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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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时分,岳兰果然如约而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袱包裹的食盒。
岳兰将包袱展开,从食盒中取出饭菜摆好碗筷,向许河星道:“许大哥,饭菜都备好了,快来用饭吧,还热着呢。”看看许河星无甚反应,又道:“许大哥,城上风大,等下就该凉了。”
许河星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开口拒绝,便道:“我不饿。”
岳兰笑道:“我听我哥哥讲,你每日清早便到城上来,现在已是正午时分了,怎么会不饿呢?”
“我已经习惯了。”说着,许河星提起葫芦喝了一口。
“许大哥,”岳兰上前一步,“许大哥,酒可浇愁,亦能伤身,不要再喝了。”
“你说什么?!”许河星猛然转身看着岳兰,岳兰一惊,不由得后退两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许河星闪身过去一把扶她肩头。
“许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岳兰左手抚在胸口怯怯地问道。
许河星摇了摇头,道:“对不住,惊到岳兰妹妹了。方才你说……”许河星却没有说下去,走回垛口边,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城上西风猎猎,盒子里一张纸条倏然被风吹起,许河星急忙伸指捉住,打开来愣愣地看着。
岳兰轻轻走过来,那纸条上写着八个娟秀的字,“酒可浇愁,亦能伤身”。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岳兰轻轻道,方才许河星猛然看她的那一眼让她不敢正视,却又并非完全是恐惧,仿佛,仿佛是深渊一般,那种感觉却又说不清。
许河星摇了摇头,将纸条折好放在盒底,取出那支凤翅金钗拿在手中,叹了口气。
“许大哥,既然你对秦小姐深情难忘,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每天只喝酒怎么成呢?等到秦小姐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如此情形一定会很伤心的,不是吗?
“谢谢岳兰妹妹,心意我领了,我吃不下,有劳岳兰妹妹把饭菜带回去,不要再来了。”说着将金钗放入盒中,将盒子放入怀中收好,又坐回城头西望。
耳中听得岳兰将碗碟一件件收起,忽觉有些不对,回头看去见岳兰长跪在地收拾着家什,却是满面泪痕。许河星急忙起身来到近前,道:“对不起!岳兰妹妹,许大哥不会说话,哪里得罪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岳兰轻轻抽泣着,道:“不怪许大哥,是兰儿自己讨人厌,惹得许大哥伤心生气。”
“哪里话?”许河星赶忙解释,“我总是这个样子的,脾气很坏。岳兰妹妹给我送饭,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你不生气……为什么明明饿了都不肯吃兰儿做的饭菜;若是不讨厌兰儿,为什么叫兰儿再也不要来了……”
“这……”许河星见岳兰流泪不止,忙道:“我不知道这饭菜是兰儿做的,我吃好不好?我吃,岳兰妹妹不要哭,我是心情不好才叫岳兰妹妹不要来的,岳兰妹妹又漂亮又乖巧,怎么会让人讨厌?是许大哥太讨人厌了,岳兰妹妹不要哭……”
岳兰终于破涕为笑,道:“喏,这可是许大哥自己说的,那你快些吃吧。哎呀,都凉了,我拿回去热一下……”许河星赶忙道:“不用不用,凉一些省得太烫。”说着盛上饭菜就吃,忽然发现食盒中竟是两副碗筷,愕道:“岳兰妹妹还没有吃?”岳兰委屈地点点头,道:“恩,本来就是要来陪许大哥一起吃的。”
许河星不由得心生一阵感激和爱怜,又盛上一碗递给岳兰,道:“真是对不住,委屈岳兰妹妹了。”岳兰歪头看看许河星片刻,调皮一笑道:“恩,原谅你了。”许河星看着笑逐颜开的岳兰,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吃罢饭,岳兰将碗筷收好却不下城,和许河星聊起了秦笙。
“秦姑娘一定很美吧?”
许河星被问得头皮发麻,只好说:“恩,很美。”
“那许大哥最喜欢她哪一点呢?”岳兰却似有点得理不饶人。
许河星想了想,却辨不清到底哪一点才是最喜欢的,便道:“我也不知道。”
“许大哥是怎么和秦姐姐认识的呀?我哥哥也给我讲过许大哥的事迹,可他讲起话来总要胡吹乱扯,许大哥给我讲讲吧。”看着岳兰恳求的眼神,许河星真是无可奈何,只好从头讲来,那岳兰却是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总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肯罢休,于是这一讲便讲到了日落西山,城门关闭。

“许大哥,城门已经关了,你要回去吗?”
“我再呆上一会,这里太冷了,你快些回去吧。”许河星发现岳兰早冷得瑟瑟发抖,不料岳兰却道:“没关系,许大哥都不怕冷。兰儿要是走了,许大哥不是太孤单了吗?兰儿再陪许大哥一会吧。”刚说完岳兰便打了个喷嚏,许河星赶忙起身道:“糟糕,着凉了吧?你快些回去喝碗姜汤发一发汗,我去请郎中。”
岳兰闻言只好点头,收拾好东西下城回去了。许河星去城中找了一位郎中打发去了岳章家中给岳兰看病,自己径直回客栈去了。
第二天一早岳章照例巡城来看许河星,岳章还没开口许河星一闪身来到面前嘭的一把抓住他前胸,怒道:“你终于来了!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岳章并不示弱瞪起牛眼道:“哎、哎、哎?我怎么的了?我有做错什么吗?哎?我叫我老妹陪你聊天有什么不对?”
这字面上还真没啥毛病,许河星顿足急道:“岳兄!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我许河星心中除了秦笙容不下第二个人,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妹妹才貌无双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到?你这不是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吗?”
岳章把许河星的手拨开道:“哎,现在啊,说什么都晚了!”
“什么晚了?”
“我家兰儿昨晚回去受了风寒,发烧说胡话,半个晚上都在叨念她的许大哥,好在喝了郎中的药下半夜才终于睡好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是咋见两次面就把我妹妹的心给掏走的啊?还有啊,昨晚回去那么晚,你是不是对我妹妹……”
“胡说什么你!”许河星一听急了,“我对岳兰妹妹以礼相待,绝无半点不轨之处!”
“咳!行啦行啦,”岳章笑道,“我逗你玩呢,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我要是不放心又怎么会让妹妹陪你聊天,不过呢,我妹妹心里恐怕是真的有你了!”
许河星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慢慢跟岳兰妹妹说清楚吧,叫她不要再来了,哪有你这种做哥哥的!”
“哈哈哈……”岳章大笑,“我是早和我家兰儿说清楚了,我起先只是跟她聊起你的事,哎,没想到我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妹妹一听就说想见见你,我一想啊,说不定你俩或许能往一块凑合凑合,成了的话呢,你也别在这傻等了是不呢?你做了我妹夫咱俩这不又近了一步嘛!而且我妹妹也是读过书的人,长相也不算赖吧?配你你也不吃亏吧?你嘛也算是文武全才,正所谓郎才女貌,这个天生一对嘛,是不是?”
“是你个头!”许河星真的是生气了,指着岳章的鼻子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兄弟就不要再叫你妹妹来了!”
岳章无奈道:“好好好,你的事我不掺和了行不?不过呢,我妹妹我也管不了,她向来不听我的,她认准的事可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哎,这个你就看着办吧。”
说完岳章拍拍**就要走人,许河星急忙一把拉住,道:“岳兄,你是怎么和大嫂成亲的?”
岳章一愣,道:“你大嫂?我是托媒人去提的亲嘛,这还用问?”
“那大嫂是愿意的罢?”
“那是当然!你岳大哥我当年可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个大树刮风什么的……”
“岳兄,”许河星肃然道,“你听我说,如你这般自是不知何谓相思之苦!情之一物最是伤神伤身,如我这般不能慧剑斩情丝者,只怕要一生陷于其中。依我看,岳兰妹妹也是性情中人,容易为情所伤。我也就算了,千万不要毁了你的好妹妹啊!”
岳章一听倒也有些慌了神,忙问道:“不是吧?真有这么厉害?昨晚她可真是念叨了半宿的许大哥,这可怎么办?”许河星无奈摇了摇头道:“唉,我也不知,你就让她不再来见我就好。”
岳章只好答应一声,下城去了,心中还在嘀咕:怎么才能说服这丫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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