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购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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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rì当空,炎热的天气熏得人昏昏yù睡。
沧海城米家当铺里,一个年轻伙计正用右手托着腮帮子,睁一眼闭一眼的打着盹,忽然眼前一亮,瞪大了眼睛。
透过门口的帘布,对面街道上悠悠然走来一个背负长剑的白衣少年,剑鞘剑柄晶莹剔透,竟然是上好的白玉。
当铺伙计悄悄伸出左手,在柜台底下的一个雕花纹路上面一按。
此时白衣少年轻轻撩开当铺帘布,走了进来,淡淡地道:“掌柜的在么?”
“在!在!”当铺内房门一开,一个锦衣玉带、戴着一顶员外帽的老头子快步上前,打开柜台的栏杆:“不知道这位公子找小老儿什么事儿?”
白衣少年嘴唇微张,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道:“赤帝遗脉。”
当铺掌柜笑眯眯地轻声答道:“唯幼嗣长。易二公子,里面请。”
白衣少年略一点头,脚不停留,跟随当铺掌柜进入当铺内堂。
大堂之中,早已坐了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人仅余一条左臂、满脸jīng明之sè,正用手指把玩着一枚外沿锋利如刀、通体金光灿灿的钱镖;另外一人又干又瘦,留着两撇老鼠须,配上滴溜溜直转的两只小眼睛,活脱脱就是个老鼠jīng,嘴里正在咀嚼瓜子。
看到白衣少年,那名独臂汉子首先站起来,洪声笑道:“你来了?”一面说话,一面指着对面的座位:“快入座。”
干瘦汉子却没有那么随意,匆匆放下手中的瓜子,站到独臂汉子身后:“商家博闻堂甄广,见过易二公子。”
易天行目光停留在独臂汉子空荡荡的右手袖子上面,心中微微一沉,商家的生意遍及各行各业,各个主事人经营的领域并不相同,这次他只是打算向商家购买一些消息,按理有甄广出面即可,并不需要与商善贾打交道,但是商家却安排了因为帮助自己而失去一条手臂的商善贾出面,其中必有隐衷:“商老板,我三舅一家出事了?”
商善贾笑容一僵,没有正面回答,对着当铺掌柜摆了摆,这里没有你事儿了。”
等到当铺老板离开,商善贾面带愧疚地道:“对不起,我……”
易天行打断道:“我要的不是道歉,把事情经过给我说说吧?为什么会出意外?”
商善贾道:“我们的计划一开始就进展不顺,古灵崖对东东儿心存幻想,不愿意离开渭州,连带他的妻妾也不愿意,只有古心月答应跟随我们撤离渭州,但是他们父女闹得很不开心。”
易天行yīn沉着脸:“对东东儿心存幻想?”心头顿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出卖易锋寒,有我三舅一份儿?”
商善贾侧头望向甄广,甄广连忙答道:“是的,令舅对易锋寒架空他权力一事十分不满,主动接触东东儿,在得到东东儿给予他易水郡商盟盟主的许诺后,暗中劝说勾连易水郡的部分商家,做了东东儿在易水郡的内应。”
易天行心中怒火骤然升腾起来,他早就听过家中长辈非议古灵崖的为人,对这个三舅一直没有多大好感,但是总算念及亲情,不想他在渭州被东东儿坑害,这才重金托人相救,想不到他竟然甘当东东儿爪牙!
易天行喃喃的连说了两声好,便不再纠缠此事,怒目圆睁,望着商善贾:“此事你怎么不着告诉我?”
商善贾苦笑道:“我也是才知道啊,而且我们商家历来不参与政事,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交坏了祖宗传下的规矩。你不问,我是不可能主动告诉你这种事的。”
易天行哼了一声,却也无法继续指责,只得大声问道:“那我表姐呢?”
商善贾语气沉重的道:“我们的人本来已经带着古心月上了船,谁知隆北起义军追兵赶到,他们寡不敌众,古心月不甘心被擒,自尽了。”
易天行身子微微颤抖,伸手取出一叠银票,扔向甄广,口中怒吼道:“我买消息!告诉我!当时东东儿、刘方都不在萧城,隆北起义军群龙无首,为什么会那么快追过去?”
甄广条件反shè般接过银票:“我们的人前脚一走,古灵崖就跑去向隆北起义军告密,所以……”
“知道了!”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易天行睚眦俱裂,咬牙切齿地道:“好,好你个古灵崖!”
商善贾取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易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这次我们接了你的委托,却没有完成任务,我们无话可说,赔偿金在这里。”
易天行怒视着商善贾,嘴巴张了几下,终于没有骂出口,狠狠一把抓过盒子,重重压在桌子上,将盒子嵌入桌面之中,然后挑开盒盖,盯着甄广,冷冷地道:“我们现在开始正式交易。”
甄广这才回复常态,扬了扬手中的银票,笑着道:“易公子已经给了五百两的银票,已经问了两个问题,还能再问八个问题。”
易天行铁青着脸:“东东儿现在伤势如何?”
甄广一脸贼笑,仿佛幸灾乐祸的说道:“他体内被你们三人的真气侵入,五脏六腑、经脉骨骼都受了严重创伤,现在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据说经常能够听见他寝宫传出凄厉尖锐的惨叫声。”
易天行冷笑道:“这是自然的,他体内同时中了金乌九转真气和玄yīn归元劲,冰火交融、冷热相激,每时每刻周身经脉都像是被无数冰刀火焰轮番剐灼一般,加上百毒真气对内脏和经脉的侵蚀,有如百虫噬体、浓酸蚀肉,痛苦难耐是肯定的,不过我要了解的,是他什么时候可以恢复,rì后有什么后遗症。”
甄广道:“据说他体内的金乌九转真气和玄yīn归元劲已经被他驱除得七七八八,但是元气损耗过度,内力衰退得厉害。至于易二公子的百毒真气,他却没有办法逼出体外,现在脏腑经络逐渐被毒气侵蚀,功力再难寸进。还有,他小腹中了你一腿,伤及肾经,而且毒素下移……嘿,那话儿废了。”
易天行颇为不满地道:“怎么是据说?”
甄广苦笑道:“易二公子有所不知,现在整个渭州完全就是东东儿一个人的天下,我们商家在渭州的势力萎缩得厉害,许多消息都难以打探得到。我们估计很快就会全面撤出渭州了。”

易天行道:“怎么说?”
甄广道:“这也算你的问题?”
易天行大怒:“我什么时候赖过你们商家的账?这么多废话!”
甄广脸sè一红,讪讪地道:“东东儿虽然卧床不起,但是政令却接二连三的颁布出来。其中对我们商家影响最大的一个政策就是,所有商贾匠人都必须交出全部财产、技术,与渭州朝廷联营,收益三七分账。如此一来,渭州就再也没有一个dú lì自主的商户,所有的商业经营都被官府垄断,收入也由官府统一核算分配,我们也就无法通过商业利益控制商贾了。另外,东东儿也像元世盛一样,鼓励老百姓互相监视检举,弄得我们的暗哨人人自危,不敢随意出卖情报。尤为可恶的是,东东儿用均贫富的口号涸泽而渔,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将民间财富尽数收归国库,致使渭州老百姓无论富贵贫贱,每家每户都是一片赤贫、家无余财,现在根本没有渭州老百姓有兴趣挣钱,因为他们一旦有钱币在身,就必须立即上交朝廷,否则就会被处以极刑。我们商家的力量,全在钱可通神,钱失去了作用,我们也就失去了力量?”
易天行皱眉道:“如此苛政,渭州上下竟然没有一言反对?”
甄广叹气道:“易二公子有所不知,如今渭州的普通百姓对东东儿的拥护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无论东东儿说什么,他们都一力支持。至于那些贵族、豪绅、文人、武士,只要敢出言反对,立即就有灭门之祸,甚至一言不发,被人凭空诬陷,也会在极短时间内问罪抄家。”
易天行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渭州百姓为什么会盲目支持东东儿?”
“一叶障目,不见太岳。”甄广道:“东东儿聚敛全国财富,然后统一分配,基本保障了渭州人一rì两餐,比起昔rì饿殍遍野的惨状,那些以前吃不起饭的人自然会感恩戴德、竭力支持。”
易天行哼道:“笑话!渭州现在粮食严重不足,不与神州交易的话,根本不可能保证所有人有饭吃,即使是一rì两餐也不可能。”
甄广道:“所以东东儿一方面大兴冤狱,对后夷大臣、豪门进行株连清洗,动辄灭一豪强,诛人逾万,一方面派遣手下冒充后夷余党,在比较偏远的乡镇残杀百姓、挑起事端,然后又命隆北起义军以剿灭后夷余党的名义出兵,或者堂而皇之的屠城灭村,把罪名推给后夷余党,或者以通匪的罪名将幸存者斩杀,尽量减少需要供给的人口。”
易天行听得心底又惊又怒:“东东儿好狠辣的手段。”他见实在无法问出东东儿的实际情况,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放下不提,转口问道:“刺杀枫鸣?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甄广道:“枫鸣?jīng通暗杀之道,为人机jǐng,武功又高,我们发出悬赏后,已经有六十六拨杀手对他下手,都被他反杀当场。”
易天行道:“他目前大致行踪在什么地方?”
甄广道:“枫鸣?就像跗骨之蛆一样死缠着易锋寒不放,现在应该就在沧海城内。”
易天行道:“能不能找到他的确切位置?”
甄广道:“这是第十一个问题了。”
易天行手指一弹,盒子中飘出一张银票:“说!”
甄广直截了当地道:“现在不能。枫鸣?这个人太危险,如果不是你委托我们亲自击杀他,我们不会冒险追踪他的下落,只会根据旁证推断。唔,易二公子有没有兴趣委托我们下手?别怪我多嘴,杀手这个行道,要找真正的高手必须点名委托,靠悬赏的话,恐怕吸引不到能够刺杀枫鸣?的杀手出马。”
易天行摇头道:“不必了,一条纠缠不休的丧家之犬,如果顺便,我不介意宰了他,太费神就免了。不过悬赏的事情,你一直帮我挂着,凡是因此丧生的杀手,他们组织里面该给的抚恤我来承担。”
商善贾忍不住插嘴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你为什么这么做?”
易天行冷笑道:“他不是想要暗杀我兄弟么?我就让他尝尝随时被人暗杀的滋味。哼,他喜欢玩儿暗杀,我就陪他玩玩儿吧,我不信一个随时防备别人偷袭的人,还有胆子和本事偷袭易锋寒这样的高手。”说罢一拍桌子,震得嵌入桌面的盒子弹跳起来,然后挥手击在盒子侧面。
盛满银票的盒子在空中打了个转,轻轻飞到甄广面前。
甄广愣了一愣,伸手接住盒子,还未开口,就听到易天行的声音:“替我落实一件事,这些钱就是你的。”
甄广道:“什么事情?”
易天行道:“我要知道,东东儿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了,我不要据说,要确凿的事实。”
商善贾呵呵笑道:“你不关心他的武功能否恢复,却去关心他的那玩意儿?你不会有相好的落在他?”
易天行嘿嘿一笑:“你知道我怎么对付他儿子的?东方英的经脉丹田、五肢二卵全部被我废掉,虽然活着,也只能做个全身瘫痪的太监;东方雄全身浸过剧毒海水,浑身皮肤糜烂、肌肉萎缩,那话儿也是不能用了;东方青好一点,只不过被我百毒真气侵入体内,我临走时还好心替他化解了大部分毒xìng,只在他的大脑和皮下神经上面留了一点点余毒,虽然以后会神智不清,身体一接触外物,那怕是一张纸也会痛如刀割,但是如果他运气够好,偶尔还能有清醒的时候,只要他抓住机会,强忍着剧痛去配种呢,搞不好还能传宗接代,当然,如果没有完chéng rén伦大事就痛晕过去,我就只能深表遗憾了。”
商善贾听得心底发凉:“你可真够狠的。”
易天行微微一笑:“所以我现在非常关心东东大王的繁殖能力,我还关心一个利yù熏心的人,如果没有后代来继承他的权势,他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说完补充了一句:“对了,别说我狠,我本来打算杀掉他两个儿子、只留一个的,后来居然心软,一个都没有杀,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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