摩擦着断口，脸色大骇。
“这，问疑师兄，你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俺。”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朱问疑神态自若，一副正经的欲言又止。
“这……师兄，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俺还是不学了…免得拖累师兄你。”老牛原本兴奋的眼神变得有点黯淡。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以后我有空就去离阳峰找你玩，怎么样？”朱问疑嘿嘿笑道。
“咦……”老牛摸着脑袋，“这个，俺得问问管事才行……”
听得老牛有首肯的意思，朱问疑连忙握上了老牛的手，贱笑道：“肯定没问题的，以后我就常去离阳峰找你了，同门师兄弟互相切磋嘛，王胖子肯定愿意的，他不愿意咱就找道盈师伯去。”说到道盈，朱问疑又是好一顿嘿嘿贱笑。
“你认识王胖子？那就好了，俺待会回去就跟他说。”
“嘿嘿……”
眯着眼一顿笑之后，朱问疑转过头来，对着老牛，一脸轩然正气，庄重严肃，跟刚才判若两人：“你知道庖丁解牛么？”
“知道，俺小时候看书看到过。说的是一个姓丁的厨子的解牛神技。”老牛很是看过些书籍，毕竟怎么着也是个不第学究的养子。
朱问疑笑着点头：“是了，这个庖丁为梁惠王屠牛，他可以用一把使了十九年依然锋利如昔的刀，不着痕迹的将一头牛骨肉分离。这庖丁自然是暗合天道，方能神技如斯。”
朱问疑表情肃穆，说完这些，便即道：“这红岑木也是一样的道理，你别看它坚硬如铁，但万事万物又怎能有个完美无缺，你看看这木上的纹理，就是它的死**。”
老牛似乎想通了什么，点点头，用左手手指拈起问疑斩落的树枝，右手抚摸着断面。上面的断口虽不光滑，但也不粗糙。完全不像是老牛在山下时，那些利器把树木一刀两断后，留下的缺口。将树枝拈起，置于光下，老牛骇然发现这树枝的断口浑然天成，似乎天生就是如此一样，完全没有刀削斧凿的痕迹。
叹了口气：“问疑师兄这一手，跟庖丁前辈相比也怕是相差无几了！”
听得老牛夸奖，问疑脸上自然是颇有得色，但也还是谦虚道：“这庖丁前辈的神技，当真是了不得，我目前只练到一刀能将这种小树枝削断而已。”
“那这对俺们修炼道法有什么帮助呢？”
“你是离阳峰的弟子，以符法为重，辅以法宝修习。修道之人追求天道，强练己身，修行或与人斗法的时候，符法和法宝对人体的反噬是很严重的，如若没有强悍的身体，很难得成大道。这红岑林质体强韧，重量惊人，通过对纹理的辨别伐砍和将树枝搬运上山，最是适合门下弟子锻炼眼力，强健体魄。”
老牛用力的点点头：“俺晓得了。”
朱问疑见老牛已经明白，就开始教他识辩纹理，开始砍伐起这红岑木。
老牛本来就常上山伐木，对砍伐树木本来是颇有心得，这次随着朱问疑学起来，居然进境甚快，但红岑木始终太过坚韧，砍了一天不过半筐而已。
天边的太阳似乎被乌云用狰狞的双手抓住，吞了下去。树林里的老鸦开始尖叫。看着身边只得半箩筐的红岑树枝，老牛欲哭无泪。
“咕叽……”老牛脸色一红，已经很饿了。
朱问疑在旁边的木墩上翘着脚坐着，拿着一个小晶球，脸上的表情却很严峻。听见老牛肚子的叫声，朱问疑哈哈笑了起来，老牛脸色又是一红。
朱问疑笑着对老牛说：“我们先去吃饭吧，这树林里有个小屋，是五年前我在这里建造的。以前我也跟你一样，一天的时间根本砍不了一箩筐，不能跟师傅交差，所以只好在这里建了个小屋。算起来，也有好些年不用了。”顿了一顿，朱问疑又说：“那里没有存什么食物，我们可以去打点野味，好好烤制一番。”
老牛脸色一喜，自然是连连称好。
出了红岑林，走不多时，就看到一个松木所制的小屋，芳香扑鼻，还防虫造。
两人先将小屋收拾一下，然后朱问疑便从小屋里拿出了些捕猎的家什，据说都是他以前自己亲手做的。
老牛从小混迹山林，朱问疑也是个中好手，不多时，两人便打着了几头野兔，回到小屋，畅食聊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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