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彼子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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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天空飘飘洋洋飞舞下来的雪花,唐宁叹了口气。“人要是倒霉喝凉水也要塞牙缝”,这就是唐宁现在的心情。出宫的时候,因为不可能再回乾清宫取自己的薪水银子,只带上了苏茉儿送的五十两白银和她的几件棉袍,想著是夜里,女扮男装安全些。谁知道,一出宫还是被人抢了,除了身上的棉袍还算暖和,真是倒霉到家了。不象第一次那麽幸运,这里的店铺雇人都要身份证明,又不能去找多小爸。
唐宁勒紧腰带,在前门大街上走著。回忆起昔日,和春桃一齐到处游荡,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心中变的酸楚起来。这算什麽?有家不能回。自以为很聪明,现在连个热馒头都买不起。唐宁的内心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无奈,落魄,沮丧。想起抢东西的那几个叫花子,唐宁想恨也恨不起来。
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太安逸了,性格也变得像个富家小姐了?唐宁慢慢坐在了一座石牌坊下面,回忆著自己来到清代这近两年的时光。只求有吃有喝有银子花就行,没有体会过老百姓的疾苦。自己真的聪明麽?仗著有现代人的知识,只是一味的卖弄,而不是想如何造福百姓。历史的结果也许是不可改变的,但是过程呢?
唐宁浑浑噩噩的想著,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好冷啊,真想就这麽睡过去。不!我不能就这样死了!玄烨还在等我。春桃,多小爸听到我出宫,一定也在担心!唐宁心里大叫著,却感觉没有力气张嘴呼救,更别提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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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爷,您看这儿坐著个奇怪的人。好像冻僵了。”一个三十来岁穿著棉袍棉褂的中年男人说道。“嗯,看看有没有气,没气就算了,有气的话,就给他碗热汤吧。”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常爷,好像快没气了。”中年男人犹豫著说道。
“有气就是有气,没气就是没气,什麽叫好像快没气?我来瞧瞧!”披著裘皮大衣的高个年轻男人下了马,皱著双眉,脸庞还带著一丝稚气,正是刚被封王的常宁。
“喂,醒醒!”那人呼吸微弱,常宁不耐烦的摇动著他的双肩。
突然那人的毡帽掉落下来,露出额前几缕碎发和下面有些发青的脸。“怎麽是你?”那张熟悉的脸庞上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常宁心里一慌,打横抱起唐宁放到马上,对身边的随从叫道,“回府!还有,小庆子,你去找个大夫,附近最好的,要快!”
常宁焦躁的在寝房外面的大厅里来回走动著。臭女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才刚有机会遇到你。
回忆起初次见面的时候,在什刹海里,一个满脸湿漉漉,眼睛闪著灵动光彩的假小子喊自己臭小子。世上怎麽有这麽怪异的人,当时自己就呆住了。等到她环过腋下,紧紧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呼吸都要停止了。她的身子软软的,热热的气息拂过脖颈,自己前所未有的慌乱了。
她生气的时候很漂亮,嘟著的红唇看起来是那样诱人。她温柔的时候很温暖,看向庆禧的目光里流动著关爱,真想她是在亲我。常宁嘴翘了翘,想起上回在宫里面碰到的那次,她惊惶失措的样子,更是可爱,脖子好像都羞红了,哀求的声音和眼神让人怦然心动,真的好想抱住她。突然脑海里出现了从宫里太监那儿看到的春宫图,常宁只觉一股热流直窜向下身。天啊,我在想什麽!常宁坐到了椅子上,喘著气。
“常爷。”
听到大夫叫自己,常宁忙转过身来,“先生,如何?”驼背老大夫叹口气道,“那位姑娘因为受寒,高烧不退,加上身体虚弱,实在棘手。”“什麽?”常宁一下子从椅上跳了起来。
“小人只能开些滋补的方子先调理好那位姑娘的身体,然後才能用猛药退烧。”那老大夫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所以在两三天内,只能靠用凉水敷额头来遏制头部温度。”
常宁一把抓住老大夫的手腕,“这就是你的诊断?已经是第四个大夫了,怎麽说的都一样?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说!”
老大夫吓得跪在了地上,“小人说的是实情。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请常爷饶命啊!”
常宁放开那老大夫的手,“你先去开方子吧。治得好了,自然重重有赏,治得差了,”“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一定尽快治好姑娘的病!”老大夫说著,打算退下开工。“嗯。等一下,她什麽时候能醒?”“姑娘现在已经醒了,不过烧劲上来了,就”“什麽?为什麽不告诉我?”常宁大喜,也不等大夫说完,跑进了寝房。

“臭女人,你醒了麽?”听到男人的声音,斜靠在炕上的唐宁一把拉起身上的被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能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再进来呀?”
常宁早窜到了炕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想看看你嘛。”
唐宁挑挑眉毛,这臭小子怎麽转变的这麽快?咳嗽了几声,“你坐吧,还得多谢你。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刚坐到炕边的常宁抓住唐宁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不会的,不许说那个字!”说著,一把搂住了那柔软发烫的身子,“你别吓我!我不会让你,你不要开玩笑了。”
唐宁叹口气,“松开啦,再不松开,没等病好,我也要被你勒死了。”
常宁松开手,脸红了红,“大夫说了,你身子太虚,两三日内只能吃补药,过了才能吃退烧药。”
“什麽?那这两三天烧起来了怎麽办?”唐宁暗道,要是我带著药跑来清代就好了,几粒就搞定了,我可不想因为发烧变得痴傻了。
常宁难得凝重的摇摇头,认真说道,“我请了四个大夫,说的都是一样,只能用凉毛巾敷额头,挺过这两天就好了。”
唐宁听著,不由想起了以前自己半夜发烧时老妈的土办法,说不得,只好试试了。“我有个办法,比敷额头要好用。”
“真的?是什麽办法?”常宁问道。
“就是我一觉得烧上来了,就找个人帮忙用沾著烈酒的麻布擦身体,这样身体温度就不会上升太高。要一直擦,劲道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直到我觉得烧退了为止。”
常宁高兴地说道,“没问题,我府上手劲大的嬷嬷正好有一个,烈酒和麻布也都有,足够用十几天的了。”
唐宁笑了笑,“擦十天,我不死也得脱层皮了。”常宁皱皱眉头道,“不准说那个字,听见没?”唐宁看他样子认真,心里不由一暖,“哎,知道了,常大爷!”
“你,你叫我常爷?”“不是你让我这样叫你的麽?”“咳,不和你说了。我去吩咐准备东西了。”
看著常宁红彤彤的脸庞,唐宁认真的说道,“这次是真的要谢谢你,常宁。”
“你?”常宁挑了挑眉毛,语气变得有些落寂,“你知道我是谁了?”
“嗯”唐宁点点头,“你二哥是福全,裕亲王,你三哥是当今皇上,对麽?”
“那你”常宁喃喃著。
“那我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对你?你要问的是这个吧?”看著常宁满怀希望却又担心的样子,唐宁笑道,“我还不想见到你就磕头请安呢。只要你想,我就还是老样子,叫你臭小子好了。嘻嘻。”
常宁假装恶狠狠的说道,“好啊!给你胆子,你就真胆大包天了!叫我常爷!”,顿了顿,叹口气低声又道,“咱们两人名字里都有个宁字,是不是种缘份?你叫我常宁,我就很高兴了。”
看著转身走掉的高个背影,唐宁笑笑,这个臭小子,这麽在乎年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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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样了?烧还没退麽?”常宁放下手里的书,焦急的望著临时放置的屏风後朦胧的身影。
“王爷,奴才没有偷懒啊,擦的手要脱力了。”一个中年嬷嬷坐在炕边,移动著手中沾著烈酒的麻布,额头的汗水不时落在衣襟上。“坚持住,过了今天,我自有重赏。”常宁扔下书本,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著。臭女人,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让我怎麽活?常宁心里象扎了一根针,尖锐的痛著。
突然常宁意识到寝房里有点太安静了,“嬷嬷,嬷嬷!”得不到回答,常宁也顾不得什麽男女有别了,一个箭步,冲到了屏风後面。
“臭女人!你醒醒!”看到昏迷著的唐宁上身**趴在炕上,那个嬷嬷也歪倒在一边,“嬷嬷!”缓口气,常宁暗道,还好,她只是累的睡著了。
把嬷嬷架到屏风外面,交给门外的丫环,常宁又回到了寝房里。怎麽办?谁给臭女人擦身子?看到那眉头紧皱的面容,常宁咬咬牙,坐到了炕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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