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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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庄,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镇。小桥流水人家,正是这里最好的写照。天下已承平十数载,当今皇帝又推行“无为而治,休养生息”的政策,百姓倒也能安居乐业。河面上一条乌篷船缓缓前行,船老大显然心情很好,频频与见到的熟人打招呼,船舱内坐着一个小男孩,正捧着一卷书发呆。这个小男孩名叫许山,今年十岁,乃船老大的第三子,相貌普通,才华中上,勉强可以归入聪明的行列,唯一的过人之处也许记性还算出众。与他的两个哥哥不同, 许山对于读书很感兴趣,有鉴于此, 船老大在三年前咬了咬牙,将他送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私塾。三年下来, 许山成绩不错,只比镇上有名的神童, 吴庄首富家的公子陈不凡差上一筹, 私塾的江老夫子也对其比较满意,认为许山将来有可能会考取功名, 船老大也对这个儿子满怀信心,期待着他将来金榜提名,光宗耀祖。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 可是许山并不想这样,他对于那些科场文章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家里的希望而努力苦读,他真正希望的是那种杖剑行天下的生活,而他感兴趣的书卷也是老夫子那的那些游侠列传、杂家百说,所幸江老夫子还算开明,并不禁止他借阅,只是常常叹息许山不能更进一步。对于许山来说,学武或许比读书更有趣,当一个文武双全的儒侠更是他的梦想。可想归想,现实是残酷的,武林中不管门派大小,要想拜师学艺,就得先付出一笔不菲的费用,同时,依门派的不同,在长短不一的学徒时期中每年还要支付自己的生活费,直到通过考核,正式成为该门派的弟子为止,当然,私底下孝敬师傅的费用并不计算在内。除非你是天纵奇才,资质极佳,被门派长老看中,又或是运气其佳,有所奇遇,方不在其列,但这种人真属凤毛麟角,至少许山不是。当然要是能拜入门派,艺成出道,那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尤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成绩优秀的可通过推荐直接做官,稍差的也能加入那些大的组织帮派或门派的下属产业,一生衣食无忧;有雄心壮志的,或入庙堂封将拜侯,出江湖争雄武林,更有机会获得美女青睐,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所以,每年不同门派的招徒大会是人山人海,许多的富家子弟也纷纷参加,使其成为了有权有钱者的游戏。以许山家的条件,今生是没有希望了。想到这里,许山停止发呆,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一阵烦闷,突然一跃到地面上,和船老大打了一声招呼,就飞快地奔出了小镇。
www.xiaoshuodaquan.com发布 小镇外有一条长长的河流,河流旁有一片树林,许山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一个人来到这里,找一棵大树倚着,静静地思考或大声地发泄,当然还有美美的睡上一觉。今天许山只是坐着,想着今生与学武无缘,越想越郁闷,突然一跃而起,大声呼叫起来,稍稍发泄了心中的郁闷,正想喘口气,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气鼓鼓的声音:“不要鬼叫了,要不然真的鬼要被你叫过来了。”许山吓了一大跳,忙回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风华绝代。小女孩发现许山望着她,竟有些痴了,不由得脸上一红,跺了跺脚说:“看什么看?”许山忙把目光移开,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小女孩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这时白衣女子突然开口道:“小子,这里可能会有危险,你快走吧!”许山一听,心中一慌,应了一声,刚欲拔腿就走,突然一把豪迈的声音传来:“小兄弟何必走得那么快,这里又有何危险?”话音刚落,一个中年汉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此人剑眉星目,身材高瘦,背挂长剑,气度不凡,一望便知乃豪侠一流。他热切地望向了白衣女子,急声道:“霜妹,我们已有九年没见了。”白衣女子看也不看他,冷冰冰地说:“九年前我已与你恩断义绝,今日你既然还有脸来见我,那我们就把这笔帐彻底算清。”小女孩突然拉了拉白衣女子的袖口,好奇地问道:“娘,他是谁?”白衣女子正欲答话,中年汉子脸色一变说:“娘?霜妹,难道她是我的女儿?”“是,不过你根本不配做她爹。你早已抛妻弃女,移情别恋,你配称她的爹吗?”中年汉子长叹一声说:“误会啊,九年前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那你说吧,如果你说不出什么理由,别怪我剑下无情。”说完白衣女子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准了中年汉子。“娘…娘” 小女孩显然被吓着了,不过还好没有哭出来。白衣女子看了一眼小女孩,又看了看许山,对小女孩说:“灵儿,听话,先到小哥哥那呆着。”又对许山说:“小子,麻烦你先帮我照看一下这个丫头。”许山这时早已是又害怕又激动,害怕的是不知呆会会发生什么,激动的是他终于看见了他在梦中才见到的武林高手。他忙应了一声,大着胆子把小女孩拉到了一旁,轻轻地安慰了小女孩几句。白衣女子这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中年汉子的身上,不耐烦地催促道:“有话快说﹗”中年汉子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霜妹,九年前,我只所以离开了你,实在是我要去办一件大事,我接到了塞北双侠的口信,说东瀛第一高手赤川正雄率东瀛八位一流好手,秘密入关,想与宋王会面,妄图颠覆王朝,为了中原安危,我自然只有出战,但这一战凶险异常,我们人数较少,对方实力雄厚,我们又不能打草惊蛇,于是参与行动的六个人,我、塞北双侠、幻剑书生、赛诸葛和风卷万里通过商议,决定造成种种假象来迷惑对手,而我就是去挑战飞花宫主,然后装作移情别恋,与你决裂,一方面我可以不连累你,另一方面使敌人以为我陷入感情旋涡,无暇它顾。我本想大战结束后再与你解释求你谅解,没想到,此战惨烈非常,我们先战东瀛高手,再战宋王精锐,最后我们虽然全歼敌人,但除我之外,其余五人全部战死,我也落入悬崖之下,受创极重,经过这许多年的休养,我才恢复过来,并找到出路重返江湖,我柳云辉所作所为天日可鉴” 许山心中大震,柳云辉,近二十年来天下最为传诵的名字。他乃华山长老,剑法通神,人称“剑神”。他行侠天下,做下无数轰轰烈烈的壮举。他是无数江湖少年的心中偶像,也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更是说书人口中的第一英雄人物。他的丰功伟绩,许山早已在茶馆中听得耳熟能详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让许山亲眼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而那个白衣女子无疑就是传说中柳云辉的挚爱“白衣仙子”凌霜。此刻凌霜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剑,默然片刻,说到:“当年我曾经问过你,在你心中,我与侠义,究竟孰轻孰重?当时你必避而不答,现在你的答案又如何?”“我曾经也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以儿女私情为轻,可这些年我困守一方,心中却不住地思念你,什么天下大业,什么争雄江湖,都如过往云烟,只有你,只有你伴在我身边,这才是最大的幸福,更何况” 柳云辉顿了一顿,望了一眼小女孩,柔声道:“更何况我们又有了一个女儿。”凌霜说道:“那你愿否从此放弃一切,陪我们母女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当然,我早已厌倦一切,江湖应该是年轻一代的了。”“辉哥﹗”凌霜再也忍耐不住,扑入柳云辉的怀中,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柳云辉的爱有多深,一切已烟消云散,现在只有爱,没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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