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时，高飞一骨碌爬了起来，走出小屋，来到山长居室，敲开了文森特的房门
文森特系着腰带，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今天很勤嘛，这不像你的风格……血腥草还没开始熬，你得等会儿了。”
“山长，我需要您的一滴血。”高飞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的血？”文森特眉头一皱，“你想当祭司？这你得去向大祭司请示……我不管你以后想干什么，你必须首先成为狂暴战士，否则一切免谈！”
祭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高飞愣了一下，这才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山长，我不但需要您的血，还需要寨子里其他人的血，包括出云士在内，至少需要二十份。有了这些血，我就可以尽快获得力量！在我的知识里，有种特异的方法，能够……”
“这不就是祭司的秘法么？你居然也会？！”文森特的疑惑变成了惊奇，他禁不住打断了高飞，声音也高了一线。这个神秘的智者啊，他精通数学、精通医术不说，连祭司的秘法都有涉猎，神灵赐予的知识，果然是渊博得不可想象！
“祭司的秘法？”高飞一直觉得祭司就像巫医一样多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插科打诨、装神弄鬼倒是有一套，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作用，这不是与自己的基因改造暗合吗？高飞无暇去钻研这两者的关系，顺着文森特的话就说了下去，“也许这就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我的知识里并没有这种方法的名称。”
文森特点点头，高飞的不肯定反而让他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什么是真正的智者？高飞这样的人才是，而自己不过是多了点岁数，多了点阅历罢了。
文森特转身从屋内拿出了一个容器，这容器就是一个袖珍的杯子，用细陶所制，杯口之上还挂着一个小盖，盖上小盖，可以保证杯中之物不会倾洒出来，“每个成年狂暴人都有这么一个杯子。本来也会发给你一个，但你的身体毕竟不同，祭司怕出问题，就没有给你。”
文森特说着，掏出一把雪亮的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拇指，鲜血涌出了皮肤。他把拇指搁在杯沿上，鲜血顺着杯壁流了下去。
杯子很小，不一会儿就装满了。文森特把杯子举起来，“看到杯底了么？这有我的名字。”
高飞点点头，看来这杯子没有别的用途，就是专门用来盛血，为祭司施法所备。
文森特盖上盖子，把杯子递给高飞，“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召集他们。”
高飞拿着杯子，有点发怔，他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要到了文森特的血，非但如此，文森特还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为了他的事动用了山长的权力。这时，高飞对文森特的苦心终于有所察觉了，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年轻的智者”么？
寨中各家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在高飞眼里，这些昏黄的灯光似乎比满天的星辰还要闪亮。各长老、各小伙、各男人、各女人、各出云士、各修炼者……各狂暴人一个接一个从屋内走出来，聚集到了山长居室之前。他们看到了高飞，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
高飞也看到了他们每个人，以及他们所持的小杯子，不知不觉，高飞感到鼻头有点酸，眼角也有点湿润，他嚅喏了半天，好不容易喊出了一句话：“早上好！唔……谢谢大家。”
众人轰地一笑，平常口才出众的高飞这会儿怎么变得口齿笨拙了？埃德加喊了一句：“高飞，现在天还没亮！”然后他又咳嗽一声，“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众人又是轰笑。高飞什么都好，就是太能睡了，连试炼时的危急关头都能说睡就睡，加上埃德加的大嘴巴四处宣扬，把高飞的这个特点夸张到了极致，众人对此早已有了先入为主的定论。一听埃德加如此捉狭，哪有不笑的道理？因为这个，此后的高飞一直被笑了整整十年。
这时的高飞却有点莫明其妙，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笑啥。正当高飞愣神之际，文森特从人群背后走了出来，神情不像众人那样轻松，反倒有些严肃，“好了，时间紧迫，大家快取血，完成后把杯子放在地上。”
众人沉寂下去，纷纷拿自己的手指开刀，一缕缕鲜血汇入了杯子。高飞忽地有了种错觉，这一缕缕鲜血就像是一条条火焰，每条火焰都在熊熊燃烧，当中满是热情、满是关怀、满是希冀……
众人取完血，见文森特站在一旁，不便再和高飞开玩笑，只向高飞打个招呼，这就纷纷回转。地上摆了满满的杯子，高飞顺眼看过去，似乎没有穷尽，这已经远远超出二十份样本的预期了。
“现在就施法么？”文森特问。
飞点了点头，对“施法”这词相当无语，敢情自己成了神棍？
“就你事多，你应该埃德加。”文森特唠叨了一句，又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需要多长时间？”
“山长，至少要给我一天的时间。”高飞望着文森特的眼睛，坚定不移地说道：“我知道时间很紧，但这一天很关键，能不能成为狂暴战士，就看今天的了……请相信我！”
文森特皱了一下眉，接着又舒展开来，“好！你可以开始了。”
高飞接下来的行动让文森特目瞪口呆，只见高飞走过去蹲下，先拿起一个杯子看看底部，再打开盖子凑到嘴边，浅饮了一小口，然后就闭着眼在那儿细细品味，那模样，就像是弗雷泽在饮酒。
品完一人的血，高飞用清水漱漱口，又拿起下一个杯子，继续重复相同的动作。
……
有这样施法的么？那是人血啊，可不是酒！文森特看着看着，禁不住一阵寒气涌了上来，一些不好的联想也跟着噌噌直冒，眼不见为净，他干咳一声，转身进了屋。
文森特有什么行动，高飞没空关注，他正抓紧时间和极度深寒相互配合，把杯子里的血夜样本一个个标识出来，再动用脑域能量进行原子级的扫描，之后把扫描图像依次放入那台新设备的内存里。
天渐渐亮了，众人都知道高飞在“施法”，外出渔猎的小队或远或近地走过，都不来打扰他。也幸好如此，否则他们也会和文森特一样乱想，胆子不大的说不定还会毛骨悚然。
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高飞才将这些血液样本扫描完毕，这是最麻烦的一道工序，当最后一次漱完口时，高飞整张嘴都没感觉了。他不由得暗自苦笑，自己把极度深寒变成了一个吸血鬼，到头来真正的“吸血鬼”反而是自己，讽刺啊讽刺，莫非，这才叫报应？……
剩下的工作就是对比分析了。高飞向文森特告了假，找了个施法之后需要休息的借口，又回屋继续睡觉。
高飞进入了脑域空间，与极度深寒一起讨论研究。
这是个不同的世界，但两人却发现这里的人和地球人基本类似，他们也有基因，基因长度也和地球人差不多，这是个让高飞感到庆幸的结果。
只不过，人体有四十六条染色体，每条染色体中的核DNA分子又有二十二亿以上的碱基对，若无高性能的计算机，这种对比分析的工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好在高飞早已知晓另一种更高效地使用脑细胞的方法，极度深寒也有一台性能高超的计算机，这种工作对两人而言，便不在话下了。
两人花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整理出了一张基因对比表，表中清晰地标注了每个人相同和不同的基因。排除了男女基因的相异性，狂暴人的基因差别很小，而高飞本人的基因与他们相比，则有较大的区别。
“今天改动这个基因组。”高飞的大手指了指房间中的大图表，定位到了一个特别的基因组上，“所有出云士都有这个基因组，而所有非出云士都没有，这个基因组一定是狂暴战士和狂暴人的分野。”
“的确是，但我觉得还不到时候。”接触到这种科学工作，极度深寒尤其认真，他一手捏着下巴，一手在这基因组上划了一圈，语气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毕恭毕敬，“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提高体能，在你体能不够时就去改动这组基因，那就相当于盖房子不盖一楼，直接盖二楼一样，会出问题的。”
高飞沉吟了一下，“对，你说得对！那再看看这组……”高飞指向另一组基因，“狂暴人都有这组基因，而我的却不同，这应该就是他们的体能为什么天生强大的原因。”
“这也的确是，但是在你的染色体上，那个位置并不是空的，如果都替换掉，也许你就真的变成狂暴人了。你可得想清楚。”嘴上虽这样说，极度深寒还是跃跃欲试，他和高飞一样，对于一切神秘的事物都有强烈的求知欲，基因这种东西，就算是原先的地球科技都无法完全研究透彻，说它是神秘的事物，也并不为过。
改了这组基因，将会发生什么事？高飞会变成虎背熊腰的狂暴人吗？还是会变成什么别的怪物？……此刻，极度深寒的好奇心比高飞还要强烈。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