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验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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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何其聪明,将海伦娜的问话和她莫名其妙吐血受伤的事件一联系,立刻猜到她的伤八成和自然术有关,于是他道:“公主别多想了,还是多关注一下你的伤你的伤得赶紧治,再拖下去恐怕会有不测。”
“会有什么不测呢?”海伦娜拿一片纱巾抹去唇角的血丝,漫不经心地问。
高飞直起半身,神情变得和主治医师一样严肃,“公主殿下,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现在年轻,情况看起来似乎还过得去,但只要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伤在脏腑。炼体术士练筋练骨练皮肉,唯独练不了内脏,倘若再拖下去,轻则一身修为全废,重则……死!”
海伦娜有些生气,她把纱巾丢到一边,“你是在恫吓我么?”
“我恫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见海伦娜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高飞转念道:“你应该知道文森特吧?”
“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他,曾经的紫云士。你怎么说起他来?”
“他是我们寨的山长。”高飞将三年前玛玟妖兽来袭的事说给海伦娜听,文森特为救自己受了内伤,就算钢筋铁骨的他也差点没能捱过去,何况你这个娇滴滴的公主……
“我并不娇弱!我是黄云士!”海伦娜瞪了高飞一眼,语气却松动了,“这样吧,你先帮我验伤,我回去后再请人医治。”
“你就在这儿治!在这世上,我治不好的伤也没人能治好。”现今高飞对自己的医术已极为自信,经过这三年无数次给自己给别人治伤的经验,他的医术无论从深度还是广度上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加之极度深寒留下的,这些年又新增的庞大数据库,各种七伤八残到他这儿都能得到有效医治。在整个联盟,他的“神医”之名早已远超他武者或智者的名头。
“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狂妄,你甚至都没出去见过世面!”海伦娜本想白他一眼,但见到高飞自信而又认真的神情,心中又莫名其妙悸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道:“那好吧,我就在这儿治,看看你还有多少本领。”
“对嘛,这才乖……”高飞话一出口就暗道不妙,对方是年纪不大,可终究是一个王国的公主,自己怎能这样和她说话?正等着她的雷霆之怒呢,却半天不见她有什么反应。高飞定睛一看,见海伦娜不知在想什么事,又在呆呆出神。
“啊,你说什么?”海伦娜回过神来,问道。
“我说,这样才好。你毕竟是在我们的广场上倒下的,无论如何,这个责任我们应该担起来。”高飞却也不敢再调笑,正色道:“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伦娜点点头,却又问:“那要怎么开始呢?”
高飞暗叹一声,敢情这公主从来就没让人验过自己的伤,她父亲公务不知如何繁忙,竟也不关心一下?可这家务事,他一个外人没理由去过问,当下便道:“伸出你的左手。”
海伦娜伸出左手,高飞帮她挽上了袖子。海伦娜整条前臂露了出来,就高飞看去,仿佛油灯下乍然现出的一般,也不知她是怎么修的炼体术,皮肤竟如此白皙温润、柔嫩光滑。高飞眼观鼻,鼻观心,压制着内心莫名的躁动,将两根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立感指尖一麻,仿似触了电。
海伦娜不觉有异,反倒对高飞这手法很好奇,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这叫诊脉,通过脉搏跳动的特征来判断伤情。”高飞本想借着说话让自己分一下心,不想说出来话音却有些颤抖。作为医生,心绪不宁是大忌,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室内安静得呼吸可闻,不知过了多久,灯芯处一朵油花“啪”的爆开,海伦娜轻声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么?”
“再等等。”高飞似老僧入定,心潮已彻底平复,渐渐的,他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海伦娜一直望着他,见他竟然这种表情,心中也开始打鼓,有点忐忑地问:“很严重?”
高飞没有说话,缓缓睁开了眼,一双黑眸波澜不惊,却犹如星空般宁静深邃。海伦娜看得呆了,她有了种错觉,仿佛那双眼有无穷引力,要将她整个身心都吸入进去。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那似乎只属于无所不能的神灵。
“你在冒汗。”高飞摸了下海伦娜的额头,动作干净自然,此刻,海伦娜不再是什么公主,只是一个患者,高飞现在以及将要做的一切,都是在尽一位医生的本份,仅此而已。
“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得尽力回忆,力求准确地回答。”高飞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海伦娜,当中蕴含的意思却是“一定”、“必须”、“不容置疑”。

海伦娜也忘了自己是公主,顺从地点了点头。
“你修习自然术有多久了?”高飞一来就开门见山地问,之后又补充说明了一下,“我说的是修习,不是使用附着自然术的武器。”
海伦娜“啊”了一声,露出几颗亮白的贝齿,“你……你怎么知道?”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你只许答,不许问。”
“好吧。嗯……”海伦娜想了想,“大概是两三年前。”
“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数字,不要有‘大概’、‘也许’、‘可能’之类的词。”
伦娜仿佛看见了幼年时那位严厉的老师,低眉顺眼地道:“让我算算……应该是……不,一定是,有两年零七个月了。”
“两年零七个月……”高飞微微摇头,“不对啊,你确定你没记错?”
“没错,肯定是两年零七个月。因为……因为那天是我母亲的祭日。”
高飞同情地望了她一眼,心想:“原来和我一样,是个没娘的孩子。”当下又将海伦娜的右手抓过来把了一下脉,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在大屋内来回踱步。
高飞才踱了一会儿,性急的海伦娜就不耐烦了,“别转来转去的,到底怎样?赶快告诉我。”
“你急什么?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高飞完全不在意公主的抱怨,继续问道:“你在那之前还有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伤?”
“没有。我就只在修习时脱过两次臼,还有一些擦伤和扭伤,都不严重。”
“我说的是内伤……”高飞向海伦娜看去,见她一脸茫然,说了那么多,她还是对这没什么概念,当下摇摇头,道:“算了,我不该强求你什么都能记住。最后我再问一个问题,你都吃过些什么药?”
海伦娜低着头,将被角折来折去,模样就像一个没有完成家庭作业,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什么药都没吃过?”高飞难以置信,但从海伦娜的表情上仍确定了这一点,“真是不可思议,你竟然是位公主!是你父亲不管你,还是你的仆从怠慢你?”
海伦娜此时完完全全是位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她把被面揪成一团,有点害羞,有点惶恐,“我不喜欢吃药,不管什么药都太苦了。”
高飞差点闭过了气,“你多大了?你才三岁?居然嫌药苦就不吃,在你修习炼体术时,怎么不觉得辛苦?”
“那是不一样的!”海伦娜把被面一丢,这时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公主,你怎么能对我这样说话?”
“听着!”高飞直视海伦娜的眼睛,毫不退让地说道:“现在,你是患者,我是医生,别拿你世俗的身份来说事。在我行医三年多的时间里,我接触到五百多种不同的伤情,经我的治疗,有九成的人恢复了健康,剩下一成伤势特别严重的也都捡回了性命,没有出过一次医疗事故,没有发生过一次不该有的惨剧!所以,我是一个说话有份量的医生,从诊断到治疗,从治疗到治愈,不管我说什么,每一个患者都必须用心听好、尽力做好,哪怕他是皇帝!如果我话说得过了,在治愈后我会向你赔罪,但不是现在!现在,以及整个治疗的过程中,你就是一个患者,没有别的身份。你明白了么?”
高飞一席话说得又急又快,兼且威势十足,海伦娜听得张口结舌,根本没有插话的份,最后只得完全放下公主的架子,默然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就请脱下你的袜子。”
“什么?”海伦娜本能地掖紧被子,“你想干什么?”
“验伤!你的伤只诊脉并不能完全确定,通过刺激你脚底的反射区,可以知道你究竟伤在哪儿。”
“可这……这好奇怪,有没有别的方法?”
“有!另一种方法是摸骨,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摸一遍,这样的诊断更精确。你选哪一个?”
这话说得够,海伦娜沉着脸向高飞望去,见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坦荡,没有丝毫淫邪之意,方知他的确是站在医生的角度讲话,这才有些差涩地说道:“我……我选前者。”
高飞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
海伦娜在被窝里脱下了她的长袜,忽觉嘴有些干,不由得舔了舔唇,一双海蓝色的大眼再度望向高飞,目光盈盈,长睫微颤,“嗯,好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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