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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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船舱,才发现空荡的舱内,只有叶非寒和云裳两个人似乎在聊着什么。见我闯入,视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我挤出笑容:“我该不会打扰你们了吧?”
云裳一听,急着辩解:“悠舞姐,你又瞎说什么啊。”
我坐在桌边的凳子,轻描淡写的说:“哦?瞎说了么?”你这丫头倒没瞎说,不过,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跟人说的啊。刚才风清扬短短几句似玩笑的话,勾起了心里的不痛快,不痛快自己为什么只是随意提到京城,想起那个人,心情就那么容易大起大落呢。
云裳有些愣住:“悠舞姐,你怎么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却不知道说什么。
叶非寒适时出声:“悠舞肯定是在埋怨我们,有好吃的不叫她。”
我感激的看了叶非寒一眼,笑着捏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就是。有好吃的,不带上我,就是不讲义气。”
云裳面色一缓,笑着把一碟点心都放到了我面前:“都给你,行了吧?不然又得说我小气了……”
我笑嘻嘻的没有多说,连吃了几块点心。
云裳看着我吃得不亦乐乎,又开口道:“等下上了岸,让你尝尝杭州的美食。”
这话,正合我意了,“那我们快点上岸吧。”
云裳张望了一下:“我大哥呢?”
我抽出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指了指身后:“在船头呢。”
云裳顺着看了过去,叫了声:“大哥!让船家靠岸吧。”
不是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回过头看去,风清扬慢步走了过来,挂着些懒懒散散的笑意:“好。”
看着他神色如常,我也放下心来,自告奋勇:“我去说,正好通知绿意。”
上了岸后,风清扬把我们带到了一家名为‘一珍阁’的酒楼,临湖而建,景色好不说,装潢亦是古典而雅致的。热情的小二很快进来张罗,风清扬随意的点了几道一珍阁的特色招牌菜。
凳子估计还没坐热,菜却一碟接一碟的上齐了,我正感叹厨房的速度之快,最后上菜的小二放稳碟子,恭恭敬敬的说道:“风少爷,菜上齐了。请慢用。”我这才恍然大悟,笑着打趣道:“原来我们是托了风少爷的福啊。风少爷,哦?”
风清扬笑而不答,递给了我一双筷子。云裳替他大哥打抱不平道:“整个杭州就这么大,大家因为爹的缘故,所以对我们特别优厚。我和大哥说了不用这样,也没什么作用。”
叶非寒优雅的夹起一口菜,放到嘴里品尝,“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拿起筷子,不遑多让起来,“美食当前,岂有光看的道理。”
风清扬不慌不忙的,给每人倒了一杯酒。
绿意有些受宠若惊:“风公子,绿意不会喝酒。”
风清扬给每人倒酒完毕,笑着安抚道:“一杯,不会醉的。而且,错过这酒可就太可惜了。”
叶非寒一饮而尽:“果然是好酒。”
我轻轻抿了一口,初入口时,有些涩味,再体会,确是唇角留香,似回味无穷:“这是什么酒?”
风清扬又给叶非寒倒上一满杯,这才回答:“离人醉。”
云裳补充道:“这可是杭州才喝得到的酒呢。”
风清扬低声吟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离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我抢过风清扬面前的酒壶,笑道:“看你,没喝多少就开始酝酿情绪了,年纪轻轻,这么伤感做什么?”
风清扬换上一贯的笑容:“是,是不应该。”
耳边忽然飘过来‘慕容逸’几个字,临桌的两客人似乎在聊着什么,我忍不住凑近一点,竖起耳朵听起来。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
“……慕容公子不愧为当朝丞相之子。人不仅是英俊潇洒,办起事来也丝毫不比他老爹逊色啊。”一位说道。
另一位附和道:“是啊,北方四城的动乱,被他三两下就解决了,百姓们被收服得服服帖帖,重新过上了红红火火的小日子。据说连当地父母官都对他敬佩不已呢。”
“不仅如此呢,慕容公子设身处地为老百姓着想,为那些在动乱中失去亲人无依无靠的老人和孩子建立了天恩堂,专门照顾他们。慕容公子真是大好人啊。”
“你知道吗?……”声音明显的压低,我更凑近,静心听起来。
“知道什么?”
“我一个当侍卫的侄子悄悄透露,据说皇上有意将明珠公主许配给他呢,慕容公子没表态,不知道怎么想的。”
“驸马啊,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而且啊……”声音更细小了,我身子微微倾斜,十分吃力才勉强听到。“几位皇子早夭,皇上膝下唯一的皇子不过一岁的奶娃娃,明珠公主身为长公主,又是皇后所生,很有可能将来会……”

一个小二走过,两客人及时停住了口,聊起别的话题去了。
我挪回桌子边,恢复正常。这才发现,风清扬,叶非寒,云裳,甚至绿意都和我一样,偷听别人的墙角。
发现各自的窘态,一时有些尴尬,唯有云裳脸色苍白。
我想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闻之慕容逸可能要娶别人的消息,而且对方还是身份显贵的公主。我干笑了几声:“传闻,传闻,当不得真的。而且不是说他没答应么?”
云裳挤出一丝笑容,低头不语。
我又想劝劝她,却被风清扬一个眼神止住,我只好作罢,或许此时,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吧,多说无用。
回想起刚刚所听之言,我有些疑问:“临龙国的皇位可传给公主的吗?”
风清扬微微一颔首道:“临龙开国三百余年,其间出过三位女皇,女皇在位,政治清明,虽无大建树,却兢兢业业,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叶非寒不知喝了几杯离人醉了,“依我看,只要国泰民安,又何必在乎皇帝是龙是凤呢。”
这话,我赞同:“就是。”一口喝完了杯中未尽的酒。
风清扬收回酒壶,“先回去吧,不然多了两个酒鬼,我可抬不动。”
我看了看云裳落寞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现在这状况,确实也没心情再继续呆下去了,“那我们回去吧。”
相比出门的兴奋,回家的路上,显得格外的安静。云裳没有再开过口,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绿意挽着云裳的手,试图给她一点力量,云裳也只是淡淡的。风清扬和叶非寒默默的跟着我们身后,无声无息。
终于到了风家,云裳自行先回房去了,绿意紧随其后。留下我们面面相觑。
叶非寒先打破沉默:“这些,还是你们女孩子去劝劝比较好吧。”
我不可否认,点了点头:“我去说说看。”
风清扬眼眸里清晰的透着对云裳的关心和心疼:“去吧。陪她多聊聊。晚饭时再叫你们。”
“好。”我不禁微微动容。
直奔云裳的房间,这才发现她不在房里。夷?跑到哪里去了?
穿过长廊,花园里一个静坐的背影立刻抓住了我的眼球。
“云裳。”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开口。
云裳没有回头,以手在脸颊上轻轻拂过。
我只好假装没看见,抬头看起天,一行飞鸟斜斜的划过天空,飞向不知名的远方,轻声说:“我所认识的慕容逸,英俊潇洒,翩翩佳公子,拥有浑然而成的气质,足以炫耀的身份,却没有一点飞扬跋扈,桀骜不逊。”
云裳有些失神,呢喃着:“万人之中,他就往那一站,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他轻轻一笑,竟比西湖还要美上百倍。虽然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没办法站在他的身边,可是,听到他要娶别人的消息,真的好难受。”晶莹的泪珠终于从云裳的脸上滑落,一滴一滴……
“云裳,其实慕容逸是个很坚定,有主见的男子,他绝对不会屈服于什么王权利诱。除非他同意,我想,任何人也勉强不了他。”
云裳抬起泪眼,隐约透着一丝希望的看了过来,我用手揽着她的肩膀,“不喜欢的东西,想必他都不会要的。何况是他的妻子。云裳,你好好想想。”
云裳陷入沉思中,忽而又明朗起来,小脸儿漾着坚定:“他是那样的人。一定是。”
我赶紧支持她:“就是,就是,先别急着伤心,你还有机会呢。”
云裳脸一红,一把推开了我的手:“悠舞姐,不跟你说了。”
我的心这才落了地。视线一转移,才发现院子里居然有一棵参天大树,我小跑了过去,根深蒂固,枝繁叶茂,葱葱郁郁的样子。
我笑着回过头,对着云裳道:“明天送你一个礼物。以后在院子里就不用老坐在石凳上了。”
云裳皱起眉头,“那坐哪里啊?”
我眨眨眼睛,边说边离开:“明天就知道啦。”
慢慢朝大厅走去,正巧遇上赵管家,我不禁暗叹自己的好运气,连忙叫住了他:“赵大伯,能麻烦您件事吗?”
一听‘赵大伯’这几个字,赵管家立即露出笑呵呵的脸:“薛姑娘,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真心果然能换回真意,我也笑了:“赵大伯,我需要一些长绳,结实的木板,锤子钉子什么的,您准备好,晚上差人放院子里就行了。”
赵管家一口答应下来:“行,没问题。”
“谢谢赵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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