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为俎任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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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你给我出来。”蒯大福在门外吆喝着。
我怒火上心头,哪儿还管什么后果,一把拉开房门,“蒯大福,小爷出来了,你想干什么?”
蒯大福一呆,完全没有想到我在他的地盘上还会有这种气势,不过脸上的凝固在瞬间消逝,蔑笑道:“不想干什么,想陪你玩玩!”
我环视四周,那些红卫兵当中果然没有吴玉的身影,“我吴玉姐姐呢?”
“你吴玉姐姐啊……”蒯大福假声假语的说道,“你吴玉姐姐的妈妈好像得了急病,所以……”
我心中一沉,看来是指不上吴玉了,这笨女人,怎么连这种蹩脚的谎话都相信。
蒯大福见我神色惊疑不定,以为我怕了,“怎么样,保护伞没了,我看你还嚣张什么!”
“嚣张的是你们!”爷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义正言辞地说道。
“宁先生,宁医生,宁不屈!”蒯大福一声高过一声,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别以为仗着自己有点小声望,就能妖言惑众。过两天就让你原形毕露,哼,先给我关起来。”一旁早有几个跃跃欲试的红卫兵冲了上去,把爷爷推回屋中,门嘎嘣一声被锁上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学着爷爷的话骂道:“你们这群小兵渣子,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就不怕遭天谴!”
此言一出,眼前的红卫兵都勃然变色,只等蒯大福一声令下,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蒯大福看上去倒挺冷静,只一字一顿的挤着牙缝说道:“小子,你有种!”
“呸,老子要是没种,怎么会生出你们这群王八!”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反正伸头也是一死,缩头也是一死,还不如骂个痛快。
蒯大福揉着双手,骨节嘎嘣嘎嘣直响,“小子,我本来答应吴玉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不识抬举。今天要不让你长长血,我们不都成了吃干饭的了。”
什么?答应吴玉发我一马?这话怎么不早说,我肠子都悔青了,干什么图一时最快,连条后路也没留。
“怎么样,后悔了吧。”蒯大福张狂道:“念你小子年幼无知,趴在地上叫我三声爷爷,我今天一样可以放你一马!”
让我叫你爷爷,你也不怕折寿,我宁馨儿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心中打定主意,故作迟钝道:“叫什么?”
“叫爷爷!”
“哎,乖孙子,叫爷爷干什么呀!”我嘲讽的问道。
蒯大福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只气得元神出窍,哆哆嗦嗦指着我道:“小子,你够狠!好好好,你不是有胆子吗,把他给我带到有胆子跟我去趟姚家坟。”
我纵使没有胆子,也要跟他去姚家坟,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姚家坟是农场西北方的一处坟冢,相传那里是明成祖朱棣的辅**师,道济和尚姚广孝的埋骨之所,因此得名。后来明朝覆灭,此地也变得茅高蒿密,人迹罕至。到了晚清时候,不知怎的被一个姚姓财主看上,买了此地作为坟地,原也许是因为同姓一个姚字,地名也沿用至今。
姚家坟这个地方我是知道的,听闻在解放的时候,那个姚姓财主的后代因为民怨极大,被枪毙后也埋在了那里。

一路上,蒯大福当先走在前头,十几个红卫兵前后左右把我团团围在当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重要人物。
越往前行,道路越狭窄,两旁的杂草肆意滋生,老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蒯大福撅了一根树枝,在草丛中拍打,口中道:“大家都小心点蛇啊!”
我打了个寒颤,那种滑溜溜,软绵绵的东西看着就吓人。我虽然号称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对于蛇这种东西,我还是有一定恐惧的。不过幸好这个秘密蒯大福不知道。我谨慎的左瞄右瞅,生怕踩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或是一条湿漉漉的东西从我脚面爬过。
一行人破草开路,区区五里路,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这其中大概也有我拖后腿的原因吧。
正是百闻不如一见,姚家坟荒草丛生,有些都没到了腰际,我站在草丛里,看到的除了草还是草,偶尔看到几个黄土块,那大概就是坟头吧。
蒯大福带着众人七拐八绕,最终在一株参天古树前停了下来,树地横卧着一条长长的青石。
蒯大福一只脚踩在青石上,向我招招手,道:“小子,过来!”
我上前走了两步,毫不减气势地说道:“干什么?”
“知道这块石头是干啥用的吗?”蒯大福指着问道。
“我怎么知道,该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干什么用的!”
“这块石头就是当年砍那个姓姚的财主脑袋的地方。”
我低头看了看石头,石头的纹脉里隐约能看出一些暗红的颜色,经过风霜雨雪的冲刷,居然还保留了一些,仿佛是要隐藏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知道我带你来这里干啥吗?”蒯大福说道。
干啥?不会在这里把握灭口吧!我一阵寒栗,真要是死在这里,没过半夜,我的尸体估计就被野兽吃的尸骨无存。我不动声色地答道:“不知道。”
蒯大福点点头道:“小子,就凭你现在这份胆气,要是在从前,我可定认你做兄弟!”
“哼!只怕你还不配!”我冷冷的回敬道。
“小子,你也别狂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听说这片坟地经常闹鬼,我已带你来参观参观。”蒯大福一脸坏笑道。
“你不是不信有鬼吗?”我愕道。
“是啊,所以带你来证实一下!”蒯大福贴近我的脸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怕了?”
怕?现在想说怕也不行了,但问题是我根本就不怕,我是干什么的,茅山道士!捉鬼的还有怕鬼的。我笑道:“好啊,那我们就去参观参观吧!”
蒯大福见没有吓到我,一脸不甘心的挥手道:“走。”
“蒯哥,我肚子有点疼,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一个头戴解放帽的青年舞着肚子说道。
旁边早有人起哄道:“别是害怕了吧!”
蒯大福压压手,制止了哄闹道:“陆冰,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
我和蒯大福一行人向坟地的深处走去,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陆冰的青年靠在古树上,直愣愣的看着我们,见我回头,急忙用手拉了拉帽沿,我猛然发觉,那只手的手背上赫然有一块尸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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