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金顶王蛇 天囚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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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林山脉峰回路转、层峦叠嶂、峡谷众多,但是那条金顶王蛇出没的山谷却相当与众不同,远在十里开外,便可看见谷口黑沉沉的一片,附近寸草不生。
易天行悠然自得地走向山谷,手掌心却不自禁的渗出细微的汗珠,他虽然练就了号称百毒不侵的百毒神功,但是由于自身对于药物的精熟,反而比起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更不相信这种说法,故而面对传说中的仙人毒石之时,心中难免忐忑起来。
随着易天行的靠近,山谷谷口的黑色浓雾渐渐清晰起来,再不像远观时候的一片浑然,而是雾气蒸腾,唯一不变得就是不能透视谷中景致。易天行保持稳定的速度,走进黑雾之中,眼前能见度登时大减,任凭易天行用尽目力,也只能看见身外三尺不到的范围。见此情景,易天行心中反而宁静下来,索性闭上眼睛,凭着敏锐的听力和气机感应,引导自己前行,果然,心境平和之后,四外的声响异常清晰,前方不远处处传来咕嘟嘟的异声。易天行徐徐走向发声之处,忽然感受到前方的压迫,睁眼一看,五块高约两米的巨大黑岩顿时历历在目,黑岩上面满是蜂窝一般的细孔,正在不住散发出黑色气泡,见风即爆,化作团团雾气。
易天行试探性地走进两步,深深呼吸了两口雾气,身体忽然一热,真气未受心意驱使便迅速流转起来,连忙导气归元,心中微感震惊:“好猛烈的剧毒!”不过亦由此知道百毒神功足以应付仙人石的毒性,有恃无恐地大步越过仙人石,进入谷中。
走出仙人石产生的黑雾毒障,易天行眼前顿时一亮,只见青松翠柏、丝萝藤蔓、清溪流泉,一派盎然生机,迥异于谷外草木凋零的隆冬景象,心中不禁大感惊异,双脚一蹬,身形拔地而起,跃上一棵粗可合围的大树,举目四望,山谷中除了虫鸣鸟叫,毫无其他动物存在的迹象。易天行眉头一皱,前跃五丈,飘然落到溪流旁边,伸手一探,触手生温,心头一松:“原来是温泉灵脉之功,怪不得时处冬季,犹能温暖如春,倒把我吓了一跳。”心中既有计较,便不再多想,径自搜寻金顶王蛇的踪迹。
凭着对生物习性的了解,不消片刻,易天行便找到了金顶王蛇用以出入山谷的地洞,然后顺着蛇道,一路跟踪,来到一个高逾一丈的巨大山洞。山风徐徐,送来一阵腥气,易天行冷笑一声,拔剑出鞘,纵身冲了进去。
随着深入洞**,光线明显地减弱下来,但在易天行练就的夜眼之下,洞中景物仍然依稀可见。忽然,洞**深处金光一闪,一条粗如水桶、头顶有一圆形金斑的青色长虫悍然弹射出来,毒牙血吻,咬向易天行头颅。
易天行举剑一横,剑牙相接,发出一声闷响。人蛇都被对方的强大劲力逼得暴退三丈,甫一落地,便各自作势蓄力,准备再次出击。金顶王蛇蛇身蜿蜒游走,佯攻几番,易天行都不为所动。金顶王蛇终究是个畜牲,耐心有限,猛然暴射出击,咬向易天行左肋。
易天行眼中精光一闪,大叫道:“来得好!”身子一跃,宛如鱼跃龙门般翻身而起,白玉剑猛然出手,直刺金顶王蛇顶上金斑。金顶王蛇察觉到危险,将头一转,避开要害,张口便是一团蒙蒙金雾,腥臭中竟然隐隐带有一丝甜香。易天行不闪不避,有恃无恐地悍然扑下,长剑一按一挑,剑尖仍然不离蛇顶金斑。金顶王蛇的毒雾之下不知害过多少生灵,从未想过有人能不怕其毒,转变身形之时根本未留余力,剑光入目,已经来不及变换身形,立时被白玉剑贯体而入,血光四溅。易天行一击中的,毫不犹豫地抽剑远逸,以防金顶王蛇临死反噬。
金顶王蛇身负重创,一面长声厉叫,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洞中鼓荡不已,一面狂喷金雾,同时一条长尾反卷过来,一阵乱扫,直打得洞壁石屑飞舞,满是鞭痕。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金顶王蛇方才渐渐力竭,躺在地上,不过犹未僵死,仍在不住喘气,只是无力再起。
易天行这才走上前去,挥剑斩下金顶王蛇的蛇头,从其顶上金斑内取出一颗碗口般大小的浑圆黄珠,用布裹住,放入包袱之中,然后盘膝坐定,吞吐着金顶王蛇留下的漫天金雾,练起功来。
良久之后,易天行行功完毕,起身从包袱内取出一个玉瓶,来到金顶王蛇的头颅旁边,将蛇牙中的毒汁挤入瓶中,然后走出山洞。举目望天,已经夜幕来临,月挂半空。易天行嘘了口气,心道:“太晚了,先歇息一宿。”想到这里,回头看了山洞一眼,腥臭的气味随风吹来,不禁眉头一皱,转身向谷外走去,来到谷口,心中忽然一动:“仙人石可遇不可求,既然碰上了,不利用也是浪费。算了,今天不睡了。”心念转处,踏步走进黑雾障,盘膝运气,开始吐纳黑雾,借以练功。
※※※
易天行潜心练功,浑然忘却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气机的波动将其从物我两忘的境界中惊醒。
不待易天行收功,一声暴喝已经猛然响起:“妖人受死!”接着一个东西夹杂着刺耳风声,呼啸而至。
易天行尚未散功,不敢妄动,以免走火入魔,当下把心一横,将行转周身的真气聚集到暗器针对的胸口。
扑的一声,如中败絮,易天行狂喷一口鲜血,猛然睁开双眼,发现击中自己的竟然是一只草鞋,心中怒火骤燃,幸好幼承名师,知道厉害关系,强自压抑下怒火,气沉丹田,运气九转,让翻腾的血气平息下来。
来人似乎看不清楚黑雾中的状况,看见草鞋中人,便以为大功告成,也不继续攻击,站在黑雾外面骂骂咧咧地道:“死妖人,害我少了只鞋子。”
易天行恢复常态后,勃然大怒:“哪个混账暗算老子?!”拾起草鞋,身体如箭离弦,飞射而出,扑向对方,剑光指处,赫然是个相貌粗豪、胸衣大敞、胸毛丛生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见到易天行飞身扑上,吓了一跳:“哎呀!还活着!”话音虽然惊惶,手下却毫不含糊,双手一错,扭向易天行右腕,竟然是极上乘的擒拿手法。
易天行面含冷笑,手腕一翻,白玉剑顿时化作一轮圆光,绞向中年汉子手指。中年汉子连忙变招,双臂箕张,招式大开大合,拳掌生风,招招不离易天行周身易天行关节要害,同时高声长啸,似乎在召集同伴。
易天行不知对方还有多少帮手,立意速战速决,剑光一展,一剑快似一剑,刺得中年汉子手忙脚乱。中年汉子被易天行狂风骤雨般的快剑杀得汗流浃背、惧意大增,撑到同伴赶到的信心顿时崩溃,怪叫一声,全力击出六拳,刚猛绝伦的呼呼拳风令得易天行不欲硬拼,将身一侧,中年汉子趁机转身飞奔,眨眼工夫,已经跃至十丈开外。

易天行怒喝道:“还你!”奋力将左手一直拎着的草鞋扔将过去,不偏不倚地正中中年汉子背心。中年汉子身在半空,喷洒出一碰血雾,身体如铅锤一般坠下。
易天行疾速冲了过去,一把抓向中年汉子背心。那汉子猛然身子一弓,就地一滚,闪到一旁。易天行不虞有此,出手落了个空,正欲继续变招擒拿,忽然间,感受到四外压力骤增,十余道不同的气机同时逼近。
易天行心头一凛,身体暴退三丈,横剑于胸,还没有来得及细看,三道人影已经掠至面前,五道劲风分别从他的头顶、双肋、胸腹击到,集凶猛刁钻于一体,形成一张杀网,急速罩下。
易天行长剑一划,轻轻揽住攻向双肋及胸腹的两只判官笔、一双柳叶刀,顺势牵引,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同时左掌一翻,已经抓住砸向头顶的铜棍,用力一拔,猛然喝道:“撒手!”对方闷哼一声,铜棍果然应声脱手。易天行得势不饶人,挥剑横扫,将三人逼退丈余,定睛望去,心中顿时想起三个曾经肆虐代郡恒源集的悍匪:“恒源三雄!”
手持判官笔的独眼汉子闻言一愣:“你认识我们?”
易天行想起三人的暴行,怒火骤生,骂道:“你们三个残废长得这么奇怪,老子怎么认不得?”
恒源三雄当年曾遇强敌,最后虽然击杀仇敌,但是老大失去了右眼,老二、老三的脸上留下了不灭的疤痕,向来视为奇耻大辱、不许人提,现在被易天行揭开心头旧疮,登时暴怒,纷纷扑上,夹击易天行。与此同时,和恒源三雄一起现身的其余诸人也开始行动,两人挽弓射箭,一人手放飞镖,六人各持兵刃、近身相搏,只有一个青衣老者负手而立,在旁掠阵。
这些人各有一身本领,如果单挑,易天行一个也不放在眼里,但是一拥而上,易天行便显得有些吃紧。易天行一面抵挡围攻,一面扫视四周的环境,猛然间,计上心来,长啸一声,长剑如疏影横斜,孤傲奇异地刺出,以变幻莫测的剑光逼得围攻诸人回招护体,自己趁机弹身而起,落向一旁的树林,射箭放镖的三人虽然出手拦截,但是暗器均被易天行好整以暇地轻轻拨落,身形不改地没入林中。
参与围攻易天行的都是老江湖,深知逢林莫入,加上适才见识了易天行的武功,见状俱都停下手来,望向青衣老者。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扬声道:“小兄弟,出来吧。我们就此罢手言和如何?”
林中传来易天行的冷笑:“你到底是谁?纠集这些亡命匪盗,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恒源三雄等人纷纷呵斥起来,青衣老者却容色不变:“老夫徐震。这些朋友是老夫留在这里的。”
“天囚谷主徐震?!”易天行惊呼声中,飘然出林,右手持剑,左手紧握,一脸戒备之色,显是防备对方偷袭:“听说前辈高风亮节、仁义无双,行侠仗义却不杀一人,所设天囚谷困着无数恶徒,想不到今日能够得见,晚辈真是三生有幸。”
恒源三雄等人闻言,目露凶光,却又不敢发作。徐震则拱手道:“区区虚名,何足挂齿。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易天行道:“晚辈易天行。”
“易天行?”徐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老夫道谁如此年少便英雄了得,原来是连杀刘家十二名高手,独当两百精兵,斩杀林公苑,击毙许威的易天行。”
易天行一面暗自佩服徐震的消息灵通,一面暗自好笑:“十二个?好像有一大半都不是我杀的,传闻可真是不可靠啊。不过也好,免得连累到别人。”想到这里,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转向恒源三雄等人道:“前辈不愿杀生,用心虽善,不过此等凶残败类,囚而不杀,终究是异日之患。”
徐震摇头道:“天地生灵,自有其命,岂有私相残杀之理?他们杀人行恶固然不对,我若杀他们,又与他们何异?”
易天行毫不客气地讥嘲道:“腐儒之论,惨死在他们手下的无辜又是何命?他们一旦脱困,再有恶行,当是前辈为善不终之过。”
徐震面色一肃:“人性本善,老夫困其身、磨其性、导其善,当可感化顽愚,令昔日的恶人改过向善。老夫不死,便不会令一个恶根未尽的人出谷!”
易天行满脸不信任地拖长声音:“是吗?”
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大声道:“放肆!你怎么可以对师父如此无礼?!”
易天行大声吼回去:“你才放肆!莫名其妙地偷袭我,我差点被你害死!”
徐震目光瞥向中年汉子:“怎么回事?”
中年汉子一脸尴尬:“弟子看见仙人石的黑雾中有人盘坐,害怕是那个妖人再次回来,所以……”
“所以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妄下杀手!”徐震暴怒道:“想不到我徐震一生与人为善、给人改过的机会,收的徒弟如此暴戾毛躁、狠辣无情!”
中年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师父息怒!”
徐震看了中年汉子几眼,终于狠不下心,转向易天行:“老夫教徒不善,在此郑重道歉!”说着深深一躬:“小兄弟有什么要求,只要老夫可以办到,一定满足。”
易天行哦的一声,淡淡地道:“听说前辈的七十二式大擒拿手冠绝武林,不知可否让晚辈见识一番。”
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怒道:“你妄想!”抬头望着徐震:“师父,要打要罚,弟子甘愿领罪,不能将本门绝技交给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徐震半嗔半怜地望了中年汉子一眼,心中暗叹:“痴儿,我难道不是为了替你化解仇怨吗?此子心狠手辣,听其言语,乃是恩怨分明之人,与他结下冤仇,便如附骨之蛆,我能保你一时,总不能保你一辈子。”目光迎向易天行:“老夫这就去拿《擒拿纪要》。”
正在此时,一声雷鸣巨吼忽然从谷外传来“徐老头,滚出来!”,令得恒源三雄等人脸色大变。中年汉子霍地站起身来,双拳紧握,咬牙道:“师父!”
徐震徐徐转身,望着谷外方向,淡淡地道:“易公子恐怕要等一会儿了。”
易天行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切,一面揣测着来者何人,一面望着面容如古井无波的徐震,心中暗恃:“这徐震如此气定神闲,不知是有必胜把握,还是养气功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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