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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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伯吉祥,万安,圣安,金安,饭团给您磕头了!”
随着夏饭团标准,非常有诚意的一个脑门磕下来,坐在椅子上的胡烁瞥了一眼自故自地喝茶的夏天流,立刻笑得眉飞色舞,抬手将跪在地上的小娃娃扶了起来:”起来起来,饭团长高了嘛,师弟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脸都嘟起来了?”
“这点肉是胡姐…呃…”饭团揉了揉自己小脸上的肉肉,随即斜视了一眼站在厨房门边,扛着炒勺,从刚才就一脸阴郁的胡不动,拉起一丝坏笑,舌尖儿打了个转,”是…师妹给喂出来的。”
“你够了哦,死小鬼!你还真敢叫我师妹,你信不信我…”某人举起炒勺就要往小脑子上招呼下去。
小家伙占完便宜就嘿嘿一笑,往自己师伯身后一躲:”师伯,师伯,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她就这德行欺负我和爹爹的,这算不算长幼不分,我也就算了,可她欺负爹爹算不算欺师灭祖?”
胡烁听着小家伙的胡诌,立刻去瞧坐在一边毫无脸色看言的夏天流,再蠕动了眉头朝自己的孽种看去,装出一副正义的样子:”咳咳,是不是真同你师兄说的一样?有没有对小师叔不敬?”
“……”她举着炒勺,表情扭曲地看了一眼就坐在自己旁边,看着地板喝茶发呆的夏天流,对他又抱又啃又亲又搂算不算不敬,可那是他的工作需要,她也不算不敬,顶多就是看在大家还算熟的关系,照顾照顾他生意,尽管他生意好的,根本排不上她的班,于是,她否认,”我…我没有!”
“睁眼说瞎话的时候,不要去看天花板。”当父亲有义务帮女儿指出,说谎话的时候不要做出那么容易让人拆穿的动作。
“……你自己还不是,一说假话就乱动眉头。”做女儿的被指教后,非常没有孝心的反击。
“你这个没孝心的臭丫头,太久没收拾你,你是皮在痒吧?”做父亲的恼羞成怒,一把扭住一只被他从小调教的耳朵,准备进行爱心教育。
旁边搁岸观火的小家伙良心发现地插了一句嘴,准备以自己幼小的身躯阻止一场接下来可想而知的家庭暴力:”师伯,饭团有事要问你。”
一句话让一直发呆的夏天流收了砸在地板的眼光,转身,抬了抬眼眉,看着站在他面前正要嘶咬起来的父女:”我饿了。”
胡烁立刻撤回挂在不孝女耳朵上的手,欲盖弥彰地挥了挥:”你师叔说饿了,上桌吃饭。”说完,立刻滚到自己位置边,坐好,举筷子。
胡不动揉了揉倍受虐待的耳朵,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爸不停乱动的眉头,再看了一眼也跟着微微眯眼的饭团,最后将视线落在将饭碗伸到自己面前的夏天流。
“填饭。”他说道。
“……”可恶,这个看起来痴呆的家伙倒是知道怎么用辈分压人,完全应证了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把拽下饭碗,走到厨房去填饭,饭厅里传来的对话声却不轻不重地窜进她的耳朵里。
“师伯,饭团有问题要问您,您总不能一直躲着饭团吧?”
“唔唔…不动哇,给我也填一碗。”声音朝她这边传来,她翻了一个白眼,她老爸果然是个没什么创意的人,某人用过的招数也拿来用。
“师伯,饭团只问一个问题,您答完,饭团就不再问了,好不好?”
“……只得一个。”夏天流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仿佛这个问题是对着他问的。
“饭团说话算话的!不像大师伯您呐。”饭团哼哼了一声。
她装好饭,端着碗,正从厨房走出来,却看到饭团一脸严肃地盯住胡烁,沉下声问道:”饭团是不是本该姓阮?”
“软?”胡烁转身从她的手里接过饭碗,笑得完全不正经,”你怎么可能姓软嘛,那不成软饭团了,呵呵呵呵。”
“师伯您肯定,饭团不姓阮?”
“那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他胸有成竹地昂起脑袋,却换来夏天流无言地向他一瞟,鄙视之意毫不隐藏地流露出来,”师…师弟,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好,我信师伯一次,如果师伯这次说谎,那…我家小师妹就一辈子嫁不出去!”饭团眼光一转,瞥见正迷茫地站在一边的胡不动。
“噗!喂!你们的恩怨跟我的姻缘有什么关系,死老头,你别随便拿我的前途乱发誓!”某人一听见事关自己,立刻跳脚,把饭碗往夏天流面前一砸,几颗饭粒蹦到他身上,惹来他皱起眉头。
“好!如果我这次说谎,我家女儿就一辈子找不到男人嫁!”
“喂!你到底有没听见我讲话,我和这个死老头是没关系的,我…”
“好!成交!”
“喂!”她的姻缘已经衰得一塌糊涂了,禁不起这样折腾!
“问题问完了,可以吃饭了吧?”卖了女儿的胡某人,非常庆幸自己顺利过关。
“喂!”现在已经不是吃饭的问题了吧?谁还吃得下啊。
事实很明显,除了她外,谁都吃得下,她看着那几个神经大条的的人坐在自己对面吃得津津有味,郁闷地拿着筷子戳自己的碗,食不知味,嫁不出去耶,天大的事,她的命数还不知道被她的师叔大人折腾成什么样了,虽然最近的确没有人在倒霉了,就算好象她对自己的小师叔心脏乱跳,他也相当安逸,没有任何倒霉迹象,但是,她才刚刚痊愈的小姻缘还禁不起诅咒好不好。
她拿着筷子正挑着白饭,却被突然夹来一筷子菜怔得愣了愣神,她抬起眼来,看着坐在她右侧的师叔大人,淡淡地将菜放在碗里,堆在她的白饭上,然后玉手收了回去。
她看着碗里被恩赐的菜色,机械地转头看着右边那个继续优雅地吃着自己的饭的师叔大人,咽下一口唾沫,他竟然还会做这么温柔,肉麻,贴心到多余的动作,帮她夹菜?虽然漂亮的脸孔还是板着的.
他被她直射来的目光盯得皱了皱眉:”不要?”他指的是她碗里的菜。
“不不不。我要我要!”她使劲摇着脑袋,立刻端起碗来将他夹来的菜送进嘴巴,嚼得正起劲,看着他缓缓把刚拧起来的眉头舒展开来,正要舒下一口气,却瞥见对面的老爸一脸不可置信地倒抽气模样,”死老头,你干吗一脸看到世界奇观的样子。”
“……”胡烁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师弟又夹起一筷子菜塞进自己女儿的碗里,再看了一眼饭团一脸贼笑的模样,清咳了一声,决定谈一下正经事,”我说,不动啊。”
“干吗。”唔,她正在满足地享受服务中,虽然他现在没有笑给她看,但是她已经觉得有点满足了。
“明天下课后,老爸要带你出去见一下老朋友。”
“老朋友?什么老朋友?”她不在乎地问了一声,端起碗,聚精会神地盯着师叔大人优雅地夹起下筷子菜,正要送到她碗里。
“就是你老爸的世交嘛。”他看着那筷子停在半空中,突然感觉脑门心上的霜开始慢慢结起来。
“你世交管我什么事。”唔,为什么他突然改慢动作了,她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要吃饭呐。
“因为她说要带儿子出席,所以,我就想带你过去,免得我显得势单力薄嘛。”拍掉脑门心上的霜,他继续说道,”而且反正是她付帐,多带一个人多吃一份回来。”
“唔…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她肚子越来越饿了,听到吃的就想占便宜,唔,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就感觉有点冷,她啧了啧嘴,看着那筷子僵在半空中已久的菜,冒的热气开始涣散掉,”那明天下课,你来接我去好了。”
“好!”胡烁奸笑地应道。
“啪”某人眯眼甩筷子。
几乎同时发出的声音让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那筷子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进旁边的小废纸桶里,力道大得还让那可怜的小桶转上了几圈,最后歪倒在一边,壮烈牺牲,好惨烈……
不过,她没时间同情她的小垃圾桶了,因为她身边的寒气开始突然降低……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正冰凉地斜视着自己的夏天流,打了一个冷战,她果然是享受不了美人恩的人,还是自己动手比较丰衣足食,她抬起手去夹菜,装作没事一样使劲扒饭,偷偷抬眼看着和自己一样赶紧低头扒饭的老爸,再加上笑得一脸乖张的饭团,低声发出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怎么吃个饭也能这么危机四伏的.
“没事,专心吃饭,师弟在瞪我们。”她老爸消极抵抗道。
饭团却在这时探过脑袋来,悄悄地在她耳朵边轻语:“你知道什么叫相亲么?”
“唔?相亲?不就是一男一女见个面,吃个饭,认识完了,看几场电影,约几次会,交往一下就结婚咯,你师伯天天干的就是这号事,帮人拉红线,谁要去相亲?”她咕哝出一句,却觉得温度再次骤然急降,直接跌破零点,霜开始结冰。
“谁知道呢。”饭团耸了耸肩膀,看了一眼被爹爹瞪得很可怜的大师伯,看着他一边打喷嚏,一边扒饭,心里一阵得意,哼哼,不告诉他关于他妈妈的事,就让他爹爹欺负欺负他们,替他报仇好了。
夏天流的低气压持续了一个晚上,这点胡不动明显察觉到了,尤其是在分床铺的时候发挥到了及至,他只是阴着脸指了一下客厅的地板,就让她老爸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占领的房间,再饮泣地抱着被子认命地打地铺,当然,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发挥给她老爸,装作没有看到他求救的眼光,立刻房门一关,睡她的朝天觉。
只是看了一眼安静了一整天的手机,唔,老板娘今天没有追命连环LL叫她去报道,就连那个头牌都躲在家里放了一天公休,好象是巧合,但是是不是也稍微太巧合了点?她还有借口可说,估计是卓唯默那个大少爷的脾气还没耍完,还轮不着她上岗,但是卓唯默总不至于影响头牌接客的行程吧?头牌一天的营业率,老板娘会简单放弃?
猜想黑道女魔头的心思是一项高难度的动作,这个念头产生在第二天放学后,跟着老爸去见所谓的世交时,当她跟在老爸的身后站到坐进那辆有点眼熟的黑亮高级轿车里面,对上那双严重眼熟的眼睛,她还来不及倒抽一口凉气,就被猛伸来个高跟鞋一脚踢飞出车子,一**坐在水泥马路旁边,瞪大了眼睛,消化自己老爸和黑道女魔头有交情的事实,耳边却传来老板娘爆走的声音。
“胡说八道!她是你女儿?”
胡烁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哪里胡说八道了,她的确是我女儿啊,货真价实的,不参任何水分的,连血型都跟我一样是型的亲生女儿啊!”
“你跟我说,你会把你女儿教的温婉淑良,纯洁如纸,绝对不娇柔做作,好配得上我儿子!结果,你就教出这么个东西?”她指着那个穿着牛仔裤,休闲衣,毫无教养可言地两脚大开地坐在水泥地上,两手后撑,还一脸迷茫的看着面前上演的狗咬狗戏码。
“我家女儿,烧饭,煮菜,洗衣服,家事样样精通,怎么不算温婉淑良了?这么大了还没交过男朋友,怎么不算纯洁如纸了?你看她往地上一坐的豪爽劲,哪里娇柔做作了?”立刻帮自己的女儿做推销工作。
“我呸!你…你…你这算毁约!”她指地上那个所谓温婉淑良,纯洁如纸,绝不娇柔做作的物体,手指颤抖不已,”我早就该猜到,她那副讨人厌的模样,德行,简直就是像透了某人,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唉,那么多年前的约定,我能记得遵守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再说,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当人家的情妇,哼,突然改头换面,还逼我兑现赌约,你根本就是蓄意报复吧?”他挥开了某人指着自己女儿的手,将还在惊讶状态的不动从地上拉起来,”我说,我女儿给你看过了,你那个所谓男子汉气概十足,会保护我女儿,会负责任到底的儿子在哪里?被你养大的,该不会根本是个小娘娘腔,躲起来不敢出来见人吧?”
“……”一提到这个问题,老板娘明显窒了窒,随即看了一眼不动,眼波一转,突然笑开了,”好哇,上车,我们现在就找我家儿子。”
“上车就上车,谁怕你啊。”胡烁一把拉起还不在状况里的不动就往车子里塞,自己也跟着跳上车。
老板娘冷哼了一声,也坐进车里,对着司机扬了扬手:”去天堂之狱酒吧。”
胡烁愣了愣,瞥眼斜视了她一眼:”这种时候去酒吧做什么?”
“相亲啊。”老板娘抬起修剪的精致的指甲,摩挲了几番,说得理所当然。
车子应声开动…
半响,从车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
“唉??啊??你们叫我去跟卓唯默相亲?救…救命哇!!救命哇!!杀人了,死老头,你竟然敢骗我有霸王餐可以吃!我恨你,放我出去,放…放我出去,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相亲!!!”
可是,反抗………………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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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唯默双手插裤袋,刁着燃烧着烟踩进天堂之狱酒吧,甩开从刚刚开始就弯住他手臂,连名字也叫不出来的女人,不爽地坐上高脚椅,挥手让酒保随便帮他拿点什么,准备继续安静抽他的烟,几个眼熟的兄弟看见他一个人落坐在这,栖上来和他打招呼,他只是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丢出几根烟,象征性地打过男人之间的招呼。
身边的女伴嘟了嘟嘴,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去跳舞嘛,人家好想跳舞嘛。”
“你要扭自己去扭。”他抽出手,看了一眼在这快入冬的天里穿得有点过分清凉的女人,伸手轻轻推了推她,深吸了一口烟。
“讨厌呐,床上床下两个人!”女伴跺了跺脚,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舞池里正沸腾的人群,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一咬,”那我自己去跳咯,你晚上等我?”
“恩。”他接过酒保推过来的酒,皱着眉头随意地应下一声,捏熄了手里的烟,从口袋里抓出安静了几天的手机,眉头越锁越紧。
妈的,明明前阵子都会被那个死老太婆从床上挖起来,逼他去上什么该死的班,偏偏这几天,手机安静得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那有那么巧的事,他刚踢飞那个家伙的小绵羊,和她闹翻,老太婆就不再管他,任由他在酒吧里随便泡,车随便飚,女人随便抱,妈的…最可恶的就是,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他竟然会严重不习惯,还急切切地等着老太婆一个电话号召他回归牛郎大队,把那个家伙塞到他身边给他出难题,简直够了!
最混蛋的就是那个家伙,谁要管她和小绵羊的事,难道不知道他少爷不高兴吗?那天那样发了一通脾气,好歹也该来道个歉吧,好吧,就算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打个电话来问他一句死活会怎样吗?学什么不好,学他耍酷!混蛋!
他正拿起酒保刚推来的酒杯,正要啄下一口,却突然听见玻璃杯清晰地碎裂声,然后,突得在他手里裂成两半,他丢开杯子,从高脚椅上跳下身,看着酒液顺着桌子流下来,低头看了看传来阵阵刺痛感的手心,皱着眉看着与他还算相好的酒保。
酒保抱歉地笑笑:”抱歉抱歉,忘记这杯子刚刚高温消毒过,拿来装冰块,肯定得裂了。”
“…。。。喂,你这是第几次了,你最近看我不顺眼吗?”他没好气地抽出一张面纸,擦了一下满手血污,随手一丢。
“这可不能怪我啊,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以上,你该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开始犯衰运了。”酒保一边擦着杯子一边笑,”唉,我昨天问我女朋友,她说你这是命犯衰神啊,我觉得你最好检查一下你昨天晚上用过的保险套,万一就这么倒霉,刚好有个小洞,那就搞出人命来了。”
“放心,少爷我不会在你这里买保险套的。”他白了酒保一眼,作势准备走人。
“唉,你连续几晚坐在这里看手机了,这会被杯子炸醒了,想通了?准备去找让你苦思冥想的人了?”
“……少爷我回去睡觉!”他掏出钱包,正要准备拿钱。
“今天不找人回去午夜运动了?”酒保笑了笑,抬手推拒了他伸来的钱,”今天不用了。”
“干吗?昨天也不见你因为杯子炸了不收我钱。”
“今天是有人提前帮你付过了。”
“……”他眯了眯眼,显然没有对被人请客没有什么好感,”谁?”
酒保轻笑,抬手指了指左侧暗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台,凑到他耳边:”你妈。”
“妈的!她来干什么!”他皱起眉头,抬起步子就往那角落里跨,离那角落越近,就看到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眼熟的刺眼的脑袋正在使劲摇,伴随着声声控诉声,被控诉的人,他好象还该死的耳熟…
“老爸,你看到没,那就是所谓的男子汉气概,搂着个女人招摇过市,他绝对不会负责任的,他的脑子里除了保险套根本不会有第二件东西嘛,还有还有什么保护我,屁啦,他肯定会把我吊起来打的,然后还会出去花天酒地,根本就是烂男人中的极品,你看到他的欣赏品位了没?那个女人有穿跟没穿一样,高跟鞋七寸多高,脸上那个粉比老板娘还厚…”
“啪”拍打声
“死丫头,你说谁的粉厚了!”
某人抱着被抽打的脑袋继续控诉:“老爸,你看,还有一个恶婆婆,我嫁过去,我不就成童养媳了我,老公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还要被婆婆欺负,你忍心吗你?你对死去的老妈发誓,你要好好照顾我的,你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啪”又是一声拍打声,只不过这次力量的来源是脑后,不动抱着多灾多难的脑袋,不敢转过头去,只听一阵闷闷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来。
“你说谁是你老公?”
“火坑”说话了,从喉头翻滚出浓浓的不满。
“还不就是你…”她一听卓唯默的声音,猛得转过头去,正要抬起手指指向他,却发现这句话严重问题,硬是把”你”字给咽进了肚子,呛了自己个翻天覆地…

他挑了挑眉,突然扬起一抹好象心情还不错的”哼哼”声,推了推她,提了提裤角,霸道地往她身边一坐,双手环胸,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抿着酒的老妈:”你来干吗!这是谁?”他瞥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不停擦冷汗的男人。
“帮你相亲,这是女方的爸爸,你未来岳父大人,叫人。”
“……妈的,你是嫌日子过得太太平了么,少爷我什么时候沦落到女人也要你这老太婆找的地步……”
“胡不动的爸爸,叫人。”老板娘没抬眼,继续接着被人打断的介绍。
“……”正要叫嚣的人突然止住了声音,表情有些别扭地看向坐在一边开始缩着手脚喝饮料的胡不动,再看了一眼似乎很想立刻抬脚走人的胡烁,有些不自在地在桌下踢了一脚不动,压了压声音,”你爸爸?”他视线微微一斜,做出最后确认。
不动郁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爸,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算…算是吧。”
“妈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
“…是是是是啦!”
“世伯。”他站起身,微微朝胡烁有礼地轻点了一下头。
“噗”两道喷水声从两个女人嘴巴里飚射出来,然后同时看向那个几乎从来没有过礼数可言,无赖到极点的男人,他他他在干吗…他竟然会开口正正经经,礼礼貌貌,真真诚诚地叫人家”世伯”?好恐怖…
“唉?这孩子不是挺乖的嘛!不动你看,人家没有那么坏啦!”被人叫了一声世伯的某人立刻觉得有了说服自己女儿的理由,”你这儿子虽然看起来荒唐点,个性还不错嘛,你干吗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你儿子?”
“……死…死小子,你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老板娘伸手要去摸自己儿子的额头,她特意带胡烁来这里,可不是想促成这门莫名其妙的亲事,让那个讨厌的,朝三暮四的丫头进她家的大门,而是专门为了报复胡烁,让他被自己宝贝儿子的乖张行为吓得要死耶…
“…卓唯默叫我爸爸世伯…卓唯默叫我爸爸世伯…卓唯默叫我爸爸世伯…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胡不动碎碎念着,瞥了一眼有点拘束地坐下来的卓唯默,天啊,他竟然还把他从来不并拢放的腿,合并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软沙发上,好吓人的姿势,”……你…你干吗故意装乖巧啊?”
“……谁装乖巧了!”他推开压低声音和自己讲话的她,转身看着搭上自己肩膀的胡烁。
“我说,唯…唯…”
“唯默。”他接下这个还记不住他少爷名字的人的话,丝毫没有任何不爽,看得老板娘和胡不动几乎要抱头鼠窜。
“唯默!唉,是这样的啦,就是我跟你妈订了这门亲事,你们年轻人处处看,觉得不错哩,就把亲事定下来好了,也省了我一件大事!”
“噗!!”
“跟她?”卓唯默斜视了一眼还在做喷泉状的某人,确定了一下。
“你个该死的胡说八道,就这样把我输给人家当童养媳,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妈吗你!”某人抗议,”老板娘,你也说句话,别喷了,你家儿子已经疯了,没救了,你就当好心救救我…唔唔唔…”剩下的话被卓唯默拿去软沙发上的抱枕一塞,变了音调,然后,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声音从卓唯默的唇边跳出来。
“好。”
“唔唔唔…”反抗声此起彼伏…但是毫无威力…
好…好什么好,好什么好,哪里好了,事情大条了,救命哇,老板娘现在不是翻白眼的时候,她家儿子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基因集体重组了,他竟然会对”相亲”这么没品的事说”好”…
“那我们该退场了啊,你们年轻人好好相处一下。”胡烁一边笑着,一边拉着使劲翻白眼的老板娘就要走人。
“不,死老头,如果你不想我恨你一辈子,你就不要…老板娘,你也救救你儿子啊…他疯了!”
老板娘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对自己挑着眉头的卓唯默,从喉咙翻出一声:”死小子。”说罢,转身走人。
“不动啊,唯默这孩子不错,哪天让他家里来吃顿饭,大家走动走动,熟悉熟悉啊,我先走了。”他说着拨开女儿求救的爪子,赶着去搭老板娘的便车。
“不…老爸…老…老爸…”她看着走的坚决的不负责任的上一辈人,回过头去看着那个立刻原形毕露,恢复放荡无赖样的某人,他长腿交叠,大手一摊,霸道地坐在沙发上,微眯的里明显地写着几个字:
“哼,你也有今天。”
对!
她胡不动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被自己的亲爸骗来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和一个前几天还挂着实习牛郎牌子和她一起招摇撞骗少女芳心的凶恶之徒相亲,她更没想到的是,她会被一个根本不知道讨女人欢心,感情战场上准保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盯得一阵心虚,他眼眉微挑,眼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按道理该是心情不错,但嘴角却撇得好象很嫌弃她的模样,完全猜测不出他在想什么东西,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莫非她不在的时候,有女人代替她帮他恶补了她没涉及到的课题?那个有穿跟没穿一样的女人?她眼珠子转得骨碌碌,偷偷地回过头去看向舞池,想再次确认一下那位卓越的女性,因为她几乎完成了一次人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在看哪里?”做什么移开视线,不敢看着他?
“唔?”他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立刻转回头来,恢复正襟危坐的德行。
“少爷问你在看哪里!”他挺起身,离开了沙发靠背,朝她挪近了些距离,眼角里的些须不耐,浮躁和沉下音来的质问在重低音的吵杂声和五光十色的暧昧灯光的配合下,明显透出几份别样的邪魅,她终于知道那些被他心甘情愿拐上床的女人的心理了,虽然他卓唯默对所谓的女人心思掌握度为,却绝对属于在午夜出动狩猎且所向披靡的禽兽种族,黑夜啊,果然是遮掩缺点的必要要素,大家的缺点都在这妖孽的时候显得朦朦胧胧,还愣是给他多加上几分,直逼满分境界。
而她那一遇上高分野兽就有反应的小心脏立刻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咚咚咚…咚咚咚…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卓唯默轻拢起眉头:”你怎么又带那发出噪音的玩意出来吵人……不过听习惯了,好象也不算太讨人厌了。”说罢,唇角还飞扬了几分,一道淡紫色的彩光灯从他唇边刷过去,刷得某人的心脏高速运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她总算弄清楚了,他根本就是只黑夜潜伏型的动物,根本不需要任何牛郎培训课程,只是老板娘给他排错了上班时间而已,如果他的上班时间全在午夜时分,业绩肯定会红到老板娘气到吐血,她根本就是为了栓住儿子,而故意刁难他吧?
“喂,少爷我只是说还不讨厌而已,你不要得寸进尺。”竟敢越来越吵。
“我要回家!”她猛得抬起一直低垂着头,却根本不敢看他,直接盯着全是小彩灯的天花板。不行,她有预感,她不能继续和他呆下去了,再呆下去会有事情发生,她会把持不住,会毁了她和老板娘的约定,会成为被他拐跑的女人中任何的一个,会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师叔师兄,对不起除了她老爸的全地球人士,有辱师门的话,她肯定会被清理门户的。
“恩,好。”卓唯默不轻不重地抛出两个字。
他如此干脆的放生行为让她一愣,看来就算夜再黑,他的情商也没有升高的趋势,刚刚的夸奖全部收回,女人说要走的时候就让她走,最蠢的男人才会犯的错误。
心脏平复…
她站起身,抬脚正要走人,却感觉他人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警戒地回过身去:”你干吗?想从背后敲晕我?”
“你以为这里离你家很近吗?”他右手插进裤袋里,掏出摩托车钥匙。
“送我回家?”小心脏死灰复燃。
“要不然呢?”他从她身边走过,转过来头来,丢过来一记理所当然的白眼。
“可…可是…”说到底他们这也是相亲,如果又让他送她回家,那他们不是好象真的什么什么一样。她老爸一定会这样以为的。
“可什么是,妈的!少爷又不是没送过女人回家。”
“……”他真的是个很能煞风景的家伙。
突然间,心如止水…他非要这样折磨她的心脏么?心率不齐好象是蛮严重的病吧?
她捧着自己心率不齐的小心脏在拥挤的人群里钻来钻去,看着前面那位双手插裤袋,显然已经在这种**混的风升水起,丝毫不影响自己步伐的卓唯默,谁要跟这种男人相亲啊!连牵手是提高女生好感度的基本筹码都不知道,一个人走得事不关己,毫不配合女生的步调,根本搞不清楚体贴两个字的概念,在他理解看来,所谓体贴,大概就是大家禽兽的身体贴在一起做床上运动.
“唯默?你要去哪里呐。”
人群里钻出来的柔嫩女音叫着她熟悉的名字,让她微微偏了偏头,呃…原来是那个陪他彻夜”体贴”的清凉女生。
“送她回家。”
卓唯默的声音透过重低音的音响在她的耳边轰隆做响,因为她的后衣领被他拎了起来,拖着她走快了几步。
“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清凉女生发出”体贴”的询问。
卓唯默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拎在手心里的物体,轻哼了一声:”冒出来挺久了,只不过少爷我没瞧见她而已。”
“你去送她了,那人家怎么办?人家今天晚上说好不回家了。”清凉女生发出”体贴”的邀约。
打扰人家晚上”体贴”着实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决定发出一声一点”体贴”的声音,顺便显示一下自己的大度:”呃……”
“你闭嘴!”很显然,她的”体贴”在卓唯默那儿很不受用,”少爷我现在忙着相亲,没空再玩了。”
“相…相亲?”
“跟她。”拎起手里的物体,展示,展示完毕,转身走人。
转身的动作是够拽,够酷,够干脆了,可是当他们顶着凛冽的寒风站在酒吧门口的停车场,发现已经爆胎的摩托车时,就发现后续动作不怎么有趣了。
“……你的摩托车爆胎了。”她非常无耻地蹲下身,去捏那瘪瘪的轮胎,恩,漏气的很彻底,就好像他预示着他,总有一天会从一副拽得二五八万,把女人当衣服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女性公敌模样,转变成被女人欺负,蹂躏,欺凌的对象,落差很大。
“少爷我自己的眼睛不是装饰!不用你说!”他心情恶劣到极点,踢了一脚那瘪得几乎惨烈的轮胎,昨天才换的轮胎竟然就进垃圾场,妈的。
“刚刚出门的时候,酒吧门口的招牌砸下来了。”还好她及时地缩了脖子,否则就要在他身边壮志成仁了。
卓唯默眯了眯眼,瞪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某人,那块破招牌摇摇晃晃挂在那里都快大半年了,竟然选今天从他头顶上砸下来,还好他及时地闪开,否则不被压扁了才怪。
“……你…最近很倒霉?”胡不动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直视进卓唯默的瞳孔里,仿佛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被她毫不回避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挪开了视线,抬手爬梳着被风吹得绪乱的发丝:”还好。”他对于这些所谓衰运从不在意,碰上也顶多嗤笑一声。
“我们搭公车吧。”
“哈?什么?”他还在消化她突然正经兮兮的表情,却不料想她下一句话更让他少爷头大,”你叫少爷我去跟你搭公车?”
“要不然呢?”她指着已经牺牲掉的摩托车。
“叫的士。”他掏出手机,下了一个决断,那种要到站牌前傻等一阵,吹冷风一阵,再买票,还不能停在家门口的交通工具简直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要坐公车。”
可显然,他的相亲对象是个对他唾弃的交通工具有疯狂热情的家伙,哈…天作之合。妈的!
于是,当他卓唯默顶着一身夜游的不良行头登上公车的那瞬间,车厢里所有人士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司机大哥都软了软腰杆子,看着这位不良兄不知因为何事心情恶劣地皱着眉头,身后跟着一个哈着气,搓着手的丫头。
“多少钱?”绝对不爽的询问声,翻译过来就是,惹我你就死定了!
“两千八百六十四块……”公车战战兢兢地答道,接着,发现某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立刻合作地一拍装铜板的盒子,”都在这里,全部都在这里,钥匙,我找钥匙给你!!”刚要翻身自作多情的找钥匙方便人打劫自己,却听见不良兄郁闷地转身对他身后的丫头咕哝道。
“妈的,这什么破公车,两千多块一张票,它以为它是飞机么?”
“唉?你…你是要买票?”司机大哥眨了眨眼,停止了助纣为虐的动作。
“废话,不买票,你当我来打劫么?”他口中飚出一声轻嗤。
“……我就是以为你…呃…两块一张票……”
“啪”一张纸票砸在钱箱子上,不待被砸得一惊的司机大哥回过神来,他转身拉上身后还在搓手又跺脚的家伙走进车箱,自己要发挥多余的刻苦耐劳的精神,显示自己朴素的白痴品质,又冻得搓手跺脚,简直是没事找事!
他扫视过全车厢,随意地在一个双人位坐下身去,却发现自己刚弯身,周围的人就集体换了位置,他转头看着集体别开视线,不看向自己的众人,可视线刚一移开,明显又感到自己身上被多加注了几道视线,妈的,这就是他少爷讨厌公车的理由,没事要被这么多人像当动物参观,腿还伸不直,憋屈在一个小小位置里,真不明白这个白痴怎么会喜欢这种交通工具!
“喂!你的破绵羊呢?”他想起她应该还有一辆可以代替这该死的交通工具的东西。
“卖了。”
“……”他听着她干脆的回答,微微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她。
“拜你那一脚所赐,我只卖到了一半的价钱。”她辛苦刷车的结果被他一脚给报废了,干脆利落。
“……”他沉默了一阵,直到公车开到下一站,他才发出低声的回应,”大不了,我赔给你。”
“大不了,把我赔给你。”他的话被自动翻译过传进她耳朵里,让她着实一惊,赶紧把自己翻译的成果甩开:“不,不用了,反正,接下来也够你受的了。”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东西。”
“我说我被人骗了。”骗她说命数改了,结果,根本没有嘛!她心动了,还是有人要倒霉!臭道士,就知道是骗人的!呸!还逆天改命呢!
“不是说了吗,少爷我赔你。”
“那不一样,他骗我就是缺乏职业道德!”
“哼,能收留你那破东西的,简直就是发挥高尚的职业道德了。”
“我才不稀罕!”她撇了撇嘴,突然又正色地抓住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你是在讨打么?”
结果,某人的保护没有任何保障型可言,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可怜的公车惨遭横祸,爆胎街头,卓唯默翻了一个白眼,发下一记从此不坐公车的重誓,拖着她下了车,两个人毫无风华雪月之心的在大冷天里走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看着那辆不知何时修好的公车,非常嫌弃地从他们身边擦过去,她明显看到,那几个还坐在车上的同车者,都指着他们两个漫步的白痴狂笑,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她心虚地指天说道:”我说的保护从明天开始。”
“……”他听后,没有如往常一般给他一记白眼加暴栗,而是反常地扬起唇角,”行,少爷明天等你。”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能够一边心脏乱跳一边活着回到自己温暖的家,简直就是人生一件乐事,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放过那个卖女求荣的家伙,于是,当她打开门的第一件事,她飞奔进客厅,正要把那个窝在地铺里的老爸拖出来进行一番爱的教育,却发现一直搁在墙边的香炉被人踢翻,滚在一边,香灰洒了一地。
她下意识地一愣,急忙转身跑进饭团的房间,刚冲进去发现灯已经熄了,饭团很明显已经睡下了,她刷得打开灯,让刚睡下不久的饭团揉了揉眼,从被窝里爬起来:”唔,胡姐姐,你回来了?”
“饭团,你爹爹还没回来?”
“唔,爹爹今天一早出门就没回来呀,怎么了?”
“……”她关上灯,”没事了,你睡觉吧。”
她合上房门,转头看见自己老爸从浴室里走出来,一副神轻气爽的模样:”唉?不动,你回来了?唯默那孩子不错吧?其实他妈妈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教出来的儿子应该也…”
“是你踢翻的吧?”她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摊了一地的香灰,转身又跑去门边穿鞋子,”你不知道他是路痴来的哦,你把香炉给踢翻,他今天晚上都不要想回家了!”
“有那么严重吗…”
“他是你师弟,你说严重不严重,长得又那么不安于室,你说严重不严重!你想明天上社会版哦!”她穿好鞋子,直起身子,转身开门,刚从冷风的魔爪里逃出来,又要送上门去,”最倒霉就是我!你下次再敢踢翻,我饿你几天饭!”
“唉!你为了一个小师叔,饿你亲爸爸的饭,你还有天理嘛!再说,他老欺负我,我蓄意报复一下也未尝不可嘛!”
“去把香给我点上,我去找他回来!”她说完,转身就要出门,却被胡烁扯住了脚步。
“喂!不动!他在的时候,我不方便说,我警告你哦,你别和你小师叔有些什么有的没的哦,虽然,我承认他是长得很不错啦,但是,长幼有序,辈分之分,你别给我忘了!”
“……你神经啊!你有看到他倒霉过吗?”她丢下一句听起来很郁闷的话,转身甩上大门。
“啪”的一声。
胡烁看了一眼洒翻一地的香灰,打了个哈欠:”那倒也是,他是绝对不会去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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