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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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的雨
——依然缠绵的像昔日的恋人。
雨,依然缠绵的像昔日的恋人。
已经是第四天了,却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我走在上班的路上,心情是愉快的。我从不让昨天的不快乐,让今天背负。
各色各样的雨披点缀着这个多彩的城市,显得异常美丽。除了雨声,在路上我不会再听到公司里的蜚语流长,来阻碍我的思维,让自己在失败中长大。
但路终有尽头,走进办公室的一刹那,我依然要面对昨日未曾平息的风波。
窗外的雨,渐渐减小,但办公室的议论却愈演愈烈。我假装充耳不闻,倒座在椅子上,哼起了小曲。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经历了这次事件以后,我发现我越来越精明沉稳,干事老练。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我肩膀说;‘文哲,经理在办公室等你。’还用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情知大事不妙一定是东窗事发,把我叫去审讯。但还是我潇洒站起,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经理找我讨论一件重大的项目课题。
但只是为了这么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值得吗?
我悲从心起,也感觉到了,即将步入秋季的第一丝寒冷。
在敲开经理办公室的一刹那,我迅速调整状态,表面的胆怯已不曾溢于言表,心却像被推到手术台上。
。‘你叫文哲?我每天8点进厂的时候,总能碰见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拿着那份报告不曾抬头。
我很想说,那是一定因为我们很有缘分,但还是忍住了。
经理顿了顿,又道;‘你给我的印象很深,你是一个很守时的人。’
我并不了解他所说的‘印象很深’到底指的是什么,但说到‘守时’我心里却有些许得意。
我不禁抬头望了望经理的秃顶,并扫描仪似的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李薛梅,可是她的脸上居然挂着莫名的微笑。
。‘你看来并不像是一个幽默的人,可是你的报告却很幽默。我反复看了三遍还是没能分清这到底是一份改善报告,还是一份检讨报告.’说完,还习惯性的耸了耸肩膀。
我的头立刻垂的很低,还努力装出一幅认真谦卑的模样。看来不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我不觉重重的‘呼’了一下排泄心中的郁气。
。‘说实话我很认同里面的观点。但里面有太多情绪和刻意的驳论。有些地方不够客观,就像,,,。’
他的话突然停下,我的心跳却像一部电梯突然蹿了上去。
。‘就像,,,你的眼神。’
这句话让我有点发晕,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不够客观’与‘我的眼神’有什么关系。
我微微抬了抬头,又看了看他的秃顶,却发现他的眼睛锐利的像把叉子。
这一次,我把头垂下的同时还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我不喜欢自言自语。你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吗?’
我很想迎着他的眼神问错在哪里,却实在没有给自己的眼睛装上子弹的勇气。
。‘在上班时间睡觉,然后还写了这么一篇有着伟大理想却很慌忸的东西交给我,,,’末了他问;‘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他的这句话让我很受伤,并且清晰的想起小时候老师指着我的额头说,你没有写作的天份这句话。还有让我确定的是,在刚才抬头看经理秃顶的时候,我还发现其实他的牙齿也一样所剩无几了,所以我很难相信刚才那几句刻薄的话是从他那可以漏风的嘴里说出来的。特别是他把伟大和荒忸放在一起的时候。

除了他的秃顶和快要掉光的牙齿,他皱巴巴的脸已完全没有我刚进来时的那种和蔼可亲的微笑,代替的是风一样的冷酷无情。
我甚至感觉风刺透我的胸膛,所以我反而挺起胸膛。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矮小的董存瑞,在举起炸药包的时后,才显的那样高大威猛,气势凌人。
我伸出手带着从容的微笑,既然无法挽回就只有面对,这是我的个性。
经理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哦,你需要什么?’
。‘解聘书。’
。‘解聘书?’他怔了怔;‘噢,对解聘书!你终于说话了。’
他微笑着,并且再次露出了因为嚼太多槟榔而发黄又所剩无几的几颗牙齿说;‘要知道一个人自言自语是多么无聊,你的眼神好像不太友善。不过比刚才自信多了,这才像一个年轻人应该具备的,好了李主任把通知给他,下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光秃秃的脑袋,已经靠在背椅上,闭上眼睛。
连通知都准备好了!李主任?这无非是对我的另外一种打击。我要走了,李薛梅却要高升了,我突然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早就布置好的阴谋。
但可恶的是李薛梅的脸上居然一直挂着微笑,没说一句哪怕虚伪客套的替我挽留的话。这就是人世的冷淡无情与炎凉。
。‘恭喜啊,李主任。’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是吗,谢谢。’她的笑容随着她飘扬的长发而起舞。她的长发黑得像一道从高山倾泻的瀑布,如果不是因为我将要面临解聘,我愿意为她的长发熬夜写诗。
李薛梅推开了门,还很恭敬的轻轻朝经理欠了欠身。我也很想对那干瘪的老头说声再见,以表示我的大度从容。可是他似乎睡着了,嘴角还像婴儿般的淌着口水,带着笑。
说实话,我实在想不通一家企业就是在这样一个人手中稳定成长的。虽然没有创造辉煌的业绩,但是要想在如此‘休闲’的状态下工作,保证全厂400多人的饭碗,且利润可观,也依然是我无法想象的。
我开始崇拜这个老头,在我要离开以前。
关上门,和李薛梅走在楼道上,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在拐角处我停了下来问;‘李小姐是否能把辞退书给我了?’
。‘李小姐?’李薛梅的嘴角上扬问;‘你觉得在上班时间叫我李小姐合适吗?还有你见过辞退书是红色的吗?再就是我手里有两份,你觉得多余的一份是我的还是崔艳的呢?’
上午十点,休息的铃声响起来。
。‘还有一份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的给我吧?’不知道为什么从铃声响起来的那一刻,我那么想着要马上离开,甚至还带着恳求的语气。
。‘好吧5点,下班等我。’说这话的时候李薛梅终于恢复了常态,又突然回头带着狡孑的笑容说;‘不过要请我吃饭。’
我看过春花一夜盛开,又一夜凋零,恍若烟云。却没想到会在李薛梅的脸上也刻画的如此细腻贴切。多变的表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我的脸在没有遇到大悲大喜之前,通常只有一种表情,就是真诚。用来骗人的,但效果并不太好,通常只会被人骗。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刹那间楼梯的过道上挤满了人。为了保留一些自尊,我决定闭上嘴,毕竟被人辞退可不是一件荣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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